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莉不願意指認梁國靖,除了他們二人是情侶外,林瑄禾暫時想不到其他原因。
但林瑄禾心裡很清楚,從梁國靖對蔣莉的態度來看,他們的相處模式怎麼都不像是情侶。
林瑄禾覺得乾等下去不是辦法,便先去了審訊梁國靖的房間。
梁國靖已經等候多時。
見林瑄禾走進來,他局促的目光一直隨著她的身體移動。
直到林瑄禾“啪”的一聲放下筆記本,他的身體跟著一顫,才匆匆低下頭。
林瑄禾道:“身邊死了好幾個人了吧,你父親是被人殺害的,你知道嗎?”
梁國靖目光閃爍,手上不停地扣弄指甲旁的倒刺。
中指上的肉已經被撕下來一小塊,流了不少血跡,血跡沿著指甲蔓延,最頂端指甲縫裡黑漆漆的,全是泥。
林瑄禾厲聲道:“你不承認也沒用,你綁架蔣莉是事實,而且年齡也夠了,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抓起來。”
聽到這話,梁國靖身體一顫,恐慌地抬起頭,磕磕巴巴地解釋,“我不是,我沒有……”
林瑄禾道:“有沒有不是你說的算的,你難道沒有控製蔣莉的自由?”
跟在林瑄禾身後走進來的嚴姿慌亂地看向她。
蔣莉的確沒承認是梁國靖將她綁架了,她甚至還在幫梁國靖說好話,瑄禾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
不過正是這不妥的話,讓梁國靖徹底亂了陣腳,“怎麼可能,我沒有控製她,是她自已願意的,我們都商量好了,我們……”
林瑄禾捕捉到關鍵信息,“你們商量了什麼?”
梁國靖一怔,悶悶地低下頭,又不吭聲了。
林瑄禾心底明白了幾分。
她又問了幾個問題,梁國靖的回答和蔣莉的答案大差不差。
他說他和蔣莉是朋友,知道蔣莉住在招待所,所以給她送飯,僅此而已。
嚴姿幾乎就要相信他的話了。
林瑄禾聽後,卻隻是冷笑一聲,道:“笑話,她一個活生生的人,需要你天天去給她送飯嗎?還說沒有軟禁她?!”
嚴姿的邏輯這才被林瑄禾糾正過來。
對哦,蔣莉一個好好的人,身體沒有任何不舒服的跡象,乾嘛非要窩在招待所裡,讓梁國靖去送飯?
“我……她就是不樂意出門嘛,我有什麼辦法。”梁國靖囁喏道,“反正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你去問她。”
林瑄禾就真地站了起來。
嚴姿忙跟著起身,好奇道:“不再問問了嗎,他沒說實話。”
“問不出來什麼的,”林瑄禾直勾勾地盯著梁國靖,當著他的面兒,毫不避諱道,“他們二人不是情侶關係,蔣莉寧可曠工也要待在招待所裡,明顯不是自願的,兩個人選擇一起隱瞞,隻能說明,他們在隱瞞比綁架更重要的事情。”
嚴姿一怔,“比綁架更重要?”
林瑄禾輕鬆地笑
笑,“是啊,比如……殺人。”
在聽到“殺人”二字時,梁國靖的耳朵動了一動,肩膀在顫抖。
林瑄禾收起筆記本,轉身離開審訊室。
隊裡的人聚在一起,重新梳理線索。
唯一氣定神閒的人是劉法醫,“你們可彆忘了,凶手砍了許春英很多下,他對許春英充滿恨意,瑄禾說的情人的說法,我不讚同。”
田琳道:“如果是因愛生恨的話,就說得通了,男人嘛,做得出來。”
在場的男人們有被內涵到。
劉法醫瞪了田琳一眼,“我們才不會這樣做,什麼因愛生恨,男人哪有這麼小氣?你去監獄裡看看……”
劉法醫一頓,不說話了。
田琳問:“去監獄裡看什麼,你說啊。”
劉法醫訕笑一聲,“你彆說,監獄裡還真是男人多。”
男性同胞們,可真給他丟臉!
晏昀等二人說得差不多了,才道:“有沒有其他想法,什麼都行,不切實際的也可以,全都說出來。”
眼下大家都沒有頭緒,一時間誰都沒有吭聲。
唯獨林瑄禾舉起了手,“我覺得這起案子,現在有一個顯著的特征。”
大家夥兒都好奇地看過來。
林瑄禾小臉嚴肅,“這起案子很亂,格外的亂。”
劉法醫哭笑不得,“這算是特征嗎?”
嚴姿也不太理解,“是啊,這不能算是特征吧,對我們破案好像沒有幫助。”
晏昀揮揮手,示意林瑄禾繼續說。
林瑄禾道:“我覺得可以算是特征,你們想一想,我們最開始是查許春英的案子,因為梁國靖回到現場,所以我開始懷疑梁國靖。我們還查到梁國靖似乎給許春英寫過情書,當然,我們現在沒找到情書,這些是許春英好友的證詞。查到梁國靖後,我們又發現,梁國靖的父親梁大勇在不久前遇害,就在我懷疑梁國靖是殺害父親的真凶時,梁國靖故意甩開了警員,去見蔣莉。”
“蔣莉是被新牽扯進來的人,她和梁國靖的關係就更奇怪了,在我們看來,這分明是一起綁架案,但蔣莉卻選擇幫助梁國靖。”
“這起案子,最開始隻是要查許春英而已,牽扯進來的人卻越來越多。”
“如果隻是單純牽扯進嫌疑人來也就罷了,但梁大勇遇害的時間點是不是太巧合了些,他的死,和許春英究竟有沒有關係?”
林瑄禾說到這裡,大家都沉思起來。
她說得沒錯,許春英的案子,最大的特點就是亂,從一個人身上,能牽扯出另一個人。
而且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毫不相乾的。
梁國靖看起來和許春英有關係,但仔細查起來,他們又似乎沒什麼關係。
沒人再發表異議。
這起案子,的確夠亂,亂得讓人生疑。
林瑄禾也靜下心來想了會兒,她忽然想到什麼,猛地抬起頭,“許春英的好友曾作證說,梁國
靖似乎在追求許春英,對嗎?”
晏昀點頭,“有問題嗎?”
“許春英的好友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看到梁國靖給許春英寫情書,而且不止一封。”林瑄禾問,“信呢,信在哪裡?在許春英家,我好像沒看到什麼信。”
雖然許春英有可能將信丟掉,但林瑄禾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她立刻和晏昀先去了學校,許春英的好友作證,許春英在收到梁國靖的信後並沒有直接丟掉,而是鄭重其事的放到書包裡。
至於她之後是如何處理的,許春英的好友就不太清楚了,也可能是丟在路上。
不知為何,林瑄禾直覺認為,許春英不可能丟了信件。
她和晏昀一起去了許春英的家,可惜的是,他們翻箱倒櫃一個多小時,卻沒有看到任何信件。
雖沒找到信件,林瑄禾卻翻出一張借書卡。
借書卡上沒有照片,隻有許春英的名字,是市圖書館的。
在此之前,沒人提過許春英喜歡去圖書館這件事。
林瑄禾想去圖書館碰碰運氣。
她正要自己騎著自行車過去,嚴姿自喘籲籲地趕到了,“晏隊!瑄禾!有新情況!找到蔣莉的男朋友了!”
嚴姿口中蔣莉的男朋友張嘉今年二十四歲。
沒有正當職業,是個小混混,和曾澤屬於一類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是因為自己墮落才成為混混,而是家裡太窮,窮到沒法供他讀書,還欠了一大筆債。
為了快速斂到錢,張嘉做了些違法的事情,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小弟。
不過他似乎挺喜歡學習的,聽他周圍的人說,他還經常寫一些詩。
林瑄禾看了,都是些寫感情的酸詩。
詩雖然不怎麼樣,但林瑄禾從中能感受到張嘉對女友的強烈愛意。
警員們是在走訪的過程中查到張嘉的,得到消息,林瑄禾立刻前往張嘉的家裡。
他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剛剛還完家中的欠款,現在一家人擠在一個三十多平方的平房裡。
林瑄禾等人趕到時,已經有警員先來一步。
看著門口絡繹不絕的人,張嘉父母滿臉的抗拒,“你們過來乾什麼?我們嘉嘉本本分分做人,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晏昀走上前,“他做過什麼,你們心裡應該有數,我們要帶他回去調查,希望你們配合。”
“我不樂意!我被騙錢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去把那些壞人揪出來,你們就知道欺負老實人!你們要是早些把騙錢的人揪出來,嘉嘉會鋌而走險……”
張嘉的父母是因為遇到騙子,才欠下巨款,一貧如洗的。
但這會兒的技術實在有限,沒能抓住人。
彆說是現在,就算是日後,若是誰丟了幾千塊錢的手機、幾千塊錢的電腦,報案以後,恐怕都不能等到一個如意的結果。
晏昀說道:“叔叔,我們是刑警,不是一個係統,您的案子也不是我負責,我實在無能為力。”
張嘉的父親立刻警覺起來,“刑警?你們這些刑警找嘉嘉乾什麼?嘉嘉身上可沒有命案!”
林瑄禾道:“我們是為了蔣莉過來的,你讓他出來見我們一面,自然就清楚了。”
不成想,張嘉的父親在聽到蔣莉的名字後,卻勃然大怒,“蔣莉?!讓她滾!滾遠點兒!都是她害了我們嘉嘉!她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