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懲罰 【憑什麼要我罰酒呢?】……(1 / 1)

洛檸鳶微微地挑了挑眉。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撲克牌, 然後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瓣。

被酒液浸潤過的唇瓣泛著晶瑩剔透的瑩潤光澤,潔白貝齒將柔軟唇瓣咬出了一道極淺的凹陷來。她輕輕地斂了斂眸子,纖長睫羽自然垂下, 讓人完全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

少女纖細的手指之間夾著一張做工精良的昂貴紙牌。她白皙的膚色與黑金色的牌背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在其他人一句接一句的詢問聲和起哄聲中, 洛檸鳶指尖微動,慢條斯理地將自己抽到的那張黑桃Q翻轉了過來。

一時間, 全場都莫名其妙地立刻安靜了下來。

洛檸鳶輕飄飄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指, 她指間夾著的那張撲克牌也因此而直直地掉落了下來。質地微硬的紙牌一角撞擊在堅硬的大理石台面上, 發出了一聲細微的悶響。

撲克牌落下時,印著黑桃Q的牌面恰好朝上。洛檸鳶微微地垂下了眸子。她伸出手, 白皙的指尖輕輕地按在了牌面的正中央。

牌面之上以細膩筆觸繪製的智慧女神雅典娜手持武器,看起來英姿颯爽,極為高貴。

洛檸鳶不緊不慢地將指尖之下按著的撲克牌一點一點地推到了桌面的正中間。大寫的字母Q極為顯眼地點綴在了紙牌的一角。

江燕辰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黑桃Q, 他捏著撲克牌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他姿勢懶散地坐在座位上,身體微微前傾著。黑金色的金屬項鏈勾勒出了他修長的脖頸,小醜形狀的精致吊墜空懸在他的胸前, 與他手中拿著的黑金色撲克牌在隱隱約約間交相輝映著。

下一刻, 江燕辰便一臉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撲克牌向前甩了出去。

然後,那張紙牌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之後,竟然恰好停在了黑桃Q的旁邊。

昏暗燈光灑落而下, 綴在牌面一角的大寫字母K熠熠生輝。

顯而易見,那是一張黑桃K。

……

黑桃Q與黑桃K並列著一起躺在斑駁大理石台面的正中央。牌面上手持武器的王後與手執寶劍的國王極為默契地看向了同一個方向,看起來就仿佛一對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一般。

洛檸鳶看了一眼桌面上並列的兩張撲克牌,她微微地抬起了眸子,卻恰好與江燕辰對視了一眼。

男生好看的眼睛裡氤氳著沉沉的霧靄,就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深邃悠遠, 讓人難以分辨出他此時的情緒。

一時間,兩個人都莫名沉默著,沒有任何動作。

【你在等什麼?】係統冷不丁地開了口,【難道你真的想和江燕辰一起……接受“懲罰”嗎?】

【不想啊。】洛檸鳶輕飄飄地回答道。

【那你就應該趕快選擇自罰三杯來抵消懲罰啊。】係統的語氣聽起來似乎莫名有些急切。

隻不過,大概是在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他頗為不自在地停頓了片刻,然後又不著痕跡地放緩了自己的語氣:【就是說……你可以先說幾句漂漂亮亮的場面話,扭轉一下自己在圈子裡囂張跋扈的糟糕風評,然後再主動自罰三杯,稍微改善一下自己和江燕辰那僵硬至極的惡劣關係。】

【可是……憑什麼要我罰酒呢?】洛檸鳶眉眼彎彎,語氣聽起來又甜又膩。但是,她的話語卻像荊棘一般,布滿了銳利的尖刺,【既然江燕辰是所謂的男主角,那麼,想要為女主“守身如玉”的他,難道不應該主動要求罰酒抵賬嗎?】

【小拾衣。】洛檸鳶第一次用甜膩又勾人的聲音開口喚著係統,【你說……憑什麼要我罰酒呢?】她慢條斯理地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疑問”。

【……】係統有些遲疑地開口“解釋”道,【因為、因為這樣可以讓你在大家的面前留下一個溫和有禮的好印象。】

【可是,我不需要。】洛檸鳶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點也不在乎彆人是怎麼看我的。】

係統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來勸導洛檸鳶“迷途知返”。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滋滋”的電流聲突然間直直地穿透了洛檸鳶的腦海,如同針紮般銳利的劇烈刺痛之感從她的腦子裡猛地迸發開來。

【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機械又古板的熟悉聲音再度響起。

洛檸鳶的眸光陡然間沉了下來:【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主係統卻隻是像上次一樣,自顧自地重複著同一句近乎於毫無意義的警告話語。

此時此刻,在外界其他人的眼中,洛檸鳶正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少女似乎是無意識地伸手抓住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她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輕輕地散落了下來,將她漂亮的眉眼遮掩住了大半。

而坐在洛檸鳶對面的江燕辰能夠將她每一個極儘微小的動作都儘收眼底。隻不過,他的視線極為隱晦,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少女纖細的手指在不知不覺間微微動了動。她的指尖一點一點地摩挲著玻璃杯杯壁上凹凸不平的繁複花紋。

柔軟的指腹輕輕地擦過堅硬的玻璃,玻璃杯中晶瑩剔透的金色酒液便顫動了起來,淺淡的細微波紋一圈又一圈地蕩漾開來。

少女指尖微粉、手指白皙,與杯中氤氳著的燦金色彩相互映襯著,看起來倒像是某種構圖精巧的完美藝術品一般。

江燕辰微微斂了斂眸子。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從桌面中間並列著的兩張撲克牌上掠了過去,然後,又輕飄飄地重新落回了洛檸鳶的身上。

既然洛檸鳶沒有率先開口說話,江燕辰便也沉默著一言不發。他的手隨意地搭在大理石台面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如同白玉一般光潔無瑕,極易引人浮想聯翩。

兩個人無言地對峙著,仿佛誰都不願意率先低頭一般。

酒吧內五光十色的迷離燈光不斷地閃爍晃動著,將本就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氛圍渲染得愈發黏稠了起來。

然而,沒有人知道,此時的洛檸鳶正在默默地忍受著一場近乎於慘無人道的電擊“懲罰”。

主係統用來懲治洛檸鳶的手段幾乎與先前如出一轍——凶猛劇烈卻又不致命的電擊,足以讓人感受到……何謂“生不如死”。

【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

毫無情感波動的扁平聲音如同催命的咒語一般,伴隨著越來越劇烈的電流聲,一遍又一遍地在洛檸鳶的腦海中重複地響了起來。

洛檸鳶咬牙強撐著,始終不肯向主係統妥協。她慢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江燕辰。

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之下,男生漂亮的臉龐看起來顯得愈發深邃立體了。作為男主角之一,江燕辰的家世與相貌理所當然般地處於無可挑剔的頂尖水平。哪怕他性格惡劣,也依然有著數不清的狂蜂浪蝶為了他前仆後繼。

可是,這並不代表——洛檸鳶要對他曲意逢迎、委曲求全。

憑什麼呢?

洛檸鳶的眸光不由地暗了暗。

在主係統一直不間斷的強烈電擊之下,她臉上的血色早就已經一點一點地消失殆儘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一隻搖搖欲墜的名貴瓷器一般,脆弱又易碎。

但是,包廂內不斷閃爍著的迷離燈光恰巧能夠很好地掩蓋住她此時的異樣。

“辰哥……”有人暗中朝著江燕辰擠眉弄眼,“願賭服輸啊。”

而江燕辰卻隻是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洛小姐,你還好嗎?”坐在洛檸鳶身邊的周墨遙極為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怪異之處。她微微偏過頭,滿臉關切地輕聲開口問道。

“我……沒事。”洛檸鳶強撐著小聲回答道。她清澈的聲音裡隱約帶了些顫巍巍的虛弱意味。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務必告知我。”周墨遙欲言又止。她為人處事向來極有分寸,從來不會做任何過分逾矩的事情。既然洛檸鳶不願多言,她也不好尋根究底地再三追問。

“好。”洛檸鳶輕輕地點了點頭。

【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見洛檸鳶始終無動於衷,主係統不依不饒地繼續出聲警告她。一陣極大的電流猛地刺穿了洛檸鳶的腦海,幾乎讓她險些當場昏厥過去。

洛檸鳶用力地咬了咬唇,將唇齒之間快要溢出的痛苦悶哼聲儘數咽了下去。

“抱歉。我先有事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她極其突兀地站了起來,語氣平靜地開口說道,“你們先繼續玩吧。放心,我願賭服輸。”

緊接著,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洛檸鳶就已經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了包廂。

身形嬌小的少女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地穿過走廊,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洗手間裡。她順手把自己反鎖在了隔間之內。

洛檸鳶虛弱的身體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根本就無法抵抗住愈演愈烈的電擊懲罰。在主係統一成不變的告誡聲響中,她昏昏沉沉地靠在了狹窄隔間的乾淨牆壁上。

主係統這麼大費周章,卻隻是為了讓她自罰三杯而已嗎?

還真是……“小題大做”啊。

洛檸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極儘諷刺的惡劣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