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去一個不能撒嬌的地方(1 / 1)

北海道,日本四主島中最北邊的島嶼,四季分明,春冬嚴寒。

曆數北海道的高中體育部豪強學校,有兩所高中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旭川市的相馬和岩見市的櫻久。

倆校都是文武並重的學校,都由小學部、中學部和高中部組成,兩座城市地理位置緊挨著,也經常在各大賽事中碰面。各種體育部賽事中,倆校總是互相競爭,就棒球部而言,相馬常年穩贏櫻久,而這種局面在今年的秋季大會上被打破了。

不僅是國中部的棒球部隊伍,相馬連高中部的隊伍都輸給了櫻久!可以說,這是相馬史無前例的一次大敗!

某個周三,相馬國中部庭院,冷風陣陣的環境裡,上原、鬆下、花籠三人剛吃完午飯,正在閒談中。

鬆下正在看一本叫做《棒球少年》的雜誌,笑得特彆優雅,握著簽字筆的右手手背有青筋凸起,他用筆在某頁某人的采訪照片臉大塗特塗,力透紙背,滿是氣憤。

“真的很礙眼啊,櫻久的人。”這雜誌的記者有病吧!鬆下已經氣瘋了。

什麼叫“北海道的王者”?什麼叫“北海道的明日之星”?還“北海道新世代最佳投手”?就櫻久的那個家夥?哈!佐伯前輩都比那家夥強一百倍!龍也比那家夥強五十倍!就算是衫田也……跟那家夥一樣強!

向來愛惜書籍的上原,沒有阻止鬆下的幼稚行為,嚴肅的表情分外冷峻,鋒利的眼神透著毫不掩飾的低氣壓。

前不久,他們倆入住了高中部的宿舍,開始高中部的基礎適應性訓練。期間,無意間得知了一件事。為什麼今年的北海道秋季大賽的冠軍不是相馬?為什麼高中部的相馬沒能去成明治神宮大賽,而是輸給了櫻久?是因為有人使用不入流的卑鄙手段,乾擾了比賽!櫻久還真是出了個沒有規矩的家夥!

“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我就不信他還敢用在神宮大賽上!”鬆下優雅笑著,“嘶啦”一聲,雜誌內頁都被他手中的筆劃破了。

明治神宮大賽是日本全國性質的棒球大賽,每年11月舉辦,10個在秋季地區大賽獲得冠軍的高中可以參加,也就是說

各大地區的隊伍,不獲得秋季地區大賽的冠軍就不能參加神宮大賽。今年北海道的秋季大賽冠軍被櫻久拿下,櫻久即將代表北海道出場神宮大賽。

“我等著櫻久被全國強校打臉!今年各地區的秋季大賽冠軍是哪些學校來著?”鬆下獰笑著,拿起雜誌快速翻頁,“找到了!慶森的慶森川田、東京的青野、福井的敦賀文理、大阪的創誌……”

“相馬在稱霸全國前,先要稱霸北海道。”上原沉聲打斷了鬆下的話,他要的是親自打敗櫻久!這種恥辱一定要相馬親自洗刷!用不著其他學校插手!

鬆下恍然大悟。龍也說得對!他都被氣昏了頭!這種事當然要他們親自來!最好櫻久在全國走得遠一點!然後被他們相馬大敗!哈哈哈哈,爬得越高摔下來就越疼!而且,北海道也有很多強手,他不能隻盯著櫻久!

“啪!”鬆下合上雜誌,眼睛燃燒著熊熊怒火!

“下次,打倒櫻久!”上原緩緩吐了口氣,將胸口的憤懣全數吐了出去。他絕對不會原諒那個使用卑鄙手段的家夥!棒球是要堂堂正正在球場戰鬥的運動啊!

“嗯,最近的機會就是春甲預選了。”鬆下優雅的笑維持不住了。不行,他的實力還太弱了,春甲預選要進入高中部的一軍很難啊!要打敗及川前輩,從他手中搶走正捕手的位置更是天方夜譚!畜生!鬆下咬牙切齒。

“去保健室午休。”上原沉聲說道。近期的高強度訓練讓他和鬆下都精神不振,隻能抓緊空暇時間休息,才能更好地投入訓練中。

鬆下點了點頭。

其實,體育部的學生經常在課上補眠,對於能力出眾的學生,老師大多數都睜隻眼閉隻眼。可鬆下上原他們這屆比較慘,遇到了超乎想象重視禮儀的隊長——鬆下雅真,他才不會因為對象是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後輩就放水!反而會更加嚴厲!

至少這幾天,鬆下良平和上原龍也就被鬆下雅真收拾得服服帖帖。各種艱辛的訓練輪番上陣,其他部員無不憐憫,稻見副隊長都想給他們倆人求情了,連嚴厲的鬆岡監督都有些不忍。

今年,棒球部的部員要是一不小心在上課的時候睡著了?嗬嗬,鬆下雅真隊

長會找你對練(空手道對練),稻見副隊長會各種細致關懷,讓你充分體會到什麼叫□□的“快感”。所以,上原龍也和鬆下良平也不敢頂風作案,隻能在午休時,去保健室休息了。

“龍也,你覺不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商量完社團的事情,鬆了口氣的鬆下,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上原愣了愣,最近他全身心撲在棒球訓練裡,對周圍的關注少了很多,沒哪裡不對、好像是有哪裡不對!

倆人面面相覷,然後齊刷刷地扭頭看向同一個方向。

那裡,寒風蕭瑟吹過,卷起幾片孤零零的樹葉,場景蕭條,人影單薄。

單薄的花籠罕見的沒有坐在上原龍也和鬆下良平中間,而是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長椅上,若不是偶爾極輕地打個哈欠,幾乎都要融入背景裡了,存在感很是薄弱。

“泉水這是怎麼了?”鬆下嘴角抽搐。尼瑪!這貌似多愁善感的畫風完全不適合泉水啊!泉水更適合那種被一群人追著打、咳咳,更適合把人氣個半死不活的場景。

上原仔細想了想:“和及川前輩見面回來,就這樣了。”

“及川前輩!”鬆下瞳孔猛然一縮,不禁叫了出來,“他又找泉水麻煩了?”

“上周日,他們單獨見面了。”上原黑臉,眼神微沉。

“龍也,錯不在你。”鬆下敏銳地察覺到上原自責的心情,“我也以為今年及川前輩會有所收斂,你放鬆警惕很正常。”

事實上,不僅是上原,鬆下從某種程度上也放鬆了警惕,畢竟今年高中部有著那樣的副隊長和隊長,及川前輩應該不敢作妖才是……所以,及川前輩究竟是有多討厭泉水啊!在這種嚴苛的大環境裡還敢對泉水出手?

倆人對視了一眼,起身,然後分彆坐在花籠的兩邊。

“泉水,下周五我拿到零花錢後,就給你買八王子的特級香蕉。”鬆下先主動出擊。

“家裡的草莓布丁全給你,卓也的那份也給你。”上原補充。

花籠從放空中回過神,先舒暢地打了個哈欠,半睜的貓眼裡氤氳著水汽,看了看鬆下,又看看上原,無力地又打了個哈欠:“東西我收下,有話直說。”

“你在想什麼?”上原和鬆下異口同聲

龍也和良平說話聲音怎麼這麼大,耳朵都要聾了。雖然這麼想著,花籠卻沒有提前捂住雙耳,而是任由“魔音”貫穿腦袋:“思考人生。”

“嚇!你還是泉水嗎!”鬆下驚奇盯著花籠的腦袋,花籠居然想要使用自己肩膀上的裝飾物?除了吃和打哈欠外,那擺著好看的裝飾物還有其他用途?鬆下表示自己好驚訝。

“本、本大爺聽到什麼了?”上原挖了挖耳朵——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嚴肅沉穩的形象立馬碎了一地。

“看在特級香蕉和草莓布丁的份上。”花籠握拳舉手,語氣淡淡。

“今天的火氣真大。”鬆下小聲嘀咕著,但視線已經在遠眺他方。握拳的泉水惹不起惹不起!那是他要發飆的征兆啊!

上原低頭盯著地面,他是個有涵養有氣度的人,他是個好哥哥,不計較不計較……泉水今天的容忍度是零啊!

倆人心裡暗自揣摩著花籠和及川前輩間又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恩怨,一時之間倒忘了先前對櫻久的憤懣之情。

“泉水,你和及川前輩打架了?”上原不確定地問。泉水沒有受傷的痕跡啊,及川前輩也沒有。

“啊?沒有。”花籠反應過來後,表示遺憾。

“不要給我遺憾啊!又不是什麼好事!”上原嚴厲訓斥。話說,及川前輩居然能忍住不揍泉水?腦袋壞掉了嗎?還是在動手前,精神上被泉水秒了?

花籠沒在意上原的訓話:“龍也,良平,以客觀的角度來看,你們覺得我性格怎麼樣?”

上原和鬆下嘴角狠狠一抽,對視了一眼,不懂從何說起。

“讚美、喜歡之類的話就不用說了。”花籠強調了一句。

正興高采烈準備抱怨的上原和鬆下:“……”

“請說。”花籠期待地望著倆人。

說實話?還是說假話?死亡還是生存?遊移不定的鬆下,轉頭看向上原。

“我去午休了,泉水你問良平吧。”

聽著飄散在空氣中的話語,看到上原遠去的背影。嗯?嗯!居然偷跑!上原龍也你這個孬種!氣急敗壞的鬆下剛站起來,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良平,回答我。”花籠緊緊抓著鬆下的袖子,半睜著貓眼殷切地看著對方。

“我、我

去廁所。”如果有鏡子,鬆下一定會被自己那副“見了鬼”蒼白的臉色給嚇一跳。

花籠盯著鬆下。

“好啦好啦!”自暴自棄地坐了回去,鬆下不優雅地翻了個大白眼,“今天天氣不錯啊。”選了個安全的話題。

“良平,你的臉看著很可憐。”

“我牙疼!”你以為那是因為誰啊!鬆下抓了抓頭發,臉部表情抽搐中。直接說?不行!必須委婉著來!煩躁中的鬆下突然想到早上跟自己打招呼的某個後輩,“泉水,你還記得吉田大樹嗎?”

“誰?”花籠問。

“……”老天!鬆下都要吐血了!“泉水啊,你的記憶是兩周清理一次?”

“嘛,沒有那麼誇張,不過會更新。”

“……”居然還真是!泉水你是機器嗎!

“為了做到這點,我還練了很久。”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努力啊!鬆下雙手捂住臉,語氣一言難儘,“為什麼?”

“你問為什麼?”花籠像是好奇為什麼會提出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歪著腦袋看了鬆下許久,“舉個例子,電腦回收站裡的垃圾要定期清理。”

“嗬嗬。”不要用這種奇怪的比喻啊!上回在多福屋聚餐的時候,吉田不是和你打過招呼了嗎?

“良平,你覺得我性格如何?”花籠再問了一遍。

“呼!”做了個深深的深呼吸,鬆下良平振作!“泉水,你自己覺得呢?覺得你的性格如何?”

“我?”

“是啊,你對自己性格的看法是怎樣的?我想知道。”鬆下努力振作。先問問泉水自己的看法好了,然後他再將缺點放大一百倍,勉勉強強就可以了。

“我覺得很好。”花籠秒答。

“……”誰來救救他?這個地獄是怎麼回事!泉水居然沒有自知之明!那自然而然的回答!那堅定的態度!他什麼壞話(劃掉)實話都說不口了!好不好!啊啊啊啊,上原龍也你個混蛋!居然偷跑,留他一個人在生不如死的地獄裡!混蛋!

“良平覺得我形容得不夠恰當?”

“呃,稍微,泉水,你懂得吧!嗬嗬。”

“我也覺得不恰當。”

“咦?”鬆下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太好了!泉水還有自知之明啊!還好還好,

泉水還是有救的!因為這小小的細節,鬆下就覺得萬分欣慰。

“完美,嗯,我的性格還是用完美這個詞比較恰當。”花籠想著上輩子自己的生活,打著懶懶的哈欠,說出心裡思慮許久的答案。

天啊!誰來救救他啊!鬆下抓抓頭發:“講真,泉水!我肚子好疼,我、我去廁所了!”說著動作怪異地跑走了。

目送鬆下離開,花籠安靜地坐著。

其實,花籠有想過直升相馬,想著如果在相馬念高中,和龍也、良平加入棒球部,毫無疑問,那一定會很快樂。其實,係統的副作用是可控的,用在他人身上,也不會出現難以挽回的惡劣後果,這點他能保證。

隻是啊,在相馬的話,還是會這樣吧,依賴著龍也和良平,被他們照顧著……那他們還能專心在棒球上嗎?自己也會沉浸在他們的寵愛裡,任性到底吧。

嘖,要去一個不能撒嬌的地方啊。

真舍不得啊,舍不得在一起的時光,舍不得分開,可是又躍躍欲試,這種心情真矛盾。啊,下次在室內吃便當吧,庭院裡好冷。

花籠攏了攏衣領,慢吞吞收好自己的便當盒,又依次收好上原、鬆下的便當盒,將一疊便當盒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摞好。嗯,位置有點歪了,伸手挪了挪便當。好了,現在便當盒擺放位置與長椅的邊線呈水平距離……好吧,是有點無聊。

花籠抬頭,看著天空走神,淺淺地打了兩個哈欠。

今天的天色好陰沉,良平為什麼會說天氣不錯?許久後,他拿出手機,花籠猶豫著給某個曾經在他黑名單中的號碼,發了個信息。

那人很快就回複了。

花籠點開信息。

“為什麼第一次發信息的內容隻有‘你好’兩個字!多寫一點啊,至少加個符號!顏文字知道嗎?你有點情趣好不好?信息內容必須寫長點,這是基本常識,隻有兩個字那不叫發信息!”

“而且,花籠少年,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都不想我嗎?我一直在想你。”

“好啦好啦,我們進入正題,關於上次說的話題是吧,我們找個時間詳談吧。明天午休的時候,我們在國中部第一體育館後面見!你的及川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