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錦程一起去的還有他們雇的那家退伍兵開的安保公司的人。
既是同去處理公司員工受傷的事, 也順路為楚錦程保駕護航。
程瀾之前隻聽說如今治安情況不好,但她基本沒怎麼感受到過。
她要麼在軍區,上學和做生意都在軍區及周邊。
在軍區有林爺爺庇護, 誰都知道她是林家視如己出的養女。沒人敢動她!
要麼就是去北京、江西、湖南遊玩。
但在北京不是在公安大院就是在軍區大院或者國賓館, 誰也不敢去這幾處搗亂。
去江西的時候跟著高煜,回來的一路呂奶奶也打電話知會了高爺爺的部下看顧她們幾個姑娘。
在湖南更是同馬丹陽、徐懋寧等人一起。這也都是有背景, 有人明裡、暗裡護著的。
就算有強盜、小偷之流也不敢輕易動高乾子弟。
所以,她一直停留在聽說治安不好這個階段。
聽說之後他們的貨也做足了防備, 不但雇了退伍兵押車, 槍都揣上了啊。
所以這一次貨被搶走,是她頭一次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治安不好。
丟了七八千元的貨, 攤到她頭上是三千元。
這不是小數目了!還是有些堵得慌的。
尤其還有幾個押車的人受傷,醫藥費得出吧。人家是為了保護他們的貨。
還幸虧沒死、沒殘。
不然還得解決遺孤的撫養問題和終身的生活費。
支書聽說村裡虧了一千五,第一反應就是沒了好些頭大肥豬啊!夠全村人吃一個月了。
買成水泥都能修挺長一段路了!他今年還想拿分紅買水泥的。
那水泥路鋪上了,村子才是真的舊貌換新顏啊。
沒準程瀾說的什麼礦泉水廠也能有點指望。
村裡要是能有人來建廠,青壯就能在家門口打工了。
就是年紀大些的, 也可以去做飯、打掃衛生啊。
每個月定時有工資拿,多好的事啊。
楚錦程出發前把兩千塊彙了回去。
程瀾拿出一千五,想了想又找林師長借了五百, 一起彙了回去。
支書拿到彙款單又打電話過來, “意思村裡也得掏一千, 不然占股比例就要下降是不是?”
“按規矩是這樣的。”
“可是,賬上還有進貨的錢啊。”他剛問了會計的。
“做生意, 賬上必須留一些流動資金,不能真的抽乾了。不然再遇上事麻煩就大了。”
“好吧, 我在大喇叭裡知會村民。”
村民怎麼炸鍋程瀾就沒有理會了。
她關心的是這種治安不好的亂象怎麼樣才能得到根治。
不然今後他們進貨還是很擔心啊。這被搶一次, 兩個月就白乾了。
徐雷說過, 他們運貨其實也隻是比其他運輸公司安全係數高些。但也不是毫無危險。
而從方奶奶那裡得到的數據,剛過去的1980年全國立案75萬起,其中大案5萬多起。
相當於一天有一百多起大案。
警力有限,很多案子都被擱置了。
整個國內因為貧富差距的拉大,還有2000多萬待業人員,又誕生了新的社會矛盾。
這是國家的內憂!
而對外,南疆其實並未完全安定。越國人並不服氣!
因為,毛熊國依然在給他們撐腰。
不過,程瀾人小力薄,她隻管得了自己的事。
村裡一陣雞飛狗跳後,支書把村上的一千公款撥入了小賣部。
那20%是村民人人有份的嘛。
然後,楚錦程之前就在培養的采購拿著采購單上了x山。
程瀾能做的就隻是打電話了解後續情況,然後繼續上學。
她在給高煜的信裡寫到了這種無力感。
高煜回信裡說這是時代大環境,咱們目前隻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分內的事就好。
要相信國家一定不會坐視這些社會矛盾擴大。
但是,治大國如烹小鮮,解決社會矛盾肯定得一步一步的來。
五月下旬,楚錦程從南方回來。受傷的三個退伍兵也出院回家休養。
貨物沒能追得回來。托了人情去找,結果找回來了一部分不是自己的貨。
那是在公安機關登記報失了的,隻能還給人家了。
案子不知幾時才能告破,他隻能先回來了。
回來稍事休息後他打電話叫程瀾出去在錄像廳那邊開會。
十多天來回這麼奔波,楚錦程明顯消瘦了。
“現在才知道我們之前用徐雷的車隊,比自己認為的占了更多便宜。”
程瀾提壺給他倒茶,這趟他確實是辛苦了。
“可是柏油路還沒有修通,從成都運貨下去真的不方便。”
那路是一段一段的修的,不徹底通車全程繞來繞去。
原本單程就是11個小時多了。
如今謝師傅他們簡直是叫苦不迭。哪怕是兩個司機輪著班開,但拖的時間太長了。
坐車的人也少了許多,太麻煩了。
如今乾脆改成了兩天一班。
好在x山還能走火車運輸和水運。不是全靠著成都這邊運貨下去。
楚錦程道:“所以,你和支書的意思是再冒險從南方運輸還是利潤少掉一多半從x山運輸?”
程瀾道:“再被搶個一兩次,真的要承受不起了。搶匪也有槍!那就少賺一點吧。”
以前一個月四千的利潤,這樣得暴跌到一千五。
還有八個月才通車,得少賺兩萬。
好處是之前的經銷商和散客都能留著。
楚錦程道:“我想去看看從重慶等地進貨會怎樣。”
“還不是有危險。從x山進貨最穩妥,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全程多安排些人手押車。這樣風險是彆人擔了。”
楚錦程道:“我去看看再說。我不像你還有個錄像廳。”
程瀾道:“要增加其它生意的話,能不能納入小賣部的經營咱們還得再商量。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看中了其它生意,就和我一樣,自己單乾。”
楚錦程‘嗯’了一聲。
“其實就八個月而已。一開始我們也沒想過小賣部能做這麼大啊。”
“可是掙過一個月一千五六,讓我退回去掙一個月幾百有些不甘心。我要養家糊口的,又不像你吃住在林家,學費都有人交。而且你錄像廳的生意真的是很好啊。”
程瀾道:“我都沒放瓊瑤的片子了,不然女客人能更多。老百姓的文化需求還是很大的。”
目前國產的片子實在是屈指可數。
港台那邊的片子,文化背景、三觀和內地人最貼合。比其他國家引入的片子更受歡迎。
不過上次放了《窗外》引起轟動效應遭禁後,程瀾就沒再放瓊瑤的片子了。
不是因為文化館不讓她放。
實際上如今成都的好些個錄像廳都在放。
是因為程瀾自己看了看瓊瑤的,看多了感覺有點不對。
一開始看《窗外》、《海鷗飛處》、《彩雲飛》等等她還沒覺出問題。
就覺得人家的感情寫得好好,很細膩。
但看到《碧雲天》,公開宣揚妻外有妾,歌頌出軌男和第三者,她終於覺得不對了。
然後她又看了一本《新月格格》來印證,確實就是在歌頌出軌男和第三者。
小地主又告訴了她瓊瑤自己就是個第三者。
而且是給出版公司的老總平鑫濤當了八年的小三,逼得原配選擇了離婚。
程瀾大呼受不了,這三觀都不正啊!
再有,之前放《窗外》大家都坐車來看,那是因為彆處還沒有錄像廳。
如今都有了,也就不會再坐車來看。
而她的錄像廳開在軍區附近,批發市場賣貨的、進貨的還是以男的為主。
搬搬扛扛是體力活啊。
所以,武俠片、警匪片更加的受歡迎。
她就乾脆不放瓊瑤片了。
程瀾想到這裡看看小地主,“你高考不考了?還有40天就要高考了啊。彆急在一時了,至少等高考過去了再說。雖然咱們這次虧了七八千,但改從南方進貨這半年,咱們賺了兩萬出頭。扣掉這次還有一萬五呢。剩下還有八個月,還能賺個一萬二的樣子。不虧就很好了!”
在治安大量好轉前他們決定不再冒險去南方進貨了。
還是用彆人進的現成貨吧。
這是程瀾和支書求穩的決定,楚錦程最後歎口氣接受了。
直接從南方進貨,利潤真的要高不少。
但是有人、有槍都被搶了,再被搶兩次真的不用乾了。
程瀾道:“哦,給你講個笑話。”
她把夏老板懷疑他倆要競爭承包這個批發市場的事說了。
“我倆哪有那個錢啊?”
如今的批發市場,要想承包下來沒有一二十萬的身家行啊?
他們才剛把縣城的那棟樓買下來。
楚錦程道:“人家防的根本就不是我倆。是林家和大院裡其他可能插手的人家。你彆看你們大院裡一派和諧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程瀾道:“我沒那麼傻!當然知道軍中不是鐵板一塊,有派係之爭。不過林爺爺真的沒有摻和其中。”
“他原本就是北京高老那一派係的人。你爺爺也是!所以,你也是。這是天然的立場。甚至連我都是,我爺爺給他們送過槍支彈藥。你看在彆人眼中咱們是不是那一派係的邊緣人物!”
程瀾撓頭,最後不得不承認小地主說的在理。
“可是高爺爺馬上就要離休了。”
“你不是認識他兒子、孫子麼?他兩個孫子還在我家過過年呢。不過當時我不知道,你也不說一聲。”
楚錦程看著程瀾,覺得她還是小了點。有些事估計林師長也沒有教她。
他們對她的期望不是讓她成為派係裡的一員。
而且當自家晚輩看待,希望她考上好大學,送去國家部委舒舒服服上班。
她愛折騰些小生意就折騰好了,手頭寬鬆些不是壞事。
程瀾嘟囔道:“好複雜!”
“沒有林家,你的兩個生意能做得這麼順利啊?你以為你開兩個錄像廳,彆人不眼紅?這大腿還得繼續抱。你跟高煜、高煊應該很熟吧?跟他們的爸爸呢?”
程瀾點頭,“認識。可他們的職務都還不算高啊。”要成長到高爺爺那個地步還得好些年頭哦。
“總會成長起來的,不燒冷灶光想著燒熱灶怎麼成?一步一步來吧。”
程瀾打電話給高煜,隱晦地轉述了小地主的話。
因為寫往軍中的信件多半是會被查的。還是彆白紙黑字的留下來了。
就是電話,也可以有監聽。
高煜在那邊笑,“嗯,隨時歡迎你來抱!”
他頓了頓,“其實他說的也不能完全說錯。我也不跟你一味唱高調,在為國為民之外,還是會有為了自身功名的一面的。人都是立體的,不可能隻有偉光正的一面。你不用想那麼多,你就上你的學、做你的生意好了。旁的現在還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