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琳幾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何事,見林瑄禾往裡衝,他們也跟著跑進去。
木門之內,是雜草叢生的院落,秋風吹過後,雜草枯黃,軟軟地塌在地上。
農具也沒好好地收起來,反而扔了一院子,剛洗好的衣服隨便搭在院子裡的晾衣繩上,皺皺巴巴的,像是塊廢布。
屋內還有惡臭的氣息傳來,田琳捂住鼻子,心說村支書說的沒錯。
這胡豔果然是好吃懶做的。
田琳撥開衣服,跟上林瑄禾。
惡臭的來源是屋內的一桶垃圾,除了洗漱用的臟水外,裡面還有些不方便說的東西。
就連村支書都有些許尷尬,他上前把臟桶拎走,賠笑道:“見笑了見笑了,胡豔可能是身子不太爽,還沒去倒泔水,我這就去倒了。”
田琳睨了眼泔水桶,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蕩起的水波左右晃動。
田琳沒多想。
不遠處的林瑄禾已經走到胡豔睡覺的大屋,她就站在門前沒動。
田琳剛想走過去,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村支書就站在木門後,連滾帶爬的往院子裡爬。
林瑄禾回頭看去,大概知道村支書是看到什麼了。
田琳不知道,她走過去,將村支書扶起來,然後來到門外。
泔水一般都倒在門前的水溝裡,黑色的桶倒在不遠處,泔水滲透下去,隻有一些雜物還留在表面。
雜物大多是些食物殘渣,隻有一樣,最引人注目。
田琳定睛看去,饒是她已經見過許多案發現場,眼下還是有些反胃。
水溝裡是一張嘴,人嘴。
而且隻有嘴。
田琳心慌地看向林瑄禾。
她也說不清楚原因,大概是林瑄禾雖然年紀小,但一向冷靜,所以她下意識地依賴她。
“這……好像不太對勁。”
林瑄禾走出來,看了眼水溝裡大家都不敢瞧的東西,她戴好手套,在不破壞現場的前提下,簡單檢查了一番。然後又取出兩塊木板,將那東西前後擋住,以免誰家衝了水下來,會將它衝跑。
雖然幾率不太大,但還是小心為妙。
全程,林瑄禾鎮定自若,甚至還伸手戳了戳下唇。
村支書貼著牆狂嘔,看林瑄禾的目光都變得尊敬了。
就連田琳幾個好警員,也不得不在心裡歎服——林瑄禾天生就是做警員的料子。
這麼好的心理素質,不太常見。
看屍體不要緊,單獨看上下唇……很要緊。
林瑄禾處理好,才說:“田琳姐,得讓劉法醫和李哥過來了,還得麻煩村支書去辨認一下,看看屋裡的人是不是胡豔。”
“屋裡有人,死了?”田琳心有餘悸地瞟了眼水溝,“是她的嗎?”
林瑄禾點頭,“屋裡的屍體被破壞的比較嚴重,的確沒有上下唇。但是辨屍是必須的,村支書,麻煩您了。”
村支書雖然害怕,但很有覺悟,“我去看,我去看,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什麼沒見過?你一個小姑娘都不害怕,我能害怕嗎?不害怕。”
他臉色慘白地說著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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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被林瑄禾扶進大屋時,村支書死死地抱著林瑄禾胳膊。
林瑄禾相信,他是一點兒吃豆腐的心都沒有,純粹是嚇得。
屋內,胡豔倒在床上,屍體慘不忍睹。
她渾身上下都是燒傷、燙傷,渾身遍布黑漆漆的血痂,像是放在鐵板上烤過一遍。
臉上傷得格外嚴重,上下唇大概是被粘連下來的,除了唇部,眼睛和鼻子也有輕微變形。
村支書都快哭出來了。
林瑄禾才多大點兒啊,看到這種場面,她是怎麼做到都沒尖叫的?
啊?
??
村支書的世界瀕臨崩潰,“的確是胡豔,她她她眼眉上面有顆痣,挺顯眼的,衣服也是她的,身材也一樣。她家裡應該有照片,你們,你們自己比對看看……”
說完,五六十歲的小老頭躲在林瑄禾身後抖成了篩子。
田琳從未如此理解過一個人,胡豔的狀態,就像是放在鐵板上煎了一遍,她都能聞到熟肉的香氣,不怪村支書害怕。
就是她自己,其實也挺害怕的。
田琳歎氣道:“幸好瑄禾來了,不然我們幾個真是……現在想想,晏隊在不在多重要,起碼他穩重啊。
林瑄禾已經把這邊的情況編輯成消息發給晏昀。
穩重的晏昀正守著腳機傻笑。
哇,有屏幕誒。
哇,真的可以看到信息誒!!
胡豔的屍體被破壞得嚴重。
劉法醫和小李趕到後,光是把屍體運走,都費了好些力氣。
小李先帶著人進現場勘查,他在裝針線的盒子裡找到一張紙條,走出去給林瑄禾看,“你看,這是楚良家的地址吧?”
林瑄禾看了一眼,的確是楚良的住址,她心裡大概明白了。
田琳說:“我們查到的是,胡豔離開家裡之後,就沒再和楚良兄妹倆聯係過,她怎麼會有他們的住址?”
“這就對了,”林瑄禾說,“所以胡豔死了。”
田琳面露疑色,“兩者有關係嗎?”
林瑄禾收回目光,看向田琳,“有的,你看紙張的顏色,還算新,上面幾乎沒有折痕。胡豔是個邋遢的人,就連家裡的日曆都皺皺巴巴的,可見這張紙剛到她手裡沒多久。”
“也就是說,她是在最近才拿到楚良的地址,她很有可能去找楚良了。楚良的計劃中,原本是沒有殺害胡豔這一條的,但是胡豔自己送上門,他就照單全收了。”
田琳倒吸一口冷氣,“她如果不去找楚良,或許就不會死?”
“不知道,”林瑄禾如實說道,“或者楚良和楚欣原本就對她有很深的恨意,早晚都會殺了她,這一點,隻有找到他們以後才能知道了。”
田琳聽後,輕輕歎了一聲,“真不知道這起案子什麼時候能結束,其實我很怨恨希成,但……罪不至死。”
“凶手可不是在替天行道,他這麼做,隻是滿足於私心而已。”
如果他真的會對呂秀梅下手,就更能說明這一點了。
林瑄禾跟著劉法醫一起回到局裡,等驗屍結果。
胡豔的死因很複雜。
她的脖子也被凶手用凶器燙平,氣管粘連,窒息而死。
至於凶器,也不用劉法醫判斷了,就是熨鬥。
屍體上有很多熨鬥留下的燒焦的痕跡,輪廓很完整。
林瑄禾相信,胡豔家裡或許也丟了東西,但是她自己居住,沒法確定究竟丟了什麼。
林瑄禾等到驗屍報告後,便去呂秀梅家裡接替晏昀。
天色逐漸黯淡,林瑄禾在路上遇到了嚴姿。
嚴姿極為勉強的去學校上了一節課,腦子裡全是案子,根本聽不下去。
一聽林瑄禾要去保護呂秀梅,便起了一起去的心思。
林瑄禾提醒道:“我們可能會直面凶手,真的很危險。”
她自身功夫還不錯,又有係統大bug保佑,嚴姿就不同了,她怕她出危險。
嚴姿挺起胸脯,自豪道:“我可是烈士的後代,不要小瞧我。”
林瑄禾隻要同意嚴姿跟著。
她看得緊一些,還有晏昀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到了呂秀梅家,嚴姿自覺的去屋裡和呂秀梅聊天,林瑄禾與晏昀在外屋交換情報。
“胡豔那邊估計是聯係楚良了,另外我們倒是查到了楚欣的死亡證明,但是殯儀館那邊什麼都沒查到,楚良是醫生,應該有辦法開死亡證明。”
都說每一項離譜規定的背後,都有一件離譜的真實事件。
現在離譜的事情比較少,管得不太嚴格,大家夥也沒那個意識,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操作的。
“我懷疑楚良已經聽到風聲了,”晏昀說,“按照你的想法,如果楚欣真的還活著,也是個病人,楚良帶著病人能去哪裡?他已經一整天沒露過面了,今天還要值夜班。”
林瑄禾讚同道:“他的人緣實在太好了,我們去診室的時候,就有好幾個病患攔著不讓,有人給他報信,很正常。或許我們可以搜一搜招待所這種地方,楚良無所謂,但楚欣病著,她總需要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晏昀笑起來,“是嗎?你覺得他躲起來的可能性更大?”
林瑄禾沉默了兩三秒,如實道:“其實我覺得他會來找呂秀梅。”
“這麼肯定啊?”
“直覺,”林瑄禾說,“你可能不信,我隻能說這是直覺。”
晏昀彎彎唇,“行吧,今天我就陪你等一等,按照你的那套理論,因為胡豔的出現,凶手的行為模式已經被打破了,他可能不會再遵循三天殺一個人的規律。”
林瑄禾就是這個意思。
她忽然覺得有
晏昀在身邊挺好的,起碼能有個人理解她、懂她,在她做些“奇怪事”的時候,能無條件的替她打掩護。
晏昀可真是個好人。
林瑄禾感慨道:“晏隊,在你手底下乾活兒可真好,我們得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晏昀的右眼皮卻狂跳起來,他警惕地看著林瑄禾,“你想乾什麼?”
“沒什麼啊,就是覺得你能相信我,我很感激你。”
晏昀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質疑。
林家沒好人,他可不相信她會誇他!
暮色沉沉,冷月升起,涼薄月光無限蔓延,整座城市都在它的籠罩之下。
時間越晚,街上越靜,小販們挨個收了攤子,商店也陸陸續續結束營業。
晚上是呂秀梅最危險的時候,晏昀躲在屋內暗處,林瑄禾與嚴姿在外埋伏。
林瑄禾給嚴姿劃定了範圍,不許她隨意離開。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她們二人躲在了呂秀梅家對面的院子裡,嚴姿抱著柵欄,嚴陣以待。
時間愈走愈快,冷月攀至最高點,嚴姿終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看向林瑄禾,“他真的會來嗎?”
“我不知道,”這樣的蹲守對林瑄禾來說是家常便飯,她氣定神閒,紋絲不動,“也許還是要守到第三天的淩晨,也許他的目標另有他人,或者他的行為模式已經被破壞,他放棄了,不會再殺人。”
嚴姿倒吸一口冷氣,輕聲問:“我們要一直守著嗎?”
林瑄禾道:“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會輪班的。”
嚴姿搖了下頭,扭過頭繼續盯著呂秀梅家看。
可嚴姿畢竟經驗不足,時間久了,身體乏累,竟靠著柵欄睡著了。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睡得還挺香甜,忽然被林瑄禾搖醒。
林瑄禾捂住她的嘴,“噓”了一聲,指了指門口。
一個黑影出現在她們面前,他瞻前顧後地走到呂秀梅家門前,站在門鎖前摸索了會兒,在不發出任何聲響的情況下,將門鎖撬開。
進門前,黑影再度看向四周,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林瑄禾二人藏著的位置。
一瞬間,嚴姿全身血液倒流,渾身發軟。
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她被發現了,說不定要被殺了。
嚴姿在一瞬間體會到了大腦充血的感覺。
再看林瑄禾,就如風平浪靜的湖面,眼底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嚴姿由衷地佩服她。
黑影很快進了呂秀梅家。
嚴姿想往外走,卻被林瑄禾按住,林瑄禾沒有吭聲,而是搖了搖頭。
她踮起腳,身體藏在牆後,向路口看去。
昏黃的路燈下,樹枝搖曳,路口空無一人。
林瑄禾想四處去找找,她壓低聲音叮囑,“已經和房主商量好了,你去屋裡等著,不要出來,我馬上就回來。”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
林瑄禾提前與他們躲藏的房主說過,會讓嚴姿進去躲避。
對方是很支持警方抓凶手的,特意給嚴姿留了門。
嚴姿遲疑片刻,點點頭。
等嚴姿進去,林瑄禾才貼著牆根,躡手躡腳走出去。
這附近胡同雜亂,林瑄禾專挑小路走。
如果楚欣還活著,她大概率是會跟楚良一起過來的。
然而林瑄禾還沒來得及將附近都找一遍,就聽到了刺耳的尖叫。
是女聲,叫得異常慘烈,驚得好幾戶人家點了蠟燭。
林瑄禾暗叫不妙,她顧不得再去找楚欣,拔腿往呂秀梅家跑去。
發出尖叫的是呂秀梅,雖然林瑄禾已經再三提醒過,希望她保持冷靜,結果她在聽到動靜後,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呂秀梅的叫聲驚動了楚良,楚良翻窗跑了,林瑄禾過來時,恰好看到楚良的背影。
她加快速度追過去,路過呂秀梅窗前時,還不忘叮囑晏昀一句,“你保護好她!”
然後就風一樣的跑了。
晏昀:“……”
呃,這種危險的事情,難道不該他去做嗎?
忽然有種嬌羞的自己需要被保護的感覺?
恩?
晏昀不想讓林瑄禾冒險,但他現在不可能扔下呂秀梅離開,隻能在屋子裡乾著急。
呂秀梅還沒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她正坐在板凳上痛哭。
剛剛楚良剛站在門口,離呂秀梅得有五六米遠,呂秀梅就尖叫了,所以他沒能及時抓住楚良。
晏昀挺想埋怨幾句,又埋怨不出來。
呂秀梅有啥錯呢,會害怕是本性,錯的是要殺人的楚良。
晏昀給呂秀梅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你放心,她肯定能抓住凶手。”
在夜色裡奔波的林瑄禾,情況卻不太妙。
林瑄禾跑步速度挺快的,尤其是長跑,她耐力好,在後世一直未放鬆過。來到這裡以後,原主身體素質不如她好,她抽空便去鍛煉,現在恢複得差不多了。
但楚良耐力似乎比她更優秀。
不僅耐力好,爆發力也強,追了近三分鐘,楚良和林瑄禾的距離似乎更遠了。
這樣追下去,遲早會追丟。
林瑄禾一邊跑,一邊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
楚欣一定來了,她在哪?
方才她已經找過好幾個胡同,楚欣不在外面,應該是藏起來了。
今天傍晚,她和晏昀一起找過附近能藏人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麼幾戶人家。
林瑄禾掉頭往回跑去。
胡同陰惻惻的,乾枯的樹枝在風中搖晃,月影投下,更顯寂寥。
林瑄禾屏氣凝神,慢慢往胡同裡走。
她貼著牆壁或是柵欄,小心的往前挪。
楚欣應該就在附近。
林瑄禾的視力還不錯,夜裡雖然黑,但借著月光,大概能看清楚。
她銳利的目光四處掃射著,餘光突然瞥到,前面不遠的的院子,一個低矮的柵欄門正輕輕擺動。
剛剛有人在那裡!
林瑄禾拔腿跑去。
然而還沒等她跑到地方,另一邊的馬路就傳來求救聲,“救命!瑄禾!晏隊長!”
是嚴姿的聲音!
林瑄禾顧不得去追究嚴姿為何出來了,她急急地朝馬路跑去,剛跑到路邊,就見那已經消失的黑影拿著刀朝嚴姿刺去。
嚴姿和另一個矮小的人倒在地上,二人扭打在一起,誰也不肯鬆手。
眼看著嚴姿就要被刺傷,林瑄禾一個健步衝過去,擋在她面前。
嚴姿的目光從恐懼變成呆滯,隻在眨眼間。
瑄禾替她擋了刀子。
嚴姿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
她早就有了打算,這次是一定要去抓人的。
她要證明,她不比爺爺和父親差,他們二人有的勇氣,她也有。
可她害得瑄禾中刀了。
如果瑄禾丟了性命,可怎麼辦?
嚴姿一手扣著身下女人的喉嚨,呆呆地看著林瑄禾,手下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不想放跑對方的行為。
嚴姿以為,林瑄禾會倒下去,可她沒有。
非但沒有,林瑄禾還找到楚良一瞬間的呆滯,借機扣住他的手腕,側身躲過見到,扭著他的胳膊,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在地上。
林瑄禾用膝蓋死死壓住他的脖子,直壓得楚良喘不過氣來,她也沒放鬆。
接著,林瑄禾拿出手銬,利落的將他銬起來。
當然,手銬是晏昀提前申請的,林瑄禾雖然是顧問,但權限並沒有那麼多。她現在如此肆意妄為,完全是因為有晏昀打掩護。
晏隊長真是個好人!
等林瑄禾解決了楚良,又看向嚴姿。
她身下壓住的女生身材弱小,隱約能看到曼妙的身姿,足以判斷性彆。
林瑄禾走過去,示意她鬆開,“你再不放開她,就要掐死了。”
嚴姿慌慌張張鬆開手,然後不可置信地去摸林瑄禾的腹部,“瑄禾,你沒受傷嗎?!”
楚良也大為不解,憤恨地看著林瑄禾。
那一刀,明明該刺進去的,可刀尖剛剛劃破衣料,便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怎麼都捅不進去。
楚良對自己的力量很自信,但當時的情況,他的刀尖連一毫米都沒能突破。
這丫頭裡面是穿了什麼?!
楚良身體扭曲地向前爬行,“你放開欣欣!放開她,不然我殺了你!”
看他雙目泛紅的樣子,大概是真的心疼妹妹。
林瑄禾沒多說什麼,拍拍嚴姿的頭,“把晏昀和呂秀梅一起帶來。”
嚴姿這才找回一些理智,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跑過去。
楚欣臉上的面罩被嚴姿拽落,露出一張清秀但慘白的臉。
楚良也生得眉清目秀,看起來
像個鄰家哥哥。
兩人都是面善的長相。
沒一會兒,晏昀帶著呂秀梅匆匆趕過來,他沒看楚良和楚欣,先走到林瑄禾面前,冷著臉打量她,“受傷了嗎?”
林瑄禾笑道:“我怎麼可能受傷。”
幸好她買了絕對防護罩,楚良一點兒都沒傷到她。
係統的東西可真好用。
晏昀卻還是很氣,“這種時候你怎麼能自己跑出來,你留著看好呂秀梅,我去追不就得了嗎?!”
林瑄禾不解道:“為什麼?”
晏昀怔了一下,“啊?”
這還有為什麼??
林瑄禾說:“他跑得那麼快,再等咱倆說清楚,然後你翻窗出來,又要耽擱一會兒,我剛剛就沒追上他。”
林瑄禾說得有理有據。
晏昀:“……,我才是警員,你一個顧問,你衝那麼快,受傷了怎麼辦?”
“去醫院治療唄,”林瑄禾說,“我是顧問,就得對案子負責。”
晏昀要被林瑄禾懟懵了,“不是,我是男人啊?哪有男人還在,讓女人去衝鋒陷陣的道理?要死也得我死在你前面啊?!”
這回林瑄禾板起臉來,“怎麼,男的死了,撫恤金比女的多嗎?”
晏昀又是一怔,“……好像一樣?”
“那為什麼你就非得死在我前面?男女都一樣,再說我也是估量過形勢,不是冒冒失失衝過去的。還是說你覺得男人就是比女人強,你重男輕女?!”
晏昀被林瑄禾亂七八糟的話說暈了。
怎麼就扯到重男輕女了?他可很聽話的,婦女能頂半邊天,他背得可熟了。
就算他想瞧不起女人,他也得敢啊,要是讓他媽知道,非得弄死他不可。
晏昀說:“我沒有,我隻是怕你受傷。”
“你就有,你這是大男子主義,潛意識覺得男人比女人強,所以男人該頂在前面。”林瑄禾本是在揶揄晏昀,說著說著卻多了幾分認真,“我辛辛苦苦鍛煉,不比班上的男孩子差,女生的體力是會弱些,但後天是可以彌補一部分的。”
而且她還有係統呢。
雖說依照她的性子,剛剛就算沒有係統保護,她也會下意識去保護嚴姿。
沒辦法,這是刻在她骨子裡的想法,當年她宣誓的時候,每一句話都出自真心。
做什麼工作,就要負起什麼責任。
她平日享受了便利,哪有出事的時候往後躲的道理。
晏昀卻覺得,自己被迫戴了個高帽,“你打住,我們捋一捋,我這是大男子主義?就算是,大男子主義是重男輕女嗎?”
不對勁吧?
一定是嗎?
林瑄禾很堅定地點點頭,“你是。”
晏昀:“……”
林瑄禾彎彎唇,故意逗他,“不然你就不會覺得我比你差了。”
晏昀:“啊?”
林瑄禾繼續說:“知
道錯了嗎。”
晏昀頓了一下,茫然地點了下頭。
林瑄禾心情更好,“既然錯了,該說什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晏昀:“……對不起?”
“好!”林瑄禾笑眯眯道,“原諒你了!趕緊把楚良和楚欣帶回去審吧!我和嚴姿要回家睡覺了!”
晏昀:“……”
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啊?
將楚良和楚欣送到局裡後,林瑄禾便帶著嚴姿回家睡覺了。
她抓住凶手,心滿意足,睡得很踏實,嚴姿卻是輾轉反側。
今天是她錯了。
她想表現自己,可卻把彆人置於險地,如果不是瑄禾恰好躲開,恐怕就要受傷了。
她明明還沒打好基礎,就想著和爺爺還有父親比拚。
她拿什麼比?
翌日,林瑄禾九點多才醒來。
嚴姿隻睡了兩個多小時,她心裡愧疚,醒來後便去準備早餐了。
吃過早餐,林瑄禾主動邀請道:“一會兒一起去局裡嗎?審訊結果出來了,楚良還挺配合的。”
晏昀偷偷給她發過消息了。
林瑄禾再一次感慨,有腳機可真方便。
出乎意料的是,嚴姿卻搖了搖頭,“我今天得回學校上課,這幾個月可能沒什麼時間了,我差的課程太多了。”
林瑄禾疑惑道:“你不想破案了嗎?”
“總得把課本上的知識學明白,才能考慮實踐吧?”嚴姿笑道,“現在我是倒數第一,沒你陪我,我都寂寞死了。”
林瑄禾先是點點頭,又想起什麼。
她琢磨片刻,認真道:“嚴姿,昨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抓到楚良,如果不是你按住楚欣,他們很有可能會跑了。”
嚴姿心跳緩了一秒,接著快跳起來。
她眼中的低落一掃而光,期待地看向林瑄禾,“真的嗎?”
林瑄禾笑著點頭,“我都沒找到楚欣,你那麼快就找到了,真厲害。”
嚴姿心裡的負罪感降了不少。
可她也明白,林瑄禾是在安慰她,嚴姿由衷道:“瑄禾,謝謝你,回學校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爭取下次考試取得好成績!”
好像林瑄禾是什麼高中教導主任。
與嚴姿分開後,林瑄禾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警局。
她心中其實還有很多疑問,譬如,楚良和楚欣為何突然去殺胡豔,他們幾乎是在殺了王平後立刻就去了,林瑄禾相信,他們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再比如,他們二人,究竟是誰動的手?楚良?楚欣?還是和林瑄禾想的一樣?
趕到警局後,林瑄禾卻發現警局門前圍了一群記者,抓住犯人的消息已經被放出去,雖然還沒結案,但各大報社都派人來了。
林瑄禾還見到了難得一見的攝影機,估摸著是要上新聞。
陳旭暉和崔媛也在其中,林瑄禾看到陳旭暉,拍了拍腦袋。
她原本是懷疑陳旭暉的,所以要了他家的地址,想去看看刮胡刀在不在。
結果後來查到楚良,忙了一整晚,就全忘了。
林瑄禾想去道個歉,但眼下這情況,她沒法過去。
這些記者一看到林瑄禾露頭,呼啦啦圍了上來,“警官,聽說是您抓到了凶手,是真的嗎!您能講幾句嗎?!”
昨晚的事,動靜鬨得挺大,瞞是瞞不住的。
呂秀梅那幾嗓子叫醒不少戶人家,馬路邊的兩戶人家從窗戶裡看到了,就是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娃把凶手按住的。
動作那叫一個利落,行雲流水般,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在看武俠。
於是林瑄禾抓住凶手的事就傳開了。
記者們一打聽,得知林瑄禾竟然隻是個學生,現在是被郭局請來做顧問的,對她的興趣就更大了。
林瑄禾簡直就是下一個熱點話題嘛!
學生顧問、聰明、抓住窮凶極惡的犯人,還是個美女。
眼瞅著大家都圍了過去,以往最積極主動的崔媛卻遲疑了一下。
陳旭暉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問:“你不過去?”
崔媛尷尬地笑笑。
上次見面,她和林瑄禾不太愉快。
當時陳旭暉還說,以後她見林清鈺會很困難,崔媛還沒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要來采訪林瑄禾了。
多少有些尷尬。
不過她畢竟是專業的記者,不會放著熱點問題不報道,眼下新市居民最關心的就是最近發生的幾起惡性案件。
崔媛調整好自己,擺出職業微笑,與陳旭暉一起走過去。
陳旭暉勾了下唇,冷凝的目光從崔媛身上掃過,在看到林瑄禾時,又換上笑臉。
崔媛努力地笑著,“林小姐,聽說凶手暴戾恣睢,你昨晚可有受傷?”
無人回應。
林瑄禾朝著其他人努力擺手,“案子還在審訊中,詳細情形,要局裡的人公布,我隻是顧問,大家稍安勿躁,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好像沒看到崔媛似的。
如果林瑄禾是有意無視崔媛,崔媛或許隻會把她當做小心眼的女性,在心裡鄙夷她做不成大事,然後繼續笑臉相迎。
可崔媛知道,林瑄禾不是有意不理她,而是圍著她的人太多,無暇理會自己。
現在,林瑄禾是眾星拱月,而崔媛隻是眾星之一而已。
有沒有她,無足輕重。
崔媛的上進心有些受挫。
林瑄禾幾乎快被記者們逼到牆角。
她如果真想跑,打傷幾個是能跑的,但她當然不能打人。
偏偏身高又沒優勢,想擠出去都不太妥當。
就在林瑄禾愁得發慌時,晏昀貼著牆根走過去,拎著她的衣角,將她護送進警局。
進了院子,還不忘對記者們嚷一句,“審訊工作還沒結束,現在就報道,不怕出錯?案子結了,會有通報,也會
召開發布會說明情況,誰再擠,不邀請誰。”
晏昀的威脅很奏效,大家一下子不敢多說話了。
不過既然來了一趟,總不能空手回去,於是就拚命地拍林瑄禾的照片作為素材,這才心滿意足。
陳旭暉目送晏昀帶著林瑄禾進了院子,鬆口氣。
接著,他漫不經心地轉身要走。
崔媛不甘心道:“就這麼走了?報道怎麼辦?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陳旭暉懶洋洋道:“你沒聽晏隊說案子還沒結?難不成你不在意被抓住的是否是真凶,隻想要熱度?”
涉及到人命案,這話可不敢亂說,崔媛隻能灰溜溜地跟在陳旭暉身後,二人一起離開。
晏昀帶林瑄禾進了院子,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你的個頭隻有這麼一點兒,你在人堆裡,呼吸都不順暢,不過我一眼就找到你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瑄禾蹙著眉,覺得晏昀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晏昀不用林瑄禾給反應,就自顧自道:“因為你是凹下去的,太明顯了,小凹。”
林瑄禾:“……”
晏昀說完,神清氣爽。
昨晚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再怎麼說,也算不得重男輕女,怎麼就要道歉了?
氣得他一直胡思亂想。
現在好了,罵回去了,渾身舒坦。
林瑄禾垮著臉,瞪了晏昀幾眼。
他以為說這種話,她就會生氣?幼稚,幼稚!
林瑄禾說:“你的心眼就和針尖那麼大,不對,針尖都能裝下你十個心眼!”
晏昀:“我小學五年級就比你高!”
林瑄禾:“你大男子主義!點評女孩子身高!不尊重女孩子!”
晏昀:“我四年級和你一樣高!”
……
郭局站在台階上,揉著眉,看看田琳和裴遠,“不是,哪家幼兒園沒關門,把孩子放出來了?能把他倆弄死不?”
自打被抓住,楚欣的狀況就不太好,身體愈來愈虛弱。
為了讓妹妹楚欣不必太痛苦,楚良的態度還算配合,僅僅一個晚上,就將所有事都交代清楚了。
楚良和楚欣是親兄妹,但自打出生起,就沒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父親格外大男子主義,下了班就往沙發上一躺,等著彆人伺候。
喝酒抽煙一樣都不落下,在狐朋狗友面前,最喜歡用打老婆孩子彰顯自己的權威。
楚良打心眼裡瞧不起他,可又反抗不了。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父親生病。
得知父親病了,還是很嚴重的病,可能沒幾年好活的了,楚良心裡是慶幸的。
他不需要孝心,不需要被人誇獎,他毫不掩飾地表達著自己的開心。
當時的他,還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楚良以為自己和妹妹終於要解脫了,他勸說胡豔,不要管父親了帶著他們兄妹倆離開。
可得到的卻是胡豔的痛斥。
她怒斥他的不孝,指責他竟然想拋棄重病的父親。
楚良直到這時才發現,他不幸的根源,不僅隻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