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刀出鞘(十二)(1 / 1)

霍烈循聲一望,才看清說話的是一名身量不輸他,穿一身緋色繡白虎朝服的少年將軍,擁有一雙淩厲若星的寒眸和一張俊美張揚的臉,多年沙場練就的的警惕與直覺讓霍烈渾身肌肉本能緊繃了起來,眼睛輕輕一眯,問:“這位將軍是?”

謝琅手掌一翻,將掌中一盞酒液悉數傾灑於地。

“無名小卒,對付你足夠。”

霍烈兩條眉倏地擰起。

他就是再不識大淵禮節,也知這般往地上灑酒的動作,是祭奠死人用的。

二則,對方穿著那麼一身品階不低的朝服,怎麼可能是個無名小卒,對方此舉,顯然是故意羞辱戲耍他。

霍烈勇猛過人,軍功累累,戰無不勝,便是在西狄王庭裡,也是人人望而生畏的存在,何曾受過如此奚落與戲耍,目中陡然迸出殺意。

還是右丞相溫思及時開口。

道:“謝世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少年英雄,英姿不凡。”

“謝世子?”

霍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目中殺意驟然變成一種更深沉的審視。

“你便是定淵侯謝蘭峰之子謝琅?”

北郡謝氏,威名遠播,不僅在北境具有極高聲望,在西狄也是如雷貫耳的存在。

霍烈顯然對謝氏的情況有所了解,竟突然笑了起來:“難怪方才本將軍邀衛禦史同遊,謝世子如此憤怒。可你們大淵有句話,叫自古英雄愛美人,如衛禦史這般的大美人,誰不心悅傾慕。”

他視線複落到端坐飲酒的衛瑾瑜身上,頗為紳士地行了一個西狄禮:“衛禦史,本將軍十分喜愛大淵風物,欲邀請你一起同遊上京,為本將軍向導,你可答應?”

百官神色各異。

謝琅亦忍不住望了過去。

燈影落下,少年郎緋衣廣袖,若清風皎月,姿秀無雙。

徐徐飲完一口酒,衛瑾瑜方擱下酒盞起身,輕笑道:“身為和談副使,這本就是本官職責所在,將軍既盛情相邀,本官自當奉陪。”

霍烈得意笑了起來。

謝琅則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右掌慢慢捏緊,直接捏碎了掌間銅製酒盞。

官員們的神色越發詭異。

雖然坊間早有衛謝二人表面夫妻,實則交惡的傳聞,且隨著兩人官職越升越高,這種傳聞愈演愈烈,可那畢竟隻是在私下裡流傳,如今衛瑾瑜此舉,幾乎可以說是當著皇帝、衛氏和滿殿朝臣的面當眾公然打謝琅的臉,可不就是印證了傳聞。

一時有幸災樂禍的,有單純看熱鬨的,也有不明就裡,試圖詢問原因的。然首輔衛憫還在座上,就算有人想探問,也不敢這時候問。

說完,衛瑾瑜便坐回案後,繼續飲自己的酒。

羽睫垂落,容色鎮靜,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與自己沒多大乾係。

這等和談的關鍵時刻,霍烈既提出比試,大淵斷無退縮的道理,天盛帝掩唇咳了聲,命兵部尚書姚廣義負

責明日比試事宜,包括搭建擂台、挑選參賽兵將等。

末了,天盛帝道:“朕會親自帶領百官觀戰。”

姚廣義立刻道:“陛下千金之軀,豈能以身犯險,直接派曹德海過來看便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天盛帝卻道:“朕若不在,難免又要被人看輕,以為我大淵皇帝百無一用。”

這話一出,姚廣義便幾不可察皺了下眉,下意識看向坐在文官之首的衛憫,對方閉目而坐,毫無反應,便也隻能應了聲是,坐下了。

待酒宴結束,姚廣義方匆匆追上衛憫車駕,道:“首輔留步。”

衛福掀開車簾,懸在四角的車燈映出裡面衛憫威肅面孔,姚廣義不解問:“方才皇帝在殿上說那話,我瞧著像是要借著明日比武機會給自己立威,首輔怎麼也不阻止?”

衛憫蒼眸無波,道:“兩國比拚,陛下到場觀看也在情理之中,老夫為何要阻止?”

“可我總覺得,近來皇帝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人都是在成長在變化的,豈能時時相同,陛下也是一樣。”

姚廣義湊近了些,低聲道:“還有一事,不知首輔聽說沒有?今日北境捷報傳來,陛下高興無比,在太儀殿裡揚言說要給謝蘭峰封王!”

衛憫古井無波的雙眸終於起了一絲微瀾,道:“謝蘭峰若真能擊敗北梁,肅清北境敵患,這個‘王’,他擔得起。”

“但謝蘭峰北郡寒門出身,當年還曾上書為……為罪臣陸允安求情,隻怕他封王之後,又兵權在握,會徹底倒向皇帝那一邊。”

衛憫撣了撣袖口,氣定神閒道:“你也彆忘了,陸允安當年是陛下親自下旨處死。”

姚廣義一震,精明雙目轉了轉,問:“那明日比試?”

“該怎麼準備便怎麼準備,莫要損了大淵臉面。”

姚廣義隻能應是,站到一側,目送衛府車駕離去。

衛瑾瑜照舊乘車回到謝府。

到了東跨院,讓楊瑞在外面守著,獨自進了屋裡。

平素這個時辰,無論他有沒有回來,寢房裡的燈都是亮著的,今日卻罕見地一片漆黑。衛瑾瑜從袖袋裡取出火折,正要到窗邊把燈燭點亮,手腕猝不及防被黑暗裡伸出的一隻手握住。

衛瑾瑜這才看清,南窗榻上,竟沉默坐著一個人。

這樣的力道,不必看也知道是誰。

衛瑾瑜抿了下唇,這才看清,南窗榻上,竟沉默坐著一個人。

“要做什麼?”

衛瑾瑜問。

對面人沒有說話。

衛瑾瑜便道:“有事直接說吧。”

謝琅抬目,雙目如染了漆,隱在黑暗中,唯獨瞳孔裡那點邪氣露了出來。他不由分說,直接把人按到腿上強坐著,胸口起伏,語調裡是隱忍的怒火:“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衛瑾瑜,你想做什麼?”

衛瑾瑜冷笑:“我想做什麼,與你有何關係。謝唯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

當回事了?”

“你不要逼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什麼?”

衛瑾瑜很快就說不出話,因那鐵鉗一般冰涼的手,猛地探入綢袍裡,比以往都要粗蠻,力道都要大。

衛瑾瑜咬唇,幾乎坐不起來,鬢角無聲淌下一縷汗。

雙手隻能下意識攀住對方肩,指尖用儘最大力氣摳進隔著那朝服特有的料子,摳進對方肉裡,低喘著氣道:“謝唯慎……你就剩這點本事是不是?”

“你想做,直接說便是。”

“用這種方式,算什麼男人?”

謝琅閉上了眼睛,手上力道絲毫不減。

口中道:“不要這麼喘。”

衛瑾瑜冷冷一扯嘴角,短短一瞬功夫,後背也滲出了汗。

謝琅:“你是為了故意氣我是不是?”

衛瑾瑜笑而不語。

“說話。”

他手上十分有技巧地加了一點力道。

衛瑾瑜驟然咬緊齒關,半晌,照著他肩膀用力咬了一口,才有力氣吐出一句:“謝唯慎……你彆自作多情了。”

謝琅道:“我不信,這不是實話。”

“瑾瑜,你我相處了這麼久,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情一絲留戀也沒有。”

衛瑾瑜便問:“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之處?”

這話冰冷而無情,甚至帶著看熱鬨的心態。

“還有——”

衛瑾瑜再度咬唇,忍無可忍道:“你……能不能鬆一些,我真的受不了了。你這樣,我怎麼跟你……跟你說話!”

那素來清冷的聲音裡含著本能的祈求,以及主人都未察覺到的婉轉可憐音調。

謝琅睜開眼,眼底雖有憐惜,態度卻出奇冷漠:“不行,隻有這樣,你才能說實話。”

“這裡不行,就換個地方。”

衛瑾瑜已經被他折騰地一身汗,連話都說不出來。

眨眼功夫,又被他放到榻背上,那人隨後自後面緊緊壓了過來,雙膝頂過,如高山碾壓溪流一般,將他身體整個固住。

如此,連咬一口都做不到了。

衛瑾瑜連指尖都緊繃了起來。

“我……”

“你要麼說實話,要麼忍著。”

後面人鐵了心要撬開他口齒。

手掌困著著他腰,不讓他有任何逃離空間。

這顯然是更猛烈的疾風驟雨,沒多大會兒功夫,衛瑾瑜便仿佛在水裡泡過一遭似的。

身體被固著,想要直接伏在榻上都不可得,衛瑾瑜隻能攥著榻邊沿,咬著牙道:“謝唯慎……你不過貪戀我的美色而已。”

“這世上,貪戀我美色的人多了去了。”

“難不成,我個個都要付出真心麼?你……憑什麼覺得,我要對你留戀?”

“你對我好不錯,可說到底,也不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與對待玩物有何區彆。我——不需要這樣的好。”

“你不用拿這話激我。”謝琅壓抑喘著氣,竭力讓自己語調維持冷靜:“你若對我沒有情義,當初在獵苑裡,為何要舍身救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件事我思來想去,都覺得你沒有出現在那個地方的理由,除非你是知道我中了藥,主動去尋我。”

“你若對我沒有絲毫情義,大可以看著我被藥折磨而死,或趁機一劍殺了我。”

衛瑾瑜一扯嘴角:“那是因為你又自作多情了。”

“什麼?”

“那壺藥,根本不是為你準備的,而是旁人為我準備的,我將計就計,回敬了對方,誰料剩下的酒竟被你誤飲了。我怕你出了事,追查下去,連累了我,才會主動去找你,為你解藥。若不是這個緣故,你以為我會管你麼,謝唯慎。”

空氣靜了下,連交纏壓抑的喘息聲都短暫止歇了。

謝琅身體終於不受控製狠顫了下。

衛瑾瑜閉上眼,再度咬住榻沿。

好一會兒,蒼白著唇,道:“我早說了,我們,各走各路吧。”

“你若還想做,就好好做完,不要……這樣磨磨蹭蹭折磨我。”

衛瑾瑜剩下的話依舊沒能說出來,因臉被強掰了過去,口齒被鋪天湧來的滾燙氣息堵住了。

謝琅最終退了出來,沒有繼續,把人抱起,先到浴室裡擦洗了一番,才放回到床上。

一直等那沉默立在床邊的人終於離開,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傳來,衛瑾瑜方睜開眼,望著帳頂,將一隻手擱在了額上,眼角無聲流下一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