不過是短短幾秒走神的時間,劍拔弩張的兩人已經產生了激烈的碰撞。
數不清的銀色箭矢刺向紅袍少年,一旦命中,把他穿成刺蝟絕對不是誇張的形容,場景或許會更加慘烈。
猶如血泡浮起的赤色蒲公英茸團在能量風暴中搖搖擺擺,又像一隻隻八爪魚,牢牢拽住銀色箭矢,令其不得動彈分毫,甚至在拉扯的過程中被能量細流絞碎消失。
黑色鬥篷下的十三號面對此情此景也不知是何種表情,隻聽她身後的萬箭星輪再次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大小兩個輪.盤旋轉交疊,齒輪轉動的聲音像有什麼人在用刻刀剔骨,令人毛骨悚然。
星輪表面倒映出天邊血色明月層層疊疊的赤色光華,能量漩渦泛起層層漣漪,一支又一支銀色箭矢從漩渦中飛出,仿佛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時見夏見過的群攻型擬態不多,白七七和南遲青的都是,非要算的話《山海經》也是。
南遲青的千弓藤擬態的攻擊方式倒是和萬箭星輪有些相似,都是群發箭矢的攻擊手段。
她也沒有直接接觸過,隻是從視頻中看過南遲青戰鬥時恢弘浩瀚的場面,但明顯能看得出來,十三號的實力要遠超過南遲青,或許能與五號和九號持平。
面對十三號的強勢進攻,紅袍少年絲毫不慌,蒲公英絨毛順著能量風暴飄飛蕩漾,似乎無法在能量衝擊之中主宰自己,隻能隨波逐流。
但在血色絨毛鋪滿整個世界之時,每一根絨毛表面都泛起了淺淺的紅芒。
它們呼吸般一暗一亮,又在轉瞬間彙作一條血色長流,像怒號的浪濤,朝立在空中的十三號抽去。
銀色箭矢離開漩渦的刹那,十三號防備空虛,血色長流趁此機會狠狠抽下!
十三號當即猶如被暴雨打落的翩蝶,與她背後的星輪一起在空中滾了幾圈,狠狠砸在地上摔出一個大坑,還在慣性的作用下拖拽出長長一條深坑。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十三號沒有反應過來,時見夏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確定自己不是產生了幻覺,時見夏不忍直視地彆開眼。
聽剛剛十三號那麼囂張的一番話,她還以為這家夥即便打不過紅袍少年,好歹也能跟他拉扯上幾個來回。
結果就這?就這?
彼岸花發翡玉牌難道隻看擬態潛力等級?腦子果然不是必選項?
女裝大佬同樣露出一言難儘的目光,顯然也沒想到十三號這麼不堪一擊。
雀斑青年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可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抬手捂住嘴巴,腮幫子鼓得能塞下兩個乒乓球。
再往下看一眼。
剛剛氣勢如虹的萬箭星輪卡在深坑裡,十三號身上的黑色鬥篷也被蒲公英絨毛切得支離破碎,露出真容以及布滿細小割口的傷痕。
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女孩綁著雙馬尾,蘋果臉、圓杏眼、嘟嘟唇,儼然一個小蘿莉。
這麼點大
,性格中二、不知天高地厚好像也能理解。
時見夏如是評價。
紅袍少年可不會管十三號是不是未成年人,他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耳墜上的藍色星核碎片跟著輕微晃動一下,實在惹人注意。
他微抬起手,飛揚於空中的血色蒲公英絨團好像收到了某種指令,一窩蜂撲向地上被砸暈過去的十三號。
漫天蒲公英飛卷到一起的場面著實美得令人心驚,但其裹挾的危險與肅殺又讓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雀斑青年忍不住了,抬手戳了戳時見夏的手臂,看笑話般道:“不去救救?”
時見夏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都說了我和她關係不好,我現在不大笑三聲都是同情她的了,乾嘛要搭上自己去救她?”
雀斑青年:“……”
兩人不過各貧了一句話,忽覺地面上傳來一股磅礴浩瀚的強大氣息。
時見夏的心臟重重跳動了一下,立即低頭看去。
隻見血色蒲公英盤旋的終點,一面圓形的青色能量盾牌牢牢擋在十三號身前。
身穿青色製服的身影立於盾牌之後,獠牙面具完全遮住他的面容,隻能看見脖子上一小截麥色肌膚,從身高以及身材能判斷出是個男人。
是剛才那道身影。
時見夏盯著他,試圖從記憶的本能反應中判斷出這人是幾號,卻發現徒勞無功。
她認不出來,似乎此前從未見過。
而在青色身影之後,又一個黑袍人手裡拿了一個透明玻璃瓶,TA拔開瓶塞,徑直把裡面的透明液體潑到昏迷不醒的十三號臉上。
隻聽一聲尖銳的慘叫,十三號從坑裡彈跳而起,肉嘟嘟的面頰上泛起一層白煙,雙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
時見夏眼皮一跳。
判斷出黑袍人的身份。
四號。
四號、十三號,再加一個她識彆不出身份的神秘面具人。
看來彼岸花是對這顆星核誌在必得了。
再看那個面具人,他連手都不抬一下,青色的能量便化作萬千絲線纏繞在旋轉飛揚的血色蒲公英洪流上。
再聽咻咻幾聲,血色蒲公英洪流如同被重錘敲擊的玻璃製品,傾刻間支離破碎。
轟隆一聲爆炸,所有蒲公英消失於天地間!
雀斑青年條件反射道:“草!這麼強?”
“是超凡強者。”女裝大佬沉聲道。
雀斑青年小小吸了口氣,“那我們豈不是給他送菜?”
女裝大佬沒有回答,但從他沉下來的氣場可以感知到他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時見夏默默聽著。
當多面二五仔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管哪邊贏了,都是她的勝利(bushi)。
再看高台上的紅袍少年,他似乎也沒想到面具人的實力如此之強,眉頭微微皺起。
匍匐在地上的蒲尾蠅寄生體顫抖著身軀,一朵朵血色蒲公英從它們的
顱頂飛出,身體則像被吸乾了血液迅速乾癟下去。
眨眼間,這些虔誠的信徒被它們的君王吸成了一具具乾屍。
血色蒲公英在空中飛舞抽.動,面具人依舊是負手而立的姿態,隻不過從目視前方變成微微仰頭。
由他操控的青色能量絲線盤旋而上,被它碰到的蒲公英絨團化作能量齏粉消散於空中。
紅袍少年萬萬沒料到自己的新一輪.攻勢在他面前會如此不堪一擊,有些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也正是這一步的耽擱,青色能量絲線逼到他面前,化作一隻能量巨手,捏玩具般將他提到空中又重重朝高台之下摜去!
轟隆!
堅實無比的高台倒塌,石板碎裂,塵粉飛揚。
“任務結束!撤!”女裝大佬毫不猶豫拽過身旁的人,滑進下方的街道,幽靈般幾個彈跳間到了城門口。
餘光向後瞥,女裝大佬突然發覺不對,猛然停下腳步重重掐住自己握住的那隻手。
女人的手腕細膩光滑,手指纖細修長,圓潤的指甲修剪的恰到好處,映著天邊的血色月光,仿佛染了蔻丹。
這不是時見夏的手!
女裝大佬回過頭,對上一雙盈盈笑眼。
戴著面紗的常曦溫婉一笑,端莊而無辜,又如海市蜃樓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一次被糊弄。
女裝大佬低咒一聲,一個眼刀甩向身後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雀斑青年。
雀斑青年簡直委屈死了,這家夥帶彼岸花的人跑也不帶他跑,不帶他就算了,還沒察覺人早已被偷梁換柱,他追在後頭又不能大聲嚷嚷,還得挨他的眼刀。
他小聲道:“還回去嗎?”
好不容易逮著個翡玉牌持有者還給人溜了,任務也隻能提前終止,這次豈不是白跑一趟?
女裝大佬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回去乾嘛?找死嗎?走了!”
那個面具人一個照面就把能把他們追著砍的紅袍少年摁下了,也不知是超凡幾階的實力,這次的事情他們插不上手。
雀斑青年小小哦了聲,老實巴交跟在他身後朝城門口走去。
再往前走幾步,兩人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女裝大佬心頭一沉,快步往前走去。
破敗的城門下,之前咬著根煙抽得漫不經心的胡茬男人被捏碎了脖子歪倒在一株迎風搖曳的雜草旁。
他雙目圓睜,嘴裡咬著已經燃到了最後的煙頭,地上還有一節煙灰。
是在抽煙的過程中被一擊斃命,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
與他一起守在城門口的青年僅是頹坐在地上昏了過去。
兩人同時感到一陣窒息,雀斑青年訥訥道:“思思啊!他可是超凡一階的強者。”
能一下扭斷超凡一階強者的脖頸,不給他任何反抗的餘地,這樣的實力,隻有超凡二階頂尖及以上等級的強者才做得到。
女裝大佬應了聲,垂視著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胡茬男人,低聲道:“兩個人,為什麼隻有他死了。”
雀斑青年撓了撓頭,想不出原因。
能把胡茬男人一擊斃命,沒道理殺不掉實力比他更弱的青年,總不可能青年是彼岸花的臥底,特意留他一條命吧?
雀斑青年給不出說法,女裝大佬卻不自覺想起他們三人進入城門時,時見夏多看了胡茬男人幾眼,受他輕蔑的場景。
總不會……是因為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