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1)

在這封信的最後面,男人還提到,如果蔡雅雯堅持要拋棄他,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林瑄禾開始思考,如果這封信是以蔡雅雯的口吻寫的,會如何。

蔡雅雯來寫,也能體現出她是如何拒絕男人的,但無法表現出男人的心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字跡,想要模仿一個人的自己,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極有可能失敗。

所以用男人的口吻來寫是最穩妥的做法。

這封信的出現,是有人想讓警員們知道,有一個男人被蔡雅雯拋棄了,他對蔡雅雯充滿恨意,甚至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情。

看過蔡雅雯的家後,粱隊帶著幾人去煤窯轉了一圈。

煤窯已經停工,據說蔡雅雯的事情鬨出來後,上面派人著重檢查煤窯了。

各方面都要查一遍,宋濂想整改好,估摸著是要大出血。

林瑄禾問粱隊,“煤窯真的有安全問題嗎?”

粱隊似笑非笑道:“你想呢?”

林瑄禾覺得有。

彆說現在各項監管還不夠嚴格,就說在後世,為了省錢,某些資本家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埋在錢堆裡的人,熱氣早就被錢吸走了,宋濂就是代表。

“去煤窯裡打工的人,誰不知道煤窯危險?但在這裡乾活,賺得就是比彆的地方多,而且一不小心死了,還有筆補償金,這些人留在家裡,鍋都快揭不開了,你說他們來不來?”

林瑄禾隻是聽著,心裡都不太是滋味。

他們一起見了煤窯裡的工人,就像粱隊前期調查得那般,工人們對蔡雅雯的印象都不錯。

說她這幾年雖然不喜歡說話,但是個熱心腸的人,明明自己過得不如意,誰家困難了,她還總想著去幫一把。

誰家缺點油鹽醬醋,就喜歡去蔡雅雯家借,她沒二話很痛快,而且大家夥也想幫幫她,還的時候總會還得更多一些。

蔡雅雯發現這一點,還想著再還回去,但大家夥都不樂意。

提到這娘倆,大家的反應都一致。

膽子大的,罵幾句宋濂,膽子小的,就隻能感歎命運不公。

林瑄禾大體明白蔡雅雯和雷斌的情況了。

回到分局,粱隊拉著林瑄禾與晏昀一起開了個小會,接著二人一起離開分局。

隊裡,田琳幾人正忙得熱火朝天。

雖然有嚴姿幫著分擔工作,但林瑄禾到底是不好意思,剛回去就跟著忙了起來。

林瑄禾核對過證物箱後,準備送到物證科。

物證科,全局最可怕的地方。

也虧老周什麼都聽不到,不然他早晚會煩死在物證科裡。

林瑄禾捧著箱子正要過去,沒走幾步就遇到晏昀。

晏昀看看林瑄禾,再看看快能裝下她的箱子,擰了擰眉。

他大步走上前,接過箱子,問道:“怎麼不讓裴遠去搬?”

“他也忙著呢,”林瑄禾說,“閒著的隻有我,你去忙吧,我搬就好。”

晏昀沒理林瑄禾,大步往物證科走。

林瑄禾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晏昀雖然捧著箱子,但絲毫沒影響到走路的速度,林瑄禾的小短腿有點兒跟不上。

她追在晏昀身後,問道:“七年前的失蹤案,相關物證也在這裡嗎?”

晏昀“恩”了一聲。

不知為何,林瑄禾總覺得提到失蹤案時,晏昀的情緒有些古怪。

大約是還在內疚?

既然內疚,那就更要努力查出真相了,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林瑄禾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認為你的朋友是因為你,所以才失蹤?”

林瑄禾的語氣不算生硬,甚至有幾分柔和在裡面。

可這話卻硬邦邦地敲在晏昀心上。

這是無論他多麼努力的工作,也無法忘懷的過去。

當時辛柔已經追晏昀兩年了。

晏昀剛念書沒多久,就被局裡挖掘,還沒畢業,就開始幫著局裡破案。

他年輕氣盛,意氣風發,難免會驕傲。

因此失蹤案剛出來時,他敏銳地察覺到,這麼多起案子,很有可能是一人所為。

而且受害者們失蹤的地點是有規律的,她們失蹤的街道幾乎是同緯度的,從西至東,依次失蹤。

晏昀已經知道下一個受害人會失蹤的地方,就起了找誘餌的心思。

如果凶手的目標是男性,他一定會自己上,可惜凶手的目標是女性。

晏昀的好友提出,可以去找辛柔,辛柔喜歡晏昀,這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隻要晏昀開口,辛柔就一定不會拒絕。

晏昀猶豫過,但最終還是覺得這是在拿彆人的性命冒險,不太行。

他拒絕了好友的建議,這消息卻傳到了辛柔的耳中。

辛柔對晏昀的喜歡,熱情似火,不加掩飾。

但晏昀心裡隻有案子,從沒多關注辛柔。

甚至在辛柔追了他半年後,他才意識到總想跟在他身後破案的小姑娘是喜歡他。

那段時間,晏昀被捧得太高,確實有些飄飄然了。

辛柔不甘心,主動聯係晏昀的好友,要配合這出戲。

晏昀毫不知情,他按照自己預先的計劃,在那條街上守株待兔。

好友和辛柔偷偷跟在他身後,等辛柔走上那條街,好友去找晏昀,晏昀才知道辛柔也來了。

他心中立刻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匆匆忙忙的去找人,可街上哪裡還有辛柔的影子?

一整條街,隻有二盞路燈,其他地方都是昏暗的。

盈盈月光下,晏昀的臉頰毫無血色。

這是他參與案件後最大的打擊,他無法接受有人因為自己被害,因此失落了很久。

尤其是辛柔的父母一遍遍找上學校時,晏昀甚至都不敢去面對他們。

辛柔是家裡唯一的女兒,他們家雖然條件不好,但老兩口都很疼愛辛柔。

辛柔的母親哭得幾乎昏死過去,辛柔的父親也是強忍悲痛,他想倒下,但卻不能,他還得擔起一大家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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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以後,晏昀才鼓起勇氣,帶著一筆錢去見辛柔的父母。

老兩口見了晏昀,聽著晏昀的懺悔,卻沒有責怪他。

他們反而笑著打量晏昀,誇自己閨女眼光好,喜歡的人也優秀。

這比殺了晏昀還讓他難受。

從那以後,晏昀就格外關注市內的失蹤案,可不知為何,辛柔失蹤後,那人再也沒出現過。

辛柔就是終點。

聽了晏昀的話,林瑄禾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是既同情辛柔和晏昀,又有些……複雜感。

林瑄禾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她隻能將注意力轉移到案子上。

林瑄禾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如果案子的發生一直很有規律,卻在某一天突然停止了,隻有一種可能性。”

“什麼?”

林瑄禾說:“犯人已經無法繼續犯案。”

晏昀蹙起眉。

“他有可能是生了重病,已經不具備作案的體力,這病必須非常嚴重,一般的小病可能無法阻擋他。或者他出了意外,已經死了,所以沒有繼續犯案。”

晏昀沉默片刻,才說:“我想過這個可能,所以我查了近年來所有重病和死亡的人。”

晏昀雖然不懂林瑄禾提到的那些理論,但依照他辦案的經驗,林瑄禾說的這點他已經想過了。

“有進展嗎?”

晏昀搖搖頭,“說實話,人數太多,憑我一個人,無法一一是監視調查,我挑了幾個重點的人去查,都沒能查出什麼。”

林瑄禾說:“也對,這種行為相當於大海撈針,隻按照這一條去查,恐怕是查不到的。”

晏昀輕歎一聲。

林瑄禾很少看到晏昀失落,心情再次複雜起來。

她看了他的背影半晌,說:“其實現在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想你肯定也查過了。”

林瑄禾還沒說出是什麼,晏昀便會意道:“查過,沒找到。”

林瑄禾口中要找的“東西”,自然是屍體。

這麼多人失蹤,卻隻有衣服出現,沒有屍體,凶手能把屍體藏在哪裡?

如果能找到屍體,說不定案子就會有進展,可這麼多年查下來,晏昀始終沒能找到屍體在何處。

怪不得晏昀,在技術不發達的年代,城市裡的監控覆蓋率都不高,加上附近還有山有水,晏昀總不能把每座山頭都挖一遍。

林瑄禾想了想,拍拍晏昀的肩膀,笑得燦爛,“你放心,我最擅長的就是找屍體,等放了假,我努努力,爭取把屍體找出來!省得你天天這起案子。”

晏昀偏了偏頭,看著林瑄禾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彎彎唇。

片刻,他斂起笑容

,道:“算了,彆太累。”

林瑄禾聳聳肩,“還不是你總惦記著人家辛柔,我得幫你啊。”

晏昀擰起眉,覺得這話有些不太對勁。

不對勁在哪呢……

片刻,晏昀好像想通了什麼,眉頭漸漸舒展。

他揚起眉,笑容很燦爛。

林瑄禾:“?”

這家夥,提到辛柔就這麼開心呦,嘖嘖嘖,幾輩子沒被人追過吧?

哼。

說話間,二人來到物證科。

林瑄禾站在門口,沒有立刻敲門進去,而是先深吸幾口氣。

晏昀奇怪道:“你在等什麼?”

林瑄禾一臉悲憤,“我在做心理建設。”

“?,你害怕看到物證?”

林瑄禾搖搖頭,說:“是它們太吵了。”

晏昀:“……,??”

大白天的,她在講什麼鬼故事??

林瑄禾敲了門,在得到老周的回應後,推門進去。

她給晏昀讓開路,還沒走進去,就聽到凶器們刺耳的尖叫聲。

叫得最響的是菜刀妹妹,“啊!是那個男人!!是我喜歡的男人!我要把他的喉嚨割斷!我要把他的血放乾存起來,每天喝上一杯!!”

林瑄禾:“……”

被菜刀妹妹喜歡上好像有些可怕。

手絹則扭捏道:“我看他不如我的毛巾哥哥啊,菜刀妹妹,你的眼光怎麼回事?”

林瑄禾:“……”

晏昀倒是比那條大男子主義的毛巾強很多。

雖然晏昀也有點兒大男子主義,但那都是覺得女生不該多乾活,嚴格來說,林瑄禾還是挺喜歡這一點的。

林瑄禾低罵道:“你一天天還得做飯掃地乾家務的,這些晏昀都能乾了,還不如你的毛巾哥哥。”

晏昀回頭:“?”

“沒事,”林瑄禾坦然道,“我在思考案子,自言自語,不用放在心上。”

晏昀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他隱約聽到林瑄禾讓他乾活了。

是嫌他平時太懶?不對啊,他一般隻懶自己,和林瑄禾有關的事情,他都很勤快來著??

除了林瑄禾見過的凶器,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凶器也在怪叫,叫得嗷嗷的。

“該死的晏昀,就是你把老子抓進來的,你過來,老子要和你同歸於儘!!”

“媽的,我也是被他弄進來的,兄弟,咱倆一起把他了結了?”

“成!我先上!你殿後!”

……

菜刀妹妹幽幽道:“說了很多遍了,你們沒長腿,殺不了人。”

凶器們:“……”

好挫敗。

林瑄禾揉了揉耳朵,心裡念叨著,物證科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實在是太過吵鬨了。

晏昀則將封洪波有關的物證都交給老周,老周一一核對後,拿去“入庫”。

晏昀看著

一一物證被登記,沉默片刻,問:“封洪波到現在都不承認封海和這件事有關係,封海真的對鐘翠翠下手了嗎?”

他心裡其實早就有答案了。

但他更希望,林瑄禾能對他說一句“不是”,哪怕隻是“不一定”。

一個七歲的孩子,就有殺人的心思,實在太恐怖。

林瑄禾費力地拍拍晏昀的肩膀,說:“在人力充足的前提下,儘量見識封海吧,對了,還要保護劉苗苗,我擔心她會出意外。”

晏昀深吸口氣,沒再說什麼。

等老周回來,晏昀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七年前失蹤案的物證還在這裡吧?”

“在,”老周抬抬眼,“那些衣服都要被你盤出漿了,還要再看?”

晏昀說:“給她看一眼。”

老周推了推眼鏡,忍不住又看了眼林瑄禾。

這還是七年來晏昀第一次帶其他人查這起案子,可見他有多信任林瑄禾。

能被刺頭晏昀信任且欣賞的人,嘖嘖,這小姑娘果然不簡單。

老周把七年前的物證取了過來。

晏昀時常來看,老周現在都記得物證放在第幾排架子,甚至記得具體的位置,都不用按照年份去找。

“喏,就是些衣服而已,都是裙子,有什麼好看的?”老周嘴裡這樣說,手上還是主動把箱子打開,給林瑄禾看。

就如老周所說,箱子裡隻有衣服。

失蹤幾人,就有幾套衣服,無一例外,所有衣服都是裙子。

白裙、紅裙、碎花裙,都不缺。

除此之外,還有受害人們隨身攜帶的物品,一個都沒丟。

晏昀取出辛柔的衣物還有背包。

他靜默地看了片刻,才說:“她包裡有給我的表白信,我朋友說,她準備抓到凶手後再對我表白。”

林瑄禾心情複雜的同時,有些敬佩這姑娘的勇敢和樂觀。

如果她沒出事,現在一定也很優秀。

晏昀將表白信取出來,“重點是,凶手也看過這封信,而且特意拍成了照片。”

林瑄禾怔住,“什麼?”

晏昀取出照片,“你看,他把照片放到辛柔的兜裡了。”

“你怎麼知道是凶手照的?”

“辛柔沒這麼做的必要,”晏昀說,“而且她家條件一般,她家裡沒有相機,平時她也不舍得亂花錢,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拍一張表白信?就算信丟了,她自己再寫一封不就是了?她把這個想法和我朋友說了,還給我朋友看了信封,當時的確沒有照片。”

林瑄禾摸了摸胳膊,毛骨悚然。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晏昀,好半晌,才輕聲問道:“晏昀,你該不會是認識凶手吧?”

晏昀一怔,照片從手中滑落。

離開物證科,晏昀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他回到辦公室,獨自一人坐在辦公桌前,盯著窗外愣神。

晏昀考慮過凶手為什

麼單單拍一張表白信,甚至還把照片放到了背包裡,他以為這是凶手對他的譏諷,是在嘲笑他無能。

當初,晏昀的確因此憤怒過。

他不眠不休地查了好幾天,最終體力不支倒在路邊,還是沒能有個結果。

但晏昀從未想過,凶手挑出這封表白信,會不會是因為凶手認識他。

會嗎?他似乎不認識什麼窮凶極惡的人。

可換句話說,凶手真的是窮凶極惡的嗎?

不一定。

林瑄禾忙完手裡的事,敲了敲晏昀辦公室的門。

見他還沉浸在失蹤案裡,林瑄禾覺得有必要拉他一把。

她走進辦公室,本想叫著晏昀一起去吃飯,可晏昀太入神,根本沒聽到敲門聲,等他意識到有人在接近時,下意識就反手扼住林瑄禾的手腕。

林瑄禾的反應更快,在即將被控製的前一刻掙脫,然後順便踹了晏昀一腳。

晏昀驚訝地看過去。

林瑄禾吐吐舌,抱歉道:“對不起啊,條件反射。”

晏昀上下打量著林瑄禾,“沒事,是我反應太大,不過你……”

林瑄禾眨巴眨巴眼睛,“怎麼了?”

晏昀心情複雜。

林瑄禾的身手好,他是知道的,但是能同時掙脫他的控製,再攻擊他,這身手已經不是一般的好了。

就這,林清鈺還說什麼他妹妹柔弱,警告他不許欺負他妹妹。

天,到底是誰欺負誰。

“沒事,我是想著,以後不能得罪你了,怕挨揍。”

林瑄禾剜了晏昀一眼,說:“要下班了,一起去吃飯唄,討論一下蔡雅雯的案子。”

她也想討論一下失蹤案的,但是眼下蔡雅雯的案子更緊急些。

“行,”晏昀起身收拾東西,“去福林吃?”

林瑄禾想了想,說:“先去報社吧。”

晏昀看過來,“報社?”

林瑄禾笑道:“去邀請陳旭暉一起吃飯啊,讓他順便叫上李大誌。”

林瑄禾有些想會一會這個言辭激烈、口碑極差的記者。

如果他和宋濂是一夥的,或許會知道什麼內幕。

至於陳旭暉……

多和他接觸接觸,互相了解一下,說不定能知道他到底想滅誰的門。

一旦成功,能挽救七條人命呢!

晏昀不太想讓林瑄禾與陳旭暉單獨接觸,他怕陳旭暉犯病,對林瑄禾下手。

但人多就無所謂了,人多了,不但安全,還能多了解陳旭暉。

“我給陳旭暉打個電話,讓他拖住李大誌,”晏昀迅速做了決定,“一會兒去買些肉和菜,我們去陳旭暉家裡涮火鍋。”

聽到火鍋二字,林瑄禾的肚子輕輕地叫了一聲。

晏昀:“……”

他明白了,他是為了破案,林瑄禾是為了吃火鍋。

林瑄禾對吃火鍋的興致明顯比對李大誌

的興致更高。

她興衝衝地拉著晏昀去了菜市場,羊肉、牛肉、牛肚、各來二斤。雞肉、豬肉也沒落下,還買了好些青菜。

可惜新市沒有現成的丸子和小酥肉。

林瑄禾就去買了些手工肉丸,價格有些貴,但是她看著就開心。

買好肉,林瑄禾又開始打晏昀的主意,“火鍋比較簡單,一會兒我洗菜,肉嘛,就直接找機器切,你就閒下來了。”

晏昀面無表情道:“在你的安排下,我好像閒不下來。”

林瑄禾嘿嘿笑了兩聲,絲毫不掩飾自己貪吃的醜惡嘴臉,“你能不能炸點兒肉條,我想涮著吃。”

晏昀:“嗬嗬。”

他對林瑄禾來說,果然就是無情的做飯機器。

人家的小姑娘,在男性面前都是不好意思多吃的,林瑄禾呢,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點兒形象都不要。

一天不吃肉就難受,也不裝裝樣子說喜歡吃青菜。

晏昀歎口氣,但願林瑄禾對他還有點兒彆的心思。

買好菜和肉,二人先去了林瑄禾家,把錄音機調整好,塞進林瑄禾的小包裡。

接著,林瑄禾按照陳旭暉留的地址找到他家裡。

林瑄禾與晏昀到時,陳旭暉和李大誌已經回來了。

在陳旭暉家,林瑄禾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李大誌。

李大誌看起來還很年輕,約莫也就二十多歲。

聽粱隊說,他還沒結婚,也沒孩子,身邊沒有固定伴侶。

這在後世或許正常,但在九十年代絕對是不尋常的,這會兒不婚主義的想法還不流行呢。

李大誌的穿著也很邋遢,襯衫上甚至打了補丁,很難想象他是一個頗有名氣的記者。

陳旭暉先和林瑄禾打招呼,然後才看向晏昀,兩人客氣地對著彼此笑了笑。

笑得有些古怪。

晏昀提著買來的菜說道:“要用下廚房,廚房在哪兒?”

“我這裡是獨立的廚房,在裡屋,你過去就行。”說完,陳旭暉偷偷拉了一下林瑄禾,低聲道,“他今天在我家住,不走了。”

意思就是讓林瑄禾想問什麼隨便問。

林瑄禾感激道:“麻煩你了,你真是個好人,以後也做個好人哦。”

看彆隨隨便便把人家全家都滅了。

陳旭暉領著林瑄禾去見李大誌,“大誌,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林瑄禾。”

李大誌看起來是個內向的人,看到林瑄禾後,並沒有太大反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你好。”

接著,他看向陳旭暉,又說:“真是辛苦你了。”

林瑄禾聽得莫名其妙,他們雖然是來做客的,但是東西是他們買的,活兒是晏昀乾的,陳旭暉有什麼好辛苦的?

不過她沒表達出疑惑來,而是說道:“你們先坐,我去幫晏昀。”

李大誌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陳旭暉攔住她,“我去就

好,你是客人,你坐。”

林瑄禾正好想和李大誌多聊一聊,就沒再推辭。

她在李大誌對面坐下,先看了看陳旭暉家。

陳旭暉家布置得很簡單,幾乎沒有過多的裝飾。

更重要的是,他家裡一個瓷器都沒有。

看來陳旭暉雖然會做瓷器,但卻不怎麼喜歡。

林瑄禾再一次懷疑,陳旭暉是知道他爺爺的所作所為的,不然她實在找不到他討厭瓷器的理由。

正想著,李大誌冷不丁說道:“你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林瑄禾怔了一下,看過去,“我……過分在哪裡?”

難道是買得肉太多,被李大誌嫌棄了?

這不能怪她啊,她平時都得買飯吃,又不能天天一個人去下館子,好不容易吃頓火鍋,不得吃夠本?

再說了,買肉還是她花的錢呢!

林瑄禾擰擰眉,不太高興,“你好像對我有什麼意見,如果有的話,不如直說好了。”

李大誌坦白道:“我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你這樣子,對旭暉不公平。”

林瑄禾:“……,?”

李大誌說:“旭暉是個很上進的年輕人,我們做記者的,雖然算不上什麼好工作,但不管怎麼說,每個人都是抱著夢想進來,他和崔媛那種博人眼球的記者不一樣,他是個腳踏實地的人。”

林瑄禾雖然還沒聽懂,但她想到了李大誌的報道。

崔媛是博人眼球,難道他認為,他的報道是實事求是?

李大誌給林瑄禾的印象,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林瑄禾忍不住問道:“我實在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一些。”

李大誌深吸口氣,又歎口氣。

他看林瑄禾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什麼大渣女。

“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做人不能太過分,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還總帶著男朋友來找旭暉,是不是太傷他的心了?旭暉心地善良,不好意思拒絕,你不該不懂。”李大誌指責道,“我就是怕旭暉一個人面對你們兩個太尷尬,才答應過來的,旭暉怎麼連拒絕都不會?”

在李大誌的指責中,林瑄禾漸漸拚湊起他的邏輯。

是陳旭暉為了不留痕跡的把李大誌請到家裡,所以和李大誌說,他暗戀林瑄禾很多年了。

但他愛而不得,林瑄禾已經找了男朋友。

不僅找了男朋友,還經常帶著男朋友找他一起吃飯,他很痛苦、很尷尬,需要緩解。

負責緩解氣氛的人就是李大誌。

林瑄禾:“……”

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還能扮演一個渣女。

林瑄禾摸摸頭發,客氣地笑笑,“嗐,沒辦法,魅力太大。”

李大誌:“……”

這個人好像有病。

林瑄禾察覺自己笑得太誇張,她又補充道:“我可是一直把旭暉當成好朋友的,但實在沒辦法,晏昀做飯好吃

啊。”

李大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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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如此膚淺。

“總之,你說的對,是我沒考慮到旭暉的心情,你放心,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我絕對不再找旭暉!”

李大誌:“……,呃,也不要直接不見,你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然旭暉還是會傷心發。”

李大誌很認真地念叨著。

他甚至還想教林瑄禾如何慢慢抽身,還不會讓陳旭暉傷心。

誠懇得林瑄禾都懷疑報紙上激烈的言辭不是出自李大誌的手。

做火鍋比較簡單,大約半個小時,陳旭暉端著洗好的菜和肉走到餐桌前,晏昀則端著剛炸好的肉條。

他先把筷子遞給林瑄禾,說:“你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林瑄禾的口水都快藏不住了。

她顧不得燙,直接夾了兩塊肉,然後朝晏昀豎起大拇指,“親愛的,你做飯真好吃。”

晏昀很驚恐,“我做錯什麼了?”

林瑄禾說:“沒啊,我是在誇獎你啊。”

晏昀更驚恐,“我做錯什麼你就直說,彆叫親愛的,我害怕。”

林瑄禾笑眯眯道:“怎麼會害怕呢,你就是我的親愛的啊。”

晏昀:“……”

完了完了,估摸著是世界末日要到了。

等四個人坐到餐桌上,晏昀總算弄明白了陳旭暉的邏輯,他冷笑地瞪了陳旭暉一眼,這家夥剛剛在廚房和他待了那麼久,也沒舍得解釋一下。

而陳旭暉全程笑眯眯的,與臉色頗差的晏昀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大誌看到這一幕,又是一聲歎息。

小姑娘看著挺精神的,怎麼眼神不太好呢?晏昀看起來脾氣就不太好,哪裡比陳旭暉強?

也就是個頭高一些,長得好一些,做飯更好吃而已嘛。

……

好像有這些就夠了?

林瑄禾殷勤的給李大誌夾菜,“大誌哥,其實我也看過你寫的報道,我真的很佩服你,你不畏強權,是我們的榜樣呢。不過你最近寫的那篇報道我有些看不懂誒,那個女人到底怎麼了,她死了嗎?”

林瑄禾一臉懇切,好像真不知道蔡雅雯的事。

李大誌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悶頭喝了一口,才沉聲道:“她死了,確切的說,是被自己作死的。”

“作死的?”林瑄禾故作驚訝,“怎麼說?”

李大誌說:“她家裡男人死了,她就一直纏著煤窯,其實就是想撈一筆。前段時間她兒子也死了,警方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此事和煤窯有關,但她攀扯著煤窯老板的兒子不放,說到底,她隻是為了錢而已。”

如果林瑄禾沒有提前見過煤窯的人,她恐怕會被李大誌真誠的模樣說動。

看他的神色,一點兒都不像是在說假話。

林瑄禾看向晏昀,晏昀在桌下踢了陳旭暉一腳。

陳旭暉:“……”

他先瞪了晏昀一眼表示不滿,然後才說道:“不對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記得這個煤窯老板人品不怎麼樣,而且今天主任不是說,他的煤窯已經被查了嗎?”

李大誌滿不在意道:“我接觸過蔡雅雯,這女人不太行,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陳旭暉笑笑,“隻是大家都說是宋濂有問題……”

“不要人雲亦雲,”李大誌歎口氣,“我就是看你們不去取證,就把過錯都推給宋濂,我才著急。不行,明天我得把文章發出去,得讓大家都知道真相才行。”

林瑄禾難以評價李大誌的話。

他說得很認真,而且大義凜然,林瑄禾看不出他和宋濂有勾結的跡象。

如果他全是憑演技,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些。

陳旭暉說道:“主任不是說,不讓你發那些文章了嗎?雖然報紙的銷量有所提高,但這畢竟有博眼球的嫌疑。”

“我要的是真相!”李大誌一口氣將酒杯裡的白酒喝光,然後憤憤道,“真理總是在少部分人手中,你們就看著吧,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明白我在堅持什麼!”

林瑄禾想了想,湊近李大誌,問道:“大誌哥,你既然接觸過蔡雅雯,你聽說過她有個男人嗎?”

李大誌一怔,“什麼男人?”

“不知道誒,就是聽他們嚼舌根,我也不清楚。”

“不可能,”李大誌的語氣十分篤定,“我看不慣蔡雅雯的嘴臉,她的那些事,我都是調查過後才發表的,她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過,絕對沒有什麼男人!”

看著李大誌的反應,林瑄禾心中更肯定,所謂的蔡雅雯的情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否則李大誌早就挖出來了,根本不可能瞞著。

看來,是真的有人想轉移警員的注意力。

會是宋濂嗎?

四個人吃飯,醉倒的隻有一直悶頭喝酒的李大誌。

陳旭暉把李大誌放到小屋的床上,林瑄禾則催促晏昀收拾殘局,“親愛的,你刷下碗唄,我撿桌子。”

晏昀抖了一抖,斜眼看去,“人已經進去了,你能不能正常一些。”

再叫幾聲,他非得當真不可。

林瑄禾撇撇嘴,嘀咕道:“這不是為了破案嗎?叫你幾聲親愛的,你少塊肉哦。”

晏昀很無奈,“不是,誰家談戀愛天天叫親愛的?”

“不叫親愛的嗎?”林瑄禾沒有戀愛經驗,她一向是不婚不育的忠實支持者,“那該叫什麼?”

這問題把晏昀難住了。

雖然他覺得叫親愛的很肉麻,但……他也沒談過戀愛,沒法給出林瑄禾正常的稱呼。

在他身邊時間最久的情侶,是有他爹媽。

“叫……老公老婆?媳婦?”

林瑄禾嚇了一跳,“我叫你老公??”

晏昀:“……”

好像更彆扭了,不過挺想當真。

陳旭暉走出來,正巧看到這一幕。

他沉默兩秒鐘,說道:“我剛剛已經吃得夠撐了,二位能彆再喂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