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回燕妮的事, 高煜道：“沒人能叫得醒裝睡的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有什麼後果都自己承受好了。不過，隻要燕家依然有權有勢, 其實也還好。”

程瀾嗤笑一聲, 不想再就燕妮的選擇說什麼了。

不過，“吳碩估計會記恨我。”

“放心, 有我呢。肯定不會讓他對你進行打擊報複。”

要不是因為他的緣故, 她也不會卷進這件事來。再說就算不是因為他，保護她也是他的義務。

“唉, 可惜了。他其實還是我這裡的金卡會員呢。”

這卡不是她送的，是吳碩實實在在消費了2000元以上。

說到錢，高煜就不敢拍胸脯了。

程瀾道：“沒事, 我現在的客流量也不少他一個金卡會員。他就真的不可或缺, 我也不樂意做他的生意。”

“那你儘管愛憎分明。我不用你委曲求全、對這樣的人虛與委蛇。”

“那就好！我跟你講, 對這樣的人我真的是一個暴脾氣的。”

兩人正說著, 王千惠過來和程瀾說了兩句。

程瀾道：“哦，沒事, 給他用吧。”

王千惠點頭出去了。

程瀾對高煜道：“高靈不知道把卡借給什麼熟人了，來我這裡消費。高靈對象你見過沒有？”

那張金卡她其實是送給高家全體的，隨便他們誰來都可以酒水外打七折。

嗯，長房不在其中。除了開業那天, 她就沒收過高大伯的錢。開業必須收錢是規矩。

“沒, 之前沒帶回來過。聽說是301的軍醫。”

“呂奶奶是軍醫，高二嬸是軍醫, 現在高靈對象也是軍醫。如果以後高煊也找個女軍醫就熱鬨了。”

兩人說著說著，程瀾道：“去幫你爸媽搬家，我看到他們是住一個屋的。”

高煜敏銳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分居的事？”他可沒把父母隱私告訴她。

程瀾一愣, 說漏嘴了。看來酒精還是有影響。

高煜自己反應了過來，“聽林琅說的吧？”

“她沒跟彆人說過，我也沒有。”

“沒事，那一陣誰都知道我爸住在爺爺將軍樓那邊，我媽自己住步梯房。至於如今，也可能是他們先把東西放一起，回頭等你們走了再分開。我不管他們的事了，管不了。”

程瀾摸摸下巴。如果隻是做樣子，那像他們一樣感情破裂了還不離婚的估計還不少。

這麼說來，錦熙姑姑竟然是一個勇士。

“瀾瀾，我爺爺、奶奶的夫妻關係不正常，爸爸、媽媽的也不正常了。但是我是渴求一段正常且穩定、長久的夫妻關係的。所以，我不會做出讓你難受的事。”

程瀾點頭，“嗯嗯，我知道。”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她小聲告訴林琅，自己說漏嘴把她告訴自己的高大伯和舒阿姨分居的事講給高煜聽了。

林琅磨牙道：“那會兒你倆還不是這種關係呢，不然我肯定不會說給你聽。”

“算了，我也管不著。”

程瀾和林琅說了覺得錦熙姑姑是個追求婚姻自由、解放的勇士的看法。

林琅道：“其實我聽了你昨天說的，也有這樣的想法。但爺爺好像有點想不通。他說我爸和秦柳阿姨離婚，他就被人戳過一回脊梁骨了。現在又出了我姑姑的事。”

程瀾想了想道：“老一輩的還是覺得恩情很重大的，年輕一輩可能會更重視自己的感受。這個不是非黑即白的。”

司機先開車把程瀾送到學校，然後再送林琅。

林琅的學校比較遠，所以導致程瀾比平常早到了半小時。

她坐在自己的出租屋裡準備把房間收拾一下。

但看來看去，程穎好像沒給她機會。程穎把到處都收拾得挺整潔的。

於是程瀾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坐在門口，看出租屋這邊的人們早起是怎麼度過這半個小時的。

這邊住的，大多是想考京大研究生的人。

他們會蹭本科生的課聽，然後一月份再進考場搏一把。

為了節省開支，好些都是自己弄了個蜂窩煤爐子在做飯吃。

不享受京大學生在食堂的優待的話，他們去吃食堂就很不劃算了。

也隻有劉權這樣的大戶才會不在意。

隔壁屋的男生問道：“哎，同學，你是一戰麼？”

程瀾楞了楞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是本科生，大一新生。”

她有那麼成熟麼，把她認成考研的了。

“你是京大的？那乾嘛還租房子啊？”

“我做了點生意，為了方便申請了走讀。”

程瀾瞅了一下對方擺在屋外的小爐子。

上頭隻有一鍋白粥，裡頭還有些菜葉子。

一個大男生吃這個營養不夠吧，估計是複習沒進項有些拮據。

“哎，你準備考京大哪個係的研究生啊？”

“西語係。”

“那你英語應該不錯吧？”

敢把目標定在京大西語係，應該是有些底氣的。

“還行。”

程瀾想了想，人家未必想找兼職呢。不過，問一下吧。

“我知道有地方缺懂英語的人。上班時間還挺自由，可以自己提供課表。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男生驚訝的問道：“還有這樣的好事啊？”

“是啊，現在缺人才嘛。因時製宜也算靈活機動。”程瀾掏了一張名片給他，“你周六下午拿這張名片到上頭的地址去找林琅面試。你水平如何，我總要找人試試。”

周六下午林琅在。

她並不想乾涉招聘的流程，弄一個老板親自面試招進去的人。

男生接了過去，然後看看程瀾，“你就是經管係的程瀾啊？”

程瀾一聽，合著她還挺出名。就不知道是不是好名聲了。

“你聽說過我啊？”

“是啊，你本科期間就掙下這麼大的身家肯定赫赫有名啊。哎呀，我還以為住這一片的都是要考研的，沒想到你這個成功人士身上去呢。謝謝了啊——”男生把名片收進襯衣口袋裡。

“不客氣，我那兒缺懂英語的人。”

男生笑，“那樣好的條件，還能少了肯去勤工儉學的啊？謝謝你給的機會，我叫霍一鳴。”

霍一鳴大大方方把手伸過來，程瀾和他握了一下，“不客氣。”

“吃了麼，要不要再吃點？”

“吃了的，不用了。你趕緊吃吧。”

程瀾回屋拿上課本，慢悠悠的往第一堂課的教室走去。

周四她帶著人去馬場團隊活動。國外的企業比較講究這個，說有利於企業文化的形成和向心力、歸屬感。

當然，具體的事情都是兩個帶隊的店長在做。她就是重在參與，和員工一起行動。

她和這家馬場的承包人講的打包價，一個人連玩帶吃飯10元。

包了一個場地專門供她的員工活動。每個人騎馬的時間隻有半個小時，大家輪著來。

吃飯是四桌，八葷四素。

馬場包了一輛大客車接送，50多個人一車就去拉過去了。

員工們四散活動的時候，承包馬場的瞿老板走過來，“程老板，之前有人來我這裡打聽過你。你們幾個女大學生挺有特色的，我瞞不住。”

程瀾知道肯定是吳碩，他來打聽是誰告了他的密。

“沒事，我知道是誰。”

“那就好。”瞿老板也是覺得程瀾小小年紀手下能有百來號人，估計也不是普通人。

畢竟，那位吳老板問到大概情形，尤其是聽說好像是京大的女生、自己開車來的雲雲臉色都變了。

估計是找不了這位的茬的。

回程程瀾問了問，員工都說今天很開心。

“那我的錢就花得值了。”

她回去後給朱航打電話，讓他把錄像廳的所有人也這麼帶出去玩一趟。

不然，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就那麼枯燥的做事，時間長了很沒有意思的。

她打聽了一下，那些大的廠礦也有類似的活動，每年組織去哪裡旅遊一趟之類的。

朱航道：“好的，老板。”

吃了晚飯，程瀾帶著鬆獅犬去遛彎，從舒姐門口經過便進去坐了坐。

舒姐笑著過來和她說話。

“托你常來坐坐的福，流氓地痞都不敢來找我收保護費。”

港台錄像裡有收保護費的，這裡便有人看了有樣學樣。

但程瀾明顯是有大靠山的，而且她那十二個保安可不是吃素的。

附近人看到過，有人喝醉了鬨事被收拾。那身手好得很！

一打聽，原來全是退伍兵。

舒姐也算沾她的光，免了人生地不熟被地頭蛇欺壓。

程瀾道：“我也是因為高煜的爸爸時常過來。你妹妹在香港還好麼？”

舒姐點頭道：“一開始不大好，但如今慢慢站穩了腳跟還行。那邊的月薪是我們的十倍都不隻。”

內地平均月薪才50元。

可香港的平均工資何止500元啊？

她比了個‘三’給程瀾看，“聽說那邊平均月薪3000多。”

程瀾道：“那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往那邊跑了。你妹妹也是當機立斷的主啊！”

舒姐撇嘴道：“事前說都不說一聲，就隻托人等我找去的時候交給我一封信。那次真急壞我了。哎，程瀾，我最近聽說了一個人的事跡。感覺有一部分跟你挺像。也算是咱們成都的老鄉，她前夫家是咱們四川的。”

程瀾道：“你說的不會是滬上錦江飯店的創始人吧？”

“是啊，就是董女士。她可真是了不起！”

程瀾點頭，“是，非常傑出的一個女性。我很敬仰她！我可不能跟人家比。”

程瀾的心情都隨著提到這位董女士好了許多。

董女士的前夫曾經是四川的督軍，後來因為辛亥革命失敗從革命者變成了提鳥籠、吃祖產的紈絝子弟。

但當年是他的搭救才令她有勇氣從堂子裡跑出來，投奔了光明。

所以兩人還能過下去。

直到她前夫家暴、而且重男輕女不給女兒去上學，她才斷然要離婚。

當時她前夫說‘你要是帶著四個女兒在上海灘活得下去，我手板心煎魚給你吃。”

可她為了四個女兒能有讀書的機會，還是帶她們離開了。

她奮鬥半生，不但創立了名動中外的錦江飯店並上交國家，四個女兒也個個培養成才。

十一年前漂亮國總統訪華，兩國的《聯合公報》就是在錦江飯店簽訂的。總理也是在那裡宴請的漂亮國總統。

程瀾可萬萬不敢跟人家比。董女士一生經曆了多少苦難啊！

就是開飯店也前前後後遇上了太多麻煩。

她可沒有林家、高家來倚靠，愣是靠自己的能力和情商在上海灘混出了名堂。

董女士還資助過宋時輪將軍，這件事也是傳為美談的。

所以，離婚與否主要還是要看女子的心性。

像董女士那樣的心性，拖著四個女兒她也能從最底層逆襲的。

想到這裡，程瀾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