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忙不迭的就起身準備走了。

“要不要拿電筒？”

程瀾道：“不用, 有星星。”

走出了中層乾部的宿舍區，程瀾呼出一口氣。小叔是個馬大哈，他可能自己也不會記得放的細微差彆。

甚至少了兩個他可能都察覺不了。

但他察覺不了, 小嬸估計不會那麼糊塗。

回頭要是臨到要結婚了, 發現家裡的套套少了兩個，因此懷疑小叔偷吃的話就麻煩了。

所以程瀾才讓他們一定要放回去。

換了高煜絕對就蒙混不過去, 他特彆敏銳。

呼, 估計是臨到結婚了，小叔、小嬸沒忍住嘗了禁果。

怕提前懷上, 就用了這個。

如今的人管得都很寬的，你生了還要幫你算算是不是十月懷胎的。

說是早產了，都可能有人去婦產科問。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 用這個最保險。

小叔比高煜大倆月, 已經滿25周歲了。梁錦阿姨比他還大兩歲, 都27了。

發生這種事也挺正常的。

就是吧, 如果因為這個‘氣球’挑明他們幾個小的已經知道了，還是挺尷尬的。

那就這樣吧。

接下來幾天, 林琅和程瀾都在給林錦熙幫忙。

她倒是想撂挑子，程瀾道：“錦熙姑姑，你之前已經忙了那麼久，事到臨頭了要把功勞讓給我們麼？”

林錦熙想了想, 是這個道理。

林景東和閆淑芬是12號坐火車過來的。

他們把大院裡的各位長輩封的紅包裡的錢都幫忙轉賬過來。

空的紅包拿過來了, 上頭寫著誰家掏了多少錢。

因為是在雲南辦，就都送的現金。

不過也有幾家是自己送過來的。譬如王維漢、邱鑫泉、康廣峰、孟家成幾人就坐火車跟著跑來了。

等喝完喜酒, 還有半個月的功夫才開學。他們預備再走十五天的長征路。

就從前年的雅安上裡古鎮繼續。

15號的婚禮熱熱鬨鬨的，雖然隻是在中灶食堂辦的。

但程瀾看完全場，比那天看吳碩和燕妮那場耗資不菲的盛大婚禮感動多了。

儀式感重要, 但兩個人眼中真誠無畏的愛意才是最關鍵的。

把新人送進了洞房，程瀾她們就出發了。

先坐車到瀘定，然後繼續之前的路線。

這回少了徐懋寧和馬丹陽。

還是林琅做後勤，程瀾做領隊。

這一次，程瀾花錢雇了幾個雲南軍分區的退伍兵一道走。

沒事可以做保鏢，有突發事件也可以搭把手。

人是林景南介紹的。據說人品過硬，有野外長途跋涉的經驗。

邱鑫泉則帶了一箱常備藥上路。他擔任隊醫。

出發前眾人都去梁錦工作的醫院做了一次體檢，誰都沒問題。

都是在掙錢的人，包括林墨和肖晚，自己掏錢。

林墨和肖晚組織了人手擔任擴大了規模的‘小孩瓜子’的銷售。

就都是勤工儉學的學生。

這個事前頭一個半月具體由孟家成負責。

後頭半個月，他們移交給了趙乾。也算是正式把這個銷售網移交給了程岩剛申請成立的小公司。

程岩掏了600塊，算是買斷了他們這兩年開辟出來的銷售渠道。

三個人一人分了兩百。

林錦熙有些鬨不明白，“我馬上就回去了，你們交給我弄不就好了。”

不就是組織那些小孩麼。這個坐好了，每個月都有幾十塊入賬。相當於多一個人上班了。

肖晚道：“媽，人家都成立公司了，銷售渠道肯定是要自己掌握的。這件事就是我們溝通後的結果。”

也就因為程瀾姐和外公的關係，所以程岩姐才是跟他們贖買銷售渠道。

不然，直接拿著大量的有專屬包裝的‘小孩瓜子’跟他們搶生意，而且直接降到和批發給他們一樣的價，他們也做不下去的。

加上這兩百，前前後後她都賺了大幾百了，該知足了。

這一次上路，程瀾就給眾人講了曾清嘉的故事。

林墨咋舌道：“也是這樣的天氣？”

“從八月走到了十月，一共走了60多天。平均一天70裡路。反正他終於回到家的時候，被胡同裡的小孩當叫花子驅趕了。那味道，他在第二進你們用過的淋浴室洗澡，我在第一進都還能隱約聞到一些。整個人都餿了！”

肖晚道：“那這個人現在在做什麼？”

感覺有這個精神，做什麼都是能成功的。

“你們見過，就那個騎著三輪車收廢品的，車上還有個鈴鐺的。他現在做的廢品回收的生意，你們可不要小看了。我覺得尋常時候他一個月兩三百是能掙到的。更不要說，他前後都賣了六件真古董給我了。我買下花了四千塊。另外，還有些贗品他拿去賣給了外國友人。這一年從電子表算起的話，我知道的他都已經掙了一萬二。至於他賣假古董掙了多少，那我就不得而知了。這家夥的嘴緊實得很。”

肖晚瞪大眼，差點絆到石頭。原來收廢品的這麼賺錢啊！

程瀾拉了她一把，“看路。”

“哦。”

晚上到了旅館，肖晚申請和程瀾住一屋。

他們才剛恢複這麼步行，而且八月哪怕背著水壺也夠嗆。

好在是往夾金山的方向在走，越走涼快啊！

這一天隻走了三十多裡。彆說跟參加長征的老前輩們比，就是跟曾清嘉都沒得比。

所以程瀾燙腳都燙得有點不好意思。

一個是因為沒走多遠；二個是因為這是肖晚殷勤的幫她端來的熱水。

“程瀾姐，你說我們做生意最要緊是什麼？”肖晚坐在旁邊問道。

程瀾知道最近還沒有公布的一項重大議題就是在研究社會主義積極階段的基本矛盾。

這個議題，京大經管係有部分老師也參與了進去和政府的智囊們一起探討。

她能知道，是因為那天高翔在談論她做生意看準了的時候，已經隱約觸及到這個議題了。

所以陸老師事後把她和高翔叫到辦公室說了說。

當然，肯定是叮囑了她們要守口如瓶。在上頭公開提到之前，不做提及。

信得過她們才透露了一點風聲給她們的。

而且也是因為要征用她們的事跡和理論。

作為老師，他很有人品的知會一聲，沒打算把這占為己有。

程瀾收回思緒，“現在的人第一缺物資，第二缺精神文化方面的享受。隻要你能從這兩樣入手，應該都是能賺到錢的。你不妨想想我做的三個生意，是不是都在滿足這兩種需求？”

肖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點頭。

過了一陣她又道：“程瀾姐，我以後也想學跟你一樣的專業。但可能我考不上京大經管係。”

她這是實事求是的說法。

程瀾道：“你可以先把目標訂得遠大一點，到時候填誌願分層級的填。都報這個專業，隻是學校差距稍微大一點。如果到時候實在覺得京大沒有把我，可以試試中央財經學院。再降一個等級，就可以是王維漢那個學校。”

肖晚點點頭，“嗯，好的。”

她看程瀾燙好了，便要端去倒。

程瀾忙道：“我自己來。”

她出去倒水，在走廊遇上老同桌康廣峰。

康廣峰已經收到川師中文係的錄取通知書了，9月初開學。

他見到程瀾笑道：“聽說你負債累累啊？”

程瀾翻個白眼道：“是啊，喜聞樂見吧？”

康廣峰笑著點頭，“那可不。不過我看你花錢完全沒受影響呢？”

“五年之內還清就可以了。”

程瀾和他擦身而過，目光往旁邊偷聽的人看去。

又裝作沒發現什麼的收回了目光。

路上她們就發現有人盯梢了。看來是有人預備在他們身上找點油水。

兩年前上路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

又過了兩年，程瀾可不是當年看到肖晚肚子疼就慌神的那個小姑娘了。

她開著店，每天都可能有事發生的。

尤其上次那個客人差點在她的包間裡心源性猝死。

大事小事經多，人自然也曆練出來了。

她在進入這個招待所之前，就安排了雇傭的退伍兵隱在暗處，看這些人打算做什麼、怎麼下手。

那幾個退伍兵白天跟她們就是分開一段距離走的。進到招待所也隱藏得很好。

偷聽的人可不知道自己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

眼見程瀾似乎察覺到什麼，他們趕緊撤了。

過了一會兒了，有人叩門進來，“程老板，那幾個的本地的混子。他們計劃搶你們幾個外鄉人身上的錢。”

程瀾道：“是要在招待所動手麼？”那要懷疑的對象就要增加了。

“不是，明天路上有個林子，他們預備在那裡設埋伏。”

那還好，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那今晚辛苦你們派人值夜。”

“好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應該的。更何況這還是戰友的侄兒、侄女。

等人退出去，程瀾就預備關燈休息了。很久沒這麼走路，還是有點累的。

肖晚剛一直在旁邊聽著，等躺下了就道：“不是開始嚴打了嗎？”

“小地方可能還沒怎麼波及到，畢竟才開始一個月呢。”

唐山那邊已經舉行了公審大會，當時老百姓那個激動啊。看著那些菜刀隊骨乾成員的滿是恨意。

公審之後，有六百多人被判處了死刑。其餘成員被判刑的不勝其數。

唐山如今算是肅清了。但離北京遠的地方，還沒太波及到。

有退伍兵分時段值夜，其他人都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的早飯也是確認沒問題才吃了的。不然回頭裡頭加了什麼蒙汗藥、軟筋散之類的可就麻煩了。

吃過早飯，林琅去結賬。程瀾和她一起，耳朵一直豎起聽著四方的動靜。

怕的就是猛地躥個人出來搶了錢包就跑。

還好，這裡可能真的不是預備動手的地方。也可能因為她們防備得嚴，不那麼好搶。

“走吧。”

眾人走出了招待所繼續前行。

林墨道：“程瀾姐，我建議今天中午不要休息那兩個鐘頭了。這樣可以多走十多裡。”

下午兩點到四點，程瀾是安排了午休養精蓄稅。帶了帳篷的嘛。

這個天氣曾清嘉一天都能走六七十裡，沒道理他們隻能走一半啊。

程瀾道：“曾清嘉去年走那一趟，賺了四千。兩個月賺了四千，你猜他為什麼不走第二趟了？”

收廢品收到古董是意外，他那會兒可不知道。

林墨也問道：“是啊，為什麼？”

“他路上生病差點沒了。雖然說夏練三伏，可咱們也沒必要非得頂著毒日頭前進。昨天是因為是第一天，大家體力還沒有恢複。而且，已經比兩年前第一天上路強了不少了。想每天多走些路程，那就加快速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