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參精的根須正在抽打張祿生的臉, 此刻看見自家祖宗的腳被人製止後,它們也停了下來,意識到氛圍不太對, 受驚般扭動身體跑到鬱錦音身後躲藏起來。
鬱錦音的腳踩不下去, 不是她不原意踩,而是這個人阻止她的腳踩,阻止的力量很大。
鬱錦音偏頭,視線順著手的主人看過去,雨幕中的仙人的確養眼好看。
“仙人?”鬱錦音又低語了一句:“原來是你給蘇舒舒符咒傷我。”
身後的人參精們一聽,原來這個人就是仙草家族背後的仙人, 紛紛罵:“壞蛋!”“就是他讓人斷了我們的直播嗎?”“打死他算了!”人參精是一群衝動的生物,說乾就乾。
而且聽著自家祖宗的語氣,那意思似乎是仙人又怎麼了?祖宗都不把仙人放在眼裡,那它們也不需要把仙人放在眼裡。
人參們精們一擁而上,然而還沒有等靠近仙人,就被仙人揮揮衣袖,砸在地上。
人參精們摔了一個屁股蹲, 又擦著地面,臉著地向外滑了很長一段距離, 疼,甚至有人參精當場哭出聲來。
鬱錦音本就對仙人無下限庇護仙草莊園不滿, 現在更不滿了。
“我出手教訓一個用下作手段殺害人命、坑害小草公司的人,也礙著仙人的眼了?還是說在仙人的眼中, 惡靈不配教訓彆人?”
鬱錦音收回腳, 善安也就收回了手。
那手上依舊清潤的發亮,在這雨夜中仿佛明珠生輝,耀亮這一方天地。
“姑娘誤會了, 陶家與我有恩。”聲音也好聽。
但是這麼好聽的聲音,這麼好看的人,鬱錦音卻欣賞不來,她淡漠道:“哦?原來是陶家對你有恩,所以你隻管陶家的生人,不管陶家的死魂。我這一介死魂,也就不在仙人的照拂之內了——”
沒有什麼好說了,鬱錦音話音落下,就掏出來自己的王冠道具戴在頭上。
隱沒在黑暗中觀察這一切的保鏢們差點被閃瞎了眼:“......”
五彩光芒照耀了這片大地。
那一瞬間,看到的人隻覺得眼前的那束發光的惡靈真美,比仙人還美。再看就看不見了。
善安在她戴上王冠那一刻也閉上了眼睛。
鬱錦音打架並沒有什麼可用的趁手工具,卡子精、情話本不行,任意門和麻藥精倒是可以一試,反正仙人不講武德,她也不用講,拿出麻藥精朝著仙人的方向一灑,然後快速畫出任意門。
善安睜不開眼睛。
王冠的作用是,戴上王冠後附加主人絕美到讓人不敢直視的容顏。善安自然是無法直視的。
善安幾乎是眨眼間就閃出了鬱錦音的攻擊範圍。
麻藥精趴在地上,所過之處,草都醉倒在地。
任意門吸著善安,卻怎麼也吸不動他。
善安隻覺得這道奇怪的越來越大的黑色框架很古怪,它發出一種強有力的引力,仿佛想要把善安吞進去。
任意門乾脆伸出黑色形狀的水墨氤氳成的手,抓住善安往門框裡扒拉,扒拉不動後對著身後的鬱錦音哭訴道:“啊!!不好啦不好啦吃不下啊!”
然後就被仙人揮揮衣袖,輕輕一下就擊碎了。
五個道具,除了王冠外竟然全都不能用。
仙人那輕飄飄,揮揮衣袖就毀掉一切的淡然激怒了鬱錦音。
鬱錦音自認為是理智的,很少有東西能讓她失控。鬱錦音虛空伸手在自己那很久不進人的時空裂縫裡摸了一把,從一群聚眾打牌的喪屍身上,挑了一個骨架不錯的喪屍,把它的腿骨拆下來,在手中掂了掂這根沉沉的青灰的腿骨。
取下皇冠扔進係統包裹,提著腿骨就上去打了。
“那我們一戰,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善安不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是指躺在地上的張祿生,惡靈即便是殺不了仙人,也不願意叫張祿生好過。
善安無法,隻能陪著她打一打。念在這死靈對人類有恩的份上,讓她出口惡氣沒什麼,張祿生聯合其他家族殺了妻女,確實該死。
但是養了多個私生女,甚至為蘇舒舒準備了不止一個夫婿的事,善安就不好插手了,在仙界,仙男仙女三妻四妾、三丈夫四小夫也是常有的事。人界反而要求一世一雙人的多了。這是個人口味,善安也不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光大亮。
張祿生覺得自己最後這半條命都快沒了的時候,那兩人終於打完了。
他睜開眼睛,沒有看見死去的惡靈。
隻有仙人站在他面前。
仙人把司機喚醒,讓司機把張祿生載回家。
身體的靈氣已經被消耗成透明狀的鬱錦音漂浮在空中,最後變回了一株小草,跌落在地上。
人參精們一哄而上,圍著小草抹眼淚。
“祖宗您可不能死啊......”
“您死了我們怎麼辦?”
它們現在明白了,祖宗面冷心熱,也就隻有祖宗心疼它們,肯為它們跟神仙打架。
“嗚嗚嗚,祖宗死了嗎?神仙都是壞人!”
善安解下一包丹藥遞給人參精們,人參精們伸出根須抽打他的手,邊打邊發泄怒氣:“走開!壞蛋!”
“又要害我們祖宗!”
“保護壞人!壞人!”
善安的丹藥被打飛了,他無奈解釋:“張祿生命不該絕與此,為何要強行與天道作對?”
“天道是個屁!嗚嗚嗚嗚!”小人參精不聽。
“不聽不聽!壞人走開!”
善安搖頭,收回手,眼神無欲無求地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小草:“不是我故意欺辱你家祖宗,而是你家祖宗不能殺他,今日你家祖宗也算出氣了,帶她回去歇息吧。”
善安說完不再理會人參精們的罵罵咧咧,轉身隱去了身形,來無影去無蹤。
保鏢們被人參精們吵醒,荒天野地睡了一晚渾身酸痛,衣服也被澆濕了,還打了好幾個噴嚏。
等保鏢們趕來,就看見自家老大化成一棵草,躺在人參精們中間的空地上。
韓剛找來隨身攜帶的花盆把自家老大種進去。
保鏢們都不敢出聲。
昨天打得多凶啊,天上電閃雷鳴,一團光追著打另一團光,最後兩道光芒的激烈交戰,雨也劈裡啪啦下個不停,一直淹沒到小腿肚了。
人參精們都趴在保鏢們懷裡瑟瑟發抖。
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害怕呀!
膽子小的直接嚇得哭個不停。
讓它們覺得這世界是不是末世了。保鏢們也是頭一次認知到自家老大原來這麼厲害。
她把那什麼土豪金王冠拿下來,提著一根棍子就衝上去了。
一個惡靈和仙人的公平對決,竟然打了一晚上!
這個實力怎麼可能不叫人害怕啊。
哦,對了,老大昨晚打人的那根棍子呢?
那棍子也是結實。
眾人眼光在周圍轉了一圈,然後就開始找,很快看見了被丟在遠處地上的棍子。
有個保鏢自告奮勇去撿起來,拿到眼前一看,立馬扔了!他氣喘籲籲跑回來說:“我的老天爺啊,那是根骨頭!”
眾保鏢:“……”怎麼可能?他們家心善人美的老大用骨頭打人?絕不可能!
“真的!”
“那咱們還是不要撿了。”
躺在地上的小草看著天空,冷漠無情地吩咐保鏢:“去撿回來。”
保鏢們:“……”原來老大還有意識,那就更佩服了,這說明以後小草公司也可以橫著走了!
他們家老大和仙人打一晚上呢,要不是靈力不夠,自家老大肯定早就把仙人給打趴下了!
人參精們也不哭了,安靜地待在花盆旁邊守候著鬱錦音,等著保鏢們去把那什麼骨頭撿回來。
保鏢們把骨頭撿回來後,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
此時此刻保鏢們心裡是很無語的。
他們以為那骨頭可能是狗骨頭吧。可是拎在手中比劃了一下越發覺得不對勁。
狗骨頭怎麼可能這麼粗?
有個保鏢就把骨頭放在自己身上比劃一下,然後就集體沉默了。
這他媽是人腿啊?!
他們老大是在拿著人腿打架啊。
瞬間就覺得鬱錦音“惡靈”的名字變得實至名歸起來。
保鏢們把鬱錦音的花盆帶上車。
人參精們知道那根骨頭是人的,全都敬畏的遠離,人腿骨放在車座位上,人參精都不敢挨著,腿骨周圍一圈全空了出來。
然後一行人驅車離開。
市區的人們隻知道昨晚電閃雷鳴,場景很可怕,很多人都被地動山搖的撞擊聲驚醒。
雨也比往年大很多,但是無論如何,人們都猜不到那是惡靈和神仙打架引來更多烏雲和水汽造成的結果。
車上很沉默。
鬱錦音的意識當然是清醒的,打了那麼久消耗的又不是惡靈體內的靈力,而是小草的。隻不過這一仗,仙草莊園的仙人自認為了結了恩怨,但是在鬱錦音這裡卻沒有。
張祿生命不該絕於此?哦?那該絕於哪兒?
她要他死,還得等到他真正命絕的那一天?!
行,她等著。
鬱錦音下定決心,不搞死仙草莊園以及仙草公司,她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至於那被強占的院落,鬱錦音打算搶到手後,把整個仙草院落鏟平,重新蓋一個!
什麼狗屁仙人,統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