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煜的思緒一開始還停留在擔心程瀾出了什麼事上頭。
以她的脾氣不是大事不會這時候打過來。
然後心頭湧起自責, 果然她有事的時候他不在。
冷不丁聽到這一聲臉上的表情都定格了一下,眼中露出狂喜。
“你答應了,答應和我處對象?”
“嗯。”程瀾這會兒從他最開始不耐煩的那聲‘誰啊’, 也反應過來自己這時候打電話不妥了。
她把時間給忘了。
她這邊已經快春天了,但這個點他那裡該多冷啊!
可能已經在被窩裡睡暖和了,然後再穿得厚厚實實的起來接電話。
換了是她,何止是不耐煩, 她都想罵人了。
高煜在那邊發出很舒暢的笑聲,“那我馬上打戀愛報告。”
“彆彆彆, 你急什麼啊?至少等我考上大學再說吧。”
高煜想了下,她正是高中最後一學期呢。
而且,戀愛報告上跟高中生處對象還是和大學生處對象,這有質的區彆。
前者他肯定會被不少人笑話的。
“嗯, 好吧, 不急。”
程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那邊非常冷吧。我這就掛了,你趕緊回去在被窩裡捂捂。”
高煜道:“等一下, 你告訴我,怎麼突然想通了?”
這天上總不能莫名其妙掉餡餅吧。
“我小叔嘛,前些天突然跟我說如果他犧牲了,讓我勸梁錦阿姨另外再找一個。然後又說他一個校友,在去年的法卡山之戰中犧牲了。生死面前其它的就不是大事了。我之前就想的順其自然......”
原來如此!他明白了。
林景南, 聽我說, 謝謝你!
哦不,小叔,謝謝你!
“好, 我回去暖暖身子, 你也趕緊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咱們能迅速壓服他們第一次, 就能壓服他們無數次。咱們的綜合國力可是再蒸蒸日上的。”
“嗯,好的。再見——”
高煜掛斷電話還是忍不住笑,直接笑出了聲來。
接線員還有執勤的士兵就看到了他們水木高材生、戰鬥英雄的營長,往日的英明神武統統都不見了。
笑得跟著魔了似的。
接線員記住了,以後成都軍區來的電話一定得熱情對待。
高煜回到房間,猛然想起還有幾天就是程瀾17歲生日了。
興奮過度有些睡不著的他坐上炕,趴在炕桌上給她寫信。
算日子,差不多應該是生日當天到。
而程瀾這邊也趕緊走出外書房,她臉有些發燙。
忍不住反手用有些涼的手背貼了貼。
出來碰到林墨臨睡前準備再去放一回水,“咦,程瀾姐,你臉怎麼那麼紅啊?”
“裡頭有點悶熱。”程瀾沒多說,快速上樓去了。
林墨朝外書房看看,有麼?古裡古怪的,放水、放水!
程瀾關上房間門,躺到床上,把枕頭旁邊的《傲慢與偏見》蓋到了自己臉上。
她今晚這是把自己許出去了啊,看來暑假真的要去北方避暑了。
原本是不急的,雖然她確實心頭已經挺喜歡高煜了。
不然不會接受他那麼大的人情,讓韓江波為她買房子的事一再幫忙。
今晚是有點衝動了,但是應該和之前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吧。
反正他平時也回不來,唉——
程瀾過生日和寧寧撞上了。而且寧寧這是滿一周歲,大生日。一起辦也不大合適。
而且雙方的親友重和其實並不多。
於是一商量,程瀾中午過,方便要去北京、長沙的小夥伴吃了蛋糕和壽宴去坐火車。
寧寧的抓周宴晚上再擺。
這樣林墨就不至於分身乏術了。
都在蒸蒸飯店辦的,附近對普通人開放的就那裡最高檔了。
總不至於還要去夏老板的星級大酒店。
蒸蒸飯店每一桌的標準那也夠高的了。
這次程瀾過生日,夏啟東就不是座上客了。
但蕭應依然在。
不過,這兩年先後修完了運輸公司的筒子樓和軍區的電梯公寓,他也快要去北京了。
蕭家總部就是在北京,他前幾年是到成都分公司鍛煉的。
如今算是鍛煉過關,要回總部任職了。
程瀾這一天都在外頭,中午請客人吃了蛋糕和壽宴。
下午她自己在錄像廳包了個場,播放去年香港電影的票房冠軍《摩登保鏢》。
這是一部喜劇片,由許冠文、許冠傑、許冠英三兄弟主演。
許冠文在如今的香港影壇有‘喜劇之王’的稱號。
劇情是在香港經濟騰飛的大環境下,關注下層民眾生活,以喜劇方式表達打工仔勞苦與樂觀的生活態度。
劇情和橋段都設計的相當巧妙,喜劇包袱密集,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晚上她一直等到寧寧的抓周宴後才回家。
林家所有人都是這個安排。
林師長是真的做到了把秦柳當自家閨女嫁出去的承諾。
秦柳那裡有大事他都帶領全家人到場了的。這讓胡家的人內心十分忌憚。
晚上他老人家抱著寧寧道:“胡思寧,胡司令,這名兒當真起得霸氣!”
秦柳道:“林伯伯,湊巧,就是湊巧了。”
等眾人走到家門口才發現門口的信筒裡有一封信。
林墨伸手抽出來掃了一眼,“程瀾姐,內蒙古來的!”
程瀾伸手接了過來,一家人都笑得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閆淑芬有些遺憾,小琅怎麼就不能找一個這樣門當戶對又知根知底的呢?
那自己也就不攔著了。
不過再一想,高煜是千好萬好,可他總歸是個當兵的。將來要上戰場的啊!
前頭有二十幾年當兵的都沒有打過仗,但自從79年之後,南邊可是一直都不消停。
這麼一想,留在大學裡教書的康澤要安穩許多啊。
再看看吧,康澤寒門出身能到今天的地步,而且還有向上的空間,也算得上人中龍鳳了。
如果三年後他還是能矢誌不移,倒也不是不能同意他們。
程瀾道了彆便快步上樓看信去了。
看字跡這封信明顯寫得不太從容,個彆字都些微有些往草書發展了。
信中高煜寫了那次他到程家村過年前,出國執行特殊任務,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他在那個時候,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了她,然後便知道自己栽了。
這才會跟著她小叔跑到程家村來看她......
程瀾發現,他信中不再一口一個林景南,已經跟著她喊起了‘小叔’。
你這麼快改口,我小叔知道麼?
接下來就是開學,繼續書山題海。
程瀾的年級排名在半期考試到頂了,全市排名還有進步空間。
而她要考的學校是top2,所以依然是絲毫不敢懈怠。
半期考試之後不久,王千惠打電話過來,說置換的事全部搞定了。
她是吃了程瀾的生日蛋糕,跟著林琅去的北京。
下了火車林琅把她領去程瀾的房子那裡,邱鑫泉和王維娜也跟著去看了看程瀾的房子。
林琅又把她介紹給了韓江波認識。
然後王千惠就用程瀾讓她帶去的100元,先安頓下來。
她自然是吃不起餐館和外賣的。買了廚房用品,自己買菜做飯。
然後跟著韓江波,把跑腿、打雜的事兒都攬了過來。
這兩個月一直在跟中間那五家人磨。
另外,要置換給人的房子有任何的問題也是王千惠自己張羅著找人修補等。
同時還要在附近到處看房子,因為程瀾肯定還想買第三進院子啊。
這些事情吧,挺繁瑣的!是得有個專門的人去辦。
她已經把周邊地皮子都完全踩熟了。
韓江波是房管局的,買賣房子的消息他比旁人靈通。
他就負責給消息。
第三進院子的房主也有人過來在問了。王千惠答複,“緩一步。”
因為是置換,所以不涉及價格。
價格是去要買的小房子那邊和人談。一般比要置換的房間大兩三個平方,大多了也不行。
而且得給人弄到可以拎包入住。
程瀾到這會兒買下了五套小房子,已經沒錢了。
但她可以把之後要換的房子也先看著,反正暫時沒錢修複第二進。
也是虧得程瀾當前的兩個行業都做不大,所以到手的錢可以不預留擴張的本錢。
“瀾瀾,你現在肯定沒有一周的時間來北京簽約。那五個小房子搬進去就可以住人了,你看要不先讓他們搬過去?”
程瀾這會兒準備高考呢,確實沒時間。
為這種私事,也沒有讓大伯去空軍那邊托人情捎帶她往返的道理。
而且,那也得人家有去北京和回成都的飛機啊。沒合適的,說不定等待的時間比一周還長。
“行,你讓他們先搬過去吧。我七月考完了來辦過戶手續。”
王千惠道:“讓他們試試單門獨戶過日子的便利,應該會更堅定置換的心的。我這倆月看他們那邊住了三十幾號人,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熱鬨。簡直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了。嗯,他們過來借浴室、廁所那些,我一個都沒借。因為開了頭,估計就是天天往這邊跑了,日子長了反倒成了應該。中途給人停了更加不好。而且,他們也就更不會願意置換了。”
程瀾溫和地道:“惠姐,聽了不少閒言碎語吧?”
那院子原本鎖著,又有方奶奶的餘威震懾。沒人敢再輕易翻牆過來做什麼。
但有個小姑娘住進去了。
作為鄰居正正經經來敲門借用下浴室、廁所,剛從學校畢業的人臉皮薄,一般是不會拒絕的。
可一旦答應了第一個人,搞不好以後每天就有人排著隊過來洗澡、上廁所了。
然後廚房,甚至可能房間都能厚顏開口借住。
人嘛,都是得寸進尺的。
一開始讓人借了一回,中途不答應彆的人或者不肯再出借彆的公共空間,人家肯定是要罵罵咧咧的。
反正如今住著的就是個看房子的嘛。他們敢欺負!
這就是人性!
之前程瀾住那裡的時候,大伯也在。一看就不是等閒人物。
他們以為大伯是屋主,不敢招惹他。也就沒人來敲門要求借浴室之類的。
隔壁五戶人家,有三十多人住著。有些甚至都三世同堂了。
那浴室、廁所、廚房這類公共空間肯定不夠啊。
能占了隔壁的浴室用有什麼不好的?
這說開了也就是鄰居來借下浴室這類的。雞毛蒜皮的事,公安也不會管的。
不像翻牆過去找菜,都涉及到偷竊了。
這馬上夏天了,開了個頭肯定是天天過來。
大熱天的,一天洗兩個澡都是一身的汗啊。
所以王千惠想著與其之後鬨得不愉快,乾脆從一開始就一個都不借。
這些情況韓江波對她還是有所提點的。
她直接不借,還說如果敢擅入她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