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方真小聲道：“小姑娘怎麼反應過來的？”

高煜想想時間，上次給她寄了從國外酒店帶回來的洗漱用品她就沒回信了。

“嗯，大概是因為那些從美國帶回來的小玩意兒。還小嘛, 有些嚇著了。”

說是這麼說，他覺得很有必要搞清楚小姑娘為什麼抵觸他。

難不成是嫌他年紀太大了？

五點, 北京軍區高家。高睿、高濬哥倆外加各自媳婦騎上自行車準備出發。

高濬是難得在家的，今天便一道去。他和媳婦兒馬理惠龍頭挨龍頭的，顯然關係很好。

而高睿和舒敏依然還是沒有破冰。

高煊也用車帶上了高燦。高燦是因為跟程瀾關係還可以，被高煜特地喊上的。

這都是算是三房人一起出動了啊, 老大很重視嘛。

高煜的私事, 他自己沒說，高煊也沒敢替他宣揚。

不過, 他們走的時候，老爺子都出來了。站在屋簷的台階上道：“老大，叫小姑娘過來玩啊！”

大伯當時正在上車, 停下把一隻腳擱到地面上, 另一隻還在腳踏板上。

“知道了，爸！”

這看情形，老爺子倒是知道的啊。

他們都是騎自行車出行，沒有坐部隊的車。私事嘛, 輕易就不要動用公車了。

路上高睿看了舒敏兩眼, 騎過去和她並騎。

舒敏楞了一下，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過了。她一時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你對小煜的結婚對象有什麼要求？”兒子同他說了, 還托他看情況酌情考慮要不要透點風聲。

如果舒敏還是以前那樣非得高門之女不可，就暫時不讓她知道。

不能讓她早早就把小姑娘嚇退了。

舒敏道：“隻要他自己喜歡就好。反正他能看入眼的, 應該差不了。”

“這麼說隻要他自己中意就行, 你不會再插手了？”

舒敏搖頭道：“我現在還能怎麼插手？那怕是連兒子都不回家了。”說完她一捏刹車, 不可置信的道：“不會是今晚要招待的程瀾吧？”

如果是林琅，那是符合高門之女這個條件的。

高睿也知道他這個試探有些拙劣。

但兩個人許久都不說話了，冷不丁的今天提起，被猜出來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過，臭小子自己不說，叫他說。不會就是想讓他們兩口子重新說上話吧？

他也捏了刹車，索性把一隻腳踩在地上。

“是的，就是她。但目前還是你兒子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小姑娘還小，懵懵懂懂的。”

舒敏的臉色變了幾變，“非得是她麼？”

她其實也沒有其他的不滿，就是程瀾的家世確實太單薄了。

不但不是同一階層的，還全家都死絕了。這是一點家族方面的助力都沒有啊。

“你的兒子你自己知道，是會由得我們當娘老子的擺弄的麼？至於你擔憂的沒有助力，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做為一個大好男兒，肯定是更希望靠自己建功立業，而不是靠聯姻。他都被特招進國防大學了，你還擔心什麼？依我看，他如今太紮人眼，有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對象反倒是好事。”

程瀾那個小姑娘，他去年見了就很喜歡。

他其實一直想要個女兒，但沒能如願。程瀾聰慧、漂亮而且心懷家國，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女兒。

舒敏道：“這就是通知我吧？”

“你以為我不是被通知的？現在哪還講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尤其是咱兒子。如果你不樂意，那今晚就乾脆彆去了。不能給兒子加分，也彆去拖後腿。”

舒敏道：“怎麼，她還瞧不上我兒子啊？”

高睿笑了笑，“人不求人品自高！又不是人家上趕著。那她就沒必要像王家姑娘還有彆的哪家姑娘一樣捧著你、哄著你。”

“你快彆提姓王的了。”她是被蘇菲要挾，又看她女兒確實誠心、而且心思簡單好拿捏這才動了心的。

程瀾不但家世不夠顯赫，一看就不好拿捏啊。而且她很得自己婆婆和丈夫的青眼。

但如今，一切也由不得她了。

沒聽到麼，如果自己不樂意，那今晚就彆去了。

舒敏靜默了一陣，“你說得也有道理，太張揚了也不好！而且她除了家世，其他都還挺拿得出手的。不過，她才15歲，到大學畢業還有整整七年。我在家閒著，最快還得再閒八年才有孫子抱啊？”

高睿道：“你可以好好安排你的退休生活。有錢、有閒還不好？”

“我有什麼錢啊？”這一次大家普漲10%。她倒好，隻漲了2%。

以後每次都隻能漲在職的人的兩成。

高睿冷颼颼看她一眼，“章含穎當初被開除回原籍，身上那才叫沒錢呢。”

舒敏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當年是蘇菲攛掇她寫的舉報信，那之後蘇菲就成了新的台柱子。

隻要提到章含穎，她一輩子舌頭都要短三寸了。

等到了砂鍋居，她已經調整好了面部表情，“瀾瀾、小琅，歡迎啊！剛在路上耽擱了一下，你們等久了吧？”

他們兩口子停車說話，老二夫婦還有高煊、高燦是在前頭停下來等他們的。

這會兒自然是一起進來。

林琅欠身道：“沒有，舒阿姨，沒等多久。我們主要也是因為蹭方奶奶的車所以來得快。”

方真已經通知了老乾部中心的人她晚上要用車，就沒有再叫劉權接送了。

人家也要做生意的。

方真道：“都快坐吧，我把招牌菜都點了，你們看看還要加點什麼。”

高濬道：“方姨儘著兩個，哦不，三個小姑娘的口味來好了。”

程瀾趁機給眾人介紹了程杳，又一一教她喊人。

大家都笑吟吟的應了。

等菜上來，高睿熱情的轉動桌盤，“來，瀾瀾、小琅還有杳杳，多吃點。這幾天在火車上肯定沒吃好。”

林琅心道：其實吃得還蠻好的！就是程瀾的錢花了不少。

不過，這砂鍋居開了兩百多年屹立不倒，生意還這麼好。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三個人一邊吹、一邊吃，吃得十分的滿足。

舒敏不動聲色的打量程瀾，好像真的還沒有長醒的樣子。小煜怎麼就一頭陷進去了？

她小聲對高睿道：“我們晚上陪媽回家住吧。”

哪怕來了三個小姑娘，但他們的房間是沒有被占的。

高煜都覺得他媽還挺會打蛇隨棍上的。說開了話再睡到一張床上，關係自然就緩和了啊。

至於他媽對程瀾這和和氣氣的態度，也在他預料之中。

他媽被他爸冷落了一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點破冰的苗頭，肯定不會再搞事的。

他媽也算得是俊傑了。

他從徐懋寧寫給他的信裡可是知道徐媽媽把程瀾是得罪狠了的。

以程瀾的性子，沒發作卻是記在了心頭的。

而他母親有著力挺王維娜的前科。可不能讓老太太給他添亂。

高睿想了想，問林琅，“家裡人多，會影響到你的備考狀態麼？”

林琅趕緊擺手，“不會的，我們家人也多。”

反正他們回來也住樓下，又不跟她爭洗漱和上廁所的地方。

而且

，那是人家的家，哪有她說會有影響不讓人家回自己家的道理？

高燦不知道那麼多，一直在和程瀾說話。她一到就直奔程瀾旁邊的空位去了。

她們倆年紀相近嘛，應該也是安排她坐那裡的。

“高中化學、物理的難度確實是一下子就上去了。回頭你上我們家來，我給你找些習題冊。我爺爺還挺惦記你的，說讓你到家裡玩呢。”

程瀾出手大方，讓她舊習題冊都能按三折家出手。她很樂意繼續交易。

程瀾的確是準備和高燦繼續去年的交易。高燦給她的資料和學校發的資料都吃透了，對她的學習幫助就挺大的。

她點頭，“好，等我安頓好了再去看望高爺爺。”

高煜瞅了高燦兩眼，覺得她能跟程瀾走得近也不是壞事。

他把高燦喜歡吃的菜轉到了她的面前。

然後又轉了另一盤菜程瀾面前，“瀾瀾，你嘗嘗這個砂鍋白肉，是這裡最受歡迎的菜。”

程瀾道：“謝謝高煜哥！”然後夾了一筷子到碗裡。

然後是林琅、程杳。

這一番動作就很自然了，在座的小姑娘都照顧到了。

後來他不說什麼，但是一直在暗暗照顧她們。省得她們因為拘束，不好放開。

舒敏忍不住看了他兩眼，你還有這一面啊？這麼會照顧小姑娘，你是賈寶玉麼？

席間高濬和馬理惠也開口向程瀾道謝。

程瀾道：“高二伯、馬阿姨，真的不用謝。高煜哥和高煊哥都是為國出力。”

高煜心道：彆再扯什麼軍民魚水情了。

等到結賬的時候，高濬發現高睿已經搶著去結了便道：“嗯，我跟你一人一半吧。”

這一頓，不便宜呢。大家都是拿工資的，一下子吃掉了大半個月的工資。

“不用了，小煊也是我侄兒嘛。”

回去的路上，高濬道：“你們大伯今天很大方嘛。他去年買房子沒欠債是吧？”

馬理惠道：“好像是之前打會出過錢了。”

“那軍區的電梯公寓他還買不買？”

高煊道：“不知道。錢上頭可能有難處，畢竟大伯母以後頂不起半邊天了。”

他自己媽媽是軍醫，那是真正頂起了半邊天的。

高睿和舒敏回去的時候，也忍不住說起這個事情。

他倆是騎自行車回去的。方真說大熱天的，彆坐太擠了。就讓他倆還是騎自行車走，就留下了他們倆一道。

老夫老妻的了，有些事不是這麼冷著就可以了。

既然對章含穎抱愧，那應該想辦法繼續去找，找了之後去懺悔、再設法彌補人家。

舒敏不是如今閒著麼，拿出些態度，正好去做這件事。

就算彌補不了，也不是這麼黑不提、白不提的就過了。

房子的事是往停車場走的時候高煜提及的，問他們的意見。

這是家庭大事，高睿自然是不能不和舒敏商量的。畢竟之前那套房，她出了錢的。要退還是要保留，她有發言權。

但是也真不巧。他們剛剛分了房子，說了很久都沒動靜的電梯公寓的事就提上日程了。

按道理，一家人名下隻能有一套福利房。除非是小煜結婚了，以他的名義再去申請一套。

但電梯公寓是有產權的，肯定比一萬就到手的福利房貴啊。

就算是把這一萬退了，也還得湊錢呢。

而且買電梯公寓，熟人可能都要買。就沒機會打會了。

不夠的部分要麼找老娘借，要麼就隻有找兒子也出點。回頭問問臭小子有多少錢了。

舒敏是想要新房子的。如今整棟樓的鄰居都知道高

睿跟她分居，每天進進出出她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