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假期轉瞬即逝,巧的是,當夏瑤從家裡拿了幾個窩窩頭去動物園時,景鬆和景竹的飼養員們也康複出院了。
再過半個小時動物園就要開門了,飼養員們正在把熊貓們陸續從熊舍裡叫了出來。
在動物園適應了將近一周,今天是景鬆和景竹在山市遊客面前營業的第一天。
為了歡迎它們正式入園,園長還特地舉辦了一個簡單的歡迎會。從昨天就開始在準備了,熊貓館的各處都能看到掛著的彩色綢帶。
“嗷!汪!汪汪!”
剛走到熊舍門口,夏瑤就聽到了幾聲響亮的熊貓叫。
聽聲音,好像是景竹?
“乖嘛,景竹好聽話的是不?”飼養員晃著手裡的竹筍,好聲好氣地哄著,“好多人想看咱胖娃兒,就出去讓他們看一下嘛。”
景竹縮在小房間的角落,衝著飼養員大聲地叫著,不知道是不是夏瑤眼花了,她竟然覺得景竹的小臉蛋憋得通紅,像極了高冷學霸和家裡吵翻臉的反差感。
兩位飼養員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一位叫趙慶華、一位叫趙國華。
三十多歲的臉上寫滿了五十多歲的滄桑,看得出來這哥倆兒讓他們費了不少心,光是眉心的“川”字紋都比正常人要深。
趙國華負責看顧同樣是弟弟的景竹,在重省的飼養員之中,他是最有耐心的,可即便是這樣,也被更加倔強的景竹氣得沒了脾氣。
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趙國華尷尬極了。
其他飼養員都在旁邊看著他呢。這感覺,仿佛過年帶著孩子上親戚家串門,想著讓孩子背首古詩助助興,結果屁都放不出一個的窘迫。
彆的飼養員都不是從小照顧它的,景竹不聽他們的話很正常,自己可是從小看護它的奶爸,這要是還不聽話,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教子無方”?
“景竹,走嘛走嘛,這麼多叔叔看著哩,咱們聽話,好不好嘛?”
“汪!汪汪!汪!”
景竹這次不止是開口罵了,直接把自己用乾草鋪成的小床給拆了。拔出好幾撮乾菜朝他丟過去,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隨時都可能衝過來。
一直彎著腰跟鐵門裡的景竹說話,趙國華的腰都快斷了,稍稍直起身子,他最後一點耐心也在此刻消磨得乾乾淨淨。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趙國華轉換語氣,故作生氣地板著臉道:“不聽話?不聽話人家就嫌棄你,到時候不要你,就讓你上外頭流浪去。”
景竹聽懂了他的話,呲著的牙頓了頓,扒在小床上的雙手也停止了動作,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跟他死磕到底。
“汪!汪!汪汪!”
景竹不屑於他的威脅,誓死捍衛自己的倔強!
我們胖達星人,永!不!屈!服!
“趙國華,趙老師是嗎?”
放下手裡的布袋,夏瑤禮貌地伸出手向他打招呼道,“我是夏瑤,是動物園熊貓館
的負責人。”
“你就是夏瑤老師?你好你好!”一把握住夏瑤的手,趙國華的表情在短短兩秒鐘內從無奈變成了驚訝和激動。
“之前常聽人提起你,去年我還在電視上看到過你的報道哩!”
不僅是在山市動物園,就連隔壁的重省和秦省,乃至整個華國的動物園飼養員們都知道夏瑤的事跡。
她救助的第一隻熊貓杏來,她帶回家照顧的野培熊貓木槿,主張竹子開花不會餓死熊貓的看法,還有幫助安全機關抓住偷運熊貓的國外惡勢力……
一樁樁、一件件,已然讓夏瑤這個名字被同行們深深記住。
也正是衝著夏瑤的名氣,重省才敢把擁有最優秀基因的兩隻熊貓送來。
見夏瑤的目光一直望著房間裡的景竹,趙國華訕訕地說道:“它可能在屋裡呆得時間長了,你們先去忙,我等會就把它領出去了。”
“要不就讓它在小屋裡呆著吧,”夏瑤擺擺手,把它手裡那根蘸了蜂蜜的竹筍拿了過來,“去室外場地的門打開著就行,它什麼時候想去了就讓它自己去。”
趙國華愣了一下,說:“可是園長不是說今天給它們辦了見面會,要是遊客們見不到它……”
夏瑤:“不礙事,見面會有一整天呢,景竹想什麼時候出去都行。就算不出去,景鬆不是還在外面呢嘛。”
經過前幾天的接觸,夏瑤覺得大家對景竹的描述很確切,它確實是那種有自己想法的熊,稍微逆它的意就會很生氣。
夏瑤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人不喜歡被勉強,熊貓也有拒絕的權力。
把它們關在動物園的一畝三分地已經是失去自由了,總得多給它們一點選擇意願的權力吧?
不想見人就在屋裡呆著嘛,同為社恐,夏瑤很能理解它。
“好了,大家快去忙吧,不用在這守著了。”
夏瑤招呼大家離開,儘量替它阻擋著眾人的目光。
“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吧。”
“小王,過來幫我把這個抬出去。”
……
離開前,夏瑤從布袋裡拿出了一個窩窩頭放在景竹的碗裡,一邊在上面澆著從山裡帶來的蜂蜜,一邊溫聲呢喃道:“乖,餓就吃,困了就睡,無聊了就玩會玩具。來了新家,想乾嘛就乾嘛,隻要彆把屋子給拆了,沒人會強迫你的。”
景竹直勾勾盯著夏瑤,臉上的憤怒消散了不少,抬起手摸一下耳朵,它似乎聽懂了夏瑤說得話,安安靜靜地趴在了地上。
這個“後媽”人好像還不錯?
除了景竹,其他熊貓都來到了各自的室外場地。
景鬆的場地裡到處都掛著紅,中間的假山上還有一條“歡迎景鬆加入山市動物園”的橫幅。
“哇!景鬆胖乎乎的好可愛哎!”
“新熊貓怎麼感覺還是比木槿小?”
“哪裡小?景鬆有七歲了,已經是大男熊了。”
“看
這裡看這裡?嗚嗚嗚,它竟然聽得懂我說話!”
……
今天來參觀的遊客不少,它們都很喜歡景鬆。
景鬆也不怕生,十分坦然地聽著大家對它的誇獎,看它的小表情似乎還有些得意。
景鬆似乎很喜歡自己的新家,一來到這裡就開始到處做標記。溜達了好一會後,景鬆有些餓了,受過訓練的它知道要去小鐵門向飼養員討要食物。
飼養員通過專門的投喂通道,往裡面放了好幾根竹子。
景鬆聞了聞竹子,象征性地咬了兩口後就丟掉了一邊。
“吃嘛,不餓咩?”圍欄外,和遊客們站在一起的趙慶華指了指那些竹子,“這竹子嫩得很,你先吃些墊墊嘛。”
電視台和報社那邊的記者都還沒到,給它們準備的竹筍蛋糕還在後面放著。
昨天大家都商量好了,在它們吃竹筍蛋糕的時候,讓記者多拍幾張照片用來宣傳。
所以在記者來之前,還不能喂它們吃竹筍,萬一它們事先吃飽了到時候不吃,場面豈不是很尷尬?
左右記者們差不多快到了,先吃點竹子墊墊,不會餓壞肚子的。
“昂!嗚……汪!汪汪!”
氣衝衝地從鐵門跑過來,景鬆慢慢站起身,站在深坑旁邊開始跟趙慶華“講道理”。
“再等一會哈,等人來了,筍筍隨便吃!”
“汪汪!嗚……嗷!”
“現在吃你還得自己剝,等一會吃,那都是彆人給你剝好的。”
“昂!昂……嗚,嗷嗷!”
“不許罵人,小小年紀,嘴巴啷個這麼臟啊?”
“汪!汪汪!呼呼,汪!”
一人一熊、一高一低,他們吵架的樣子真是太有節目效果了!在旁邊圍觀的人止不住在發笑,還以為這是動物園特地安排的喜劇節目。
氣死熊啦!!!
眼看怎麼罵都沒有竹筍吃,景鬆氣得直打轉,抬起爪子重重地拍了一下身下的草坪。可惜草坪太軟,這一巴掌下去一點聲音都沒有,反而讓人看著更可愛了。
景鬆正氣得準備把這院子給拆了呢,忽然,一顆新鮮帶有土渣的竹筍從天而降,從人群的頭上飛過,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後,落進了景鬆的院子。
景鬆:???
來自老天爺的恩賜?
剛撿起來,另外一顆竹筍也跟著落在了它旁邊。
順著那條拋物線看過去,眾人看到了一個正在做著標準投標槍姿勢的人,她身上同樣穿著飼養員的藍色製服,胸前的小方牌上刻著兩個字:夏瑤。
“咳咳,現在就喂筍嗎?”趙慶華和景鬆對罵的時間有點長,嗓子都乾了,“現在萬一吃飽了,等記者們來了拍啥?”
夏瑤擦去了粘在竹筍上的土,風輕雲淡道:“拍不著就不拍嘛,又不是非得拍到它們吃竹筍的照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從出了周凱那檔子事後,夏瑤對記者們就沒什
麼好印象。
與其讓熊貓們遷就記者,她還是寧願讓記者來遷就熊貓。
想擺拍還不趁早來?
這個點原本就是熊貓吃飯的時間,景鬆想吃竹筍才不是它的錯,為什麼要先吃竹子墊肚子?
吃,就吃,還得吃大個兒的!
捧著心愛的竹筍,景鬆吃得那叫一個快活!
“哇!它吃得好開心啊!”
“你看你看,它在笑哎!”
坐在地上面對著圍欄外的觀眾,它的營業狀態直接拉滿。咀嚼竹筍時享受地眯縫著眼睛,酷似暴躁校霸在操場上投了個完美的三分球後,一臉得意地等待一眾迷妹們的誇獎。
三個竹筍景鬆沒一會就吃完了,怕它吃膩,夏瑤還給它扔了兩個小蘋果開胃。
吃完後,景鬆這才回到鐵門前,把飼養員投喂的竹子撿起來塞進嘴裡。
硬菜吃完再吃主食,這頓飯巴適得板~
早上八點多的太陽正好,原本呆在小房間裡的景竹也搖頭晃腦地走了出來。
抬頭瞧一眼圍欄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它似乎習慣了兩腳獸們為自己瘋狂的歡呼。
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後,它默默爬到了樹上,找了個光線好的地方爬了下來,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幾個竹筍下肚,再加上幾個小蘋果和竹子,沒一會,景鬆也吃飽喝足了。
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它的眼神逐漸迷離,在遊客面前坐了一會後也爬到樹上睡起了大覺。
“來了來了,電視台的記者們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聲,順著聲音看去,大家這才看到有人拿著話筒走了過來,旁邊有人扛著攝像機、有人提溜著線,陣仗很是浩大。
“今天是重省動物園景鬆、景竹正式入駐我市動物園的日子。大家請跟隨我的腳步,一起看看它們惹人喜愛的臉龐吧!順便看看,園方為它們準備了哪些驚喜~”
走到圍欄外,那位女主持人臉上的笑容倏地僵了一下。
另外三個場地的熊貓們正玩的歡呢,這邊掛著歡迎橫幅的場地卻出奇得安靜,草坪上空空如也,隻有一地吃過的竹筍皮。
循著那鼾聲調整攝像機的角度,總算是拍到了樹上那花白的背影:
一個撅著屁股、一個翹著腿,根本看不到它們的臉。看兄弟倆那懶洋洋的酣睡樣子,要不是身上披著一身毛,還以為是動物園叫了兩隻豬來客串呢。
看到景鬆抬起小尾巴,一顆碩大的“青團”從樹上掉下來時,女主持人的臉都黑了。
不是說有吃蛋糕,還有互動等一係列的環節嗎?怎麼跟昨天商量的過程不太一樣啊?!
中午,園長在熊舍裡踱來踱去,臉上擰成的褶子比麻花還要多。
“夏瑤,我的祖宗哎!你知道今天這個采訪的機會多難得不?”看看熊舍裡的熊貓們,園長愁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我知道你也是為它們好,但是……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下?”
動物園上一次電視不容易,為了翻新熊貓館已經花了不少錢了,就指著這次好好宣傳一番,給動物園多帶來一點人氣。
報社、電視台、廣播中心……難得能在一天內湊齊三方的媒體來采訪,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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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鬆景竹的合影變成了飼養員們的合影;歡迎蛋糕成了木槿和奇跡它們的點心;還有說好的單獨出鏡,也變成了兩個看不清臉的大屁股。
虧,真是太虧了!
哪怕園長不想怪夏瑤,也隻能怪她。
“這個怎麼商量嘛,牛不喝水也不能強按頭啊?”夏瑤解釋道。
園長:“按頭估計還能喝兩口,你要是不按,它以後再想喝水都沒得了。”
見園長的臉都紅了,夏瑤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安慰他說:“您放心,景鬆景竹來之後遊客肯定會隻多不少,遊客們就愛看的是熊貓們的天性,你要是強迫它們這樣那樣,遊客反而會不愛看。”
身為老師、家長,夏瑤是倡導“因材施教”的。
開朗的熊貓,就像木槿那樣的,隨便讓它在遊客面前耍寶也不礙事;內向的熊貓,像景竹這樣的,她還是覺得不應該強求,就讓它在場地安靜地獨自美麗就好。
它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對它們的要求隻有一個:彆拆家。
聽到夏瑤和園長發生了爭執,奇跡和木槿蹲在了門前,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倆,呼吸都不敢太大聲,而街溜子杏來倒還挺開心,一直“嗯嗯嗯”地哼著拱火,生怕他們吵不起來。
園長知道自己說不過她,於是開始向周圍尋找援軍:“老夏,你怎麼看?”
“我?”
人群裡的夏有才愣了一下,撇撇嘴後選擇無腦站夏瑤,“我覺得夏瑤說得對。那誰不說了嗎?景鬆景竹脾氣本來就不好,你硬要它倆出來露臉,萬一咬你一口呢?”
雖然現在不管是城裡的父母還是鄉下的父母,都講究“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要按部就班地學習、生活,可他依然覺得夏瑤沒做錯。
可能在彆人眼裡,她這樣的溺愛會把孩子們慣壞,可它們原本就是熊貓啊,再壞能壞到哪呢?
園長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他一眼後,又把話頭交給了兄弟倆的親奶爸:“慶華、國華,你們在重省動物園也是這樣照顧它們的嗎?不管什麼時間,餓了就給吃的,不想出去營業就不放它們出去?”
“啊……”
趙慶華和趙國華對視了一眼,吞吞吐吐道:“這倒不是……我們一直是按照動物園的規定做的。”
“站在咱們動物園的角度,我覺得夏瑤同誌做得確實不妥當,”趙慶華偷偷看了眼夏瑤,慚愧地低下了頭,“畢竟這是園方辛辛苦苦聯係多方媒體們的合作,還是要配合一下的。”
話鋒一轉,趙國華又緊跟著說道:“但是站在我們的角度,我覺得夏瑤同誌做得比我們好。”
不管是催促它們出來營業,還是讓它們等著吃竹筍蛋糕,他們首先都是在以飼養員的角度去對待它們。
第一時間考慮的,並不是它們的情緒和狀態,而是要完成自己身為飼養員的任務。
他們的第一身份是動物園的飼養員,第二身份才是它們的奶爸。
夏瑤就不同了,她無時無刻都把熊貓放在第一位。關心著它們的心情、在乎著它們的狀態,哪怕今天是要緊的期末考試,她也會因為孩子發燒而幫它請假。
她永遠把“媽媽”當成自己最首要的身份。
所以,她或許沒有完成飼養員的義務吧,但她絕對是一個最出色的家長!
所有人嘴上站在園長這邊,其實心裡無一不是支持夏瑤的。
誰不想把崽崽放在第一位啊?但是保住自己的工作更要緊,可正是夏瑤這樣無所畏懼地擋在景鬆和景竹前面,她的疼愛才顯得更加珍貴。
“你們,哎……”
園長無奈地把水杯磕在了桌子上,結果鬆手時手一滑,杯子直接“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房間裡的景鬆和景竹似是聽到了什麼信號一樣,猛地衝到了鐵門前,衝著園長大聲地狂吠。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兄弟倆那叫一個凶,齜牙咧嘴地噴出了好多的口水,眼睛死死盯在園長身上,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這不是在罵人,而是純粹的恐嚇、示威。
暴躁校霸和高冷學霸暫時還沒接受夏瑤這位“後媽”,不過當它們看到“後媽”被外人欺負時,也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吵吵兩句就行了,竟然還想動手?有本事放老子出來!!
“安靜,噓!景鬆,安靜,安靜!”
趙慶華高舉右手,同時吹響掛在脖子上的口哨,示意它安靜。
趙國華也把手臂交叉在一起,用手勢命令景竹住口。
可惜效果不大,它們還是死死盯著那個沒怎麼長毛的兩腳獸。
人的聲音夾雜著熊貓的叫聲,吵得杏來也不甘示弱地伸著脖子叫了幾聲,整個熊舍亂成了一鍋粥。
“園長,要不您先走吧,”夏瑤捂著耳朵對園長說道,“今天這事兒是我不對,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吸取教訓的。”
“記住,下不為例啊。”
園長被吵得腦瓜子直疼,也沒聽清楚夏瑤說了什麼,著急忙慌地就走了。
園長走後,見景鬆和景竹還吵鬨個不停,夏瑤稍微提高了幾分聲音對它們喊了一聲:“好了,不許叫了,安靜!”
幾乎是同一時間,景鬆和景竹同時閉上了嘴。
它們是受過訓練的,聽得懂這些指令,所以夏瑤說出“安靜”兩個字的時候會立刻收聲。
倒是杏來,還在旁邊一直起哄,“哇哇哇”地叫個不停。
逐漸冷靜下來後,景鬆和景竹目不轉睛地看著夏瑤。這次,它們的眼睛裡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陌生,也不像木槿和奇跡看自己時的親近。
那種情感,介乎於兩者之間,在陌生和
熟悉之間徘徊。
不過這樣夏瑤已經很滿意了,起碼證明它們已經接受了自己??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自己這個“後媽”得到了兩位公子哥的肯定。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窩窩頭?”
為了感謝它們倆剛才的見義勇為,夏瑤把昨天在家裡做的窩窩頭拿了出來。
少放了雜糧面粉,多放了蜂蜜和紅薯,這樣的窩窩頭拿在手裡格外鬆軟,不用刻意湊近也能聞到香甜的氣息。
看到夏瑤放在鐵門前的窩窩頭,景竹隻是聞了聞,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乾草床。找了合適的姿勢躺下,繼續保持著平日的冷漠。
“它們不愛吃雜糧窩窩頭,”趙慶華解釋道,“我們之前也喂過,比起窩窩頭它們還是喜歡吃整個的紅薯和南瓜。”
熊貓的口味不儘相同,有的喜歡軟和、有的喜歡脆生,口味不同,自然會對相同的食物產生不同的印象。
夏瑤做的窩窩頭雖然很好吃,不過碰到不愛吃的也屬正常。
夏瑤:“好吧,那下次我帶幾個南瓜過來,我們山裡的南瓜味道挺不錯呢。”
正準備把地上的窩窩頭拿走呢,沒想到景鬆竟然把窩窩頭撿了起來。
坐在地上,它先是拿在手裡聞了聞,抬頭瞧了眼夏瑤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辦,感覺還是不好吃啊……
兩隻手來回拿了半天,最後景鬆還是張嘴從上面咬了一小口下來。
它沒有嚼,就隻是默默地含在嘴裡,像是在仔細品味窩窩頭的味道。
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它勉為其難嚼了兩下,鬆軟的口感讓它很不適應,一邊嚼一邊用舌頭推著粘在牙齒上的碎渣。
後媽這廚藝不咋滴啊,為啥不弄兩個大南瓜或者胡蘿卜呢?
面無表情嚼了半天後,它伸著脖子艱難地咽了下去。無意間一回頭,發現隔壁的景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這麼難吃的東西,你竟然能咽得下去?
景鬆繼續咬下一小口,再次歎了一口氣:
你懂什麼?後媽做的飯總得吃兩口意思意思。你當這是窩窩頭嗎?不,這是熊情世故!
……
一轉眼,景鬆和景竹已經來動物園快十天了。
眼看夏天馬上就要過去,木槿的婚姻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您挑吧,想讓誰當您的女婿?”
會議上,夏瑤把景鬆和景竹的資料推到了夏有才的跟前,讓他做選擇。
景鬆和景竹這次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繁衍後代。
如今人頭混熟了、地盤也標記了,既然選擇當上門女婿,總得貢獻一點小蝌蚪才行。
看著手裡的兩份資料,夏有才的眉心擰成了一團:“啊,非得二選一嗎?木槿它還……”
本來想說木槿還小想再等兩年呢,可想到木槿來山市的任務,想到景鬆和景竹來山市的目的,他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不是父皇不疼愛你,實在是
如今我朝就你一個適齡公主,總要為皇家開枝散葉啊!
見夏有才猶豫,趙國華主動開口道:“我覺得景竹可以,它可還是第一次呢,質量肯定過關,說不定一次就中了!”
“就是第一次才不能找呢,啥都不懂。”
趙慶華接上了他的話,把景鬆的資料往前推了推,“夏老哥,要說行不行還得看咱們景鬆啊,倆孩子一個比一個壯,肯定是景鬆更合適嘛!”
木槿是秦省的熊貓,長得和這邊的大熊貓不太一樣。
想象一下,一個金發碧眼的外鄉人來到這兒,誰不想把她娶回家,生幾個混血小寶寶呢?
可是親手從小帶大的孩子,肯定都說是自家的好,就算是雙胞胎,為了爭奪“木槿對象”的頭銜,也能說出幾個不一樣來。
其實夏瑤也考慮過這個事兒。
景鬆,風流多情的暴躁校霸,雖然有兩段情史,可感情生活豐富,一定知道心疼小姑娘。
景竹,寡言陰鬱的高冷學霸,因為從來沒有和女生談過戀愛,所以還很單純,隻是技術行不行……還不能確定。
它們兄弟倆,屬於各有各的優點,至於要把自家的姑娘許配給誰,就看夏有才怎麼挑了。
“要不還是讓木槿自個挑吧。”
把兩份資料往前一推,夏有才也放棄在它們之中做選擇:“輪流讓它們相處一下,木槿想跟誰好就跟誰好。萬一我挑得不合它意,可不是耽誤了它一輩子?”
眾人:???
話聽著好像有點彆扭,不過確實是這個理。
包辦婚姻不可取,現在講究婚姻自由,孩子們想跟誰談戀愛全由它們自己決定!
因為平常它們沒怎麼接觸,彼此還不熟悉,俗話說“日久生情”,所以總要給它們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才行。
於是,夏瑤決定場地用鐵柵欄分成了兩部分,把它們放在其中先接觸接觸,等熟悉了之後再把鐵柵欄拿走,給它們相處的機會。
增加了和公熊貓的接觸,也能催使木槿的生理期能快一點來。
就用木槿的場地吧,反正景鬆和景竹本來就是“上門女婿”,既然選擇上門,那就貫徹到底咯。
按照隨機抽簽,趙慶華為景鬆爭取到了率先見面的機會。
早上,鐵柵欄剛給圍好,趙慶華就迫不及待地把景鬆給領了進去。
“記住,一定要好好表現。”
“嗯!嗯!”
“這麼好個大胖媳婦,能不能爭取到就看你的了!”
“嗯!嗯!”
“對人家好點,彆開口就罵熊,素質,懂不懂?要有素質。”
“嗯!嗯!”
景鬆口頭答應得挺好,可一進入木槿的場地,它就像是鬼子進村一樣四處掃蕩。
一會聞聞木槿的玩具,一會踩踩木槿的秋千,還跑去小角落明目張膽地尿了好大一泡。
一邊逛嘴裡還一邊罵罵咧咧的,那架勢,像是嫌棄木槿的
家有多麼地臟亂差一樣,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這兒的主人。
看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到處亂跑,可把趙慶華氣得夠嗆,手裡拿著竹筍晃了半天,就想讓它趕緊安靜下來,給女方一個好的印象。
另一邊,木槿還在小房間裡坐著讓夏有才擦身子呢。
夏有才耐心地用毛巾把它的毛擦了一遍又一遍,還用梳子給梳得更順了些,拿出過年給它買的紅發卡戴上,一如老父親送女兒出嫁般鄭重。
“嗯,嗯!”
看著夏有才一遍遍地歎氣,木槿用下巴輕輕抵了下他的肩膀,似是在安慰他不要擔心。
給它擦完身子後,夏有才還拿來了一盆水果,裡面是切好的蘋果和梨,不僅配了幾瓣橘子還澆了不少的蜂蜜。
“不管男方帶了啥,咱總得備點嫁妝,”拿出一塊小蘋果遞到它嘴裡,夏有才不住地叮囑它道,“彆小氣,景鬆要是想吃咱就給它吃點。”
嚼著嘴裡那一口蘋果,木槿懵懂地眨了眨眼。
夏瑤從外面進來,見夏有才還沒把新娘帶出去,不禁催促他道:“還沒好嗎?那邊景鬆都玩了好一會了。”
夏有才撇撇嘴:“催催催,馬上就好了。”
手裡拿著記錄冊和筆,夏瑤等著記錄這次的見面結果。
她還沒有見過大熊貓的□□過程,趙慶華他們從重省帶來了一些手稿,可那都是幾年前留下的了,而且還是在野外的遠處記錄的,多少不夠準確。
說起來,這應該是大熊貓第一次在人工環境進行□□,也不知道它們和其他哺乳動物有什麼不同。
這可是珍貴的資料,隻要能夠弄清楚其中的細節,對以後的大熊貓研究也能提供極大幫助。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夏有才把木槿也帶進了室外場地。
“哎?哎?”
發現自己的場地裡有另一隻熊貓,木槿有些緊張。
站在門口看向鐵柵欄另一側的景鬆,它渾身的毛都跟著微微豎起來了。
同樣,景鬆看到木槿進來時,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緊閉嘴巴,原本躺在地上的它也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雖說是住在同一處熊舍的室友,可木槿和景鬆平常就隻是能隔著小門看到彼此而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放在同一處場地過。
“嗚……嗚……”
景鬆的喉嚨裡傳出了低沉的吼聲,從地上站起來後,一步步地朝著鐵柵欄這邊靠近。
夏瑤能聽出來,這並不是求偶的討好,而是在示威警告的聲音。
景鬆好凶,嘴裡倒是沒罵罵咧咧,但抬起兩瓣嘴唇時露出的牙齒,可不比罵熊來得友善。
木槿沒有理它,而是回避著它的目光,低下頭舔了舔唇,默默走向場地的一隅坐了下來,隨便拔起兩根青草來掩飾尷尬。
夏有才:“它倆是不是不合適?要不要把木槿帶回來?”
“應該是沒怎麼接觸過,彼此不太熟悉。”趙慶華雙手疊在身前,見夏有才緊張得不行,淡淡地安慰他道,“夏老哥彆擔心,景鬆乖得很,彆看它罵得凶,還從來沒傷過哪個小姑娘呢。”
見木槿沒有理自己,景鬆以為是自己的警告有了作用,於是慢慢退了回去重新坐下。
哼哼……哼哼?
嗅著空氣中的味道,木槿察覺到了不對勁,起身輕手輕腳地朝著鐵柵欄的方向走了過來。
左嗅嗅、右聞聞,最後它停在了景鬆留在柵欄上的那泡尿旁。
這不是屬於自己的味道。
木槿轉過身,抬起屁股在上面重新標記了一下。
“汪!汪汪!”
木槿正尿著呢,坐在地上的景鬆發現後“蹭”地一下直起身子,二話不說,一個猛熊衝撞就朝鐵柵欄這邊的木槿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