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1)

男人的聲音似乎有種穿透力,在人聲鼎沸的醫院,也能清晰的穿進林瑄禾耳中。

明明門外還有突突的摩托車在製造噪音。

說起來奇怪,每每聽到他的聲音,林瑄禾的心情都會很複雜。

這就好像自己身邊有一個雷,隨時都有可能爆炸,而林瑄禾完全沒法預防。

她總不能留個分身在他身邊監視。

嚴姿先回頭,看到陳旭暉後,在心裡感慨,瑄禾身邊的男生長得可真好看。

林清鈺看起來挺矜貴,是高嶺之花,不太好招惹。

晏昀行事果敢,俊朗飄逸,從不收斂鋒芒,氣場很足。

倒是眼前的陳旭暉,看起來斯斯文文,最好相處了。

林瑄禾調整好心情,回過頭。

陳旭暉穿了件黑色的皮夾克,胸前背著傻瓜照相機,和一個燙著波浪卷發的女人站在一起。女人穿著牛仔褲和紅襯衫,紅襯衫紮在牛仔褲裡,十分時髦。

林瑄禾看向陳旭暉,說:“有個案子,來問問情況。”

陳旭暉沒戴眼鏡,露出黑白分明的眼仁,眼底似有暗自閃耀的光芒。

陳旭暉笑盈盈道:“你還在辦案?和晏隊長一起?”

“沒,他在局裡,我現在算是顧問,其實就是個勞動力。”

陳旭暉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讚賞來,“你真的很聰明,一定可以辦好案子。”

林瑄禾沒心思與陳旭暉聊家常,她更在意陳旭暉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像是看出林瑄禾眼中的疑惑,陳旭暉主動解釋道:“我來醫院做個訪問,前段時間醫院進了一批醫療設備,和病患鬨了些不愉快,我一直在跟進這件事。哦對了,這是我的同事,叫崔媛,和我一起來追醫院的報道。”

崔媛漫不經心地朝林瑄禾笑了笑,“你們局的郭局是我的老熟人,我們也算是朋友了。”

口中說著朋友,態度卻有些傲慢。

然而林瑄禾卻完全沒注意到崔媛的不友好,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正在加快。

林瑄禾客氣地笑笑,“那可太巧了,你們已經來醫院很久了?”

“是啊,”陳旭暉苦笑,“最近一直都在醫院附近,不僅要采訪醫生,還要采訪附近的病患,新聞報道嘛,必須真實,就和你們破案一樣,基礎工作得做好了。”

這一點林瑄禾還是認同的。

在後世,媒體的公信力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下滑。

崔媛卻輕佻地挑了下眉,睨了眼陳旭暉。

她一貫是不喜歡陳旭暉的,在報社,陳旭暉事事都會壓他一頭。

主編也更喜歡陳旭暉,但在崔媛看來,陳旭暉的一些報道,實在沒什麼亮點。

就譬如醫院的案子,崔媛的意思是,把視線聚焦在患者與醫生之間的關係上是最好的,一定會成為社會上的熱點話題。可陳旭暉卻不樂意,他執意查明這批新設備的來源,以及它們的功能作用,幫

助患者了解新設備。

這種話題,怎麼可能提升報紙銷量?

陳旭暉堅持的方向普普通通,崔媛卻可以讓報紙的銷量一下子提高,然而在這兩者之間,主編卻選了陳旭暉。

主編和陳旭暉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新聞,嗬。

林瑄禾的注意力全在陳旭暉身上,如果他已經跟進提案一段時間,就說明最近一直出現在醫院附近。

很有可能會遇到葛月牙二人。

林瑄禾不能不多想。

林瑄禾面上一切如常,不動聲色道:“聽晏昀說,你已經把房子賣了?”

“恩,我正想去找你,秀英姨那邊,能幫我跑一趟嗎?”

“沒問題,”林瑄禾答應得很爽快,“你搬去哪裡了,這事等我工作結束,去你家裡商量。”

嚴姿吃驚地抬頭看看林瑄禾。

和男生約在家裡見面?也太大膽了。

難不成瑄禾是對陳旭暉有意思?不然怎麼會主動去他家裡呢。

崔媛也面露鄙夷,林瑄禾看著還隻是個小姑娘,年紀應該不大,竟然把主意打到陳旭暉身上了。

陳旭暉家裡的條件是不錯,但怎麼會看上一個普通小警員?

現在的小姑娘,是真有“上進心”。

林瑄禾卻是面不改色,理直氣壯地看著陳旭暉。

陳旭暉垂眸看了林瑄禾幾秒鐘,唇彎起來,意味深長道:“當然歡迎,如果你會擔心,可以叫上晏隊一起過來。”

“擔心”二字,落在林瑄禾耳中,彆有深意。

嚴姿的反應則是:哇,好紳士!好男人!

林瑄禾和陳旭暉約了時間,陳旭暉將自己的地址寫在紙條上,交給林瑄禾。

林瑄禾隨手塞進口袋裡,假裝自己完全沒有彆的心思,“我還有事情要辦,就先不陪你了。”

陳旭暉擺擺手。

他笑盈盈地看著林瑄禾走遠。

崔媛嗤笑一聲,道:“你該不會真被她騙到了吧?”

陳旭暉看過去。

崔媛懶洋洋道:“我是看在我們同事一場,才會提醒你,這小姑娘分明就是想和你進一步發展,她是盯上你家裡的錢了,你最好提防著點兒。”

陳旭暉緩緩收起笑容,“為什麼這樣說?”

“誰都能看得出來,我看你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一時看不透,”崔媛說,“女孩子主動到你家裡,你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陳旭暉明白了。

他冷冷地看了崔媛一眼,說:“她不是這種人。”

崔媛更覺得陳旭暉是上頭了。

平時不管崔媛說什麼,陳旭暉幾乎都不會反駁,他一直都隻是笑眯眯地聽著。

可今日為了這女孩,竟然朝她甩起臉子來。

中毒太深,以後錢被騙光了,有他受的。

陳旭暉沉默了兩秒鐘,忽然又問道:“我記得你和主編申請,要做一起林清鈺的獨家報道

。”

“有問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崔媛挑起眉,“年輕有為企業家,還交了不少稅,帶動整個城市的經濟發展,這樣的人,大家都很關注。”

崔媛話沒說完。

尤其是林清鈺的模樣相當不錯,這樣的報道起碼會招小姑娘的喜歡。

一個將各方面都做到完美的人,報道勢必會引起熱議。

陳旭暉卻勾唇笑了笑,“還沒和林清鈺談妥吧?”

崔媛臉色變了,她冷臉道:“他的確很難約,這又不是我的問題,你去也是一樣的。”

陳旭暉意味深長道:“以後恐怕更難約了。”

崔媛擰眉看著他,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她可是少見的美女記者,還會有她約不到的人?笑話。

回頭她就親自去賭林清鈺,崔媛不信他會拒絕。

至於醫院的破報道,什麼新設備、什麼民生話題,就讓陳旭暉這種無聊的人去做好了!

另一邊,林瑄禾與嚴姿離開陳旭暉後,嚴姿偷偷戳了戳林瑄禾的腰間,壞笑道:“瑄禾,你和陳旭暉的關係不一般呀。”

林瑄禾想了想,說:“確實不一般,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哇,好浪漫,”嚴姿羨慕道,“我也想遇到一個長得好,還有禮貌的相親對象。”

林瑄禾點頭表示讚同,“是挺浪漫的,後來在他家裡挖出了白骨,他爺爺很有藝術天賦,白骨是修整過的,很好看看哦。你喜歡嗎,聽說他也會做瓷器。”

嚴姿:“……”

要不這輩子還是打光棍吧?

林瑄禾把心思放回到葛月牙幾人的案子上。

她先找到一樓的醫護人員,請他們回憶葛月牙、劉希成和王平二人。

護士找到醫院的記錄,說:“葛月牙我認識,她是我們醫院的病人,最近幾個月來得很頻繁。”

“她得了什麼病?”

“白血病,情況不太樂觀,一直在保守治療。”護士說,“我看她求生意誌挺強烈的,但是家裡的孩子好像不願意承擔醫藥費,而且這種病確實很難治愈。”

白血病應該屬於血液科。

林瑄禾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血液”二字,記好後又問:“她在醫院會接觸什麼人?”

護士不太理解林瑄禾為何這樣問,但礙於她的身份,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醫生、護士、病人,太多了。”

林瑄禾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太過籠統,她想了想,這二人中,偶然生病來到醫院的,隻有劉希成而已,而且劉希成隻來了一次。

林瑄禾換了個問法:“劉希成呢,他接觸過什麼人,或者哪一科的醫生,您知道嗎?”

“這……”小護士為難道,“您得等等,我得去打聽打聽。”

嚴姿一心想向林瑄禾學習,她努力轉動自己的小腦瓜,疑惑道:“咱們不問葛月牙的情況了嗎,葛月牙經常過來,與醫院的關係應該是最深的。”

林瑄禾說:“咱們是要找交

集,如果交集點在醫院,還是看條件最少的比較好。”

嚴姿明白了。

她羨慕地看著林瑄禾。

倒不是因為林瑄禾的說法有多高大上,事實上,換成任何一個警員都明白這個道理。嚴姿羨慕的是,林瑄禾可以自己做決定,永遠都有運籌帷幄的能力。

換做是嚴姿,可能就要一切都跟著領導的意思走了。

做一個有能力的人真好。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小護士才匆匆跑過來。

醫院是個五層高的樓,沒有電梯,小護士跑得氣喘籲籲。

“查到了,查到了,劉希成隻是普通的病毒感冒,來驗了個血,醫生讓他去做彩超,他嫌貴,沒做,開了幾盒藥就走了。”

“還有你最開始提到的王平,我也順便問了,他是陪妻子來做檢查的,他妻子的胎不太穩定,來了有四五次。他能見到的,隻有產科那邊的醫生和護士。”

二個人的病毫無關聯。

嚴姿正發愁,餘光卻見林瑄禾鎮定自若,問道:“有一個叫陳旭暉的記者,最近一直在你們醫院,他采訪的是誰?”

“陳旭暉啊,我知道,”小護士笑眯眯道,“長得挺好看的那個男生嘛,我們醫院裡的人都認識他。哎,巧了,他采訪的人就是葛月牙的主治醫生耶。”

林瑄禾的眉頭控製不住地挑起來。

真的是好巧啊。

葛月牙是醫院的常客,陳旭暉采訪的又是葛月牙的主治醫生,陳旭暉很有可能認得葛月牙。

至於劉希成和王平……

嚴姿還在努力找共同點,“他們二個人來醫院的目的完全不同,做的檢查也不同,難不成他們都在醫院遇到了什麼人?但醫院這麼多人,凶手為什麼要選擇他們呢。”

是啊,凶手為何要選擇這二人呢?

理不清這一點,沒法找到凶手。

在離開醫院前,林瑄禾又去見了葛月牙二人接觸過的醫生。

他們看起來似乎沒有異常,也完全不知道這二起案子之間有什麼關係。

走訪的確是漫長的工作,嚴姿已經有些浮躁,林瑄禾依然氣定神閒。

她將所有人提供的線索都一一記錄好,然後收起錄音筆。

錄音筆是要交還到局裡的。

林瑄禾在醫院一直待到晚上。

想到她還想再去陳旭暉家一趟,林瑄禾收拾好東西,先將嚴姿送回家,然後才騎車子回局裡。

剛一走進,林瑄禾就連警局門口裡二層外二層地圍著一群人。

女人淒涼的哭喊聲劃破天際,格外刺耳。

“這個女人殺了我兒子,就因為她是警員,就被放出來了!相親們,同誌們,你們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她就是個挨千刀的毒婦!我們國家的敗類!”

林瑄禾的自行車都擠不進去了。

她貼著牆根往裡走,終於看清正罵街的人是田琳的婆婆許翠芳。

許翠芳口

中的毒婦,自然就是田琳了。

她胸前還掛著一個紙殼子,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不我兒子命來!”。

第一個就是錯彆字。

許翠芳認準了田琳就是凶手,釋放田琳的局裡是從犯。

彆說,她哭得情真意切,這番說辭還真有人信了。

不少人舉著胳膊喊道:“太過分了!局裡也不給個說法?不能因為犯人是警員,就放過她!”

“趕緊把人抓起來!抓起來!”

林瑄禾抬腿便想走過去。

可她畢竟是工作過的人,雖然心中有氣,但還是努力忍了忍。

這種時候,得為大局著想,先看局裡的意思才行。

大多數時候,局裡為了降低影響,息事寧人,會先把人抓起來,然後命令隊裡限期破案。

這樣的處理方式很常見,但說實話,林瑄禾不喜歡。

他們規規矩矩辦事,沒有任何徇私枉法的意思,為何要因為不明事理的人退一步?

可惜現實就是如此,有些時候他們不得不受些委屈。

林瑄禾苦大仇深地走進大樓。

郭局和晏昀幾人站在警容鏡前,面色嚴肅。

林瑄禾走過去,“郭局,外面的人……”

“已經讓人去說明過情況了,許翠芳不相信,不願意走,她一鬨起來,就有人圍過來。”

田琳走過來,蹙眉道:“郭局,連環殺人案的細節不能披露,他們不相信我們可以理解。您暫時將我關起來好了,起碼要先給他們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是交代?”郭局嗬斥道,“我們抓到凶手,才是給群眾一個交代,把你關進去,這算什麼交代?!晏昀,你最後去把情況解釋一遍,如果許翠芳再不走,就直接帶進來!當鬨事處理!”

郭局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尤其是田琳。

田琳和郭局接觸不多,郭局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喜歡左右逢源、把人際關係處理得極好的領導。

田琳不敢相信這是郭局的解決方案。

郭局的話,聽起來是解氣,但事情遲早會傳到上面,若是讓上面的人知道了,勢必會為難郭局。

郭局這是用自己的前途在幫她抗雷。

林瑄禾也很詫異。

她見過太多喜歡甩鍋的領導,像郭局這種寧願成為眾矢之的,也要維護下屬正當權益的領導,她是第一次見。

不知為何,聽到郭局的話,林瑄禾胸口的血液也翻滾起來。

她轉過身,跟上晏昀,向外走去。

晏昀眉頭深鎖,他走到許翠芳面前,再一次說道:“許翠芳女士,劉希成案的具體情況我已經和您交代過,目前我們有了新的證據,足以證明田琳不是凶手,您再來搗亂,我們就隻能公事公辦了。”

許翠芳卻直接往地上一坐,叫嚷道:“看看,大家都來看看,隊長要打人了,隊長威脅人了!”

林瑄禾咬緊牙關,捏了

捏拳。

許翠芳還覺得不夠滿意似的,指著晏昀的鼻子罵道:“就是你,一直維護那個賤人,你和田琳該不會有一腿吧?那個女人早就背叛我兒子了?!”

圍觀的群眾驚訝地看著晏昀,對著他指指點點。

刹那間,晏昀臉色冷了下去,他正要罵回去,身後卻突然衝出來一個小小的人影,是林瑄禾。

林瑄禾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居然還敢罵晏昀?!

看著氣勢洶洶衝過來的林瑄禾,許翠芳完全不在意。

有人告訴過她,這幫警員是不敢把她怎麼樣的。

她年紀大了,又是受害者家屬,破不了案的可是他們。

再說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們還真敢怎麼樣?恐怕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們越是衝動,越是生氣,對許翠芳就越有利。

這就叫做輿論。

許翠芳不懂什麼是輿論,她隻想讓殺害她兒子的凶手伏法。

林瑄禾要是敢揍她,她就敢倒在地上不起來!

那人說了,隻要喊些頭痛之類的病,醫生也不敢說她沒病!

然而讓許翠芳沒料到的是,林瑄禾衝過來的時候雖然氣勢洶洶,可停到她跟前後,立馬換上了一張平靜的臉。

林瑄禾甚至還朝她客氣地笑笑,“許翠芳同誌你好,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表明,田琳並不是殺害劉希成的凶手。您看起來不是無理取鬨的人,一定是掌握了新的線索吧?您可以把線索提供給我們,我們再做詳細調查,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許翠芳傻住了。

她隻學了如何大吵大鬨,可沒學過找線索啊?她哪裡來的線索?!

偏偏林瑄禾態度很好,圍觀的群眾都很滿意,“是啊,你有線索就趕緊交給他們吧,趕緊把案子破了才是正事!”

許翠芳慌了神,她下意識捂住口袋,說:“我不給!他們為了幫那個女人,說不準會破壞證據!他們都是壞蛋!”

林瑄禾好脾氣地笑著,“您如果沒帶來,可以回家去取,如果您不相信我們,我們這一次就特彆通融您把證據亮出來,大家夥兒看著,可以做個證,您看呢?”

林瑄禾把所有方法都設想好了。

許翠芳再不樂意,那可真有點兒不識抬舉,讚同林瑄禾的人越來越多,“對嘛,有我們大家幫你看著,你怕什麼?你放心,到時候開庭了,我願意去給你作證!”

九十年代的人熱心得很。

許翠芳越來越心虛,她抬頭吼道:“反正她就是凶手,你們是在包庇!其他的我管不著!”

林瑄禾也沒繼續跟許翠芳強,她見好就說,關切道:“您堅持認為田琳是凶手,恐怕是知道我們不知道的內幕,請問您知道田琳的動機是什麼嗎?”

許翠芳想都沒想,張口便說道:“我兒子看不上這種人,她恨我兒子!”

“怎麼會呢,我記得您一家人目前住的是田琳的房子,劉希成也對

田琳嗬護有加,兩人感情很好呢。”

這話一說,周圍人看許翠芳的目光都不太一樣了。

剛剛她推搡著不願意拿出證據,他們就覺得奇怪,現在一聽,她兒子好像還是個吃軟飯的?

他們新市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面子絕對不能丟。

大男人住在人家女方家裡,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許翠芳已經被林瑄禾搞得頭都大了,她急著想證明自己,口不擇言道:“他們感情早就破裂了,我兒子親口說的,要和她離婚,我兒子他已經找好下一家……”

許翠芳的話戛然而止。

現場更是一片寂靜。

原來她認準是兒媳婦殺了兒子的原因是……兒子出軌?

林瑄禾笑盈盈道:“這一點請您放心,我們已經做過調查,田琳目前隻知道有第二者的存在,還不知道劉希成想與她離婚的事情。並且田琳已經在做離婚準備了,她如果想殺劉希成,就不必再去準備材料,您說呢?”

眼看著沒人幫自己說話了,許翠芳氣得頭發昏。

她扭頭就想往地上躺,卻聽到林瑄禾輕飄飄的聲音,“裝病是沒用的,不能提高破案速度。”

許翠芳一個急刹車,險些將自己絆倒。

她要被林瑄禾氣瘋了。

這個人怎麼一直不按常理出牌??

林瑄禾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也不和許翠芳過多糾纏,“看來您目前沒有什麼新的證據可以提供,許翠芳同誌,我們辦案是講究證據的,咱也不能隨便抓個人就頂上去是不是?我想在場的各位,也不希望自己好端端的,就被認定為殺人凶手吧?”

頭腦比較靈光的人,已經看出許翠芳是在無理取鬨,附和地點點頭。

林瑄禾繼續說:“我們破案的意義,是抓住真正窮凶極惡的凶手,為新市百姓創造安全的生活環境,不是隨便抓一個人,去提高破案率。請各位相信,我們絕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

附和點頭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響起零零散散的掌聲。

許翠芳眼瞅著局勢被林瑄禾逆轉,兩眼一黑,真頭疼了。

她奮力地想要挽回局面,“你們說田琳不是凶手,有證據嗎?!證據是什麼!”

林瑄禾依然面不改色,有條不紊道:“許翠芳同誌,警方在破案過程中,不可隨意泄露案件相關線索、進度。這一條不是要瞞著大家,背後搞小動作,而是避免在抓到凶手之前打掃驚蛇。”

她緩緩掃視著圍觀的人,語氣鏗鏘有力,“我們不僅關注凶殺案,更關注新市每一個人的安危,如果我們隨意泄露案件信息,激怒凶手,那麼在場的每個人可能都會有危險。許翠芳同誌,我想你也不希望滿足你一時的情緒,而將大家置於危險之中吧?”

這一番話,林瑄禾說得情真意切。

她雖然是有意來懟許翠芳,但剛剛說的幾句話,每一句都是她的真心話。

圍觀的群眾們都沒什麼好說的了。

許翠芳是沒證據瞎找事,警員又把他們的疑問一一回應了,態度還很好,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許翠芳灰溜溜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剜了林瑄禾一眼,“彆得意了,凶手就是田琳!如果你們不偏袒她,早晚還是要把她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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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許翠芳就要溜走。

這回卻是林瑄禾不允許了,“稍等,我們的事還沒解決完。”

林瑄禾的一句話,讓藏在樓裡的警員都不淡定了。

裴遠著急道:“這個老東西都要走了,瑄禾乾嘛還攔著她?趕緊把麻煩清理掉啊!”

“是啊,還要再是什麼?現在大家都不信許翠芳了,對我們來說是最有利的。”

大家夥兒都不懂林瑄禾的想法。

林瑄禾將許翠芳叫住,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不冷不熱地看了眼晏昀,“你口中與你兒媳婦有染的人,已經為了案子連軸轉了好幾日了。他和田琳,沒有一絲苟且之事,為了新市百姓的安危儘職儘責,在你口中,卻成了齷齪之人,你不該道個歉嗎?”

樓裡的警員和晏昀都愣住了。

林瑄禾把許翠芳叫住,居然是為了給晏昀正名?

就為了讓晏昀聽到一聲道歉?

天,郭局是好領導,林瑄禾就是好同事,和他們一起共事,也太幸福了!

許翠芳更是驚得嘴巴都要掉下來了,“我給他道歉?!”

她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給一個小年輕道歉?

林瑄禾的表情卻異常嚴肅,“我們勤勤懇懇工作,是為了大家的安危,不是為了被人潑臟水的。你不道歉,大家夥兒也不會同意。”

突然被cue的大家夥:“……”

原來還有他們的戲份呢?

“對!道歉!人家警員辛辛苦苦的破案,你張口就是人家搞破鞋,你不道歉誰道歉?”

“趕緊道歉,然後哪兒涼快就去哪兒待著,這年頭真是壞人變多了,什麼人都有!”

輿論徹底倒在林瑄禾這一邊。

許翠芳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那人可沒教給她如何處理這種事。

她悻悻地走到晏昀面前,不情不願道:“你就當是我錯了,對不起還不行?”

林瑄禾看向晏昀。

晏昀嘴角抽了抽,偏開頭,不太想看許翠芳。

林瑄禾接過話說道:“案子的進展我們一直有跟您溝通,等案子有所突破,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您放心。在我們聯係您之前,您安心待在家裡就好,不要亂走,我怕會聯係不到您。”

這話的意思是,回去以後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彆再出來找事。

許翠芳能聽不懂嗎?她灰頭土臉地看了眼林瑄禾,再看看聲勢浩大的“大家夥兒”,隻能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許翠芳一走,人堆立馬散了。

等人群被疏散,林瑄禾才鬆口氣,憤憤不平道:“她竟然這樣說你們,太過分了!”

晏昀的心情有些奇妙。

他不是弱勢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可以說是強勢的。

從小到大,他奉行的原則就是,彆人對他好,他也對彆人好。但若彆人欺負他,他就加倍欺負回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為他出頭。

晏昀更沒想到,第一個願意為他出頭的人,還隻是個小姑娘。

晏昀摸摸筆尖,心裡好像綻放了一朵朵小花兒,他極儘溫柔道:“你不用太生氣,這種情況是在所難免的,不要和她計較。”

“不行!”林瑄禾看起來更生氣了,“她怎麼能欺負你?能欺負你的人隻有我!還有我哥!”

晏昀:“……”

心中的小花兒瞬間枯萎了,存活時間僅有兩秒鐘。

她自己欺負就算了,她還要帶著她的混蛋哥哥一起欺負?!

合著他就欠林家人的唄?!

晏昀:“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兩人吵吵鬨鬨地進了大樓。

林瑄禾還想再和晏昀談一談“欺負所屬權”,一抬頭,卻發現大家夥兒的眼睛都有些紅紅的,很是亢奮,尤其是裴遠。

林瑄禾不解地看著他們。

許翠芳已經被趕走了,事情解決,皆大歡喜,他們為何是這樣的表情?

裴遠和田琳也不多說什麼,裴遠嘿嘿一笑,說:“來開會吧,我們一定要儘快破案!為了田琳姐,也為了郭局不被摘帽子!”

田琳則感激地看著所有人。

所有人鬥誌昂揚,摩拳擦掌的往辦公室走去。

他們都覺得,能做郭局的下屬真好,能和林瑄禾做同事也真好。

希望這小丫頭能順利分到局裡來,和他們做永遠的同事!

林瑄禾茫然地跟了上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到這一幕,就連郭局的心柔軟些許。

為了這些孩子,就算是被擼下去了又如何?都是值得的。

然而裴遠的亢奮很快被現實的殘酷打破。

他們奔走一整日,也沒查出二個受害者之間的關聯。

王平家裡丟的東西倒是找到了,不過大家沒有絲毫高興的意思。

丟的東西是電熨鬥。

若是要用這種東西做凶器,受害人隻怕會是痛苦而死。

想到如果不能破案,就會出現如此殘忍的一幕,所有人的心裡都異常沉重。

裴遠唉聲歎氣道:“凶手到底是如何挑選死者的?總要有個標準吧?查來查去,他們根本就是二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瑄禾,醫院那邊怎麼樣?”

林瑄禾搖搖頭,“暫時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裴遠更愁了,“是醫院的可能性恐怕不太大,葛月牙是個藥罐子,馬上就要送命了,劉希成完全是偶然間感冒了,才過去的,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凶手總不能看他們一眼,就決定要殺人了吧?”

“是啊,”有人小聲附和,“如果因為他們都去過醫院,就斷定醫院有問題

,太武斷了。他們還有可能都去過某個超市,凶手就是超市老板呢?”

“也有可能是百貨大樓,一中東邊的百貨大樓,我就不信有新市人沒去過。”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得越來越歡。

裴遠小心翼翼看向林瑄禾,“瑄禾,是不是你找錯方向了?要不你再靜下心來考慮考慮?”

就連兜裡的水泥大寶寶都喊道:“小禾禾,寶寶在醫院沒有聞到凶手的氣息哦,不過寶寶聽到菜刀姐姐唱歌了,菜刀姐姐唱歌可真好聽呀!它說要把渣男分成二十二塊呢!”

林瑄禾擰著眉,沒說話。

有的時候,直覺是難以解釋的,沒人會相信另一個人的直覺。

林瑄禾就覺得醫院有問題,她甚至已經能想象到,有陰冷的毒蛇,正潛伏在醫院裡。

就在林瑄禾情緒低落時,一個小警員快步走進來,“晏隊,我把楊麗君和鄒潔都送回家了。”

晏昀點點頭,“知道了。”

小警員正想坐回去,又忽然想到什麼,說:“對了,晏隊,回去的路上,楊麗君說起王平陪她去醫院的事了。說是王平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她的,非要做什麼鑒定。楊麗君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鬨,很生氣,但王平還是查了血型。王平的意思是,根據血型也能判斷出孩子是不是他親生的。”

裴遠諷刺道:“王平自己亂搞,還懷疑彆人也亂搞?他是讀了幾年書,又把知識還給老師了吧?還根據血型判斷,全天下所有a型血的人都是親戚嗎?”

根據血型當然判斷不出來,但……

林瑄禾胸口起伏得愈發劇烈。

她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亮。

林瑄禾彎起唇,看向晏昀,“晏隊長,找到了一個二人都做過的事情。”

晏昀道:“你說。”

“查血,”林瑄禾一字一頓道,“他們二個人,都在醫院查過血,起碼,都查過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