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林墨都知道點兒打會的事, 農場的工作人員也有人這麼乾的。

但程瀾不知道啊。她從前就是村裡和鎮上兩點一線，見識十分的有限。

村裡在工廠上班的人那可太少了。

正式工就支書的兒子一個，而且住宿舍很久不回村一次的。

至於臨時工, 工資比較低。那估計也沒閒錢去打會。

所以程瀾今天真的是頭一回聽說。

她覺得不虛此行啊！

知道了北京有對外賣的商品房, 還知道了可以這麼打會買東西。

一下子就覺得生活很有奔頭了。

她要努力考上北京的大學，到時候會直接把戶口轉到學校的集體/戶口上。

這涉及到個人口糧供應的。

然後買房□□, 她畢業就可以把集體/戶口轉到自己的房子名下。

高睿看她兩眼亮晶晶的很有幾分好笑。

“怎麼, 你要打會麼？”

程瀾摸摸鼻子, “我們幾個熟人，都是沒有單位的那種。如果彼此信得過應該也可以。”

她們五個彼此之間大多是有經濟牽扯的，應該沒誰會耍賴用了會費不還。也就是俗稱的跑會。

而且，都是能掙錢的，真沒必要為了那點錢當無賴。

舒敏道：“嗯，是聽說你這個小姑娘掙錢還蠻厲害的。你不怕耽誤學習麼？畢竟你從鎮上到成都讀書，原本就會吃力些了。”

程瀾道：“我主要是利用成都和鄉鎮的資源差距賺點差價。就從軍區外頭不遠處那個批發市場進貨運回去鄉鎮、縣城, 下頭有人接貨負責賣。前期理順倒也不用花費太大的精力。明年初三，我的重心八成以上都會放到學習上了。”

舒敏點頭，“是得如此才是, 你這個年紀正是該努力學習的時候。”

彆人家的孩子，她也不好說太多。

不過在她看來程瀾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而且，聽娜娜母親說她還在給裁縫做模特兒展示新款式的衣服。

為此經常花枝招展的在大院和軍屬院走動。

舒敏又問起林琅去咖啡館的事。

“嗯，方奶奶幫我聯係好的，從7月15號到8月23號，剛好40天的時間。聽說工作的地方有空調, 還蠻好的。而且, 面對客人都是英文對話, 很鍛煉人。”

舒敏點頭, “嗯，學以致用就挺好的。”

她這次也想買空調，但市面上還沒有賣的呢。

也就國賓館這種地方才有吧，要弄得托人從國外捎比較麻煩而且影響不好。

再說了，空調也太貴了，要上千塊。差不多是她和老高半年的工資了。

還有從國外運回來的路費也貴，除非是搭順風車買一台。

林墨眨眨眼，這個空調聽起來很高檔的樣子。要是能去看一看、體驗一下就好了。

等幾個人告辭的時候，舒敏道：“小煜，我有東西帶給你奶奶。你跟我進來拿一下。”

明天是周一，高睿和舒敏都要工作，便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去了。

高煜跟著他媽進屋，舒敏找了個銀鐲子出來，“就是這個，戴著對身體挺不錯的。尤其老太太不是有風濕麼，這個會黑得比較快跟明顯。到時候她再說沒事兒懶得去看醫生，咱們就有證據了。”

方真當年中槍墜崖，直接掉到河裡被衝泡了許久。

後來隻要變天，她的關節就要發出天氣預報。

高煜笑了一下揣進了兜裡，“沒彆的事了吧？”

有了這個物證確實還挺方便的。

“有！我問你，你怎麼沒有邀請娜娜一起去家裡啊？”舒敏板起了臉。

高煜道：“我乾嘛邀請她啊？這次是請她一起給瀾瀾她們接風，前兩天不是接過了麼。她要回自己宿舍我還攔著不讓啊？”

“你少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高煜道：“媽，我讓您彆邀請王同誌回家，以免造成她本人和外人的誤會。結果您確實沒邀請，但隔三差五的燉了湯盅給送去，誤會的人更多了。您是不是壓根把我的意見當耳旁風啊？這是我自己的事，我還不能有點主見了？你養的到底是兒子，還是扯線木偶啊？”

回去的公交車上，程瀾還在美滋滋的想著她的房子。

坐她旁邊的林琅道：“你在樂什麼啊？”

“北京有房子對外賣呢。你到時候考上北二外也可以設法買一套，錢不湊手可以找我打會啊。”

大學功課沒高中緊，以時下英語人才稀缺的程度，林琅應該也能掙不少錢。

林琅道：“我買房乾嘛啊？以後單位要分房子的。”

更何況她想進的是外|交|部，在部委裡待遇出了名的好。尤其是駐外的那些工作人員。

“哦。”不買就算了，確實林琅也不用買。

和高煜坐後面一排的林墨趴到她椅背上道：“程瀾姐，我跟你打會啊。”

程瀾扭頭，“你？你又掙不到錢。等你能掙錢了才有資格，還得多掙點才行。你媽媽跟我一起打會還差不多。”

高煜道：“林景南有沒有資格？”

“沒有，收入差距大了。”

高煜便知道他多半也不在她認定的能打會的人裡。因為他的月收入沒比林景南多幾十。

第二天，因為方真提前打了電話訂車，一早就有給老乾部用的車子來接人。

她把石阿姨一起帶上了。

高煜覺得今天出去壓力怕是還有點大。

倆老太太、林墨個小孩子，林琅能照顧好她自己就不錯了。

他又看看程瀾，瀾瀾應該是能給他搭把手的。至少她能把林墨照顧好。

這種有戰友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高家的弟弟、妹妹他昨天其實捋了一遍。但高煊不在，高靈又有事。

不然就叫她昨天一起住過來了。

小的每個人身上背了一壺水，倆老太太和程瀾三姐弟帶著遮陽帽。

車子開到八達嶺其實還開了蠻久的。

程瀾看到入口的地方已經有人擺上了瓜果以及瓶裝的汽車、礦泉水等在售賣。

嗯，這不抓投機倒把了也是給了很多人機會啊。

下了車高煜問道：“我們今天準備爬幾個烽火台呢？”

方真道：“肯定得走到主席的字那裡啊。”

什麼字？‘不到長城非好漢’啊！

那得直接到頂了，單邊八個烽火台。

不輕鬆呢！

不過，雖然天上有太陽，但在這樣空曠的地方是有風的。所以不至於太熱。

但是高煜依然準備了仁丹、藿香正氣水。

老的老、小的小，他不多操點心不行。

之後就是瀾瀾帶著小墨到處玩了。她已經把家裡的北京地圖拿去研究去了。

其實她也隻是看起來少年老成，本身還隻是個半大孩子呢。

比她大一歲的高燦還成天在跟三嬸還有呂奶奶撒嬌吧。

她卻要周全很多事了。

當初在醫院，那樣的情況下她都還能想著他和趙柯一路開車辛苦了。

去想辦法讓醫院的小灶給他們做湯面。

但這種會照顧人，也是因為沒人照顧她才漸漸養成的習慣吧。

程爺爺畢竟年紀大了，估計還有傷病纏身，精力不夠。

很多事情是該著落在中間

那代人身上的。

但林景南那貨從小在家當幺兒，那是習慣了彆人為他考慮的主。

小小年紀的程瀾自然得學著照顧自己，照顧爺爺。

甚至有時候還得照顧下那個不太想事兒的小叔。

至於如今，寄人籬下總歸不如自家自由自在。也難怪她對買房好像還有點執念。

高煜答謝了司機，給人散了煙，又跑去賣門票的地方買票。

等上了長城，他就知道自己小看老同誌了。

他奶奶和石阿姨爬長城都還蠻厲害的。

方真看出他的心思，撇了下嘴道：“我們以前爬的山比這陡峭，還沒有石階的。”

程瀾走在林墨的背後。她抬手看了下手表，九點。

她估計自己單獨爬的話，十二點前應該就能下來了。

不過帶著老的、小的肯定會慢一點。

沒事，高煜哥那裡背了乾糧。最大的水壺也在他那裡。

爬過了第三個烽火台不久，台階越來越陡峭。那角度都快到90度了。

林琅喊道：“我要當好漢，我要登頂！”

方真和石阿姨慢了一些，終究是歲月不饒人了。

高煜讓她們站著歇會兒，但是不要坐。可以喝點兒水。

林墨直接靠到了長城的壁上。他的身高剛剛好能看得出去。

“萬裡長城萬裡長，不見當年秦始皇。高煜哥，這真的能防住匈奴人麼？”

高煜看看長城外的北方，“最好的防禦是進攻。像霍去病大將軍那樣千裡奔襲、收複河西，直至封狼居胥！”

封狼居胥是華夏武將的巔峰，他自然也是很向往的。

程瀾道：“你們都打過諒山了，之後就是一馬平川。坦克、大炮上去可以橫掃。應該和霍大將軍直插匈奴王庭也差不多了吧？”

高煜笑著點了點頭，“許將軍當時撤退得很憋屈，再有倆小時就能拿下河內了。但軍令如山！”

至於鄧政委，肯定是站在全局通盤考慮的啊。

我們出兵的目的就是教訓下對方，並沒有侵占其領土進而稱霸東南亞的意圖。我們隻是要遏製對方的這種企圖。

林墨喃喃道：“最好的防禦是進攻。”

林琅緩過來一些，“那孟薑女哭倒長城有可能麼？”

高煜笑，“文學的角度那是傳說，發生什麼都不奇怪。物理學的角度來分析，沒準她哭的頻率引起了共振呢？”

林琅道：“合著可能還有點科學依據啊。”

到後來，林墨的水壺到了程瀾身上。

至於倆老太太，她們本來就沒背水壺。一路由高煜負責提供水。

程瀾看著整塊、整塊的碩大條石，古時候的工匠也太厲害了！

長城簡直就是建築史上的一個奇跡。

嗯，還有金字塔，那比長城還早兩千年呢。

“林琅，以後咱們出國去玩吧！”國外那些壯偉建築她也想去看看。

林琅喝了一口水，“舍命陪君子！”

至於高煜，他沒這個命。現役解放軍要出國基本不可能，除非是出去維和。

爬了長城回去的第二天，高煜就回校了。

順道帶她們三姐弟去看了京大、水木的校園。

去看了一塔湖圖，也看了荷塘……

程瀾小聲嘟囔，“這荷塘我怎麼有點聞名不如見面的感覺？”

高煜道：“現在荷花本來就是有些開得太盛了，不是最漂亮的時候。而且，荷塘月色，晚上出來有月亮，但看得沒這麼清楚，還能發揮想象。肯定比這麼看著好看啊！朱自清的文字賦予了這一片荷塘彆樣的美感。要不你留到晚上再看？”

程瀾擺手，“我有想象的空間了。”

高煜看看手表，笑著帶她們三個去吃食堂。暑假也有輪值的食堂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