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旦, 一早兩人就起身坐上車回四合院。

今天方奶奶要去北戴河，怎麼都得回去送一送啊。

昨天周日程瀾都沒回來，老太太其實已經有些起疑了。再是寫論文, 昨天也不至於還抽不出時間回家吧。

等她看到穿著軍大衣下車、裹得嚴嚴實實的程瀾忍不住挑眉, “你這是怎麼了？”

程瀾小聲道：“大姨媽來了，得穿紮實些。”

她在北京過過一個冬天了, 可還是不扛凍。

“哦，那是得穿紮實些。那昨天你怎麼不回來呢？這邊肯定比你租的房子舒服啊，不該犯懶不回來的。”

“我們在華僑公寓那邊。在那邊高煜跟方便照顧我。”

方奶奶道：“那邊可以住人了？”

“是的, 前幾天就可以了。”

方奶奶心道：那我知道你們這幾天住在哪裡了。

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她還能說什麼？

她肯定不會讓大孫子始亂終棄就是了。不然以後去了下頭怎麼有臉見小程？

高睿和舒敏也過來了。

還是和之前一樣, 舒敏會跟著一起過去。高睿過年也過去和她們一起過。

今年高煜會跟著程瀾回成都、去程家村。兩個人還會去上海買老洋樓。

所以過年就他們個人一起過。

乾休所的車直接到這邊來接的。

等那婆媳倆被送走，高睿便也留了下來。他就住方奶奶空出來的房間。

媳婦兒沒在家，兒子又跟嫁出去了一樣。

他不想一個人回去吃食堂。

住這兒有兒媳婦管吃、管住。上下班一道的話，還有兒子負責開車。有什麼不好的？

程瀾道：“高大伯, 要幫您換床單、被套麼？”

“不用, 也就睡了幾天。”又不是彆人睡過的, 是他親媽。給人家服務員減少一點工作量好了。

程瀾道：“成, 那您自便, 我就不招呼您了。”

高睿擺手道：“不用招呼、不用招呼。”

程瀾便回她的西廂北屋去了。

這個天氣自然是待在燒著地龍的室內舒服啊。

這個隆冬的天氣，也就少數人還在室外觀賞梅花，基本都是室內活動。

幾個人圍爐煮茶聊聊天或者就是打打牌、搓搓麻將，看看電影、錄像，看看表演，或者泡澡、按摩之類的。

高睿看高煜和他打過招呼，就跟著程瀾回屋了。腹誹道：你還真成潑出去的水了不成？

他自個上室內戲台子那邊聽戲去了。

各個劇種都可以來表演。他在黑板上看到的今天好像是黃梅戲《天仙配》。

高煜跟著程瀾進了屋，看到她脫了軍大衣和鞋子爬到臨窗的榻上去窩著。

他便在旁邊夾了紅薯進炭盆烤著。

這個天氣最適合貓冬了, 再吃個熱乎乎的烤紅薯彆提多美。

高睿走到一半想起一茬事又回來，“收到消息說燕妮今年淩晨生了。你們媽不在，我一個大男人去不大方便。過幾天你們倆去看看吧。”

以他們家和燕家、和從前的吳家的關係，不聞不問肯定不成。

高煜道：“那就下周末去吧。先去看看燕妮和奶娃娃，然後上山去看老爺子。”

這個周末也就是昨天本來就該去玉泉山的。

但程瀾來月事了，他就沒讓她一起去奔波。

不然山上有溫泉，待著還是挺舒服的。

高睿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去了吳家再去玉泉山，那邊就不好多做挽留。

程瀾問高煜，“他們住哪裡啊？”聽起來應該不是住在軍區大院燕家的將軍樓。

不然，二老腿一邁就過去了，就不用再吩咐他們倆去了。

也是，吳碩好歹也是個人儘皆知的大老板，住在嶽家太丟臉了。

他要的其實主要是燕家無形的實力。

不過，從傳統觀念來看燕妮算是下嫁了。

嫁給商人這原本是給她這樣的養女準備的路的。

高煜道：“從軍區出去，不遠的一處城郊彆墅。”

晚上高煜還是住在正房套房的小房間裡，跟著他爸住。

第二天一早爺倆再一起開車去上班。中午吃食堂，下午下班就回來了。

日子過得相當的規律。

高煜都覺得沒準春暖花開的他奶奶和媽媽回來，發現他們爺倆還長胖了。

一直到周四，程瀾的大姨媽才徹底走了。

當晚，高煜載著她過去華僑公寓。又在日曆上畫了一個圈。

不過可惜，她馬上要期末考了。臨考前正是需要衝刺的時候，今晚之後好多天都不能在一起。

程瀾看著他，“這是不可抗力，你可彆記賬算成我欠你的。”

“那要不，存在那裡抵以後扣的？”

程瀾無語，“你算賬就沒有虧的時候。”

“旁的事無所謂，這件事得較真啊。”

高睿在四合院還挺待得住的。

周日一早他揮彆兩人，“你們早去早回，老爺子那兒還等著你們呢。”

高煜在車上吐槽，“我爸回頭估計病退了乾休所都不想去，就在你那裡賴著了。”

他爸估計就是如今的職級到50歲病退了。

到時候退休享受副師級待遇，醫療方面剛夠綠色通道的門檻。隻有這個對他是不可或缺的。

二叔、叔目前已經和他平級了。而且他們是武職。

離兩個叔叔退休還早，起碼還有十多年。

所以他們的退休職級應該挺高的，肩膀上也許能扛上將星。

老爺子七十多了，他的那些人脈自己如果來不及接下，估計就都歸兩位叔叔了。

希望他老人家能長命百歲啊。

程瀾嘟囔道：“人都喜歡熱鬨嘛，而且四合院的客人和他沒有絲毫利益衝突。我再眯一會兒。”

這冬天，好容易打瞌睡啊。

吳碩買的房子有入戶溫泉，是溫泉彆墅。

這住著過冬自然是極舒服的。

一進去，程瀾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這就相當於從前有錢人家的溫泉莊子了吧？

整個彆墅有八百多平方。

雖然是城郊，但畢竟靠著溫泉，整個算下來也得小二十萬了。

程瀾現在有錢肯定是把錢投入到生意上去，不會特地為了冬天享受溫泉和溫暖就砸這麼多錢。

她連車都開的是八千一輛的二手車呢。

但不得不說，這兒待著真的相當、相當的舒服。

她臉上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高煜心頭有些發堵，他還是給不了她最好的物資享受。

二十萬他純當兵肯定掙不到。

但要想像老爺子那樣帶著呂奶奶去過好日子，他的職級又太低。

等到那天，他和程瀾也不年輕了。

這一刻，他都有些仇富了。

高煜從小到大都是人群裡最優秀的那一撥的。

如今被吳碩靠做生意賺大錢給碾壓了。

泉眼附近，溫暖如春。燕妮坐月子的屋子就在這裡。

吳碩道：“旁邊我還買了一棟，可以借給你們先住著。反正高煜你從這裡去軍區不怎麼遠。程瀾上學、放學有專車接送路上也不會耗時超過40分鐘。你們先住著，什麼時候手頭方便了把錢給我，咱們再去過戶就是了。這樣也不至於欠我人情。房子擱那，好些年價格都不會漲多少的。”

程瀾搖頭，“我下周就開始期末考試，考完就快回四川了。等再回來就不會太冷了。而且，我那裡也有地龍的。”

她那裡已經比很多人的日子舒坦了。

做人嘛，哪能這山望著那山高？

那永遠不會有儘頭的。

就算她真的要買溫泉彆墅，她可以緩兩年嘛。

緩兩年，有兩個私人會所掙錢的話，即便還要去深圳、廣州、成都開分店，手頭也不會這麼緊巴了。

“哦，你們倆今年在四川過年麼？”

高煜笑，“她早就見過公婆了，我倒是還沒有以她對象的身份去過程家。這過年怎麼都該去一趟才是。”

來探望的人不少，燕妮女兒受到了小公主一般的待遇。

收到了那些禮物都好可愛，程瀾都恨不得擁有。

兩人留在這裡吃了午飯就告辭了。

吳碩道：“就在這兒玩嘛，秦瑞、胡長海他們都在。還有好多軍區的人和我生意上的朋友，大家正好互相認識、熟悉一下。”

今天周末嘛，又出了太陽。好多人都今天來的。

胡長海的女朋友就是孫英奇。這人有些莫名的傲氣，程瀾和她脾氣不太投。

至於秦瑞，他已經結婚了。但他和他老婆就是聯姻，沒什麼感情基礎。

平時他出來和高煜這些發小一處，也很少帶老婆出來。

他們有點各玩各的味道，各自有各自的朋友圈。

不過他老婆和燕妮關係不錯，今天就還是一起來的。

高煜道：“下午得去看老爺子，之前挺長一段時間都沒去了。而且，高煊今天要回來了。”

“是麼，高煊要回來了啊。他現在是......”

高煜道：“副連長。”軍大畢業去了年了，去年升的職。確實戰時比較容易升職。

吳碩道：“聽說南疆不安穩，他這可是個身先士卒的官啊。”

“誰說不是呢。可當兵誰敢保證是安全的？走啦，回頭再聚。”高煜說著頓了頓，“滿月酒的話，可能就趕不上了。”

吳碩道：“我閨女做百日。生在元旦，滿月酒2月1號正好是除夕呢。除開這個日子，辦百日吧。到時候燕妮也恢複了。”

高煜點頭，“那就正好了。”

高家人今天都聚在玉泉山。不但二房、房的人都去了，高睿午後也坐車上山。

畢竟二侄子一年才能回來一兩次呢。

虧得高戰清分到的地方夠大，才能把滿堂兒孫都安頓下。

長房人丁最單薄，舒敏還不在。就程瀾和他們父子倆。

程瀾覺得這麼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在一處，真的好容易因為生活空間起摩擦啊。

幸好如今各自買房分做了四處。

高煊是發的電報回來，上火車前發的。說省得家裡人多惦記幾天。

所以，前天電報剛收到，今天他人就到了。

老爺子派車去火車站接的他，顯見這兩年的表現挺不錯的。

他一進來就哆哆嗦嗦的道：“北京好冷啊！廣東那邊還有十五六度呢。”

他由南往北的坐了幾天火車，溫度是一路下滑。

呂芳道：“虧得你還是從小在北京長得的。還真變成南方人了不成？”

在座南方人其實就程瀾一個。她站到高煊身後瞅了瞅他耳後。

嗯，乾乾淨淨的！

她後來跟高煜求證，高煜說高煊從前洗臉確實隻洗前頭可以一目了然的地方。

看來這年果然把媽媽的叮囑都記牢了。

高煊反應過來她在看什麼，扭頭十分無語的喊道：“大嫂——”

程瀾點頭，一本正經地道：“嗯，二弟！”

高煊再次被她嘔到。但他還真不能不認這聲‘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