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真和高戰清的態度一致, 都還挺樂意的。

老戰友的孫女嘛，知根知底的。而且那孩子本身也極為優秀。

方真其實上次暑假就覺出些苗頭了。

她大孫子什麼時候是個會聽小姑娘指揮的人啊？

做灰水粑的時候簡直是程瀾指哪他打哪，服服帖帖的。那會兒傻小子估計是沒往那個方向想的。

高煜道：“她要考北京的大學啊。”

“嗯，這樣啊。讓她好好準備, 到了北京就方便了。我這裡啊冷冷清清的, 一直都很稀罕孩子。你讓她沒事放了長假就到北京來玩嘛, 就住在家裡。”

嘖, 高看他了！

“好的。”

等電話打完了, 兩兄弟出去就看到林景南用一個雞公車在地壩裡跑動著推著程瀾轉悠，上頭鋪了墊子。

那幾個外省的同誌頭回看到這樣的交通工具都有些稀奇。

就連高煊都覺得稀奇。

“這個能推上街麼？”

程瀾言笑晏晏地回頭道：“能啊，我小時候爺爺經常用它推著我上街。”

高煊被她笑得心頭一晃, 這可真是色如春花啊！

要不是太小了, 他都......他眼角餘光忽然瞥到旁邊的高煜。

喲，一向對美色反應有些遲鈍的老大都看住了啊。

林景南板著臉掃了幾個戰友一圈。

上次瀾瀾去了一趟雲南。

他班上那些家夥得知她隻是他的侄女不是女朋友，就一個個拐彎抹角的跑來打聽她的情況。

他侄女可才15歲, 誰敢打歪主意他就把誰的眼珠子挖出來。

高煊等人都趕緊轉開了目光，人小姑娘隻是回了老家開心。

又因為他們都是解放軍, 還是自己小叔的戰友, 所以不設防而已。

就衝人家昨晚那麼周到的招待他們這群不速之客，他們要是生出什麼齷齪心思那都是褻瀆。

高煜則是早就轉開了目光。他笑道：“那行, 我們就拿這個推著你上街逛去。”

程瀾道：“我怕你們去了失望啊。街上其實什麼都沒有, 正月間年貨也都置辦齊了，走親戚的東西都有的。到處關門閉戶，街上人都沒幾個。而且, 十裡八鄉其實都是來我們村買年貨的。就我和楚錦程合開的那個小賣部啊，你們今早應該都看到了的。哦，對了, 高煜哥，你讓你們連的退伍兵和烈屬一起做百貨生意，收獲如何？”

高煜點頭，“還行，自給自足沒有問題。我年前問了一下，小有盈餘吧。”

“嗯，那就好。”

高煊問道：“程瀾，那縣城呢？要不我們去縣城玩兒。”

“縣城可以去，怎麼都要熱鬨許多。不過買東西除了態度不大好的百貨公司、供銷社，就還是我們程楚批發市場最熱鬨了。”

高煊驚訝地道：“你生意做這麼好啊？難怪我家老大都要向你取經了。”

“還行，下頭的經銷商都比較得力。嗯，如果你們想去縣城，那咱們就先走出去大公路上攔車。或者騎自行車也可以，不過村裡一共隻有四輛。這正月間可能人家騎著走親戚去了。”

正月間能騎一輛二八大杠出去走親戚，倍有面子。

明天初二騎著送媳婦回娘家，人家都得說一聲嫁對了。

他們村就支書家一輛、村長家一輛，程楚小賣部從吳老師手上買了一輛二手的。

然後程遠叔開磚廠剛買了一輛。還是從成都用貨車捎回來的，不要票嘛。

邱木匠的生意很清淡，都沒能買得起。

高煜道：“縣城有什麼好玩的？”

手有點蠢蠢欲動。想把林景南推一邊去，自己上前推著雞公車上笑顏如花的程瀾遛彎。

幾位老人家都看出苗頭來了，他自己哪會真的一點數沒有？

尤其完成任務後迫切想看到她，他再沒往那個方向想過也該知道了啊。

然後林景南提議讓大家跟著他回家過年。他就順水推舟的跟著來了。

不過，確實還為時尚早。等小丫頭長大些再說吧，不急。

程瀾道：“過年期間也就逛一逛吧，我們縣城有文廟。其他就是山水風光還不錯。鎮上的老建築被破壞的差不多了，不然還可以帶你們去南華宮、正覺寺看看。要不，咱們去市裡看大佛？”

這會兒還早，才九點的樣子，完全來得及。

她說著撓撓頭，“嗯，今天下午大院的人就到了。要不今天你們就在村裡休養生息，咱們明天一起去。再順便把峨眉山也逛耍一下。”

X山大佛自然是鼎鼎大名，外地人都聽說過。峨眉天下秀就更是如此。

這麼一說幾個人都來了興致。

高煜點頭，“那好，就等他們都到了一起去玩玩。”

說話間，程瀾七伯母拎著兩隻已經清理好的雞過來準備燉雞湯了。

楚錦程也把他家的瓦罐拿了兩個過來，“還有木耳、黃花要不要？”

七伯母點頭，“都拿過來吧，苕粉也弄一些。”

反正回頭都要算錢的，她也就不客氣了。瀾瀾說解放軍同誌回頭會給一百。

這個她信，解放軍從來不會白吃白喝老百姓家的東西。

七伯母剛把兩隻雞燉上，村裡的人紛紛拿著家裡的冬寒菜、白蘿卜、胡蘿卜、菌菇、臘肉、香腸、豬肉、鴨肉、魚......來給添菜。

之前程瀾就打過招呼，說她朋友要來。有菜的都拿過來，她給錢。

當然，冬天的菜難得，尤其是大正月的。這會兒菜市場都沒什麼人賣菜的，大正月的人家不會歇著啊？

如果不是程瀾開口，鄉親們也不會拿過來。

大家都靠著小賣部分了豬肉吃，而且好些人家都有人在小賣部做事呢。

來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見到有事情，也都挽了袖子留下幫忙。

她們都幫了忙就走，不會留在這裡吃飯。

隔壁主院裴湘君也張羅著讓賀明和楚錦程在推磨預備做豆花了。

這可是四川的特色菜，下飯得很。

高煜等人忙道：“鄉親們，我們自己來吧。”

七伯母道：“不用、不用，我們麻利得很。而且這燒了地龍的屋子，我們也樂意待。你們難得來一趟，讓瀾瀾帶你們出去在風景好的地方轉轉。”

程瀾道：“對，走吧，這是我們村的待客之道呢。”

雖然不知道他們大過年的執行什麼任務去了，但肯定得讓他們吃好、喝好、住好，好好的調養身體啊。

初二這一天白天，程瀾和林景南就領著這群人在村裡、鎮上風光好的地方閒逛

吃飯的事，七伯母和楚伯母等人包了。中午玩了回來熱飯熱菜都有，豐盛得很，擺滿了桌子。

外省的同誌忍不住對林景南道：“你們村的人都好好客啊！”

林景南道：“主要是我們家瀾瀾人緣好。另外，我們是解放軍嘛。”

晚上的菜更豐盛，晚上大院裡的小夥伴們還要來的嘛。

差不多五點半的樣子，一群穿著軍大衣的半大小子、小小子和姑娘坐著賀明開的拖拉機進村了。

村裡人都出來看。支書背著手道：“冷不丁來這麼一群人，還是坐的拖拉機。我差點以為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鄉上也是派了拖拉機送一群知青到各村。

知青剛到的時候，情緒都很昂揚。一路唱著歌，比今天這些小年輕還精神呢。

有人道：“支書，這些人當年可都是不用下鄉的主啊！”

程瀾都說了，這些都是大院子弟。裡頭還有司令員的孫女呢，跟她一道的也都是首長家的孩子。

這些人那十年如果不是家裡落了難，到了年紀就參軍去了，不用下鄉。

馬丹陽、徐懋寧等人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長途客車。

所以程瀾才讓拖拉機去接他們。

這樣可以吹吹風，呼吸新鮮空氣。反正他們肯定都穿得保暖得很。

孟家成坐在拖拉機上樂嗬嗬的，“這麼多鄉親出來歡迎咱們啊？”

林墨道：“我覺得他們更像是湧出來看稀奇。”

支書揚聲道：“都是瀾丫頭的朋友吧？”

徐懋寧道：“是啊，大爺。她在哪呢？”

程瀾回家有一個星期了。

以往雖然也不是經常面對面的遇上，但他看書累了往窗口一站，時不時的還能看到她在大院裡活動的。

支書朝楚家的大宅子指了一下，“就那邊，馬上到了。看，炊煙嫋嫋的，已經在給你們做晚飯了。後生、丫頭們，安頓好了出來轉耍。明天中午上我家吃席，九大碗。”

其他人也道：“趕緊放下行李歇一歇，成都下來十多個小時老辛苦了。”

林琅和馬丹陽對著人笑吟吟的點頭。一來就這麼受歡迎自然是很高興的。

這一路的辛苦也就不翼而飛了。

馬丹陽道：“村裡的人都很好啊！還要請我們吃九大碗。”

林琅點頭，“絕大部分是好的。”

程瀾自然和她講過自家的一些事，小叔也說過一些。

不過瑕不掩瑜。

一樣米養百樣人，哪都是這樣的。軍區大院也不是全員好人的。

賀明把拖拉機停在了楚家客院門口。

這幾天路都是乾的。俗話說得好，春不濕衣、冬不爛路嘛。

兩扇門朝兩邊打開，程瀾和高煜出現在門裡。

大院眾人齊齊一愣，高煜哥怎麼在這裡？

而且，他們這麼一起打開門，感覺跟他倆是男女主人出來迎客一樣。

程瀾笑著招手，“快下車啊！”她還係著圍裙呢，剛在廚房做菜。

太多客人了，大正月的她也不好叫多了人來幫忙。人家自己家裡或者有客、或者要去走親戚呢。

所以她下午也上了灶台忙活，就連小叔等人都來幫忙了。

“哦哦。”大院眾人互相幫忙提行李。

然後裡頭又出來幾個人幫忙，一看身板就是當兵的。

大院的人就認出了林景南，“小叔|林小叔——”

徐懋寧好些，他在北京去過高家，還認得高煊。

“高煊哥，你們......”他說到這裡也立即反應了過來，這一小隊的人怕是剛完成了什麼秘密任務。

這一茬，高煜哥和他說過。說等他明年考上國防科技大學可以吸納他。

因為他的軍事素養也是過硬的。而且根正苗紅，妥妥的自己人。政審都可以省些事。

高煊道：“我們跟著林景南來玩兒，比你們早到一天。”

“哦哦。”

其他人有人也想到了，譬如馬丹陽。她自然不會多嘴。

林琅和王維漢、邱鑫泉他們有沒有想到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但林墨和孟家城是真的沒有多想。反正大家都是趁寒假來玩嘛，人多熱鬨。

程瀾給做了介紹，然後引著他們往裡走，“三個人一間屋，加床的木榻我都已經鋪好了。屋裡有全新的洗漱用品，自己拿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