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戰關學野五(1 / 1)

“現在正在比賽不能進球場啊!”日野連忙伸手去抓花籠的肩膀。

花籠的後腦勺仿佛長了眼睛, 腳步不停,肩膀微微一側,剛好避開身後伸過來的手, 速度不變繼續打著哈欠前行。

“花籠泉水!”黑澤教練沉聲開口。

花籠停下腳步,站在休息區外盛大的明亮光線裡轉身往後看過去,纖細瘦弱的身體輪廓被鑲了一道柔和的金邊,背後是湛藍的天空和寬闊喧囂的球場。他打了個哈欠, 半睜貓眼裡的疑惑直白呈現出來。

黑澤教練有些意外他眼裡的情緒,頓了頓, 還是語氣寬慰的一字一頓說道:“還沒輪到你上場。”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因為丸山漏接而情緒激動, 乖乖回到休息區裡等待, 會輪到你上場”, 更是“現在不會將丸山換下場”的意思。

“我去洗手間。”花籠平靜說道。

休息區裡因為丸山漏接變得沉凝的氣氛, 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黑澤教練靜默。自從幾天前的“花籠單挑空手道部”事件後, 棒球部裡誰還會相信“去洗手間”這個借口?身為這個事件的主人公, 花籠君心裡就沒有點逼數嗎?難道他忘了他當時就是用這借口去空手道部搞事嗎?

“……”其他部員靜默。要不要這麼敷衍?你好歹走心一點說個有人相信的借口啊!

花籠對著黑澤教練彎了彎腰,打了個哈欠,轉身往休息區的門口走去。

“原來是去洗手間啊。”一下子就信了的日野恍然大悟,對著花籠的背影喊道, “花籠君!你動作快點!我等著你回來陪我熱身!對了, 要是遇到洗手間裡沒紙了或者掉進馬桶裡的情況, 你就大聲叫我的名字!我會飛奔去救你的!”

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了!眾人瞳孔震驚!

正在喝水的八阪噴了出來, 在記錄比賽情況的久木經理手一歪,在記分簿上畫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拿著測速器的高阪教練差點沒拿穩。

眾人紛紛目瞪口呆看向日野,一時之間都忘了製止花籠!

還有,最後面那句話是什麼鬼?你是怎麼大聲喊出這種腦洞清奇的發言?不覺得害臊嗎!

“日野武士你這個大白癡!一邊去!不要搗亂啊!”西園寺一把推開日野, 滿臉著急,“黑澤教練,你不要被花籠君騙了啊!不能因為花籠君沒有走進球場就放鬆警惕!你沒看到他的表情嗎?有殺氣啊!”

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好嗎!黑澤教練一邊揉著額角,一邊歎息般說道:“秋山君,麻煩你跟上去。”花籠君未免太敢了吧!雖然現在沒有派上他上場的意思,但居然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球場了!

不擔心錯過上場的機會嗎?

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西園寺君說得沒錯,花籠君非常生氣,那殺氣四溢的眼神既堅定又決絕……他第一時間還以為花籠君要衝到球場打丸山君一頓!或者直接將丸山君踢下場,自己蹲在捕手區!

按理來說,在比賽中,身為教練的他應該阻止花籠君離開球場。

但是,這學期還沒開學的時候,烏丸監督就下過命令——花籠君由他和紅日教練負責,其他教練不得插手!還有,連帶著部員一起交代不得乾涉花籠君的生活習慣什麼的,說是招攬花籠君開出的條件……

想起這事,黑澤教練就頭疼!烏丸監督絕對是覺得有趣才這樣做得吧!

“是的。”經理秋山知佳應下走出休息區。

“誒,這裡難道不是應該我跟上去嗎?”西園寺不敢置信瞪大雙眼。

黑澤教練頓了頓,視線在西園寺已經戴上投手手套的右手、明顯塞了好幾顆球的褲子口袋、還拿上花籠捕手手套的左手,一一停留,最後對上西園寺認真的小眼神。

嗬嗬,你這是要跟上去?你這分明是趁機想讓花籠君給你接球啊!他們青野的投手不僅戲多,套路更多啊!

黑澤教練露出老父親般慈祥的目光,親切看著兩位一年級投手,微笑:“西園寺君,日野君,你們兩個再去外面安靜十分鐘。對了,是出去右拐,不要左拐,不然我會誤會你們要往大門那邊偷溜。”

“黑澤教練你也是魔鬼嗎!”西園寺哀嚎。

“黑澤教練你怎麼知道我想偷偷溜出球場去找花籠君!”日野更直接,一句長長的話都忘了斷句嚷嚷出來。

黑澤教練不理會想抗議的兩位投手,叫八阪將人帶出去(八阪:???為什麼又是我?),並囑咐對方盯著,然後,看向球場!

所有部員也在看球場,儘管因為花籠的動作和日野的發言,休息區裡的氣氛有所緩和,但看似鬆散的部員們每時每刻都在關注球場上的情況!看向捕手區的目光最多!

此時,場上的情況對青野很不利!

丸山不僅漏接竹本的投球,漏接後還愣住了!許久後才在竹本嘶啞的咆哮聲和內外野隊友的呼喚中回過神來。但是,關學野的捕手石山已經上了二壘!

是的,二壘。

在三壘指導員區的關學野宇留菜櫻子監督當機立斷一聲“跑”的嗬斥後,石山扔下球棒跑了起來,她又一聲“二壘”的呐喊,原本隻想偷個一壘的石山便沒有絲毫猶豫奔向二壘!最終成功上壘!

“第六棒,二壘手,柳。”青野播報關學野下個棒次的聲音有些消沉,但更消沉的人是此時蹲在捕手區的青野二軍主力捕手丸山!

丸山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為什麼關學野的捕手石山會在二壘上!為什麼站在投手丘上的竹本表情會這麼沉重!為什麼下一個打者已經走過來了!

對了,他想起來了,這一切是因為他漏接了!沒能接住竹本的投球!

明明一年級第三學期後就再也沒漏接過任何人的投球,無論是一軍的東地前輩、西尾前輩和三枝君,還是現在球場上的竹本!他都能好好接住對方的投球啊!

為什麼現在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還是在比賽中?

明明花籠君正在看著自己啊!為什麼會他面前丟臉?為什麼偏偏是在花籠君面前!他可是厚著臉皮搶了花籠君先發捕手的位置才登場的啊!花籠君很強,比他強多了!實力強大,訓練刻苦努力,重視隊友,有著為了棒球賭上一切的恐怖覺悟!

他根本比不上!完全比不上啊!

為什麼會在這樣的花籠君面前丟臉?

唯獨不想讓花籠君看到自己出醜的樣子啊!

跟花籠君比起來,他就是個廢物!為什麼是他這個廢物做先發捕手呢?然後讓花籠君收尾?是要對比前幾局他的無能和後幾局花籠君的強大嗎?絕對是慘烈的對比啊!如果是花籠君,面對關學野這樣的對手絕對不會丟掉分數!

竹本也是,比起他的接球,肯定更期待花籠君上場吧!

但是!最最最渴望上場的人是花籠君啊!他那麼期待上場!被烏丸監督刁難也毫不在意!黑澤教練詢問也馬上舉手,坦率表達想上場的意願!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在捕手區的人為什麼是他這個廢物?他不配蹲在這裡!不,是他配不上捕手這個身份!

好痛苦!太痛苦了!就要不能呼吸了!他也喜歡棒球啊!可是,為什麼待在最喜歡的捕手區會這麼痛苦?

目光所至之處的場景仿佛在微微扭曲、漸漸變形,隊友嘶聲力竭的應援聲慢慢遠去,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耳邊有什麼在嗡嗡作響,思緒混亂。丸山想要掩面落荒而逃,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一壘側休息區。

看到丸山僵在那裡,還要主裁判提醒才開始打暗號,所有部員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八阪君,去找花籠君回來,找不到就給秋山君打電話。”黑澤教練目光沉沉吩咐。他之所以派經理秋山跟在花籠身邊,就是為了可以隨時聯絡上秋山君,進而找到花籠君的位置。

“怎麼又是我、不是!我是說好!我馬上就去!”和花籠、秋山同班的八阪,手忙腳亂從運動背包裡翻出自己的手機,飛快跑出休息區。

聽到黑澤教練命令,二軍部員紛紛心中一緊,他們都知道這時候叫花籠回來意味著什麼!雖然他們被花籠對棒球的態度和覺悟感動,也少了隔閡,但是私心肯定是更偏向相處了一年多的丸山,他們不想看到丸山在第三局就下場!但是現在的丸山完全不在狀態啊!

黑澤教練表情冷漠,沒了平日裡的溫和。

丸山君,花籠君毫無疑問是怪物級彆的天才,你要承認自己是凡人,抗住和花籠君競爭產生的壓力,否則……唉,你現在的狀態,隻能讓你下場了。黑澤教練心裡做了決定。

時間往前倒退一點。

B球場。

青野一軍與富丘的練習賽來到第二局下半局,比分0:0,目前輪到青野一軍進攻,一壘有人(青野副隊長高橋,六棒),輪到九棒打者東地(先發投手)打擊。

守備的富丘先發捕手是副隊長金元信,先發投手是背號1號的三年級王牌投手能登輝之助,背號10號的二年級投手緒方真澄正在守備右外野。

緒方抱怨:“為什麼先發投手不是我?選擇直來直往的能登,他肯定不會保留實力,雖然夏甲預選青野和富丘不在同一個區,但也有必要防備情報外泄啊。”

他伸手撥了撥自己巋然不動的斜劉海,滿臉不爽。不過即使如此,緒方的守備動作也做得很好,身體重心壓低,腳掌著地。要是有球飛過來,他隨時都可以迅速靈活移位。

“也不知道白洲監督和甲斐教練在想什麼,選擇我上場不就一切so easy了?能登太直,新妻(一年級投手)太嫩,也隻有我能perfect完成這個任務了。真是的,快讓我登上投手丘啊!好讓中川前輩(青野女經理)欣賞我的英姿!然後迷上我!”

緒方不停碎碎念,目光鎖定腳步離開二壘壘包、想要盜壘的高橋,做足防備的姿態,事實上他卻不是很擔心。

不是看不起高橋的跑壘能力,而是看不上東地的打擊能力。嘖,堂堂一個豪強的王牌投手,居然是九棒打者?這要是他,他都羞愧到投河自儘!他們富丘的王牌投手能登可是五棒打者!

唉,好無聊啊,他想投球!想登上投手丘!想將球投到金元的捕手手套裡!可惡!為什麼不讓他當先發投手?

天氣好熱啊,早知道防曬霜多擦一點了,希望他英俊的臉蛋不要曬壞……周圍的女生們可以不要再叫日向的名字嗎?那小鬼都沒上場,你們叫個屁啊!真想叫,他的名字又不是不給叫,為他歡呼呐喊啊……

緒方無法抑製的走神,每幾秒,他都要提醒自己一回不要進放空狀態,不然比賽結束後鐵定會被捕手打。

突然!緒方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個人影——球場外走過來的花籠!他輕輕一瞥,本來想就此收回視線——他對弱小的捕手沒有興趣,說厭惡也可以。

緒方對花籠實力的判斷,並不僅是因為對方是三軍成員和皮膚過分白皙,還加上自身的經驗判斷。因為擁有卓越才能的人一般都有特殊的氣場,比如他們隊伍的新妻、能登,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緒方就察覺到這兩位投手的不同。

捕手的話,比如金元。他都能從對方的眼神、走路姿勢和動作中感受到特彆的氣場,但是花籠什麼氣場都沒有,就像是街上擦肩而過的路人甲,這樣的花籠沒有資格讓他正眼相待!

緒方正準備收回視線,但不經意看到有一個女生跟在花籠身後!他頓時就清醒了,心裡開始咬牙切齒嗬斥花籠!

想不到花籠泉水這個捕手年紀不大,長得不帥,還有女生追!可惡!好羨慕!還擺出一副莫得感情的嘴臉,實在太囂張了!在練習賽結束後,他可以給這個囂張的小鬼一拳嗎?真是……等等!花籠泉水在做什麼啊!緒方真澄眼睛瞳孔驀然放大!

隻見,B球場和A球場中間的道路上,身後跟著秋山經理的花籠冷漠著小臉、打著哈欠快速逼近,最終在B球場捕手區正後面的鐵網圍牆外停下!抬起右腿,一腳就揣在鐵網圍牆上!

“咣!”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鐵網震動!

裁判區的主裁判大島教練,打擊區的關學野六棒打者柳都下意識回頭看過來。

“……”緒方心頭都顫了顫!好帥、不是!好暴力!花籠boy是不良嗎?有點怕怕,他沒發現自己在心底突然不敢用“花籠矮子”這個稱呼。不過,花籠boy身上正散發著強者的氣場!是他混淆了不良和強者之間的氣場?

“咣——!”花籠又踹了一腳。這回,鐵網圍牆震動後還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B球場上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蹲在捕手區的青野二軍主力捕手丸山一驚,這下才轉過頭,和那雙半睜的貓眼對上視線的瞬間!他渾身一激靈,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比賽暫停。”花籠平靜說道。但看見他表情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靜下壓抑的、湧動得怒火!向來沒什麼氣場的花籠,此刻氣場強勢又冷厲!

“暫停!”丸山都來不及站起來,下意識就和主裁判說了暫停。

“過來。”花籠繼續說道。

糟了!花籠君沒在打哈欠!他生氣了!丸山立刻站起來,右腳剛剛邁出一步,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面前的大島教練,又看向站在站在打擊區擺好等球姿勢的柳,另一隻腳就怎麼也邁不出去。

就算是練習賽現在也是比賽中!暫停沒問題,但是怎麼可以走到場邊和彆人說話!不可以啊!那是違規啊!丸山想問可不可以等輪到青野進攻的時候再談,但是,和那雙半睜的貓眼目光交接後……他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去吧。”關學野的六棒打者柳收起等球的姿勢。

“啊?”丸山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過去吧。”柳的身材魁梧,吊角眼凶惡,還留著飛機頭發型,看起來就是不良團體的老大,但是說話語氣很溫柔,與外表形成強烈的反差感,“你們不是有話要說嗎?”

“可是……”

“沒關係,現在是練習賽,就當是還你們願意和我們關學野舉行練習賽的人情。”態度重視,沒有一絲瞧不起人。柳繼續說道,“而且,肯定是我們的捕手(石山)對你說了什麼吧,他嘴巴很壞,但不是壞人。”

丸山還是猶豫。

“叫你去你就去,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媽媽!”

“謝謝。”

“不行!這是違……”主裁判大島教練話還沒說完,就被柳一把抓住手腕。

“另一方的當事人都說可以了,你這個裁判就不能睜隻眼閉隻眼嗎?現在是練習賽,來,跟我重複,練!習!賽!”柳攔住主裁判。他能感受到二壘方向的石山在瞪自己,還有三壘方向宇留監督也在瞪自己……慘了,等下又要被他們罵了。

沒人阻攔的丸山跑過去,氣喘籲籲停在花籠面前,還沒站穩,就90度彎腰鞠躬,要不是穿著捕手裝備,他腦袋都可能碰到小腿。

“對不起!”丸山大聲喊道。

花籠面無表情看著他。

“???”秋山經理不知所措停在花籠身後。

“!!!”隔著A球場鐵網看到這一幕的緒方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他記得B球場是青野二軍和某個學校比賽吧!這個捕手九成九是前輩吧!居然對一年級的花籠boy鞠躬道歉?尼瑪!花籠boy到底是什麼有多不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丸山不知道自己說了幾個對不起。其實參與仙台遠征的青野部員都很佩服花籠,丸山更是崇拜著身為捕手的花籠,在花籠面前失敗的挫折感差點將他淹沒!

丸山的聲音嘶啞乾涸:“我沒有實力浪費了這次練習賽!我不配擁有先發捕手的資格!是我太弱了!丟了三分都是我的錯!丟了青野的顏面是我捕手失格了!讓你看到這副樣子,真是對不起!”

“丸山前輩。”好聽的聲音響起,像是輕盈的薄雪安靜落下,好聽且充滿治愈人心的柔和,這是會讓人疑惑“為什麼不去做聲優”的聲音。

丸山下意識抬頭去看。

“站好。”花籠又說。

“是!”丸山趕緊直起身體。他不敢和花籠對上視線,眼神四處亂飄。生怕看到對方眼裡露出失望的情緒。好想逃!好想消失!但他強迫自己看向花籠!然後鬆了口氣,那雙半睜貓眼裡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但他可以確定沒有失望,連鄙夷都沒有。

可是,下一秒!

丸山看到那卷翹纖長的睫毛平穩上揚,總是半睜的貓眼緩緩睜開,那雙森然可怖的明亮眼眸完全露了出來!隻是一刹那,冰冷的血腥氣息摧枯拉朽般撲面而來!冷冰冰紮入心臟!

他的呼吸幾乎停滯,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卻瘋狂地警告自己有危險!快離開!身體顫栗著、畏懼著,雙腿發軟想要癱在地上,卻是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動彈不得!所有雜念一掃而空!

兩秒後,那雙貓眼恢複半睜的狀態,還微微彎出柔軟的弧度。

肅殺的氣氛很快消失不見,周圍仿佛凝固住的風和空氣開始重新流動,喧鬨的聲音彙入雙耳,恍惚中的丸山恢複了清明和理智。

他看著花籠打了個略長的哈欠,又聽到花籠清晰好聽的聲音如此說道。

“無須心急,好好享受這場比賽。”不是嗬斥,不是勸導,隻是平常的語氣說出此時內心最深處的真實想法,簡單而純粹,讓人心裡暖融融的。

“享、享受比賽?”

“儘情享受吧。”花籠半睜著貓眼打哈欠,有氣無力豎起大拇指。

“……”丸山仿佛聽到身體裡堅冰消融的聲響,眼睛突然有些發熱發脹。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用手掩面擋住眼角的濕潤,笑得痛快,“你又在打哈欠啊,既然在為我加油,那多少拿出點乾勁啊,你這樣不是根本沒有加油的氣勢嗎?”可是該死的讓他熱血沸騰啊!

“哦。”花籠毫無乾勁打著哈欠。

笑完,丸山很乾脆地放下手,無所謂臉頰上的淚痕被花籠看到。他鄭重道:“花籠君,遠征之前我拜托過你,說什麼‘來棲前輩受傷,現在能引領青野的捕手隻有你了’。現在,我收回那句話!夏甲預選2號捕手的背號我也想要!捕手區這個位置我不會讓給任何人!即使是你!”

“嗯。”花籠右手掌下擋住的嘴角上揚,抬起左手,握成拳頭抵在鐵網上。

丸山一愣,隨即舉起戴著捕手手套的左手,隔著鐵網,和花籠的拳頭碰在一起。

“我承認決心、行動力、意誌力我都比不過你,但是,我也有我的做法!請看著我吧!”丸山仰首挺胸,說完轉身離開,先向關學野的六棒打者柳道謝,又向主裁判道歉,然後穩穩蹲在捕手區裡!眼裡充滿高昂熾熱的鬥誌!

花籠轉身往回走。

秋山經理跟上,臉上原本的擔憂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單純的微笑。

“花籠君!快跟我!黑澤教練找你!看樣子是要你上場了!”八阪走出球場還沒來得及打秋山的電話,就看到向自己走來倆人。

“哦。”花籠經過八阪繼續走。

“你怎麼這麼淡定?這可是大事啊!你就要上場了啊!”

“還不是時候。”

“什麼?你倒是說清楚啊,彆走那麼快!”

花籠回到B球場的一壘側休息區,坐在最前排椅子上,打著哈欠看比賽。

“花籠,你剛才是乾嘛!居然去踹丸山身後的鐵網?居然還讓丸山向你道歉?”有人沉不住氣站起來,不顧旁人阻攔大聲質問。因為隔著老遠,他們聽不見花籠和丸山說什麼,也看不到倆人的表情,隻能從他們的動作去猜測,“明知道丸山狀態不好還去羞辱他?你這個小子對前輩是什麼態度!”

不僅僅是一人,有些部員雖然沒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顯然也是相同的想法。休息區的氣氛再一次緊繃起來。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又有氣無力打了一個哈欠,半睜的貓眼目視前方球場上的情況,絲毫沒有理會質問的意思。

“花籠泉水!你不要太囂張!”那人氣炸了。

“不是那樣的!”慢了一些走進休息區的秋山解釋,“花籠君不是去羞辱丸山前輩!是去為丸山前輩加油!對丸山前輩說了‘好好享受比賽’。”

“是、是這樣嗎?”那人說話頓時結巴起來。

“如果你認真看比賽,而不是在質問花籠君,就會發現丸山君和竹本君的合作水準正在恢複。”黑澤教練開口。

“啊?”那人連忙看過去,就看到竹本投了一顆壞球引誘關學野的六棒打者出手!聽主裁判宣布,已經拿下兩個出局數了!他震驚,“節奏好快!”

“是啊,看來花籠君的‘特彆加油’對丸山君很有用。”黑澤教練意味深長說了一句,引得那些冤枉花籠的部員倍感羞愧,又看向花籠,“這樣好嗎?我讓八阪君叫你回來,就是想讓你提前上場蹲捕,如果丸山君恢複平時的狀態,你上場的時機隻能延後了。”

“哦。”花籠認真看比賽,注意力全在躍躍欲試準備盜壘的石山和捕手區的丸山身上,根本不想說話。但因為問話的人是教練,他勉為其難擠出一個音節回答。

“難道你不想上場了?”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轉頭,奇怪地看著黑澤教練,半睜的貓眼微微發亮,有氣無力的聲音多了一分興奮:“現在可以讓我上場?”說完拿過旁邊的面罩戴上,右手也已經麻利戴上自己的捕手手套。

“……”黑澤教練突然有些不忍,還是說道,“丸山君的狀態已經有所好轉,不可以讓你上場。”

“哦。”花籠面無表情看向球場,沒有絲毫抱怨,隻是眼神微微熱切,隻是面罩和手套沒有摘下來。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有多麼渴望上場。

“看你想上場的欲/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旺盛了。”就算這樣,你依舊選擇對處於困境的丸山君伸出援手啊,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黑澤教練搖搖頭,然後笑著看向球場。

“簡直是個笨蛋。”不知道誰低聲說了一句,語氣不含惡意反而帶著一種充滿無奈的笑意。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說得是誰。

除了本人,花籠專注在比賽中,並沒有聽到那句話,也沒發現二軍替補隊友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柔和。正如黑澤教練所言,丸山前輩的狀態確實在恢複,雖然讓關學野的六棒柳前輩上了一壘,但是成功解決了二壘壘包上的五棒石山前輩。

關學野是將實力強大的棒次集中在二棒至六棒,後面的七棒、八棒是一年級嗎?感覺很緊張,身體僵硬,打擊的實力也不高。花籠不斷分析著。

“出局!三出局!攻守交換!”

青野二軍擋住關學野的進攻,第三局上半局沒有失分。

“太慢了!你怎麼才回到平常的狀態!我等你好久了!”竹本尖叫著從投手丘奔向捕手區!對著剛剛站起來的丸山就是超用力的熊抱。

“抱歉,讓你擔心。”丸山感受到抱住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不由心生歉意。他突然明白了,竹本還是那個精神脆弱、需要彆人鼓舞的投手,隻是他隱藏了自己的不安,第一局就丟掉三分,對他的打擊很大,卻還是打起精神安慰自己。

對此,丸山既欣慰又感動,看來竹本還是在意他這個捕手。竹本真是了不起,相比之下,他好丟臉啊,還需要花籠君伸出援手。

“真覺得抱歉就幫我追折原君啊!”竹本嘟嘟囔囔。

“……”將我的感動還給我!丸山瞬間面無表情!

“丸山,你不知道啊!在你漏接還發呆的時候,我在投手丘上有多著急!差點就跑過來了!”竹本先是氣憤,緊接著聲音漸弱,“真的很可怕啊,一個人站在投手丘上……不覺得就是一個人站在孤立無援的孤島上嗎?有時候根本聽不到隊友的應援聲,隻有捕手、隻有正對面的你可以和我視線交流。”

“正常說話!即使你裝成詩人的樣子,也不會受歡迎,折原君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喂!你這是人說得話嗎!”

“隻是提醒你不要白日做夢!放棄吧,折原君不可能看上你的。”丸山特彆冷酷無情推開竹本,往休息區走去。

“就算很有可能是事實也不要說出來啊!”竹本抓狂跟上。

青野二軍的內野守備和外野守備也走了過來,紛紛笑著鬨著和丸山說話,或抱怨,或碰拳,或鼓勵,或加油,或翻白眼,或拿掉丸山的面罩揉頭發,他們都用行動訴說著“不要在意”、“下局繼續”、“勝利屬於我們青野”。

“不要有下次!”小牧走過來的時候,其他人自動給他讓出路。他一下一下拍著丸山的肩膀,略帶異域風情的英俊臉龐帶著赤/裸/裸的威脅獰笑。

“貴大,我我我知道了。”丸山不由的結結巴巴說道。被疼的!他差點被小牧拍到地上!疼死人了!

“哼!惡心!”小牧輕蔑瞪了丸山一眼往休息區走去。一轉頭,就看到花籠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打哈欠,日野和西園寺纏在左右,嫌棄地撇了撇嘴。又要趕走兩位投手,又要和花籠君坐在一起啊,太惡心了!

“等等!大家等一下!”丸山叫住即將走進休息區的眾人。

“怎麼了?”跟在丸山身後的竹本問道。

“你過去。”

“哈?”不明所以的竹本,順著後背上丸山推來的力道往前走了幾步。轉身,跟另外八名剛剛下場的守備部員站在一起,疑惑地看向丸山。

丸山一手戴著捕手手套,一手拿著面罩,貼在腿側,結結實實鞠了一個90度的躬,腦袋埋得很低很低,他聲音洪亮說道:“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眾人猝不及防愣住。

“哼!你知道就好!快起來你,不要擺出惡心的樣子惡心人!”小牧第一時間回過神來,扔下一句,冷笑連連走進休息區。一進去,就發現花籠用“小牧前輩不僅是個傲嬌,還是悶騷,明明很開心”的視線,盯著自己不自覺上揚的嘴角。

小牧:“……”

為什麼又被花籠這個惡心的小鬼發現了?小牧整理著袖子,思考要不要給花籠的腦袋來一下,讓他忘記看到的這一幕。

“丸山,你突然之間乾嘛?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是啊是啊,我們快進去吧,還在比賽呢。”

丸山被一雙雙大手扶了起來,被簇擁著走進休息區,因為隊友的包容,他的眼淚差點又下來了。趕緊和隊友笑著打岔,然後又走到花籠面前。

“花籠君,謝謝你。”丸山再次鞠躬道謝。

“丸山前輩,你擋到我的視線了。”花籠直言。

“……花籠君,這裡你稍微感動一下也可以,或者可以笑一下。”

“哦。”花籠打哈欠。

“…………算了。”丸山擠在將日野和西園寺兩個投手趕走的小牧身邊,探過身體,和花籠說話,“花籠君,關於大好(關學野投手)的滑球,雖然沒有西尾前輩的滑球厲害,但也不簡單啊,我覺得……”他開始攀談。

聊到比賽,花籠也不敷衍了,正正經經一起分析。比起大好前輩的投球,他其實更在意關學野的捕手石山前輩和宇留監督。

被擠在中間的小牧:“……”在給花籠腦袋來一下之前,是不是先給丸山一下?

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小牧的臉色越來越黑,第三局下半局開始,他才從擁擠的人群中解脫出來。

第三局下半局結束,青野和關學野比分依舊是1:3。

慢慢找回感覺的丸山,和竹本的默契越來越高,加上四棒小牧、六棒三宅和八棒折原的配合,終於在第五局將比分追平,在第六局反超一分,將比分定在4:3。

一壘側的休息區。

花籠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靜靜看著比賽,頭上戴著面罩,時不時用戴上捕手手套的右手擋住下半張臉打哈欠。小牧勸他先摘下手套和面罩,他也不摘,隻當做沒聽到。隨著時間流逝,比賽的局數剩下的越來越少,湊道花籠身邊的部員越來越少,沒有眼力勁的日野也被西園寺拉走。

他靜靜坐在那裡仿佛一座石像,半睜的貓眼望著球場,裡面的光芒越來越亮。

這樣的花籠也讓周圍的隊友越來越不好受,特彆是冤枉花籠侮辱丸山的部員,甚至有人想去和黑澤教練說“讓花籠君出場吧”,隻是被隊友拉住了。

“關學野更換投手,大好君下場,二階堂君登上投手丘。”第七局上半局,青野攻擊,關學野更換投手。

第七局下半局,關學野進攻,輪到二棒打波多野者打擊。

“青野更換投手,竹本下場,日野登上投手丘。”青野也換了投手。

然後,下一則播報聲在天邊隱隱染上瑰麗橘紅晚霞的天空下響起。

“青野更換捕手,丸山下場,花籠上場。”

花籠沒能第一時間站了起來,他依舊靜靜坐那裡望著球場。

“花籠君!到你上場了!”直到日野在他耳邊大叫,花籠這才反應過來。

“到我了?”花籠快速打完一個哈欠反問,反問的時候已經站起來。

“是啊是啊!到你了!”西園寺和笑著的八阪推著花籠的後背,迫不及待將人往球場推去。

“啊啊啊啊——!輪到花籠君上場了!終於!終於!輪到我和上場了!是我,投手日野武士,和捕手花籠泉水上場了!萬歲!太好了!我早就饑渴難耐了!投球!投球!讓花籠君接我的投球了啊!花籠花籠花籠!花籠!花籠!”一年級投手日野興奮到難以控製的大叫,充滿熱情的尖叫聲遠遠傳開。

“花籠!花籠!花籠!”跟著日野一起叫並且越叫聲音越大,都將日野的叫聲蓋下去的人是從捕手區狂奔回來的丸山。他的眼睛閃爍著喜悅,嘶啞的聲音不管不顧大喊著。

“嘖,惡心!花……花籠!花籠!花籠!”第三個附和喊起來的人居然是二壘手小牧,他的耳尖微微發紅,剛開始還結巴一下,叫了幾聲才流暢起來。

“花籠!花籠!”一壘側休息區裡冤枉過花籠的部員叫得格外起勁!幾個人竟然叫出幾十人的氣勢!

“花籠!花籠!花籠!”守備右外野的折原一閉眼一跺腳,紅著臉也叫了起來。他一叫,球場外緊緊盯著他的數十人男粉絲,沒多猶豫也“花籠!花籠”叫了起來。

“花籠!花籠!”球場外的青野三軍成員藤穀亞希叫了起來,他的雙胞胎姐姐,棒球部經理藤穀元希不情不願也叫著花籠的名字。漸漸的,青野全部三軍部員喊了起來。

“花籠!花籠!花籠!”喊著花籠名字的人越來越多。球場上的青野守備二軍主力,一壘側休息區的二軍替補人員,球場外折原的男粉絲和青野三軍成員,甚至是A球場裡湊熱鬨的日向和柴崎,被換下投手丘的王牌投手東地和今天沒上場機會的投手西尾,緊接著是日向的女粉絲也跟著節奏喊起來。

“花籠!花籠!花籠!”四面八方的喊聲彙成一股洪流!震耳欲聾!響徹A球場和B球場!遠遠傳開!都傳到其他社團和附近的教學樓!

整座青野高校仿佛都隨著一聲一聲“花籠”在顫動!

空氣仿佛在震動!

狂熱整齊的喊聲衝上雲霄!花籠之名響徹天地之間!

令人頭皮發麻!熱血沸騰!

花籠站在球場邊緣,還沒走進球場,還沒正式登場,他的存在已經炸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