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戰虹川十五 花·騷操作之王·籠。……(1 / 1)

白球暴怒咆哮!

一路劈開空氣, 不可阻擋地射過來!

眨眼間跨越近十九米的距離,帶著猛烈銳利的風攻到本壘前面!仿若野獸冷靜露出尖牙利爪即將破開獵物的皮/肉!

“咚!”白球凶猛撞進捕手手套!

“啊?”虹川七棒打者市毛這時候才驚醒!耳邊殘留著沉重響亮的轟鳴接球聲、正在進行時的球在捕手手套強烈旋轉和摩擦的聲音,還有仿佛從遠方飄來的主裁判判定好球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

市毛的大腦遲鈍地發出疑問,然後, 他想起了……自己眼睜睜看著球從身邊飛過去!身體來不及揮棒!甚至來不及用目光去追球!

球已經過去了。

那一球……一旦去回想, 市毛的身體再次僵住, 仿佛當時呆滯的自己一般, 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冷汗浸濕的後背此刻陣陣發涼,手腳冰冷, 同時, 心臟仿佛被什麼撞擊了一般。

噗通、噗通、噗通, 由緩變急,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如密集激越的鼓點!仿佛就要炸裂開!

市毛這時候哪裡還記得花籠泉水的存在,他望向投手丘,注視著青野的王牌投手東地浩史,所有心神被對方吸引!那一球好強!好恐怖!那一球是在質問“你在看哪裡?”, 是在彰顯自己的存在,是清晰明確且肆無忌憚地散發凜然殺意啊!

“是我失禮了啊。”市毛喃喃, 眼裡對花籠的動搖和畏懼散去, 對東地的戰意冉冉升起!眼神驟然鋒利起來!

捕手區。

花籠輕輕打了個哈欠,這裡都可以隱約聽到一壘側休息區夜鬥和看台上西園寺君的呐喊聲啊,還有其他隊友歡呼聲混在一起。不過, 不是不可以理解, 東地前輩這球確實擔得起全場的歡呼。

單純從數據上來說, 球速已經突破160km/h!這還是東地前輩第一次在正式比賽中球速邁過160的門檻,著實可喜可賀。

花籠嘴角彎了彎,起身, 左手持球在手掌心裡轉了轉,將球傳回投手丘。

東地本來正在和市毛對視,臉上不苟言笑,眼神充滿冷酷意味,筆直站在投手丘上仿佛國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就算注意到自家捕手傳球,也隻是隨意抬起戴著投手手套的左手,停在半空中,看都不看花籠。

隻盯著虹川七棒打者!

盯著這位膽敢冒犯他投手尊嚴的敵人!

“啪。”輕輕一聲響,球準確鑽進手套,東地熟練合上,已經抓住自己捕手傳回來的球。那傳球的力量不輕不重顯得有些溫柔,帶著漂亮的旋轉,鑽進投手手套的時候就像是在乳燕歸巢。

是花籠君的傳球。

東地這才從虹川七棒打者身上移開視線,看向捕手區,平靜打出暗號:“我知道了,不會因為區區一個下位打者打亂自己的節奏,我們的敵人是虹川的整個打線。”

“前輩,現在是第五局,放肆一些也無妨。”花籠打暗號暗示。

“不,我要繼續三振,也要投完全場!”東地看出花籠暗號裡的潛台詞,立馬將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隻剩下那個自己想要、想走得道路!投手丘是他的!他的!花籠君也是他的!兩個都是東地浩史的!絕不讓給彆人!

“那請注意手臂的使用狀態。”

“沒問題!”東地發熱的大腦瞬間冷靜下來,眼神依舊冷酷充滿戾氣,但同時也一片清明。他開始催促,“花籠君,快點開始投球吧!”

“嗯。”

“快點!快點!彆磨磨唧唧!你怎麼還沒蹲下?需要我過去幫你嗎?”

“東地前輩。”花籠慢慢蹲下去。

“你快點!乾嘛?”

“剛才的投球。”暗號打到這裡,花籠左手簡單直白比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手勢。

“……”

“內角低球,四縫線直球,好球。”花籠不緊不慢打出暗號。

“……”

“東地前輩?”

“啊啊啊啊啊啊!吼吼吼吼!”他的投球被花籠君誇了啊!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東地喉嚨動了動,然後還是忍不住先是尖叫後是吼了出來!喜悅在身體裡蔓延,激動、驕傲、自信、成就感、大大的滿足後產生了更多貪婪,種種情緒,在大腦和身體裡蕩漾,激起一簇簇熱血澎湃的戰意火焰!好!想!投!球!啊!

市毛愣了一下,東地君為什麼突然吼叫?是因為他站在打擊區、是因為跟他對戰,所以熱血沸騰了嗎?哈哈哈哈,那真是求之不得!他的眼睛頓時亮得驚人!

花·罪魁禍首·籠早就見怪不怪,也壓根沒意識到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們隊伍裡投手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彆說在投手丘上吼叫就算是在投手丘上唱歌跳舞,他也不會驚訝。

花籠輕輕張開嘴打著哈欠,靜靜等待,他相信東地前輩很快會停下來,不是相信對方有分寸而是篤定對方想要投球的急切心情。

“來吧!”果然,沒多久東地抬腿投球!

“嗖!”又是一球咆哮而來!

市毛揮棒!

“咚!”球棒棒頭以半個球身的距離與白球擦過去,球撞進捕手手套。

“打者揮空,好球,兩好球!”主裁判判定。

還差一點就能擊中!市毛收起揮完棒的姿勢,站好,沒有絲毫沮喪的情緒,更準確點來說他沒有時間去消沉,而是不斷轉動腦筋去思考如何擊球。因為東地君是這麼期待和他對決,他不認真起來怎麼可以!

市毛的雙眼充滿鬥誌。

投手丘上。

咦,虹川七棒打者這麼熱情似火盯著自己啊,東地嘴角飛快往上一揚又快速抹平,果然被他的投球迷住了吧!他就知道他的投球無敵!不僅得到花籠君的認可,還讓對手為之傾倒!

不愧是他!東地驕傲地抬抬下巴,飛快給自己的捕手打暗號,吼吼吼,快將球傳回來!他要投球了!

花籠將球傳回去,輕輕打了個哈欠。

第五局上半局第二次投球比上一球球速慢了2~3km/h,但控球力明顯回來了,穩定,準確,不像上一球偏移事先打暗號的位置整整十公分,當時如果不是他及時移動手套就漏接了。

在正式比賽中、在局面有利的情況下,球速提升固然是好事,但如果是以降低準度為代價……花籠隻想說大可不必,又沒到那種背水一戰的局面。還好,第二次投球東地前輩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沒有那種即將暴投的趨勢。

“外角高球,二縫線直球,好球。”花籠打出暗號。

東地點頭,往後扔下防滑粉包,右手持球,將球放在掌心裡滾了滾、握了握以確認手感,滿意了,眼神一肅!抬起充滿結實肌肉的左腿,同樣充滿結實肌肉的右腳支撐著身體,左腳下踏,灰塵揚起,右手掄圓投出球!

“嗖!”球來了!

市毛靜靜等待,是外角還是內角?是高位還是低位?是四縫線還是二縫線?注視著那顆氣勢凜凜襲過來的球,他的大腦快速運轉著,是……外角球!再等一下,等球飛近一點……就是現在!

他揮棒!

“砰!”球棒棒球精準擊中了球,但是很難打出去啊!市毛幾乎是咬著牙、鼓著勁、額頭都青筋凸起來了才將尾勁強大和旋轉猛烈的球打出去!

“出界!”

“嗖!”

“砰!”

“出界!”

“嗖!”

“咚!”

“打者揮空,好球,三好球!打者出局,一出局!”主裁判判定。

“誒,已經結束了?”市毛轉頭,皺著眉看著鑽進捕手手套的球,正在反省自己打擊時的錯誤,聽到主裁判的判定愣了愣。這麼快?他還沒過癮啊!握住球棒的手緊了緊,站好,從主裁判眼神得到回答的他,大步走出打擊區,走向三壘側休息區!

突然,他停下腳步。

沉默兩秒,很快就繼續往前走,在經過隊友虹川八棒打者近山慶和時,沉聲:“慶和,千萬不能大意,時時刻刻注視著東地!”

“知道啦知道啦,我知道啦~不用你說,我也會那樣做~我可是無敵喜歡東地前輩的投球!”近山慶和與隊友說完,幾乎是迫不及待向打擊區衝過去!

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嘴角往兩邊高高上揚,想著上個打席和東地前輩愉快的對喊——雖然基本都是他個人喊話輸出,但是慶和不可製止的興奮起來!再讓我讚美你的投球吧,東地前輩!你的投球超級帥氣啊!

完全忘了隊友宇佐美的叮囑,腳下速度更快,近山慶和像是夕陽下歸巢的燕雀般衝進打擊區,還不等站穩,便睜著一雙充滿熱情和天真的眼睛看向投手丘。

“東地前輩,我又來了!這次也請給我展示你帥氣的投球吧!”慶和喊得超大聲!

但是,沒有回應。

“東地前輩,快點投球吧!我好期待你的投球!”慶和以為對方沒有聽到,又熱情滿滿再次喊道。

但是,沒有絲毫回應。

明明上個打席還其樂融融和氛圍仿佛幻覺,那位之前會因為自己的應援而興奮、激動、自得的東地前輩,現在,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仿佛自己不存在,更像是誰站在打擊區都無所謂,因為青野王牌投手東地前輩的眼裡隻有……

近山慶和順著對方堅定且毫無動搖的視線往後看去,看到了花籠。

哦,這樣啊,東地前輩在看花籠君,眼裡、心裡都隻有花籠君的存在,他的聲音到不了東地前輩的世界。

那炙熱的目光隻屬於花籠君,不屬於他。

近山慶和突然覺得冷,很冷,冷得像是獨自一人徘徊在深夜無人的街道,一種冰冷的陌生孤獨感襲上心頭。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去年和東堂塾比賽時,春間君(二年級投手)都會一直給他反應,可是,東地前輩突然無視了他的存在。

對了,他們是敵人!

所以不給反應才是正常……吧?近山慶和像是老舊的機器人一卡一卡轉回頭,轉過身,看向投手丘那道健壯的身影,心裡被無邊的苦澀包裹。

一壘側休息區。

“丸山君。”烏丸監督隨意招招手。

丸山心裡暗自吐槽一句自家監督像是叫小狗的手勢,連忙小跑過去,停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順從模樣。

“看到了嗎?”烏丸監督眼神往打擊區示意。

“啊?”丸山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看到打擊揮空的近山慶和後,脫口而出,“那軟綿綿的揮棒是怎麼回事?上個打席的囂張氣焰呢?虹川八棒打者怎麼像是落湯雞!好狼狽!”

“大概是一直堅持的信念破碎了,發現了殘酷的現實。”水口教練摸著啤酒肚插話。

“什麼現實?”

“當然是‘投手丘上的投手和打擊區的打者是敵人’的現實,對手本來就應該鬥爭到底,像近山君上個打席其樂融融那個場面才是異常。給對手的投手應援?誇獎對方?因為對方的投球而迷倒?這是賽場不是觀眾席,近山君是打者,不是觀眾。”水口教練看向近山慶和的目光帶著可惜,他還挺欣賞對方的特殊能力,隻可惜遇上了鋼板。

丸山側身,看向打擊區身軀似乎都微微佝僂的消沉慶和,又看向投手丘,東地前輩狀態超好,死死盯著捕手區的花籠君,視線沒有一絲一毫偏移。突然想起上個打席,自己引導東地前輩的畫面……

對比太過慘烈!

他心臟緊縮一下,突然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上個打席,近山慶和君是發自真心為東地君的投球應援,單純、熱烈、純粹、崇拜,特彆是對比某個捕手不走心的利用性質吼聲,這種落差更加明顯,所以東地君被打動了。”烏丸監督沒有明說某個捕手是誰。

但丸山已經羞愧地低下頭,毫無疑問,他就是利用東地前輩喜歡吼叫的捕手,也是讓自家王牌投手更進一步淪陷、被對手打者迷住的捕手。

“同樣是投捕,花籠君什麼都沒做,隻是蹲在那裡張開手套,東地君卻已經完全被迷住了。先前東地君還生氣虹川七棒打者被花籠君吸引,其實場上對花籠君最入迷的人是東地君啊。”烏丸監督隨意感歎一句,又說,“丸山君,這是花籠君身為捕手獨有的魅力,不可學習,但是這個場景請認真記住。”

“用你自己的方法和投手合作,走出你的捕手之路。記住,捕手與投手是相互的,你敷衍投手,得到也隻是敷衍程度的配合。”

“是!”站得筆直的丸山大聲應下。

在休息區最面前的地方,捕手來棲陰鷙的目光正死死鎖定花籠和東地,偶爾停在近山慶和這位特殊的打者身上。

“謝謝監督指點!”丸山道謝。

“你是應該感謝仁慈的我,如果我選擇在近山慶和上個打席的中途換人,讓花籠君上場,見識到東地君對待不同捕手的前後截然不同反應,你會哭出來的吧,我還蠻期待的。”烏丸監督歎氣,一臉沒讓學生見識到身為捕手參差的遺憾。

“……”不要期待啊!不要遺憾啊!還仁慈?有這個想法就喪儘天良了吧!丸山嘴角不自然抽搐。

旁邊的水口教練、中川經理默默往退開,和烏丸監督拉開距離。

球場上。

東地接住花籠的傳球,做了個深呼吸,又揉捏了防滑粉包後,專注注視著花籠的捕手手套,果斷投出第二球!

“嗖!”白球帶著淩厲飛射而來!

“咚!”球撞進捕手手套!沉重響亮還帶著圓潤的聲音響起!

“打者未揮棒,好球,兩好球!”主裁判判定。

是了是了是了!就是這個聲音!比起裁判判定好球的聲音,東地更重視捕手手套捕住球的聲音!簡直太過美妙了!美妙到他都想呻/吟出來!賽高啊!還想聽!想聽無數遍這個聲音!想要將球投進花籠君的捕手手套啊!

這個渴望漸漸染上貪婪的氣息,貪婪想要得到更多!東地骨頭縫裡都透出喜悅、感動和滿滿的乾勁!

“內角低球,二縫線直球,好球。”花籠打出暗號。

東地用力且興奮地點頭,舔了舔乾涸的唇,再次高高抬起腿,重重下踏揚起一大片灰塵,體格碩大健壯的他流暢敏捷地投出球!

其疾如風!如饑似渴!

“嗖!”白球仿佛在咆哮著飛射出去!

近山慶和注視這顆球,臉色蒼白,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是因為東地威力越來越強的投球帶來得壓迫感,二是因為自身想逃離打擊區!

這不是他習慣的打擊區,冰冷,無情,孤寂,他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啊!

可是不能逃!不能退!

儘管天真如近山慶和也知道此時的不利局面,虹川要輸了,隊友們對這個夏天的滿懷期待要落空了!不行!絕對不行!想起每天社團活動大家努力訓練的樣子,想起已經三年級的隊長、麻呂前輩、伊吹前輩、更科前輩、市毛前輩等人,瞬間,近山慶和清醒過來。

揮棒!揮棒!揮棒啊!

近山慶和雙膝微彎,重心下沉,揮棒!

誒,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揮棒怎麼會是這種空落落的感覺?為什麼東地前輩突然露出驚恐的表情?為什麼聽到謙也驚疑不定的喊聲?為什麼聽到看台上觀眾們倒吸冷氣的聲音?

時間仿佛定格,近山慶和茫然又不解。

這是從打者近山慶和角度看到的場景,但其他人眼中則是看到了危險!

原來在近山慶和揮棒的時候,球棒飛了出去!

往後面飛了出去!

而且因為近山慶和揮棒的時候忘記自己已經是半蹲的狀態,又往下蹲去,球棒飛得不高!幾乎就是衝著捕手區的花籠或者半蹲在捕手區後面的主裁判飛去!

一壘側休息區,青野一軍眾的表情還停在興奮、得意、驕傲,隻有眼裡染上驚恐;看台上,青野二軍、三軍部員的應援還停在嗓子眼。來偵查青野的其他學校隊伍和許多觀眾還來不及懵圈!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咚!”花籠右手接住了球,捕手手套依舊平穩發出東地最愛的接球聲,左手同時看似慢實則急速平穩往後斜上方伸去,一把抓住主裁判的衣領,往下一拉,主裁判往前栽在花籠的肩膀,矮小瘦弱的身軀卻穩如泰山,連晃都沒晃動一下。

接著,球棒淩空從倆人的頭頂上方呼嘯而過,在半空中畫出一條淩厲誇張的斜線,直擊本壘區的擋網上!然後球棒棒尾的凸起處勾在網格裡,直接掛在後擋網上!

主裁判:“……”

青野眾:“……”

虹川眾:“……”

觀眾:“……”

幾乎是瞬間發生一係列事情,化作狂風暴雨衝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大腦!除了剛好轉頭沒看到這一幕或者視線剛好沒有停在捕手區的人,其他人都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一時之間失去了言語!

球場安靜下來。

主裁判:“……”球棒迎面飛來了,他死定了!……要摔倒了……球棒飛走了,哦,他還活著。

東地:“……”花籠君沒事!沒事沒事沒事!太好了——啊啊啊!不過,他腿有點軟……不行!趕緊站直!不能被發現!他絕對不要被換下投手丘!

近山慶和:“……”誒,球棒怎麼沒在手裡?哪去了?上下左右都沒有誒,憑空消失了?他覺醒了什麼異能力嗎?

花籠輕輕打了個哈欠,接球的時候,他心平氣和,將主裁判抓下來的時候,他心平氣和,球棒從頭頂飛過去的時候,他亦是如此,半睜的貓眼裡波瀾不興。與驚恐萬狀的東地、目睹這場事故而頭皮發麻的人相比,花籠淡定得像個假人。

他放開主裁判,順勢將人往上推。

主裁判回過神來,連忙站好,然後看到花籠特意舉起的捕手手套,裡面穩穩抓著球。愣了愣,回想自己往前栽下去看到的場景,那時花籠已經捕住球:“打者揮空,好球,三好球!打者出局,兩出局!”

球場隱隱有些嘈雜聲,總體來說還是安靜。

“誒,我出局了?那我的球棒呢?”近山慶和還沒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起身將球傳回投手丘的東地,轉身,半睜的貓眼一下子捕捉到掛在後擋網上的球棒。

花籠:“……”

這個球棒飛出去的姿態還挺彆致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直接掛在後擋網上的球棒,打了一個哈欠,花籠向主裁判申請暫停,然後往本壘後面走去。

問,棒球比賽中,如果球棒掛在後擋網上要怎麼辦?

答:無視,繼續比賽……怎麼想都不可能!萬一掉下來怎麼辦!太危險了,必須拿下來!

再問,球棒掛在後擋網上,要怎麼拿下來?

一般人可能會想到用球砸,用球棒砸,或者用什麼長的東西捅下來,但是,花籠不這樣,他直接上去拿。

是的,直接上去。

離牆邊還有兩米遠的時候,停下,摘下捕手手套放下地上,果斷往前發起衝刺!就在即將撞在牆上的時候,一腳蹬在牆上,身體借力往上,另一隻腳踩在牆的邊緣,整個人已經輕盈且穩穩站在牆上的邊緣處。

然後,花籠爬上去了。

是的,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快速爬上後擋網拿到球棒,打了個哈欠,轉身,半睜的貓眼往下一看,接著在眾人的驚呼中往下一躍,平穩輕盈落落地。起身,往前走兩步,彎腰撿起捕手手套,戴上,走向捕手區。

走進捕手區,花籠將球棒往打擊區的虹川八棒打者身前一遞,從暫停到取球棒再到還球棒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乾淨利落,不到20秒!

近山慶和:“……”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事情?

主裁判:“……”青野的正捕手是蜘蛛嗎?牆就算了,後擋網那是怎麼爬上去的?

花籠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將球棒往近山慶和懷裡一塞,等對方下意識抓住,收回手,蹲下,擺出投捕的架勢,不緊不慢打了個哈欠,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青野眾:“……”不是,你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抹除掉你剛才的騷操作嗎?

虹川眾:“……”大腦還在離線狀態,暫時沒辦法發表感想。

“小花籠啊啊啊啊——!”第一個喊出來的人是一壘側休息區裡的日向夜鬥。

看台上的觀眾也瞬間沸騰!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靠靠靠!我是不是在做夢?我都看到什麼了啊!我都要被這個操作亮瞎眼了!”

“花籠泉水啊!”

“上場青野對白鷗台的比賽,我還以為金·麥格文防守左外野時,那個跳起蹬牆捕球再穩穩落下的動作是不可超越的經典!是即使白鷗台輸了,也不能掩蓋的精彩防守瞬間!可是,今天,我居然看到更精彩的蹬牆動作!就在青野的二回戰啊!”

“牛逼牛逼牛逼,牛逼死了!”

“特喵的!還以為今天的比賽會平平淡淡到結束,畢竟也不可能每次比賽都像和白鷗台對戰那次,各種騷操作頻出。可是!花籠君真是……”想不出形容詞的觀眾隻能一邊讚歎一邊鼓掌。

“不是,這樣也可以嗎?”

“就隻有我一個人注意到花籠壓根沒有躲飛過來的球棒,還很淡定接住球嗎?還更淡定救了主裁判嗎?不行!我要看直播,直播一定有回放!”

“花籠大人!你是我的神啊!”

“沉穩接球,判斷球棒不會砸中自己於是不躲,順便拉主裁判一把,花籠泉水這是一心幾用了啊!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管花籠君怎麼做到的!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花籠君的死忠粉了!”

“啊啊啊!花籠好帥啊!超級牛逼!”

“花籠!花籠!花籠!”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和議論聲響起,看台上每個人情緒都激動起來!當然,也有人是血壓血壓瞬間飆高!青野集合處,此時二軍和三軍部員沒有一人給花籠歡呼,個個安靜如雞,分外乖巧,隻是時不時小心翼翼用眼角餘光去窺探某位教練的臉色。

短短的板寸頭,凶神惡煞的臉,表情冷肅,眼神銳利冰冷,虯結的肌肉將青野棒球部隊服撐得飽滿欲裂,紅日教練坐在那裡,肌肉鐵塔般的身軀不斷洶湧出恐怖的氣勢!雖然沒有日常式咆哮,但誰都能感受到那苦苦壓抑中的暴怒情緒!

花籠君/小花籠,祝你好運,青野二軍眾和三軍眾不約而同在心裡祈禱。

青野再次暫停,場上守備球員往投手丘彙合,因為這次暫停不是花籠君提出,而是一壘側休息區的烏丸監督傳令!

投手丘。

因為距離關係,一壘手武田(隊長)和二壘手高橋(副隊長)第一波趕到,正神色複雜看著花籠,不知從何開口。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後怕的東地死死抱住花籠,將花籠埋在自己充滿肌肉的寬廣懷抱裡,讓他們暫時找不到機會訓話。

“花、花籠君,你你你你沒事吧。”東地第一次站在投手丘上說話結結巴巴。

“哦。”花籠的聲音有些發悶。

“東地前輩,你先放開小花籠,我還要傳達烏丸監督的命令呢。”日向說道,深邃蔚藍的眼睛充滿調侃的笑意。

東地這才不舍地放開花籠。

“外!星!人!你嚇死我了!熊孩子都沒你這麼熊啊!球棒飛過來的時候還接個屁球啊!躲開!躲開啊!還有,你還真是有出息啊!蹬牆、爬後擋網?明天你是不是要爬上東京鐵塔啊!還跳下來?你以為你在演泰坦尼克號裡的傑克嗎!”星穀幾乎是以衝本壘的速度衝過來,人還沒到投手丘,咆哮聲已經先一步傳過來。

“???”傑克是誰?花籠打了個略顯疑惑的哈欠。

“星星星穀君,你先冷靜一下!”跟在後面的中堅手中村,看星穀脖子青筋都爆出來了,趕緊攔人!

“我!很!冷!靜!”星穀咆哮!

眾人:“……”你的冷靜還真是隱晦啊,完全看不出來。

“外星人,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為什麼要擅自去取球棒!這是虹川八棒打者事情,關你屁事!”星穀隔著中村對著花籠的方向咆哮。

“想快點繼續比賽。”花籠回答。

“哈?”

“虹川八棒打者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等他取下球棒,不知會耽擱多少時間。”花籠說出自己行動的理由。

眾人:“……”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星穀愣了愣,臉一黑,不接受這個荒唐的理由又要咆哮。

“星星星穀君,現在在比賽中,如果你冷靜不下來,下場吧。”武田開口了。

周圍一靜。

星穀當頭被潑了盆冰水,瞬間冷靜和清醒,其他人波瀾起伏的心情也一定。唯有日向遺憾地撇嘴,還以為可以代替星星星穀前輩上場呢~

“花籠君,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武田轉頭看向正在打哈欠的花籠。

花籠打完哈欠,搖頭。

“確定可以繼續比賽?”武田繼續問道。

“確定!”花籠秒答。

“確定你的身體情況和心理情況,符合預防受傷訓練裡的可以比賽情況?”

“確定!”

“好,你的事情等比賽結束後再說。”武田說完,虎目如蒼鷹捕獵般環視一圈其他隊友,“趁著暫停的時候,每個人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等下比賽重新開始後,如果有人不能做到專注在比賽上,即刻換人。”

“是!”其他人頭皮紛紛一緊,再多的雜思此刻也迅速清空,特彆是被武田著重看了一眼的星穀,已經趕緊做起深呼吸了。

武田又看向東地。

“我沒問題!”哪裡還有閒心後怕,東地滿腦子隻剩下投球了!發軟的雙腿也充滿力量!

給花籠收拾好爛攤子,武田又拍了拍高橋的肩膀,給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讓其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這才看向日向:“烏丸監督的命令是什麼?”

“烏丸監督的命令隻有一句話,是對小花籠說得。”難怪烏丸監督沒有囑咐其他隊員的話,原來是算準武田前輩會安撫住其他前輩啊,日向看著自家隊長的眼睛放著崇拜的光輝。

“看著花籠君說。”武田不得不提醒。

“好吧。”日向隻能看向花籠,“烏丸監督的原話是,‘花籠君,本監督沒什麼要對你說得,記得回到學校後去一趟醫務室,再去紅日教練的辦公室一趟’。”

“……”花籠身體一僵。

“……”眾人沉默。前一個還好,矢內醫生不會說什麼,但後一個……想起紅日教練那劈頭蓋臉、響徹球場的咆哮聲,他們的後背陣陣發冷!

“小花籠,算你運氣好,紅日教練今天不在休息區裡。”日向也是相同的想法,一臉“你保重”的表情拍了拍花籠的肩膀。

“……”花籠連哈欠都不打了。

“不過,真有你的風格啊!接球、救人、取球棒,剛才這一整套下來,你帥炸了!我都要愛上你了!”日向露出比他那金燦燦的發還要燦爛的笑容,用力摟住花籠的肩膀,“小花籠,我有種你會成為傳奇人物的預感!”

“帥個屁!”星穀冷哼!

“不要這麼說嘛~光從結果來看,花籠君確實很帥,看他那套動作,我都可以多吃兩碗飯了。”池田滿臉笑容。

“禁止。”神堂淡淡道。

池田笑容立馬垮掉。

“哈哈哈哈哈!我們隊伍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絕絕子!”中村大笑。

東地也忍不住笑。

微妙緊繃的氣氛和緩起來,所有人眼裡都染上笑意。

“一起拿下勝利吧。”這時候,花籠說道。

“廢話!那是當然的啊!隻要你這個騷操作之王不要搞事,這局拿下勝利都沒問題!”星穀又忍不住開懟。

“嗯,這局拿下勝利。”前輩認證·花·騷操作之王·籠認真說道。

“啊?”

“我說,大家一起在第五局拿下超過十分的分數,結束比賽吧。”花籠說話的音量不高但很清晰傳進隊友耳裡,半睜的貓眼有些亮。

……

另一邊,虹川八棒打者近山慶和恍恍惚惚抱著球棒走進三壘側休息區。

“慶和,你沒事吧!”哥哥近山貴和第一個衝過去,看著呆滯中的弟弟,擔憂道,“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什麼?”近山慶和回過神。

“你是故意甩出球棒?”遊擊手宇佐美突然說道。

“不是啊。”慶和下意識回答。

“那不就得了,球棒飛出去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過介懷。”宇佐美說道。

因為那句問話對宇佐美怒目而視的隊友,紛紛醒悟,頓時明白剛才宇佐美是在委婉開解慶和。

“球棒飛出去?哦,是啊,球棒飛出去了,差點忘了球棒被我甩出去了。”慶和恍然大悟。

虹川眾:“???”慶和/慶和前輩好像不是因為這件事,產生了心理陰影/負罪感/愧疚感?不過,這種事情也能忘嗎?你腦袋都在想什麼啊!

近山貴和:“……”今天又是被愚蠢的弟弟刷新三觀的一天。

“小加,這個球棒是球場的,還是我們自己的。”慶和舉了舉懷裡的球棒,很快又緊緊抱在懷裡,像是抱著珍寶。

“看棒身就知道,沒有虹川的logo,不是我們的球棒。”加藤監督回答。

“……”近山慶和猛然沉默兩秒,更緊得抱住懷裡的球棒,“小加,我要這跟球棒!”

“???”加藤監督一臉黑人問號臉,虹川部員也是如此。

“這是花籠君千辛萬苦幫我取回來的球棒,我要一輩子珍惜它!啊啊啊,花籠君好帥啊!帥死了!又帥又溫柔!居然幫我拿回球棒!我就說對方的捕手想和我交朋友!這就是暗示、不,已經不是暗示了,是赤LUOLUO的明示啊!是花籠君想和我交朋友的證明!”

“花籠君大概是想早點繼續比賽……”宇佐美的話沒能說完。

“想不到花籠君想和我交朋友的心這麼堅定猛烈啊,怎麼辦?我要怎麼回應他的期待?討厭啊,我剛好出局,青野又暫停、花籠君因此去了投手丘,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感謝花籠君!至少說上一百句感謝語!”近山慶和的眼睛像是住著閃閃發光的小星星。

“不,我不認為花籠君會想聽你的感謝語。慶和,你冷靜點,不搭話是正確的……”

“不行!我現在就去和花籠君說話!”近山慶和完全沒在聽宇佐美說話。

“現在在比賽中啊!”宇佐美心累,但還是動作很快地攔住慶和,“你不要鬨,等比賽結束後,我帶你去!去和東地前輩說話,去和花籠君搭話,可以了吧!”

“好吧,不過……”近山慶和有些猶豫。

“不過什麼?”宇佐美保持微笑。

“要是花籠君和我告白怎麼辦?”近山慶和擔憂。

“……”宇佐美裂開。

“……”近山貴和裂開。

“……”虹川部員全部裂開。

“你看,居然不顧自身安危幫我取回球棒,花籠君絕對是喜歡我啊!”近山慶和信誓旦旦,“誒,你們去哪裡?不要走!聽我說啊!花籠君絕對是喜歡我!誒誒誒,你們怎麼突然走得更快了?算了,小加,這根球棒我要留下來做紀念,你想辦法幫我搞定,拜托啦~”

加藤監督慢慢抬起手,深深捂臉。

“禦之,你在做什麼?”從近山慶和那裡逃走的宇佐美,來到休息區最前面。

“接下來輪到隊長打擊了。”白瀧目光筆直望著球場,關於剛才休息區裡的鬨劇選擇置身事外,此時回答前輩的話也看著球場,目光隻跟隨往捕手區移動的花籠移動。雖然在休息區裡著戴白色口罩、白色薄手套和帽子顯得有些奇怪,但比起二年級的近山慶和,一年級的白瀧顯得成熟且冷靜。

“是啊。”宇佐美的表情嚴肅起來,“你和隊長換了守備位置,棒次自然也是對調了。”

“我很遺憾不是自己上場打擊,但也慶幸此時是隊長上場打擊,再不拿下分數就贏不了青野了。”白瀧認真說道。

“落後六分你還想著贏?”宇佐美啞然失笑。

“宇佐美前輩不想贏?”

“……”宇佐美倏然沉默。

“看來宇佐美前輩是想得,我也是,很想贏,隊長應該更想吧。”白瀧的目光終於花籠身上移開,移到虹川王牌投手兼隊長兼強棒的寶木身上。

“嗯。”宇佐美輕輕應了一聲,“隊長的目標絕對是勝利!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們隊伍裡好勝心最強的人毫無疑問就是他啊。”

“第九棒,右外野手,寶木隼人君。”廣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