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說到西南聯大, 林師長道：“這個我知道。金庸當年就考上了西南聯大，但因為隔著烽火狼煙，浙江和雲南又離太遠了路上不安全就沒有去讀。”

程瀾驚訝不已, “您還在看他的書？”這不都看了快半年了麼。

“十五部呢, 哪那麼快看完？而且我還是抽空看的。”

“那麼好看啊？”

“是啊。鄧政委都喜歡看，能不好看麼？”

林爺爺書房有金庸全套的書，程瀾準備等她手上這本《傲慢與偏見》看完了也去拿來看看。

半期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她是年級第36名。

離直升隻剩六個名次了。抽空看看還是可以的。

林琅道：“羨慕初三生啊！”她都要忙瘋了。不過還好, 保持了年級第八的排名。

程瀾指指林墨，“那兒還有一個小學三年級的。”

林墨衝她們嘿嘿一笑。

林琅把頭扭開, 眼不見為淨！

很快, 程瀾接到高煜的信問起小叔受傷的事。畢竟是他把人推薦去的，難免會關心。

她就一五一十的都寫上了, 包括他拿自己擋桃花，結果自己一去就露餡了的事。

高煜看到信失笑。半年前他其實就察覺了梁軍醫的心思。

倒是沒想到林景南那貨居然還拉著程瀾照了情侶照壓在玻璃板下騙人。

真是想得出來！

不過, 有那麼一張照片確實很省事啊。

瞧章偉業桌上擺了他和女朋友的照片, 就沒人再打聽他的個人情況。

要不他找高靈也照一張？

不成，國防大學認識高家孩子的首長和老師太多了。

林景南十月下旬就回學校上課了。

期間梁軍醫一直幫著他複習功課, 省得他掉隊跟不上。

這樣一來自然是感情進展迅速。

他們這對真的是一點障礙都沒有, 雙方家長都很支持。

雖然顧軍醫和梁教授得知他還在參與禁毒猶豫了一下，但畢竟是識大體、明大義的。

而且，就身在雲南, 毒品的危害性他們也知之甚深。

出院前林景南拿到了這次行動的300元獎金。他存到了存折上。

這麼攢錢, 反正是比他隻靠津貼強多了。

時間進入到12月，成都人都穿上大棉襖了。

程瀾給林師長、大伯、大伯母還有林琅姐弟同她自己都做了一件羽絨內膽的衣服穿在裡頭。

嗯，也沒忘了給小叔寄去，梁軍醫也有。

這個有點貴, 三十多塊錢一件呢。一件抵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但是穿著是真暖和，是舒姐向她推薦的。

華國的羽絨服也是挺早就有了。60年代攀登珠峰的人就都穿的是羽絨服了。

那上頭不穿羽絨服肯定是不行的。隻不過外頭的人好多都不知道而已。

也是因為貴，所以沒有普及。如今彈幾斤棉花做一件棉衣才幾塊錢。

她還讓程昕給她們母女倆也置辦了，賊暖和。

秦柳聽說好，給自己和胡進也置辦了兩件。

她已經準備向林墨攤牌了。畢竟她和胡進兩個都不算年輕了，不想一直拖著。

而且，結了婚她就準備把租的房子退掉了。

胡進這裡有夏老板提供的員工宿舍。

經理的宿舍是個套二的小房子，有廁所和盥洗室的。就不用大冬天晚上再去筒子樓的儘頭上廁所了。

那一路冷風颼颼地吹啊。

房子就在餐館的樓上，再方便沒有了。

他們兩個處了三四個月，彼此也算是了解了。

程瀾聽說了胡經理宿舍的事也覺得很不錯。夏老板是個會留人的！

這房子雖然沒有產權，但其實單位分的房子也不能流入市場的。

而且，這房子還不用花一分錢呢。

因為地皮是軍區的，按照合同這上頭的建築也是軍區的。夏老板無權直接給下屬，隻能以宿舍的名義讓他們住。

這已經是很不錯的福利了。

尤其胡經理家裡人多，他在家是怎麼都不會有一間新房的。

至於說他家的人也想來住，他請夏老板安排的管宿舍的人出面直接擋了。

聲稱這裡隻能是夫妻、子女才能住。

親戚不讓！

反正一切解釋權都在夏老板那裡。

說到這個宿舍林師長道：“對了，軍區明年要集資建房，有產權的那種電梯公寓。咱們家要不要？”

這肯定不是想要就能要的，還得有職級。

不過聽說大院好多人家都預備要。瞿政委走後，兒子、兒媳搬去筒子樓的一幕著實有些刺痛了大家。

大家投票，準備給剛過世的瞿政委也留一套。隻要他家拿得出錢來。

還有之前沒熬過那十年的幾位老戰友，也都各留一套。當然，都是生前住大院將軍樓的。

閆淑芬道：“多少錢啊，爸？”

“一平一百多。我的職級能買個140平的，兩萬吧。我折子上倒是有這麼多錢，但也隻有這麼多錢了。”

這房一買，小兒子結婚他能拿出來的就是老太婆留下的2000了。

應該也夠了！

程瀾心道：那瞿叔叔應該也拿得出來。他家老爺子也補發了十多年的工資嘛。

閆淑芬嘀咕，“那麼貴啊！團級能分多大的啊？”她還說便宜的話，以林景東的名義再買一套的。

“70平吧，這一次分房就隻到團級。”

這個房子就是有房本的了，住著更踏實。

也得是團級以上的，才能拿得出錢來買才是。

林琅盤算了一下，那她高三這一年補課都要補掉20平啊！

晚上回房閆淑芬和林景東就商量開了，“我們要不要買？”

林景東道：“我們要那麼多房子乾嘛，爸那套......”

“那套是爸的，景南、錦熙都有份。”

“哪來的錢啊？”他們統共就4000元的存款。這一套怎麼都要一萬多了。

閆淑芬道：“我回娘家借一點。另外，能不能跟瀾瀾借點兒？”

“跟孩子借錢買房子？”林景東覺得有點不好開口。

“沒錢的人跟有錢的人借嘛。她之前還提過跟小琅買房子打會的事，就當我們打會嘛。”

林景東苦笑，“我們拿什麼還她？”

“我盤算過了，她是打算考上大學在北京買房子。那就還有三年半。明年把小琅送進大學，我們就不用為她掏錢了。然後短期內小墨又用不到太多錢。咱倆一年掙3000，交了生活費再算上其他開銷還能剩下1000。再說不是要漲工資了麼。咱們用三年的時間來還她錢，能還上吧。”

北二外的補助可是很高的，而且小琅上了大學空閒時間多了也能繼續接翻譯的活兒了。

“你說跟瀾瀾借3000？”

“你不說她一個月能有一千麼。我努點力，回去借4000吧，能借到5000最好。”

閆淑芬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想起了秦柳拿走的4000。

錢到用時方恨少！她肯定會忍不住想想那4000的。

都怪林景東，弄得她也跟著好像欠了秦柳的一樣。

她伸手用力擰了林景東一把。

林景東也知道她肯定是想起那4000了。

他不敢喊疼，忍著搓了搓手道：“要不我們跟錦熙開口吧。她也從爸這裡拿走了3000，暫時沒有花銷。”

妹妹備考也在上課，工資是照領的。

“彆，拿人的手軟！我可不想欠她這個人情，我寧可借瀾瀾的。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去！這孩子不會拿這事兒為難我。”

閆淑芬想了想，起身出去先進了林琅的房間。

林琅道：“跟瀾瀾借錢買房子，應該沒問題啊。她之前還鼓動我明年考上北二外在北京買房，她和我打會呢。讓我大學裡努力掙錢還她就好。”

程瀾在聽收音機，《大家講課大家聽》的欄目。

就是那十年幸存下來的大家通過電台講一些趣味小故事。

但因為是大家嘛，哪怕是講曆史小故事也是旁征博引、揮灑自如，讓她很是受益。

所以每晚十點她都準時收聽。

大伯母和林琅一起進來，她就把收音機關上了。明天還有一次重播，到時候再接著聽好了。

“大伯母？”其實程瀾有些猜著她們的來意了。畢竟晚上吃飯才說了買房子的事。

她也想好了，這錢她肯定是得借的。

但是借多少有講究，畢竟她做生意才多久，一下子拿出太多錢太刺激人了。

她現在有四千，肯定是不能都拿出來的。

林琅道：“瀾瀾，你之前不說咱們打會買房子麼，還打不打？”

閆淑芬道：“什麼打會，就是我們想買那套電梯公寓，想跟你借點錢。之後每年還你一千，不耽誤你考上大學買房子。你看方便麼？”

程瀾點頭，“方便啊，我手頭的錢暫時不急用。不過不知道你們缺多少，我不一定有那麼多。還有，幾時交集資款啊？”

閆淑芬道：“說是元宵以後。我們借3000，你能拿得出來麼？”

她娘家的錢，應該能借得久一點。主要是借她爸的錢。

“哦，元宵的話我可以設法幫你們湊一湊。我們小賣部是過年分紅。”

閆淑芬握住程瀾的手，“那真是太好了，瀾瀾！我明天下班不回來吃晚飯，我回娘家。”

第二天是周六12月22號。晚飯不但閆淑芬沒回來，林墨也被秦柳叫到她那裡去了。

秦柳談戀愛的事全家其實都知道了，並且很樂見。就是林墨還遲鈍的沒有發現。

吃過晚飯閆淑芬回來了，看表情錢應該是借到了。

借8000，她和林景東得還八年。

但林琅表示上了大學她會多接翻譯的活兒。這是對她很有幫助的事。

她爭取一年也幫著還一千。

那這樣的話，四年就能還上。

至於閆淑芬之前考慮的自己單位的集資房，那還沒動靜呢。而且也沒有錢了，就放棄吧。

她一邊打毛衣一邊道：“瀾瀾，我今天騎著車在路上遇到一陣冷風才覺出你給做的羽絨服真太暖和了。多謝你想著啊！”

她打毛衣都是一式三件：林琅、林墨、程瀾。林墨的物質待遇一向朝林琅看齊，也不好落下了程瀾。

所以入冬後她幾乎每天都在打。

而秦柳給林墨打毛衣也是一式三件。程瀾倒是跟著穿了兩件新毛衣了。

另外，程昕那裡也給她打了一件。

舒姐那裡給她免費做外套，裡頭的不管。

“嗯，我以前也不知道，是舒姐告訴我的。”

羽絨內膽穿在裡頭，省得招了人眼又嘀嘀咕咕的。

反正一共八件，也才300元。

林師長也道：“嗯，確實很暖和。我坐在辦公室裡手都是熱乎乎的，不用捧熱茶杯了。有人問我就說瀾瀾給我買了羽絨內膽穿在軍裝裡頭。”

南方冬天暖和，北方雖然冷但是有集體供暖，在屋裡熱和著呢。

隻有成都不南不北的，冬天濕冷濕冷的。

但穿著羽絨內膽日子就好過多了。

如今國家沒錢，他們也沒有安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