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戰虹川二 這個是威脅。(1 / 1)

昭島市民球場。

現在即將開始第二場比賽, 比賽雙方分彆是青野私立高中和虹川學園,虹川先攻!

“列隊!”

青野部員和虹川部員走出休息區,分彆在左右兩側打擊準備區附近快速站成一條直線, 每人半蹲側身看向對方, 形成對峙之勢!一聲令下, 雙方衝了出去, 在左右兩側打擊區附近面對面站成一條直線!

四位裁判在捕手區後面站成一排。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青野部員和虹川部員分彆脫帽彎腰鞠躬行禮,四位裁判也是, 站在一壘側休息區外面的烏丸監督和水口教練、站在三壘側休息區外面的加藤監督和多治比教練亦是如此。氣氛熱烈而友好, 與上場青野對戰白鷗台的冰冷凝固氣氛天差地彆。

“握手。”正捕手和泉真弓直視自己對面的花籠,右手已經停在半空中。

“哦。”花籠有氣無力打了個哈欠,慢慢伸出手。

和泉不等對方伸過來,停在半空中的右手突然動起來!主動伸過去握住花籠的左手,緊緊握住,左手跟上, 雙手緊緊握住花籠的手不住搖晃!眼裡既有粉絲對偶像的狂熱,也有身為捕手對對方的尊敬!

嘖,竟然將王牌投手過肩摔還踩在其胸膛上!花籠君這不是超級帥氣啊!

捕手界之光!

“花籠君, 為什麼不是你先發?”所以,和泉對花籠今天比賽不是先發的事情耿耿於懷!他超想和花籠君血戰到底啊!

“真弓?”遙遠的地方好像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為什麼啊!”和泉超級不甘!

“真弓, 你在做什麼啊?”肩膀好像被按住,被搖晃。

“花籠君,我想和你一戰!你帶領青野, 我帶領橋西工科,一戰到底!可是,現在你不是先發的話,那這場比賽還有什麼意義!”和泉擲地有聲質問!不過,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

“真弓,你再不回過神來,我就咬你的寶貝山楂了。”耳邊響起惡魔的低語。

“不行!”和泉大驚失色!猛然站起來!誒,站起來?他不是本來就站在花籠君對面嗎?眼前花籠君的景象消散,喧囂進入耳朵,和泉微微恍惚,茫然四顧。誒,他怎麼在觀眾席?不是應該在球場上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今天是青野和虹川的比賽。”有人嗤笑。

“啊?我說出來了?”和泉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將心裡話說出來了。等下!他想向花籠君請教如何放倒投手還安然無事的事情,也說出來了嗎?

“廢話!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傻嗎?”上野嫌棄道。

“雷雷?”和泉終於聽出上野雷鬥的聲音,呆呆環顧四周一圈,視線從觀眾和隊友身上掃過,最後停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雷雷,不是我們和青野比賽……等等!你在做什麼啊——!”和泉嚇到破音。

隻見,上野正拿著和泉的手機,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掛在手機上的毛線卡通擬人地瓜玩偶掛件,正被上野咬在嘴裡!地瓜玩偶的腦袋被上野一口咬住!就這樣,他說話還很清晰:“顯而易見,我在咬你的山楂啊~”

“啊——!”和泉發出淒慘的悲鳴!嚇了周圍的人一大跳。

上野笑得更開心了。

然後,以玩偶山楂為爭奪點,兩個人高馬大的高中生像是幼兒園小朋友似的開始爭奪。

一個笑得猖狂且玩得開心,還嚷嚷著“你來搶啊~”、“略略略,就是不給你”並作出各種鬼臉;另一個委屈巴巴但不屈不撓,苦苦哀求“不要傷害我的山楂!不要舔啊!更不要咬!”、“嗚嗚嗚,我的寶貝臟了”。

倆人引得周圍的人頻頻看過來,眼神也漸漸微妙,像在看智障。

橋西工科隊長鈴木輝煌:“……”深深捂臉。

“隊長。”正遊擊手同時也是副隊長的丹生開口。

“我正在抉擇人生的方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進行獨立思考,有什麼事情你先處理吧。”鈴木輝煌假裝自己不存在,當然,他更不認識什麼和泉真弓與上野雷鬥。

“今天來偵查得人不多,除去拍攝人員就我們幾人,隻能由我們阻止雷雷和真弓了。而且,裝作不認識他們是行不通的,我們穿著一樣的校服還坐在一起。”

“……”試圖逃避的鈴木輝煌被隊友的話深深插了一箭,開始猶豫要不要脫衣服,然後再躲遠一點。

“周圍的人會以為我們是同夥,認為我們也是雷雷和真弓那種小學雞吵架的幼稚高中生,橋西工科之名估計也會被搭上智障的標簽吧。”丹生話語平靜。

“!!!”鈴木輝煌猛然站起!

他走過去,停下,分開幼稚地纏在一起爭奪“山楂”的自家王牌投手和自家正捕手。彆問地瓜玩偶為什麼名字是“山楂”,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然就真弓每天更換手機上毛線玩偶掛件的頻率,他嘴巴可能都要問禿嚕皮了!

鈴木輝煌好不容易安撫好兩位二年級,將沾著上野口水的濕噠噠地瓜玩偶還給和泉,遞上紙巾和水讓對方好清理,又訓話、是溫和勸了上野幾句,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和泉側著身體坐著,明顯防著身邊的上野,含著淚小心翼翼擦著自家山楂,嘴邊一遍又一遍小聲說著“對不起”。

“真弓,剛才你是怎麼了?”上野問道。

“……”哼!和泉心裡生氣冷哼,挺著脖子不說話!

沒聽到回答,上野也不在意。他換了個坐姿,雙手環胸,翹起二郎腿,然後,輕笑一聲,用鼻音發出:“嗯?”

和泉立馬轉過來,疑惑地開口:“雷雷,你說什麼怎麼了?”背在身後的雙手,拿出乾淨的手帕小心翼翼將山楂包起來,用眼角餘光瞟著,將山楂收進放在旁邊的運動挎包裡,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就是你質問花籠泉水為什麼不是先發,還疑惑自己怎麼不是在球場。”

“哦,那個啊。”和泉簡單描述了自己和花籠握手的場景。

“……剛才列隊的時候,站在花籠泉水正對面的男人是虹川的正捕手麻呂前輩,不是你啊!真弓,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居然睜著眼白日做夢!”上野震驚又無語。

“誒,白日做夢嗎?我還以為這個叫做妄想。”

“……”居然自己說出來,還一臉正常的表情,本人不覺得有億點點奇怪嗎?上野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和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道,“想不到真弓你是拘泥於禮儀的老派人士啊。”

“啊?”

“握手禮啊,雖然賽前賽後握手是傳統禮儀,但是現在基本沒人握手了。頂多比賽結束的時候出於個人意願上前和對手握一下,或者練習賽的時候賽前賽後握一下。”

“誒!為什麼!”和泉瞳孔震驚!

“居然問為什麼,你腦袋是壞掉了嗎?這才多久沒有正式比賽,上場比賽不知多少次的你忘了嗎?列隊的時候,兩支隊伍分彆站在左右打擊區的外側,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怎麼握手?”

“可是,以我的身高,橫躺在地上應該是夠得著花籠君啊。就算花籠君不彎下腰和我握手,我也可以握花籠君的腳腳啊~”和泉理所當然說道,笑容燦爛天真。

上野:“……”

鈴木:“……”

丹生:“……”

“對了,應該給花籠君加油了。”和泉從運動挎包裡拿出給花籠做得應援橫幅,“先練習一下如何應援吧,我還從來沒給彆人應援過,不知道該怎麼做啊,希望等花籠君出場的時候我的應援可以像模像樣。”

上野:“……”可惡!他家捕手完全被其他學校的捕手迷住了!都不關注他了!

鈴木:“……”彆人家頂多是投手奇怪,他們家為什麼投手和捕手都這麼奇怪?

丹生:“……”正捕手是和泉,王牌投手是雷雷,隊長是鈴木,三個都是問題兒童,他們橋西工科真的沒關係嗎?

“真弓,你怎麼可以給對手加油!快停下來!”上野一臉嚴肅按住和泉的手,再次阻止對方將應援橫幅拿出來,然後,他轉頭看向球場,朝著三壘側休息區的方向突然瘋狂咆哮,“禦之!乾掉青野!乾掉花籠泉水!”竟然搶先一步給虹川應援。

“你怎麼好意思訓斥我給花籠君加油啊!你這不是也給白瀧君加油了嗎!”和泉萬萬沒想到自家投手這個操作,氣得嘴唇微微顫抖。

“禦之!上啊!乾掉青野啊!徹底擊垮青野!五局有效局解決青野啊!”上野吼得更大聲了!吼聲傳遍周圍!

“QAQ!”和泉好氣!

三壘側休息區。

“禦之,我好像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虹川王牌投手寶木隼人的表情有些微妙。此時,青野先發部員已經在球場上各自的守備位置就位,王牌投手東地正在和捕手丸山進行試投,所以虹川部員先回休息區裡。

“是雷雷。”白瀧篤定。

“看來是認識得人啊,難怪在給你加油,就是措辭有點……你明白吧?”寶木皺著眉保持著笑容,歪頭看向對方欲言又止。

“嗯,我也這麼認為。”

“你明白就好。”寶木放下心。看過青野和白鷗台的比賽,誰還敢在比賽開始前,拍著胸脯說五局有效局戰勝青野?禦之沒有被朋友的話衝昏頭腦就好,這場比賽還是要一步一步紮實推進壘包,以此賺取分數。

“雷雷說得太好了。”白瀧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寶木頓時苦瓜臉。

“……”虹川部員突然沉默。

“……”經理膳桃子眼角直抽抽,怎麼樣都好,可以摘掉口罩說話嗎?不要一離開球場就變成將全身藏起來的可疑人物啊!

隻有加藤監督聽了白瀧的話沒有露出異樣神色,隻是在心裡感歎,年輕真好啊,衝勁滿滿,不知天高地厚,缺少毒打。他看向對面的休息區,一眼看到那個矮小瘦弱的身影,眼裡的笑意收起,眼神漸漸凝重。

一壘側休息區。

花籠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打了個短促的哈欠,半睜的貓眼看著進行試投的東地前輩和丸山前輩。

東地前輩的狀態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情緒過於亢奮,現在還沒開始比賽就在投手丘上投一球咆哮一聲。更是時不時望向這邊,隔著老遠也擋住他那看向西尾前輩的得意挑釁眼神,西尾前輩氣得一直在磨牙,花籠都想建議對方去買一個磨牙棒了,買倉鼠用得那種。

丸山前輩還是有點緊張的感覺,接東地前輩投球的接球聲比平常要沉悶一些,蹲捕的姿勢好像也有點放不開,但乾勁十足的樣子——東地前輩咆哮一聲,丸山前輩跟著大喝一聲,讓東地前輩都喊high了。

希望比賽結束的時候,東地前輩和丸山前輩的嗓子都正常。

花籠觀察著投手丘和捕手區的動靜,偶爾也看一下內野守備的前輩們,但更多時間是在看捕手區。

“還在看盯著丸山前輩?如果眼睛可以放出火焰,恐怕丸山前輩已經被你的視線燒成灰了,然後我再吹一吹,哇嗚,丸山前輩就不存在了。”日向一手搭在花籠肩膀上,一手放在護欄上,笑著調侃道,“剛才不是非常痛快和丸山前輩碰拳?給對方加油嗎?那時候我都在想,這個帥到離譜的男人是誰啊,現在怎麼一副很不甘的樣子啊?”

“羨慕。”花籠面容平靜。

“又用‘哦’敷衍我啊,討厭,小花籠你這個……你剛才說了什麼?”日向猛然轉頭看向花籠,因為過於震驚扭頭的動作過猛,一頭金燦燦的發都在半空中揚起。

“不是不甘,是羨慕。”花籠目光依舊停在捕手區的丸山身上,專注,認真,還有些許不明顯的情緒起起伏伏。

“……”半響,日向乾巴巴說道,“這樣啊。”他覺得那是渴望。

球場上,東地和丸山完成試投,虹川一棒打者更科走進打擊區,二棒打者伊吹走進打擊準備區。

青野VS虹川,虹川先攻,第一局上半局正式開始!

更科站好,看著投手丘上的東地心中暗自咂舌。嘖嘖,這個身高,這個體格,這通身的氣勢,站在打擊區都有一種被震懾的感覺,之前花籠泉水到底是怎麼將對方扔出去的?怪物嗎?不過,他們的運氣不錯,怪物沒有上場啊。

他往後斜下方看了一眼,隨即視線從丸山身上收回來。在怪物上場前要拿下足夠的分數才行啊,更科拿著球棒轉了幾圈,擺好等球姿勢,目光灼灼看向東地。來吧!青野的ACE!

投手丘上。

東地注意到虹川一棒打者充滿鬥誌的眼神,表情嚴肅沉凝不自覺間凶惡,一雙杏眼黑沉沉的,絲毫沒有先前試投時瘋狂咆哮的激動模樣,更沒有平日裡哭哭啼啼的模樣。不是和花籠投捕時,一旦開始比賽,站在投手丘上的他都是這樣威風凜凜。

虹川一棒打者叫什麼來著?算了,想不起來,如果對方的實力夠強,事後再找花籠君詢問。東地想著,看到捕手區打出來的暗號,點頭,然後投球!充滿結實肌肉的左腿往前伸出去後,腳步重重踏下!

灰塵揚起!在灼熱明亮的光線下清晰可見,但沒有一個人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顆白球吸引!

“嗖!”白球挾持著猛烈的風射向捕手區!

打者更科眼神一凝,抬起的右腳往前踏下,小臂拉平揮棒。糟糕!沒有擊中球的感覺!耳邊是呼嘯而過的聲響,身為左打者的他順著巨大的慣性往右邊轉去,眼角餘光拚命往捕手區看去,但在他做出的這個動作的時候……

“啪!”球已經飛進捕手手套發出巨大的聲響!

“打者揮空,好球,一好球。”主裁判走出判定。

更科站起來收起揮完棒的姿勢,臉色發青,死死盯著投手丘上的東地。該死!是速度壓製!先不說球威,這個球速絕對是150+!可能還是155+!揮棒的動作和時機都要更快一點才是!

“東地前輩投得好!繼續上啊!”

“不愧是青野的ACE!衝衝衝!再拿兩個好球!”

“加油。”

“再來一球!再來一球!”

球場上青野守備和休息區的部員們不斷給東地聲援,捕手區的丸山聽到後,做了個深呼吸。是的,不用緊張,比賽不僅僅是他和東地前輩面對虹川的進攻,還有隊長、高橋前輩、神堂前輩他們的防守!是九個人一起上!

丸山起身,將球順利傳回投手丘,然後快速瞄了一眼虹川的一棒打者,對方的臉色很難看。立馬收回視線,蹲下,打出暗號。

東地點頭,乾脆利落投球!

“嗖!”

“啪!”

“打者揮空,好球,兩好球。”

“嗖!”

“啪!”

“打者未揮棒,壞球,一壞球。”

“嗖!”

“砰!”

“界外!”

“嗖!”

“啪!”

“打者未揮棒,壞球,兩壞球。”

比賽的節奏很快,轉眼間已經是兩好兩壞的局面。站在一壘側休息區前的花籠靜靜看著,微微皺眉。雖然看不到丸山前輩打暗號的動作,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配球,但是丸山前輩的狀態明顯慢慢放開了,但是東地前輩……

“東地這個家夥在做什麼啊,這種打者居然花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解決,該不會在摸魚吧!”後面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東地前輩不會在投球的時候摸魚,這一點來棲前輩不知道嗎?”花籠頭也不回地說道。

“哼!又在裝好人!”來棲盯著花籠的後腦勺,細長眼睛裡陰鷙詭譎的黑暗情緒不斷往外冒出來!幾欲噬人!從花籠站在那裡開始,他存在感強烈的視線便停在花籠後腦勺上,以致於三枝、西尾等人不敢湊到花籠身邊。

隻有日向夜鬥膽敢走過去並停在花籠身邊。

至於另外一位一年級投手日野武士……他坐在來棲身邊,一直在規勸對方不要吃糖,直到現在還在說,來棲直接無視了這位說不通的死腦筋同宿舍後輩。

嘖!一看見花籠泉水的臉就覺得厭惡——哪怕隻是後腦勺,一聽到花籠泉水的聲音就覺得惡心,一和花籠泉水說話……心情極度不爽!來棲想也不想往購物袋裡伸手,還沒摸到糖,就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手上……是烏丸監督。

來棲突然想起自己為期一個月的禁糖令,艱難且戀戀不舍地收回手,心情更加糟糕了!

“打者揮空,好球,三好球!打者出局!”

球場上一陣歡呼,觀眾席也是傳來鼓掌的聲音,場上已經一出局。花籠看到這裡,半睜的貓眼看見虹川二棒打者伊吹前輩走向右打擊區,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來棲。

“怎麼?”來棲細長的眼睛愉悅眯起,眼神冰冷刺骨,眼裡毫無笑意,“覺得丸山根據打者打擊習慣的安排中規中矩配球太過無聊,所以不想看了?”

“根據打者打擊習慣配球是基礎。”花籠慢吞吞打著哈欠。

“不否定無聊這點?也是,你的配球千奇百怪,自然看不上丸山的配球。”

“哦。”

“嘖,又開始毫無意義的犬吠。”

“哦。”

“花、等等,你乾什麼!”

“休息。”花籠說著,打著哈欠,腳步輕盈地走過去,然後在來棲不敢置信和吃屎般難受的表情中,坐在他身邊。坐得還很近,至少比另外一邊保持15公分距離的日野近多了。

“!!!”來棲想殺人!

“!!!”花籠君/小不點/小花籠乃真勇士!留在休息區的一軍眾在震驚之餘,對花籠投以尊敬的目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靠近來棲前輩/來棲君!還是來棲最最最最討厭的花籠!

經理中川手上的記分簿差點沒拿穩,水口教練摸著啤酒肚的動作停下來,倒是烏丸監督側頭饒有興趣看過去,陰鬱平和的眼欣賞著來棲黑如鍋底的臉。

“花籠泉水,在。”我還能和你說話、而不是拿著球棒狂敲你的後腦勺的時候,趕緊滾!

“來棲前輩,你的頭發每天都亂糟糟的,要不要乾脆理成光頭。”花籠用陳述句的語氣說出了疑問句。

休息區裡頓時一片死寂。

幾乎是所有一軍眾心裡都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特彆是看到來棲徹底凝固住的表情和微微顫抖的身體,這種擔心更盛,就在他們警惕來棲暴走的時候。

“來棲君,看比賽記得保持安靜。”烏丸監督開口了。

“是!烏丸監督!”來棲每說一個字都是在忍耐,回答完烏丸監督的話,看向花籠,眼裡的寒意幾乎凝結成實質。花籠泉水,我還沒找你算擅自坐在我身邊的賬,你竟然先一步侮辱我?

“不用謝。”花籠和來棲對上視線。

“……”TMD誰要感謝你了!來棲臉上露出陰滲滲的笑,充斥冰冷與怒氣的目光四處掃視,想找一個不會讓對方受傷,但又可以完美敲在花籠上的器具。啊啊啊啊!他要敲上一百下啊!

“花籠君,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談心模式,也不是每個主動發起交流得人都可以正確使用談心模式,你有什麼話就和來棲君直說。”關鍵時刻烏丸監督又開口。

“哦。”原來來棲前輩不適合談心模式啊,花籠點頭。

“哼!”來棲冷哼。什麼鬼!剛才不要臉的矮子混蛋是想和他談心?不是在侮辱他?完全看不出來啊!將另一邊的日野推開,往那邊移過去,和花籠拉開距離後,來棲冷聲問道,“花籠泉水,你有話想對我說?”

“嗯。”

“在你說之前,我也有對你說。”來棲可不是安靜聽自己厭惡的人說話的性格,在聽之前,先讓對方付出一點代價!

“說。”

“!!!”來棲冷冰冰看過去,眼角眉梢儘是冷意。

“請說。”花籠換了一種說法。

“哼!”來棲這才開始說。收斂眼裡的猙獰惡意和惡意滿滿的語調,他用相當隱蔽晦澀且犀利的話語,將花籠從頭到尾數落了一遍,然後才說到重點,諷刺花籠剛才幫助丸山的爛好心行為,接下來不動聲色地暗示可以和他聯手。

然後,先將丸山踢出局!

他們倆人再爭奪先發捕手的位置!

來棲看似被花籠氣到火冒三丈的表象裡,是冷靜而冷酷的試探!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留話柄,幾乎沒有部員察覺到他的小小試探!隻有厲芒閃過的眼神意味深長!

“來棲前輩,我是正捕手。”花籠回答。

“……”來棲膝蓋被精準射中一箭,偽裝出來的憨厚有禮笑容立刻從臉上消失,咬牙切齒道,“不用你提醒,這點我、很、清、楚,不用特地到我面前炫耀!”

“我是正捕手。”花籠再次說道,半睜的貓眼直視來棲!身為青野的正捕手,幫助捕手是他的職責!管理捕手是他的職責!

來棲面無表情,心裡卻一沉。該死,花籠泉水居然注意到這點!

青野正捕手的職責很多很重,但是相應的權利也比較大。除了先發的機會更多,還有安排其他捕手協助自己完成訓練任務等權利!

其實不止是正捕手,王牌投手等單號背號的一軍部員,都有管理同位置的職責。青野規則就是這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一旦你拿到單號背號,需要做得事情就肉眼可見多了起來,除了棒球和學習,校園生活都不用肖想其他事情了。

(今年的遊擊手神堂除外,對方還是學生會會長。)

水口教練曾經說過,烏丸監督手下乾一年,出去都好找工作——因為懂得如何在超麻煩的老板手底下生存。所以青野棒球部不禁止戀愛,因為讓單號背號部員去談也根本沒有時間。

當然,這不是絕對的強製性要求,完成不了工作的人可以分給其他相同位置的人處理,甚至全部分出去也可以。或者向烏丸監督申請,將這部分工作移交給教練組。

不過這項措施是針對二年級生和三年級生,誰能想到有人在一年級就拿到正捕手的背號?特彆是今年的王牌投手管不了事,正捕手還要兼管投手組的事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位一年級還做得好。

在短時間內得到隊友和教練的認可,學習成績也沒有落下,比賽的時候更是漸漸得到隊友的信任。要知道自從白鷗台一戰後,隊長武田和副隊長高橋、冷淡傲氣的神堂都對這位一年級信任有加了!

花籠泉水,正在逐步掌握正捕手的權利!

妄想全面掌管!

而現在,他正要完成最後一步,那就是管理一軍的捕手!丸山不用說了,光是對方看花籠泉水的眼神就知道態度肯定俯首稱臣!嘖,剛才挑撥得策略沒成功啊,要是矮子混蛋同意將丸山趕出一軍,那麼就可以斬斷花籠泉水在一軍的強大助力了!

來棲細長的眼睛眯起,看著花籠,拿起一根香蕉慢條斯理剝開兩三下吃掉。又拿了一根,又是看著花籠吃掉,這回還特彆細嚼慢咽,仿佛拿著花籠下飯,又仿佛咀嚼著花籠的血肉!

花籠不知道來棲的複雜沉思,他一邊聽對方說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注視著球場、時時留意場上的情況。此時,一壘有人,倆人出局,輪到虹川的四棒寶木隼人(同時也是王牌投手和隊長)打擊,可以說是一個機會。

如果在這裡順利解決四棒打者,氣勢會被拉到青野這邊。

如果虹川四棒順利將球打出去,虹川會氣勢大漲,接下來的進攻會更加猛烈。

對兩邊來說都是機會。

花籠半睜的貓眼看著寶木走向打擊區,收回視線,輕輕打了一個哈欠看向旁邊:“說完了?”

“原來你還有在聽我說話,我是不是該倍感榮幸,然後感激涕零?”來棲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

“前輩喜歡的話,我會試著去接受。”

“哈?”你說啥玩意?

“嗯,我會努力。”花籠一臉“雖然我不擅長,但是前輩堅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表情,關鍵他還是真情實感!

“……”來棲又想殺人了!

“前輩前面沉默許久也沒有說話,您想說得話說完了吧,輪到我了。”花籠起身,目視前方的球場打了個哈欠,“比賽結束後,給我一份您手腕的傷情報告。”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仿佛平地驚雷起!

整個休息區的人豁然轉頭看過來!

正在擦球棒的瀨戶差點沒拿穩,西尾嘴巴呈O型,日向給花籠比大拇指,中川經理在記分簿上不小心劃出一道很長痕跡,正在喝水的小牧直接噴了出來!岩田從板凳上滑落,可是他顧不上起身而是伸著脖子去看花籠;瑟瑟發抖的三枝像是受驚的小白兔子,眼睛瞪圓,腦袋上的呆毛都僵直了!

水口教練摸著啤酒肚的動作略快,烏丸監督眼裡亮起“有趣”的光。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花籠在球場以外的地方命令隊友!還是命令前輩!從容不迫,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這種場合,這個時機,還在來棲面前,普普通通卻也強橫的一句話,由他說來儘顯威武霸氣!

正捕手的威勢一覽無餘!

所有人都在看花籠!

包括來棲。

來棲心裡的惡意如漲潮般洶湧鋪陳開來,看著花籠,像是看著死物。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發現隊友在看自己,環視一圈,提醒:“看前面,看比賽。”

幾乎就在下一秒,一軍眾齊刷刷轉頭看向球場,但一個個也紛紛豎起耳朵去留意花籠和來棲的情況。

花籠目視前方:“來棲前輩,我可以不看您的投捕訓練。但是,我必須了解您手腕傷情的恢複狀況,如果您和您的傷情報告不能說服我,我會向建議烏丸監督和教練組暫緩您上場的時機。”

“……這是威脅?”

“這是正捕手的職責,我需要確認您受過傷的身體可以上場。”

“……”來棲心中怒氣翻滾!大意了!如果花籠泉水堅持那樣做,烏丸監督和教練組還真會考慮花籠泉水的建議!因為花籠泉水是正捕手,擁有管理捕手的權利!平常很好完成正捕手的工作,理所當然可以行使正捕手的權利!

所以這就是花籠一開始就很淡定的原因?在他焦急先發捕手人選的時候,不要臉的矮子混蛋已經在穿捕手護具!對方一開始就沒想過和自己競爭先發捕手啊,至少這場比賽沒有想過!

因為花籠還有這個殺手鐧!

以這個借口,就可以將他排除在上場名單外!如果不是烏丸監督突然安排丸山先發,那花籠先發的計謀就成功了!是了,花籠是故意的!之前一直不提這事,現在才爆出來!斷了他上場的可能性!好狠!好毒!

完全忘記是自己不允許花籠看、自己和三枝投捕訓練的來棲,毫不猶豫將錯推到花籠身上。

“記得是完整的傷情報告,我會和矢內醫生一起分析。”花籠的言下之意是不用擔心他的判斷不專業、不準確。

“我、知、道、了。”來棲強作鎮定。可惡!他最後的拒絕借口都被花籠封死了!抬出矢內醫生,他就不能以對方沒有確認的能力擋回去!哼,這也是花籠給他的保證,不會故意使絆子的保證,從各自的立場和各個角度來說,來棲不得不承認花籠考慮得十分周全。

實力,手段,心計,你已經沒有死角了!

花籠這波在大氣層啊!

來棲憤怒但也有些隱隱興奮,因為……他遇到了對手啊!沒有意識到在心裡已經用姓氏稱呼對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認可了對方的實力,來棲心裡對阿爾傑的憎惡更重!要不是那條臭水溝裡的爬蟲,他就有機會和花籠全方面一較高下!

然後,全方面擊垮花籠!

那種場面,光是想想就讓來棲興奮不已!

花籠不知道來棲的瘋狂腦補,他從球場收回視線,平波無瀾的半睜貓眼看向來棲,語氣如常,聲音平靜:“還有,請來棲前輩時時刻刻謹記我們是一個團隊的事實,分裂隊伍、削減隊伍實力、妨礙比賽的事情,以後不要做。”

“比如,前面您針對丸山前輩的事情。”

“我要說得就是這些,對了。”花籠打了個哈欠,直視來棲,想起什麼似的繼續說道,“這個是威脅。”

話音落下,驀然間全場皆寂!

帶著夏日炎熱的風吹進來,休息區裡靜得仿佛可以聽到風吹過的聲音。眾人全身有些發麻,被花籠堂堂正正硬剛的做法和話語砸得七葷八素,一時之間都失去了言語!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無比清晰且深刻意識到一個事實。

花籠泉水是青野的正捕手!

來棲整個後背布滿一層薄薄的微涼汗水,此時,他心中不可製止地產生一種恐慌感。因為他從花籠這些話中意識到一件事,在他不斷思考如何針對花籠的時候,在他還在謀取先發捕手位置的時候,花籠竟然試圖管理他!

管!理!他!

來棲倏然驚悚!瞳孔幾乎縮成針芒狀!不,是已經在管理了啊!花籠是要徹底掌控捕手組!掌控他!全方面統帥青野這支隊伍!他飛快低頭,垂下目光,將眼裡危險冰冷的詭譎黑暗情緒藏起來,也藏起若有若無的恐懼。

“看前面,看比賽。”花籠不知道為什麼隊友們又在看自己,再一次提醒,同時走向休息區最前面的位置,停下,看比賽,留下身後的一片寂靜。

一軍眾:“……”靜靜注視著花籠的背影,很多人的目光充滿讚歎和敬意。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有人心中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油然而生,想不到有人竟然可以壓製住那個來棲啊!

三枝更是就差將“仰慕”一詞刻在臉上了!望著花籠的目光灼熱至極,原本滿心的擔憂瞬間被崇拜取代,腦袋上的呆毛都在興奮至極地晃動!花籠君好強!太強了啊!居然輕輕鬆鬆就壓製住那個超級可怕的來棲前輩了!

“星海啊,小花籠這個男人真的帥到離譜啊。”日向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嘀咕。

“夜鬥,你說了什麼嗎?”花籠隱隱聽到聲音。

“沒什麼啦~”

“哦。”花籠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熟練忽略身後前輩們奇奇怪怪的目光,將全部注意力投在球場上,因為此時場上的局面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