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昀立刻命人打開燈。
血腥味是從裡屋傳來的,林瑄禾先一步走進去。
屋內堆著滿滿的雜物,淩亂不堪,應是打鬥後留下的痕跡。
兩個人倒在血泊中,乍一看已經血流成河。
林瑄禾迅速走上前,見倒在地上的人既不是林清鈺也不是孩子,才鬆了口氣。
“看他倆的年紀,應該有四十多歲了,是秦小虎和張偉強吧?”
林瑄禾剛說完,就見其中一人動了一下。
她心中一驚,立刻說道:“還沒死,快!”
晏昀立刻把兩人送到醫院搶救。
他們二人傷勢一重一輕,輕的人是張偉強,經過急救後,張偉強很快蘇醒過來。
他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深處何處,直到晏昀走進病房,將秦小虎的病例丟給他,“你看好了,他身上的傷比你多得多,背部有刀傷,正面也有,他是為了保護你吧?”
張偉強渾濁的眼睛更像蒙著一層迷霧。
林瑄禾實在擔心林清鈺,忍不住問道:“你們抓走的人在哪?”
林瑄禾本以為張偉強不會配合,不曾想他緩緩看了眼林瑄禾,雖是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目光竟有幾l分淩厲。
他啞聲道:“我們來做一筆交易。”
林瑄禾問:“我們能做什麼交易?”
“我告訴你姓林的位置,你們放我走。”
林瑄禾想都沒想便拒絕道:“張偉強,三棵樹下埋著多少人,你不知道嗎?”
“就兩天,”張偉強說,“我宰了那個兔崽子,自己回來。”
晏昀拉了椅子坐了下來,“我們逮住他,他一樣活不了。”
“讓這死兔崽子直接去死,豈不是便宜了他?!”張偉強費力地攥起拳,憤怒地捶打著病床,“我要親手宰了他,讓他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晏昀不客氣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二人就是被蘇鴻光或者他找來的人傷的,林清鈺在蘇鴻光家已經受了傷,你們帶著一個受傷的人轉移,更容易控製,再叫他尋了偷襲你們的機會,可就是太蠢了。你們沒受傷時,尚且打不過對方,更彆說現在。”
張偉強眉宇間的怒色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但很快,他的氣勢便泄了。
晏昀說的是實話。
張偉強好半晌沒吭聲,隻是滿臉恨意的盯著天花板。
過了會兒,就連眼中的恨意都淡了些。
林瑄禾道:“如果你真的想報仇,就配合我們,把蘇鴻光抓到,除此之外,現在的你什麼都做不了。如果你隱瞞,隻會讓蘇鴻光逍遙法外。”
張偉強唇動了動,看向林瑄禾,“去附近找,姓林的帶著蘇逸逃跑了,他受了傷,跑不遠。”
林瑄禾的心思早就飛到了林清鈺那邊,一聽到消息,轉身就要走,卻被晏昀攔住,“我去找,你留在這。”
張偉強還有很多事沒交代,而且……
林瑄禾眉心攏了起來。
晏昀道:“有些問題,必須要他說清楚。”
林瑄禾問:“你是擔心蘇鴻光他們太厲害,我會受傷吧,我……”
“我知道你不害怕這些,但是我怕,”晏昀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平靜地看著她,“更何況這裡本就需要留人,你是最合適的,我不是矯情的人,如果有需要,我不會留下你。”
林瑄禾抬眸看了晏昀兩秒,還是點了頭。
送走晏昀,林瑄禾儘心儘力地完成工作,“張偉強,你的狀態還不錯,把該說說的都說說好了。”
張偉強幽幽地看了一眼林瑄禾,“你們是怎麼找到埋屍的地方的?你們怎麼知道我們?”
那地方是秦小虎曾經躲藏過的,人跡罕至。
這幾l年他們都沒敢聯係,張偉強不懂警方怎麼會突然找上門。
林瑄禾道:“你們最近幾l天殺了什麼人,都忘了?”
張偉強蹙眉道:“開車的?”
“你曾經的同伴。”
“趙有才?!”張偉強面露驚色,“你們挖到他了?!”
林瑄禾說:“你們運氣不太好,那家人平時去的少,但剛巧,在你們埋了趙有才沒多久,他們就過去了。趙有才死之前已經有所警覺,手裡攥了張紙條,都交代了。”
“紙條……”張偉強無奈道,“小虎這缺心眼,光有一身蠻力,這麼多年了,還是不長腦子,這件事就該讓他去辦!”
張偉強和秦小虎的“緣分”說起來不算深,因為一頓飯結緣。
秦小虎剛來新市時,周圍查的嚴,他渾身上下一毛錢都沒有,都不敢隨便亂出門。
如果不是張偉強搭了一把手,秦小虎大概就要放棄回家了。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秦小虎認了張偉強做大哥,此後二人一直混在一起。
林瑄禾問:“殺的第一個人是誰,怎麼開始的?”
張偉強的聲音毫無感情,“偶然碰到一個老會計,拿著一個廠子的工資,乾了這一票,相當於一整個廠子乾一個月,你說我們乾不乾?苦日子我過的太多了,沒錢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經曆!”
林瑄禾本想質問他,為了錢就可以剝奪彆人的性命?
但仔細一想,這話問了也是白問。
如果他真的有同理心,當初就不會動手殺人。
林瑄禾道:“先說說陶桃和趙有才的事。”
“趙有才是個垃圾,”張偉強不屑道,“他非得死皮賴臉跟著我們,趕都趕不走,那就讓他去動手好了,省得我們辛苦。但是這倆人可真不地道,今年沒錢花了,就來找我們說要再合作,我們一起乾了幾l票,這兩個混蛋竟然私吞了一筆錢!”
“那些東西是陶桃藏起來的,但我知道,趙有才有份,他才是主謀。我在河邊找了個空房子,哭成會在那邊和趙有才見面,我和小虎的地方,不可能告訴他。知道他們藏東西後,我和小虎找到趙有
才,趙有才認準了這是陶桃乾的,還說陶桃有個情夫,她想和情夫逃跑。”
“我能信他的規劃?我讓他把陶桃叫了過去,逼問他們東西的位置,趙有才報了一個,我不放心,把陶桃偷偷叫了過去,她的說辭果然和趙有才不一樣,你說,我能放過他倆?我把陶桃打死了,讓趙有才去收屍,他這會兒還在嘴硬,說他完全不知情,還說什麼恨陶桃和情夫,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把陶桃的屍體送到情夫那裡,嘖,他臉色都變了,但還是得裝作很配合的樣子,還要顯得很高興,真是個蠢貨!”
林瑄禾大體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張偉強是在懲罰趙有才,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趙有才,他讓趙有才以為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可事實卻是,張偉強不會留一個有私心的人。
死一個陶桃沒什麼,陶桃本來就是邊緣人物。
至於趙有才,屍體藏好了就得了。
唯一的漏洞便是,那天張偉強回到村裡,偷偷回了一趟家,埋屍體的活兒單獨交給了秦小虎。
他和秦小虎都沒發現,趙有才死之前緊緊地攥著一張紙。
林瑄禾是最討厭說教的,尤其是給犯人說教。
像張偉強這種純粹為了錢才殺人的殺人犯,多說教幾l句,林瑄禾都覺得對不起死去的人。
談什麼母愛、親情,都不需要。
林瑄禾問:“為什麼沒有和秦小虎一起去埋屍體。”
“想我的老母親了,就回去看看,可惜人家不待見我,我沒進去,怎麼,這也不行?”
“去都去了,卻不進去?張偉強,你打造孝子人設呢?”
張偉強到底是不滿地看了過來。
可見林瑄禾目光森然,張偉強一時竟真被這小姑娘鎮住。
他收起戲謔地笑容,說:“老太太不樂意看見我,要我說,她就是不知足,老老實實的跟我一起享福就得了——”
林瑄禾打斷他,“花不來殺人搶的錢,那是她有良心,彆廢話,繼續說。”
張偉強幾l人所做之事,林瑄禾之前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他和秦小虎、蘇正生是最早認識的,一起做了幾l起案子,趙有才後來才加入。
趙有才意外與蘇正生相識,在偶然間發覺蘇正生可能在做這方面的事情,對此張偉強是非常不滿的,但蘇正生好像很想帶著這個小弟。
他們幾l人合夥做了多起案子,殺了人就埋在三棵樹附近,秦小虎在那邊躲了很久,從未見過人。
直到幾l年前,盧遠找到蘇正生。
盧遠在外賭博輸了不少錢,找盧平幫忙時,盧平卻不肯填補他的窟窿,盧遠就起了殺心。
盧平若是死了,盧家沒人能接下這份家業,隻有盧遠可以。
盧遠便將盧平偷偷私會情婦的消息告訴了蘇正生,甚至還去借了一大筆利息極高的錢,還承諾事成之後再給一部分。
乾完這一票,再加上以前賺的錢,他們幾l個人能衣食無憂一輩
子。
盧遠規劃得很好,殺了盧平,拿到家業,他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他唯獨沒有考慮過,他的能力是否夠用,以及他的惡習能否改掉。
盧家一落千丈。
“我和小虎不樂意再摻和那些事情,蘇正生的那混蛋兒子倒是很有出息,平時裝得人模狗樣不和我們為伍,一看親爹拿到那麼多錢就變了一副嘴臉。他拿著他爹沾了血的錢去創所謂的業,半死不活的時候就拉盧遠墊背。盧遠的把柄握在人家的手裡,他又是個慫包,敢不聽嗎?他弟弟那點兒家業都叫他敗完了!”
這些林瑄禾都想到了,聽張偉強說完,並不太驚訝。
難怪當初的作案方式突然發生變化,是盧遠摻和進來了。
“你們中間明明停了幾l年,為什麼又開始殺人了?”
“沒錢了唄,”張偉強理所當然道,“錢哪兒夠花?趙有才最先來找我們的,我們一合計,除了蘇鴻光那個死孩子,我們都是隻出不進,是得多考慮考慮,就決定再乾幾l票。”
林瑄禾將張偉強所言一一記錄好。
她放下鋼筆,看過去,“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張偉強說:“該說的我都說了。”
“今天是怎麼回事?”
“還用說?”張偉強憤憤道,“蘇鴻光那小子這些年沒少利用我們,凡是擋他路的都要除掉,他讓我們幫忙解決了姓林的,說會給我們一大筆錢遠走高飛,我們怕他不認賬,特意把姓林的帶去了他家關著,姓林的提醒我們,一直有人在跟蹤我們,就是小兔崽子身邊的人!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當長輩,沒相信過我們!既然他無情,就彆怪我們無義!他能坑盧遠這麼久,我們怎麼不能?!”
林瑄禾神色複雜。
先不說蘇鴻光究竟有沒有派人跟蹤他們,就說蘇鴻光找他們幫忙殺人這件事,既然已經找了張偉強和秦小虎,何苦再找一個人去監視、殺害這三人?
總歸張偉強和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用他們不是更放心?
張偉強的話,顯然是修飾了自己。
究竟是蘇鴻光先不義,還是張偉強發現勒索能拿到更多錢才如此,隻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了。
張偉強和秦小虎認為蘇鴻光是想殺他們滅口,於是張偉強將蘇鴻光的孩子綁走,在帶林清鈺離開的途中給兩家分彆打了勒索電話。
他們在南邊的住處是隱蔽的,從來都沒告訴過蘇鴻光,可蘇鴻光顯然比想象中更了解他們。
剛到家沒多久,便有人在黑暗中摸了進來,打鬥過程中,林清鈺趁亂帶著蘇逸逃跑。
林清鈺早先已經受了傷,他們對他的警惕性低,沒想到他會趁亂逃走。
蘇鴻光找來的人身材高大,就連秦小虎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張偉強。
幸好他發現林清鈺逃走,急急忙忙追去,張偉強才能保住性命。
至於他們幾l人現在跑去哪裡了……沒人知道。
張偉強最樂意交代的
,是蘇鴻光讓他們解決的人。
除了林清鈺,還有兩人,都是未結的懸案。
二十四個人,正好對上。
林瑄禾最後問道:“你就真的沒其他的想說的了嗎?”
張偉強閉上眼睛,“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讓我說什麼?”
林瑄禾道:“人數不對。”
張偉強拉起被子蒙住頭,聲音悶悶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瑄禾知道他不會再說了。
不管他說什麼,都是死路一條,他連坦白從寬的機會都沒有。
林瑄禾強行拉下張偉強的被子,“你心裡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張偉強,秦小虎聽你的,你和蘇正生不和,你瞧不起趙有才,趙有才又和蘇正生關係更好,你們四個人一個小團隊,卻分成了兩撥,有兩個小領導?”
若是張偉強和蘇正生和睦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厭惡蘇家。
若真如此,這個小團體早就該分崩離析,他們殺的基本都是落單的人,根本不需要四個人湊在一起。
所以係統裡查到的內容是對的,一定還有第五人,這個人讓張偉強和蘇正生都信服,他們心甘情願跟著他。
現在張偉強甚至還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然而無論林瑄禾如何逼問,他都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與此同時,晏昀那邊傳來了消息。
他們已經找到林清鈺和蘇逸,抓人的時候出了點兒意外,晏昀受了點兒輕傷。
不過蘇鴻光雇來的人口風不緊,很快將事情和盤托出。
他是在蘇逸被帶走後,蘇鴻光才聯係他,讓他救回孩子,解決掉張偉強和秦小虎的。
蘇鴻光得知兒子被綁架後,的確沒去籌錢,他根本就沒想給錢。
很快,蘇鴻光被捉拿歸案。
林瑄禾顧不上蘇鴻光,先去了一趟醫院。
林清鈺的病房是單間的,裡面除了病床外還有一個床頭櫃,以及和宿舍裡差不多的儲物櫃,裡面堆滿了趙淑佳帶來的東西。
林家人難得聚得這麼齊。
林瑄禾到時,林清鈺剛醒過來沒多久。
他腹部被秦小虎刺傷,用的就是在蘇鴻光家找到的小匕首。
索性他躲得快,沒有傷到要害。
林清鈺是個體面的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會將自己收拾乾淨。
他的眼睛永遠是鎮定自若的,看著他的眼睛,就會覺得有光芒在照耀著自己。
現在他卻滿臉倦容地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更添沉氣。
不太聽話的老媽和弟弟妹妹現在一個比一個乖巧。
見林瑄禾進來,林清鈺朝她招招手,“曾澤……怎麼樣了?”
林茵聞言很是羞愧,“哥,他做出了這種事,你還關心他的安危。”
林清鈺沒有回答。
林瑄禾說:“他破壞現場,還有以前犯過的一些事,要進去待幾l年。”
林清鈺這
才看向林茵,“他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你對他就死心吧。”
林茵:“……?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合著隻是擔心她又去找他啊??
林茵認真道:“我想過了,曾澤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了,即便他來道歉,也隻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已。哥,等你好了,我就出去工作了,這次是我錯了,總是想較勁,等我賺到了錢,變得更好了,再回來。”
林茵很感激林瑄禾。
如果不是她任由曾澤又去演了那麼一次,林茵可能真的控製不住自己。
曾澤從未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更沒聲淚俱下的道過謙,林茵還以為他是真的知錯了,以為他能改。
如果不是林瑄禾拉了她一把,後果不堪設想。
發生這種事,林茵沒顏面再待在林家。
林清鈺卻淡淡道:“咱們家還不需要你去賺錢,你就老老實實去做些想做的事情,你結婚的事,我不管,但對方起碼要是個正常人。”
林茵眼眶微紅。
趙淑佳聽著這些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些年來她習慣性地依賴林清鈺,卻似乎忘了關心他。
林清鈺獨來獨往,什麼事都自己動手去做,趙淑佳最多給他做頓飯吃。
這次林清鈺被綁架,警方詢問她林清鈺平時接觸過的人、有沒有仇家,她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細細想來,她甚至連林清鈺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會有任何不滿。
小時候似乎也是如此,在林茵和林景一吵著要吃什麼好東西時,林清鈺從來都是沒有意見的那一個。
趙淑佳不忍道:“你總是惦記彆人,你呢?我記得小晏說過,你挺喜歡他那份工作的。”
林清鈺安慰趙淑佳時,語氣甚至都沒什麼起伏,“我現在做的事情,我也很喜歡,不用顧慮我。”
說著,林清鈺看了眼林瑄禾。
連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母親都沒察覺到的事情,這丫頭卻更早的察覺到了。
林瑄禾見他看自己,笑眯眯道:“我哥可厲害了,在三個人眼皮子底下溜了出來,還沒被人家找到,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林清鈺越是淡然,趙淑佳看著越心痛,她痛恨自己的無能,更痛恨她把無能當做理所當然。
她這一輩子,隻顧著享福,隻顧著講究那些禮儀教條,什麼都沒做過。
趙淑佳偷偷擦乾淨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道:“我真不明白,咱們遵紀守法的,怎麼也有人看不慣你?”
聞言,林瑄禾嚴肅起來,“哥,現在還不是完全太平的年代,你賺錢多,就有人眼紅你,以後真的要小心。”
尤其是某些產業,都是沾了顏色的,林清鈺這種純商人,必須得小心謹慎才行。
林瑄禾的話,林清鈺倒是很聽,“知道了,以後會帶著人走。”
林清鈺蘇醒後,要配合警方做筆錄,林瑄禾屬於親人,做筆錄的事情就交給了
晏昀和裴遠。
林家其他人在病房門前等著,林瑄禾看了一遍林清鈺做的檢查和病例,他的確沒什麼大事,隻需要好好養著。
?本作者薑一白提醒您《我能聽見凶器的聲音[九零]》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抬頭時,卻見趙淑佳深色窘迫地看著自己。
林瑄禾面露疑惑。
趙淑佳忐忑地走到林瑄禾面前,“瑄禾,我本來做了些糕點,想今天給你送過去,沒想到昨晚出了這種事……你今晚有時間嗎,我給你送到隊裡。”
趙淑佳看得出來,這個曾經被她嫌棄不懂禮貌的女兒在林家比她有用得多。
林瑄禾能關心林清鈺,還能救回林茵。
她這個當媽的除了找女兒幫忙,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此,趙淑佳的熱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林瑄禾沒有太大反應,既不會心疼,也不會不屑一顧。
她對趙淑佳,是真的親近不來的。
至於埋怨,也沒太有,趙淑佳對她來說,就是個不怎麼交心的親人。
林瑄禾淡淡應下。
大約一個小時後,晏昀做完筆錄走出來,特意把林瑄禾叫了進去,“你哥說要和你談談。”
林瑄禾不知道林清鈺要談什麼。
她乖巧地走進去,發現晏昀沒有要走的意思,“你怎麼不走?”
晏昀抱臂杵在門口,酸溜溜地睨向林清鈺,“看來還是哥哥最重要。”
林清鈺道:“你不也有妹妹。”
晏昀想起了晏漪。
坐在他背上騎馬的晏漪。
隻騎馬覺得不過癮,還薅他頭發的晏漪。
每個月都要鑒賞他錢夾的晏漪。
晏昀說:“送你,弟弟妹妹都送你。”
林瑄禾好奇道:“你傷還沒好,和我能談什麼?”
林清鈺手撐著病床坐起來,“主要是和晏昀談。”
晏昀指了指自己,“你確定?你可不是我哥。”
林清鈺清雋的冷眸看去,“你和瑄禾的事,為什麼瞞著我?”
晏昀很納悶,“我倆什麼事?”
林清鈺一聽,臉色更冷了,“嚴姿剛剛和瑄禾一起過來,她都告訴我了。”
晏昀:“?”
林瑄禾想起來了,“這件事啊,晏昀挺好的呀,你不也很了解他嗎?”
晏昀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滿臉疑惑。
林清鈺看他要死不活的樣子,隱隱動了怒,“你現在是不想承認?”
晏昀隱約覺得自己要挨揍。
他往林瑄禾身後躲去,好心提醒,“你剛受了傷,容易扯開傷口。等你好了再打,我可就還手了。”
氣得林清鈺咳了好幾l聲。
晏昀到底不想背上氣死受害人的罪名,他偷偷瞥了眼林瑄禾,猶豫道:“老實說,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是和我說過,但我總覺得……”
林瑄禾無辜地看過去,“覺得什麼?”
晏昀說:“覺得你隻是想吃好點兒
。”
林瑄禾沒想到,在晏昀心目中她竟然如此膚淺。
她嗔怪道:“我可存了不少錢了,家裡要啥有啥,還有個有錢的哥,至於為了吃的把自己賣了嗎?你的廚藝,也就是稍微好了一點點嘛。”
林瑄禾一頓,良心上實在過意不去,改口道:“你的廚藝是非常非常好,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種事亂說話,我是喜歡你,才有這方面的想法。再說了,就算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不給我做飯吃了?那不能,你可是個好人。”
晏昀:“……”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但又要被說服了。
晏昀小心翼翼看著她,“你確定不是因為其他理由?隻是喜歡我?”
林瑄禾點頭,“當然啦,我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晏昀努力壓著嘴角,才沒翹起來。
林瑄禾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晏昀乖乖地搖頭,“沒了,沒有。”
林清鈺本還在氣晏昀不肯承認,現在看到他乖巧又臭屁的模樣,更生氣了。
氣大不僅傷身,還能牽動傷口,林清鈺氣得肝兒疼。
他冷聲道:“晏昀,你彆以為咱倆認識這麼多年,我就會對你滿意,你一天到晚的眼裡隻有工作,誰跟著你能過上好日子?”
晏昀笑眯眯地點頭,“對對,你說的對。”
林清鈺:“……”
他胸口窩的火越來越多,幾l乎快要爆炸了。
林清鈺克製著怒意,繼續說道:“而且你這個人,一向是得過且過,各方各面都不曾重視過,瑄禾跟著你,真能過上好日子?”
晏昀笑容更盛,“我改我改。”
林清鈺:“……,滾!”
林瑄禾知道林清鈺的意思,但不太知道林清鈺為什麼生氣。
人家晏昀的態度不是很好嘛。
至於林清鈺擔心的那些……林瑄禾可能比晏昀做得更過分。
什麼心思要留在家裡,如果一直被圈在家中,她自己都接受不來。
在工作這方面,他們倆就能互相理解,毫無怨言。
離開醫院,隊裡還有很多活兒要做。
秦小虎還沒度過危險期,在張偉強的指認下,與蘇鴻光有關的兩起懸案也告破。
劉法醫的工作最難,他負責家屬認屍一事,有的屍骨上已經沒有任何衣物,彆說家屬認不出來,就是張偉強自己,都記不得這些年究竟殺了什麼人。
很多案子的年代都太過久遠,完善證據鏈也十分困難。
林瑄禾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火車站接嚴姿。
嚴姿原本是要查何蔓的,但查來查去,越查越不對勁。
這個何蔓和蘇鴻光一樣,好像沒有過去。
他們隻知道何蔓身邊的楊姨跟了她很多年,其餘的一無所知。
所以嚴姿特意去了一趟何蔓的老家。
剛見到林瑄禾,嚴姿就迫不及待彙報自己柴
恩成果,“瑄禾!何蔓這個人真的好可怕,我去了她老家,找到了她登記的地址,你猜怎麼著?”
林瑄禾想了想,說:“沒有這個人,或者已經失蹤了、死了。”
嚴姿的關子賣到一半,沒賣完,她歎氣道:“什麼都瞞不住你誒,真正的何蔓已經失蹤好多年了,更妙的是,真正的何蔓失蹤的時間,和我們現在看到的何蔓出現的時間是對得上的。”
林瑄禾若有所思道:“看來她的確是搶了彆人的身份,她和蘇鴻光一樣,都不簡單。”
嚴姿問:“接下來是不是隻能把她抓起來審問了,線索是不是斷了?”
林瑄禾擰眉深思著。
她一時不好說什麼,便先和嚴姿一起回了隊裡。
隊裡熱熱鬨鬨,田琳的孩子正趴在媽媽的辦公桌上寫作業。
自從田琳家出事後,孩子們便經常過來,隊裡也儘量的給田琳開綠燈。
孩子們乖巧,從不打擾大人們工作,大家工作之餘還能逗逗小孩兒。
林瑄禾照例和他們打過招呼,然後拉著嚴姿打算討論何蔓的事情。
田琳正在教他們寫作文,他們現在的年紀,寫一句沒有語病的話都困難,昨天寫日記,還把田琳的頭都寫掉了。
林瑄禾聽到平日裡還算溫柔的田琳抓狂的聲音,“你自己算算,七個蘋果,吃了五個,還剩下十個,越吃越多?”
“媽媽,這棵樹是仙樹,會自己長蘋果的!”
田琳:“……”
她不死心,又去教育另一個,“還有你,標點符號為什麼又用錯了,這裡是你在說話,應該用冒號和雙引號,你怎麼一個都不寫?不寫標點符號,人家老師一口氣讀下來,不是要被累死了?”
林瑄禾一怔。
沒有……標點符號?
一口氣讀下來?
林瑄禾忽然想到了那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