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1)

封洪波的氣焰很囂張。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問題,可現在卻拿他沒什麼辦法。

裴遠氣得夠嗆。

他和封洪波對峙了近一個小時,封洪波都保持著吊兒L郎當的狀態,裴遠都無法保持冷靜了,封洪波還能冷靜地抽支煙,然後繼續取笑裴遠。

兩人地對戰以裴遠的失敗結束。

裴遠沒有讓封洪波離開審訊室,他自己去了院子裡,心情煩悶。

恰好劉法醫和小李也在院子裡抽煙休息,這兩日他們二人當真是累壞了。

小李還好一些,劉法醫是接連不斷地剖屍驗屍,有那麼一瞬間,劉法醫都要以為世界末日到了,全世界的人都等著他驗屍呢。

裴遠鬱悶地看向劉法醫手指間掐著的煙,伸過手去,“給我一顆。”

小李吐出眼圈,笑道:“你不是不抽煙嗎?”

“太氣人了,”裴遠憋屈道,“就嚷嚷著自己就是想和鐘翠翠睡一覺,虧他還念過高中,行為如此不檢點!”

劉法醫悶聲笑起來,“你指望殺了四個人的凶手行為檢點?傻小子,壞人多得是,咱們要做的,就是抓住壞人。”

裴遠悶哼兩聲,還是鬱悶,他正想再吐槽幾句,小李忽然踹了他一腳,“你女朋友來了。”

裴遠看向警局大門外,冉冬雪不知何時過來了,她站在門口,憂心的朝裴遠招了招手。

“不是我女朋友,”裴遠說,“是我嫂子。”

小李翻了個白眼,“你敢說不喜歡人家?”

裴遠不敢說。

他支支吾吾片刻,反駁不出來,隻好悶頭跑向冉冬雪,“冬雪,有事嗎?”

“阿姨聽說你現在遇到的案子很嚴重,特意讓我來找你,提醒你注意安全。”冉冬雪憂心道,“聽說他殺了好幾個人,你要小心啊。”

裴遠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你放心,局裡已經遇到過好幾起類似的案子了。”

“是嗎?”冉冬雪微訝,“你這麼厲害呀,不愧是刑警。”

聽了冉冬雪的話,裴遠的心情有些奇妙。

好像自從林瑄禾誇獎了他,他就總是會“飄”起來。

裴遠淺淺彎了下唇,歡快道:“不是,我就是做些基本工作,費腦子的事情都是晏隊和瑄禾做的。”

“林警官都和我們說了,”冉冬雪笑道,“你辦事特彆紮實,還很努力,他們都很信任你呢,沒有你打基礎、找線索,不可能那麼快破案,你就彆謙虛啦。”

裴遠沒想到林瑄禾還會在冉冬雪面前誇獎自己。

以前他總覺得林瑄禾到了局裡後,掩蓋了他的光芒,現在卻很慶幸,幸好他當初沒做得太離譜。

瑄禾真是個好人!

裴遠忽然想到這些日子大家對他說的話。

他不是真的傻子,他知道他們的意思。

裴遠鼓起勇氣,偷偷看向冉冬雪,目光卻不小心與

她對視。

或許不是不小心,而是隻要他看向她,就一定會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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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遠傻笑幾聲,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道:“冬雪,明天能見一面嗎,我有話和你說。”

冉冬雪微微一怔,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林瑄禾見到她時說的話。

她說裴遠不是在父母面前懦弱,而是在哥哥面前自行慚愧。

這些年,裴遠的父母是如何誇獎裴路的,她看在眼裡。

至於他們是如何誇獎裴遠的,冉冬雪沒見過。

冉冬雪笑笑,“有什麼話,最好現在就說。”

裴遠不太好意思,“我是想等破案之後再問你……”

“和這起案子有關嗎?”

“沒關係……”裴遠有些慌張,無措地看著冉冬雪。

他是想等破了案,證明他真的有些能力,能在案子中起到作用了,再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似乎這樣,他就更有勇氣了。

冉冬雪笑容未變,“如果還沒想好,那就不要說了,今天和明天沒有區彆。”

裴遠一怔,好像隱隱明白了冉冬雪的意思。

一瞬間,他的心臟狂跳起來。

同一時刻,林瑄禾來到封洪波名下的一間平房裡。

平房與淮水河相鄰,隻隔著十餘米,從封洪波家到河邊沒有其他人家,拋屍極為方便。

林瑄禾開了鎖,走進院子,四重奏瞬間響起。

“頭,我的頭,幫我找頭……”

“今天你幫我找頭,明天我還你一個頭。”

“唉,頭沒了秀發,還會是頭嗎?請熱心人類幫助可憐又無辜的我找頭。”

先前水泥大寶寶遇到假發,聽到它們嘮叨著要找頭時,心裡還會害怕,現在聽到這話,卻是完全繃不住了。

它小聲問道:“小禾禾,這些頭發是不是營養跟不上,是傻子呀?”

好多中年男士都沒頭發,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林瑄禾哭笑不得。

她打開手電筒,照著院子,發現院子邊緣有一個掃帚,掃帚下蓋著的都是碎發。

這些碎發估摸著是封洪波製作假發時留下的,他竟然沒扔掉。

林瑄禾蹲在頭發堆旁檢查了片刻,失望地歎口氣。

這些頭發都是碎發,沒有毛囊,無法檢測。

她隻好暫時不去理會碎發,先進屋。

門剛打開,林瑄禾便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她更加肯定,封洪波就是凶手,而且他行凶的地方就是此處。

此處臨近淮水河和文廟街,既是拋屍點,也是與受害人相遇的地方,若正常推論,案發現場就該在此處。

林瑄禾期盼地打開電燈,眼前的場面全讓她大失所望。

她不僅沒有看到雜亂血腥的場面,相反,屋子被收拾得井井有序,一塵不染。

封洪波將幾間屋子打通,眼前的房子看起來更像是倉庫。

這裡沒有床,沒有衣櫃,沒有任何生活用品。

有的隻是鐵鏈和各種類似手鋸的工具。

看起來就像是分屍現場。

在林瑄禾的左手邊,放著兩隻被割斷脖子的公雞。

它們的鮮血混在一起,雖已乾涸,可血腥味卻很刺鼻。

林瑄禾明白封洪波為何如此氣定神閒了,在被抓到警局以前,他已經打掃好現場。

門口的碎發沒有毛囊,什麼都測不出來。

血跡想必也仔細打掃過,還用雞血覆蓋遮掩。

地面是水泥做的,不像木板地面,還可能在縫隙中找到殘留的血跡。

以現在的技術,還能查出什麼?

林瑄禾頭有些大。

她走進屋子,漫不經心地看著。

得到消息的晏昀趕過來,作為一個工作多年的“老”刑警,他打眼一看便知此處發生過什麼。

“封洪波還真是謹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林瑄禾無奈道,“我們在抓捕他前,沒有透漏任何消息,他竟然把這裡裡裡外外的都打掃了一遍。”

封洪波甚至都自信到把作為凶器的頭發送到夏明的店裡,他真的會預想警方能找到真凶是他?

林瑄禾覺得挺矛盾。

晏昀轉了一圈,道:“隻能先把東西都收回去,看不看能不能化驗出什麼來,要是能驗出東西,就好說了。”

也隻能如此。

林瑄禾開心不起來。

她悶悶不樂的往外走,途徑一個老式臉盆架時,林瑄禾停住。

晏昀本已要走了,見她停下,看過去,“有什麼不對的?”

“味道,”林瑄禾蹲下身,欣喜地聞著地面,“剛剛血腥味兒L太重,我險些沒聞到,你過來問問,這裡的香氣和死者身上地味道是不是很相近?”

晏昀走過去,學著林瑄禾的樣子聞了聞。

的確是有淡淡的香味,很輕,但要說和死者身上的味道一樣……晏昀甚至都沒聞出死者身上有什麼味道。

林瑄禾很確認,這就是死者身上的香氣。

準確的說,是除了香皂那部分的香氣。

林瑄禾抬起頭,拿起臉盆架上的香皂聞了聞。

“是用這個給受害人清洗的?”

“不是,”林瑄禾說,“香皂的味道是一樣的,但是這塊香皂,沒有香水氣。”

晏昀頭一次遇到了讓他十分困惑的事情,“是嗎?有嗎?香皂味和香水味,你確定有?”

林瑄禾看向晏昀,鄭重問道:“你覺得紅色的口紅好看還是粉色的口紅好看?”

晏昀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配合地答道:“粉色。”

“行,”林瑄禾拍拍他的肩,“既然是老直男,就彆委屈自己去想那些根本想不通的事情了。”

晏昀:“……”

???

聞不出來香水的味道,和直男有關係嗎?

劉法醫也是老直男,他明明就能

聞得出來!

趁著林瑄禾扭過頭沒看他,晏昀狠狠瞪了她一眼。

等林瑄禾回過頭,晏昀又一副勤勞好學的樣子,“知道了,回頭我研究下市面上的香水,現在的確有很多女性都在使用香水。”

林瑄禾沒發覺異常。

她把香皂交給晏昀,說:“嚴姿在查香水的事情,得去問問她進展,我們兵分兩路吧,我去找封洪波家裡一趟,見見他的妻子,或許他的妻子知道香皂的事情。”

“她知道?”

“我猜死者身上的味道是香皂和香水混合起來的,聞著不像是直接噴了香水,香皂的味道和香水的味道幾乎平分秋色……我覺得還是去問問封洪波的妻子比較妥當。”

晏昀:“……”

不是直接噴香水?

味道平分秋色?

他真想讓她聽聽自己說了什麼。

晏昀的鼻子明明挺好用的,可他聞香水的時候,分明就覺得所有香水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根本沒有區彆嘛!

林瑄禾仔細檢查過封洪波在淮水河邊的房子和周圍後,才去了封洪波家。

封洪波的妻子劉苗苗正在家裡照顧孩子。

二人的兒L子封海隻有七歲,近兩天一直高燒不退,去醫院也查不出原因。

就如林瑄禾所想,封洪波賺得不少,不僅有自己的車,房子裝修得也很是奢侈,甚至用上了水晶吊燈。

在進門前,林瑄禾先檢查了封洪波的桑塔納。

在拋黃芝英和安娜的屍體時,封洪波是需要用到車的。

可惜的是,封洪波的車裡也清理得很乾淨。

林瑄禾更覺得奇怪。

他是準備收手,再也不做了,還是每殺一個人,他都會徹底清理一遍?

很難想象封洪波每殺兩個人都會殺雞放血掩蓋。

一個狂妄自大的人,在他心裡,就不該有自己會被抓到的想法。

劉苗苗對林瑄禾的到來很不歡迎。

她又不得不請林瑄禾進門,迎她進去後,劉苗苗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林瑄禾,絲毫不掩飾敵意。

林瑄禾記得,裴遠查過,劉苗苗對封洪波愛得很深。

她對他幾乎到了仰望的地步,在人前向來是嬌弱小妻子的模樣。

現在她恐怕還覺得林瑄禾是冤枉了她男人呢。

果不其然,不等林瑄禾開口,劉苗苗就先一步咄咄逼人道:“你們什麼時候放了我老公?我老公不可能殺人,他這幾天都和我們在一起。”

林瑄禾沒記錯的話,劉苗苗是一個律師。

一個律師,在遇到這種情況後,不但沒有合理的應對,反而質疑警方。

林瑄禾都要替劉苗苗的客戶擔心了。

她耐心解釋道:“您的丈夫涉嫌殺害四人,我們必須調查清楚,證明他沒有殺人後,才能放了他。”

“他不是那種人,”劉苗苗斬釘截鐵道,“他連隻螞蟻都

不舍得踩死,心裡隻有我和我兒L子,說什麼奸/殺……太假了!”

劉苗苗介意的是“奸/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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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瑄禾一下子就明白,她這是戀愛腦上頭,丈夫殺人給她帶來的震撼還不如丈夫強/奸帶來的震撼大。

如果林瑄禾不是個警員,必須要來了解情況,她真想躲戀愛腦躲得遠遠的。

可千萬彆沾染上。

“好的,我相信您說的話,現在您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劉苗苗輕哼一聲,算是同意。

“您丈夫這幾天都和你們在一起?”

“是啊,”劉苗苗說,“我那邊不好請假,他最近沒活兒L,正好小海病了,他一直留在家裡照顧小海。如果他去殺人了,小海怎麼辦?照顧小海的是誰?!”

“您彆激動,”林瑄禾安撫道,“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還好嗎?”

提到孩子,劉苗苗好歹冷靜了些,“一直在發燒,真是怪了,他身體挺好的,這次怎麼會燒這麼久。”

“他燒了很久?”

“恩,”劉苗苗蹙起眉,歎口氣,“這孩子,真會添亂,怎麼就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林瑄禾看向封海的房間,若有所思。

劉苗苗催促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快問,一會兒L小海醒了,該看到你了。”

“我不能見見他?”

“這怎麼可以?!”劉苗苗誇張地抗拒著,“讓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被你們當成殺人犯?你瘋了?不管怎麼說,也該保護一下孩子的心靈!”

林瑄禾挑了下眉,敗給了劉苗苗的大嗓門。

不過她說得對,現在去見封海,的確不太合適。

林瑄禾拿出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可以說說封洪波嗎?他有什麼生活習慣嗎?”

“習慣?”劉苗苗不悅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習慣,他是造型師,當然和其他臭男人不一樣,如果你是瞧不起他打扮自己,我勸你眼界看寬點兒L。”

林瑄禾筆頭停了一下,看過去,“你晚飯吃了槍藥?”

劉苗苗一怔,“什麼?”

“不懟人不會說話?”林瑄禾面無表情道,“我現在過來,是幫你排除危險,如果封洪波真的是凶手,你想過你和封海的處境嗎?你現在耽誤我的時間,隻會讓封洪波繼續留在局裡,如果你願意看到這個場面,隨你。”

劉苗苗臉色漲紅。

她其實很清楚警方的辦案流程,畢竟她是律師,經常和警方打交道。

可此事給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睡在身邊多年的枕邊人竟然被指認為殺人犯,還是連續殺害四個女人的殺人犯,她怎麼能接受?

封洪波明明說過,一輩子都會愛她一個人!

劉苗苗很想把劉洪波救出來。

但她心裡明白,此案涉及太廣,市裡的許多領導都知道了,省裡也在密切關注,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做不了什麼。

劉苗苗不敢再惹

怒林瑄禾,她老老實實地說道:“這不是好多人都戴有色眼鏡看他嗎?你要說生活習慣……他平時很愛乾淨,還會用雪花膏之類的東西。對了,他前段時間從國外拿回來幾個瓶瓶罐罐,說是叫什麼精華,什麼乳液,我是沒見過,他很寶貴,不讓我用。”

林瑄禾很確定屍體上的味道與精華、乳液都無關。

林瑄禾問:“香水呢,他對香水有要求嗎?”

“有,要求可大了,”劉苗苗苦笑道,“他很喜歡用男士香水,今年他過生日,我特意給他買了一瓶男士香水做禮物送他。你知道的,男士香水特彆少,我跑了好幾個百貨大樓,甚至都去了鄰市,結果他嫌棄我買的味道俗氣。”

“俗氣?”

劉苗苗說:“他隻用國外的牌子,我買的好像是國內生產的,他說有劣質的味道。後來我廢了好大的心思幫他改造,他倒是沒再說什麼,但也沒感謝我,唉。”

林瑄禾的耳朵動了動,“改造?如何改造?”

“我給他做了一塊香皂……其實香皂用的是現成的,然後放了些香水進去,我讓小海聞了,他說味道很好,我才送給他的。他好像沒聞出來有香味,以為隻是普通香皂,沒當回事。”

林瑄禾的心砰砰直跳,“你買的那款香水是哪個牌子的,叫什麼?”

“雙姐妹的,”劉苗苗說,“最新推出的那款,叫木竹。”

劉苗苗話音剛落,林瑄禾口袋的腳機小幅度的震動了兩下。

她找了借口去洗手間,拿出腳機,看到晏昀發來的信息。

嚴姿已經查到了那款香水的名字,就是雙姐妹的木竹。

有證據了。

審訊室內,換成晏昀突擊審訊,裴遠做筆錄。

不知為何,裴遠看起來挺開心的,面對封洪波時都和顏悅色的。

即便他再吵著說是鐘翠翠非要和他睡覺,裴遠也隻是笑眯眯地反駁他,“你不想睡,她還能逼你不成?你是人渣你就承認,彆太客氣。”

溫和的語調無情地咒罵著封洪波。

封洪波都要被裴遠氣到了,“你這個警官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我犯罪了嗎,犯了嗎?!”

晏昀一直沒說話。

他的一隻手始終放在口袋裡,摸著腳機。

裴遠和封洪波僵持之際,晏昀的腳機終於振動了。

他偷偷在桌下看到屏幕上的內容,他眉一挑,很快有了其他主意,唇畔揚得很歡快。

晏昀抬起頭,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喜氣洋洋地看著封洪波,“真不想交代?”

封洪波傲慢地揚著頭,“我沒殺人,有什麼好交代的?”

“那你不用說了,”晏昀看向裴遠,“彆審他了,一會兒L劉苗苗過來,打起精神應對劉苗苗。”

聞言,一直氣定神閒的封洪波臉色微微有了變化,“你們叫劉苗苗乾什麼?”

“你的愛妻相信你是無辜的,”晏昀似笑非笑,“她還堅信你隻愛她一個人,不可

能強/奸其他女性,不過她的愛似乎對你不太有利,讓你留下了破綻。”

封洪波擰起眉,“什麼?”

“你不用知道,”晏昀說,“夠給你定罪就行了,反正你也不想配合。”

晏昀起身要走。

封洪波緊緊盯著晏昀,見他真的沒有留下來的意思,這才意識到他是真要離開,有些急了,“她能對我做什麼?你是故意想詐我的吧?!”

晏昀停下,聳聳肩,“這隻能怪你自己,太愛乾淨,沒事給死者洗什麼澡?你給死者洗澡了,對吧?”

封洪波警惕地看著晏昀,他坐直身子,緩緩挑了下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現在你的證詞也不重要了,我的原則很簡單,能定罪就行,其他的我不在意,”晏昀說,“總之,我得感謝你用香皂給死者洗澡。”

“香皂?”封洪波眉頭擰得更深,“什麼香皂?”

“你還不知道?”晏昀笑道,“你給死者洗澡的香皂是劉苗苗送你的,對吧?”

封洪波沒吭聲。

晏昀知道林瑄禾的看法是對的,他繼續說道:“劉苗苗對你的感情可是真的很深,她送給你的香水你嫌劣質,她把香水摻到香皂裡再送給你,你反倒聞不出來了。”

封洪波心跳一緩,呆住。

晏昀笑眯眯地看著他,“還是說,我眼前的這位造型師隻是嫁講究,說什麼隻用國外的香水,其實隻是裝一裝,你連香皂裡有香水味兒L都聞不出來?”

“你胡說!”封洪波的眼皮飛速地跳著,他反應激烈,“屍體上怎麼可能留下香水的味道?不可能!”

晏昀反問:“為什麼不可能?”

“為什麼,為……”封洪波忽然冷靜下來,他沉默片刻,才繼續說道,“因為我沒有殺人,香皂是苗苗送給我的,凶手不可能拿到香皂。”

封洪波的心理素質還是很過硬的。

晏昀問:“既然凶手拿不到,那香皂呢,現在在哪兒L?”

晏昀和林瑄禾去封洪波在文廟街附近的家時,特意留意了,他使用的是剛換好的新香皂。

封洪波不自在道:“不知道在哪兒L,找不到了。”

“是找不到,還是已經用過,銷毀證據了?”

“你這是誘供,”封洪波威脅道,“我要去投訴你!”

晏昀彎唇笑起來,“那也要你有機會才行,屍檢報告上寫的清清楚楚,能想到把香水混到香皂裡的,恐怕隻有劉苗苗一個人,她是證人,法醫也是證人,哦對了,你兒L子也有可能成為證人,他也聞過香皂的味道。”

說著,晏昀看向裴遠,“去把封海帶來,讓他去辨認屍體,看看屍體上有沒有相同的味道。汪顏和鐘翠翠身上的味道比較重,讓他去見她們。”

晏昀話音剛落,封洪波忽然大吼一聲,“你們敢!”

晏昀看向封洪波,斂起所有笑意。

他目光清冷,聲音也冰涼涼的

,“封洪波,你搞清楚,比起保護一個殺人犯孩子的心,我更在意的,是受害人的家屬。你兒L子怎麼樣,我不關心。”

“你!”封洪波五官扭曲,“你,你敢帶他過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晏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要等你出來再說。封洪波,激動什麼,不是沒殺人嗎?不是不清楚香皂的味道嗎?你放心,劉苗苗和封海馬上就到,一會兒L你和劉苗苗對峙一下好了,看看凶手究竟是你,還是劉苗苗。”

“夠了!”封洪波憤怒地捶了一下桌板,“屍檢報告,給我看屍檢報告!我不信你們能聞出香味,我什麼都沒聞到!”

話音落下,審訊室寂靜無聲。

裴遠笑道:“沒聞到就對了,要是讓你聞到了,你豈不是不會留下這個破綻。”

封洪波怔住,他似乎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

接著,他懊惱地低下頭,完全沒了剛才的氣焰。

裴遠鬆了口氣,“封洪波,趕緊交代吧,不會真想讓我們帶封海去見屍體吧?”

“我……”封洪波幽怨地看向晏昀,“我說了,你們就不讓他們過來?”

晏昀拉開椅子重新坐下。

封洪波會招供,在晏昀的意料之內。

晏昀猜測,封洪波在意的不是封海,而是他留下的“破綻”。

在他心裡,他是不會做出留下破綻這種事的。

可回憶起他們二人剛剛的對話,晏昀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他坐在封洪波的位置,他應該不會因為自己方才的幾句話就無法控製情緒,甚至暴露出殺人的事實。

很奇怪,但到底是哪裡奇怪?

封洪波要了杯茶。

這已經是審訊的常見流程了,嫌犯們在招供以前,要麼喝口茶,要麼抽根煙,一般情況想,這些要求都會被滿足。

晏昀說:“說說吧,為什麼殺人,第一個殺的人是誰?”

“殺人,為什麼殺人……”封洪波忽然笑起來,他幽暗的目光射向晏昀,森然笑著,“當然是因為開心才會去殺人。勒緊她們的脖子,看著她們一點兒L一點兒L停止呼吸,她們的手會無力的垂下,而我,主宰著這個世界……”

裴遠聽得頭皮發麻。

僅僅是為了這樣的理由,就可以去殺人?

彆人的生命,難不成隻是封洪波的陪襯?

封洪波繼續說道:“要說為什麼選黃芝英,隻能算她倒黴。她的頭發可真不錯,我很喜歡頭發的,我對這方面非常有研究,剛見到她第一面,我就被她的頭發吸引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直到快死去,還在叫著爸爸媽媽,哦對了,還有她的孩子,好像年紀還不大。”

說這話時,封洪波一邊說一邊樂。

裴遠總算明白,林瑄禾口中的“純粹的惡”是什麼意思。

他當真比楚良可怕多了。

晏昀問:“安娜是怎麼回事?”

“哦,是我朋友介紹的,

”封洪波毫不在意道,“說是挺好玩的,就介紹給我,反正他平時在乎名聲,都是暗中聯絡,查不到我頭上,就順便送她上天了。”

“汪顏和鐘翠翠呢,為什麼要將她們二人都殺害?”

聽到這個問題,封洪波驟然大笑起來,他勉強抬起手,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淚,“這能怪誰?隻能怪鐘翠翠啊!原本死她一個就夠了,可她偏偏不聽話,偏偏要把她的朋友拉進來。嘖,你彆說,她朋友可比她好看多了,那銷魂的滋味,我到現在都忘不掉。”

裴遠心中大為震撼。

又被林瑄禾說中了!

裴遠追問道:“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封洪波懶洋洋地靠著椅子,道:“我先盯上了鐘翠翠,我都不認識汪顏。我看鐘翠翠雖然醜了一點兒L,但是頭發不錯,就想把她帶走,那會兒L還是白天吧,她以為我是想和她睡覺,特彆高興地跟我走了,嘖,沒有底線。”

裴遠憤怒地看著封洪波。

他無緣無故殺人,竟還敢說彆人沒有底線?!

“到了我家,就是你們搜過的河邊的屋子,哎呦,我真服了,她就跪下痛哭流涕地求我放了她。還主動說要把朋友介紹給我,說什麼朋友長得美,身材好,頭發也很好。我一聽,不要白不要啊,我就跟她回家去了。”

“她找了個理由,把她朋友叫回家裡,我當場就把她朋友辦了。嘖,鐘翠翠就一直在旁邊看著,都沒想著趁機把我打暈,這種女人,我真是服了。”

晏昀閉了閉眼,緩了口氣,問:“你的意思是,是鐘翠翠想把汪顏推出去,換自己的命?”

“差不多,”封洪波說,“不過我能放過她嗎?像她這種沒義氣、不要臉的女人,死了也活該。我把汪顏帶回去以後,立刻就去她家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她竟然還不去報警,反而留在家裡收拾行李,我到的時候,她都打包了好幾個箱子了。”

“也對,做出坑害朋友這種事,她哪裡敢去報警,她分明就是同犯!”

裴遠握緊拳,“然後你做了什麼,你把她也殺了?”

封洪波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接著說道:“我撬開鎖進去了,沒辦法,這婊/子鎖門,我怕驚擾到鄰居,肯定是要敲門進去的。我已經盯了她好幾天了,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獵物?”

“哦對了,我把汪顏的衣服送給她了,就在她打包的箱子裡,你們去找找,應該能找到。”

衣服當然已經被裴遠找到了。

裴遠怒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說她喜歡嘍,”封洪波滿不在意道,“在等汪顏回家的那段時間,鐘翠翠說了很多她和汪顏的事情,說什麼汪顏一直嫉妒她,對她不好。還說什麼汪顏其實賺了不少錢,但不借給她,說汪顏穿的衣服是她先看中的,結果被汪顏搶先買了。”

“她這麼喜歡汪顏的衣服,那就送給她好嘍。”封洪波眼底泛起隱隱快感,他愈說愈興奮,“你們不知道,鐘翠翠看到那套衣服時

是什麼表情,她直接朝我跪下了!她哭著求我放過她,嘖,我怎麼可能放過她!我不僅不能放過她,我還要好好折磨她,她不是好人,我不能讓她好過。”

“哦對了,我還特意把她的屍體送到你們發現汪顏的地方,這樣一來,她們兩個在下面相遇,汪顏就能報仇了,我貼心吧?”

裴遠打了個寒顫。

封洪波還是人嗎?他根本就是個禽獸!禽獸都不如!

裴遠道:“是你殺了汪顏,她們兩個人報仇,應該是找你報仇!”

封洪波輕哼一聲,完全不在意,“隻怕她們的鬼魂見到我,都會瑟瑟發抖。”

“你!”

晏昀拉住情緒激動的裴遠,他瞥了一眼封洪波,問:“鐘翠翠死後,為什麼沒有立刻拋屍。”

提過問題,晏昀緊緊盯著封洪波的臉,不放過一絲表情。

封洪波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目光下撇,手摸了下鼻子。

他歪歪頭,說:“我本來沒想那麼快殺她,就是想玩兒L玩兒L她,想養在家裡留幾天。結果我兒L子突然病了,我隻好先回去看我兒L子。”

“她是被勒死的,”晏昀說,“既然是玩玩,為什麼要勒死她?”

“沒想真勒,”封洪波不耐煩道,“就想追求一下極限而已,失手了。畢竟我也沒殺幾個人,力道還控製不好嘛。哦對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咽沒咽氣,反正當時大哥大響了,我就隻能先去看我兒L子。我在醫院陪了我兒L子兩天,回去的時候她都快臭了,隻好洗一洗,趕緊扔了。”

晏昀看著封洪波,默不作聲。

他知道,封洪波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