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煜墊錢也隻能是之前一段時間啊。
這進貨越來越多的錢, 哪怕是他也墊不起的。
林景南一時還真不知道能說動多少烈屬跟著參與。
那些犧牲的戰友大多來自偏遠地區，也跟程家的七叔、七嬸一樣思想不夠解放呢。
他一家、一家寫信試試吧。
第一封當然是要寫給高煜。自己就是個跑腿的，掏錢主要是靠高煜。
等回到林家, 林景南見到自家大哥便問他找秦柳姐什麼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可彆吃著鍋裡的, 還看著碗裡的啊。
林景東瞪他兩眼，“你再把我想壞一點吧！老頭子都在托人打聽適合秦柳的人選了。”
說完見程瀾和林墨在外頭沒有進來，便把自己找秦柳商量兒子撫養費的事講了。
今天他跟秦柳說的時候十分的不好意思，但該說還得說。
秦柳當時也詫異了一下，“你現在多少工資來著？”
她也一直以為林家這樣的家庭錢是足夠花的。
“全部加起來大概一百六七。主要是小琅要高考了, 補習方面花費比較大。”
秦柳笑了一聲, “還沒我多啊？嗯，兒子一人一半，撫養費我自然該出的。”
林景南道：“哦, 這樣啊。”
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父母雙方都有撫養的義務。
他在院子裡坐了下去, “大哥，連你養孩子都有難處啊？”
林景東點頭，“是啊。所以我一直覺得瀾瀾這孩子不錯，心頭有算計。”
林景南道：“我也覺得。”
‘五一’節就放一天假，第二天就又上課了。
林景南在家複習和參加長跑訓練。抽空給高煜寫了封信, 把鼓勵那些烈屬做零售生意的優劣點列舉了一下。
林景南寫信的時候, 高煜正在和王維娜談話。
這姑娘好像把他說的話當真了，還真的學起了做飯。
這搞得他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所以他約了王維娜在奶奶家附近的咖啡館見面，決定把話說得更直白、透徹。
見了面他道：“王同誌，我那天隻是指出我們之間的現實差距，並沒有要求你去學做菜的意思。你是個追求藝術的人, 廚房的事其實可以不用多精通。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家世、樣貌、能力都很出眾，肯定不乏想把你捧在手心的人的。但是，我近幾年壓根就沒有要談戀愛的想法。因為搞不好我還會上戰場的。”
王維娜道：“我媽說可以不愛做飯，但是不能一丁點不會。以前她怎麼說我都不願意學。這會兒好像覺得下廚這事也沒那麼簡單，還挺有挑戰性的。”
她媽說這個人是她自己看中，已經投入了那麼多。所以這個人如何的冷淡，那也都是她自找的。
家裡其實是不讚同她倒追的。畢竟他們也不是一般的家庭。
但那時候打仗嘛，也不好明著反對。
而且高煜確實非常的優秀。
現在她要放棄，相當於入寶山而空回。
畢竟離高煜最近的女人就是她了。他媽媽中意她！
她也覺得她現在看著高煜還是喜歡啊，並不想放棄。
尤其聽他說他並不是想讓她學做飯，他也覺得她的手更適合拉小提琴之後。
高煜有點無話可說，人家也沒說就是為了他去學做飯。
但是，彆在他家裡學啊。
不過想想她到北京來是初來乍到，平時住的是集體宿舍。
還真是上他家學最合適了。
反正他話說得很清楚了。
他端起咖啡，“你不是要再度備考中央音樂學院麼。考試前的時間很寶貴，而且你平時還要上班，要學廚藝也可以往後放一放。你說你是為了考中央音樂學院方便才借調到北京軍區來的。但你現在的做法算什麼呢？現在已經5月了，距離高考還隻有兩個月。我跟你原本不熟，對你也說不上有什麼感覺。但這種人生至關重要的時候還沉湎在男女感情中的做法，我覺得實不可取。女孩子也該有自己的事業追求。”
王維娜看著他，“高煜，我不是沒有事業追求的人。你等著，我一定會考上中央音樂學院的。”
她也是天之嬌女，不是當真沒脾氣的。
不過是對高煜一見鐘情，這才會收斂了脾氣委曲求全。
至於怎麼追人，一開始當然是聽長輩們的教導啊。
他的母親還有她自己的母親！
“說到底你就是看不上我是吧？”王維娜有些委屈的道。她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
高煜道：“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我對你沒有男女之間那種心動的感覺。如果不是你給我寫信、寄照片，我根本不記得你。”
這姑娘太執著了，他原本不想說這麼狠的。
王維娜眼眶有些發紅地道：“你是大丈夫何患無妻，我是自做多情。你直接這麼說得了！”
她起身直接往外走。
高煜歎口氣，買單追了出去。
他把人姑娘約出來的，他得確保人平安的回去。
他追出去，旁邊有人笑道：“老大，這就是那拉小提琴的。真的長得還可以啊！要不試試？”
“高煊？正好，你幫我跟上去，確認她安全回宿舍。”
他不想搞得好像出雙入對的，被軍區的人看到更得流言蜚語不斷。
高煊是和人一起來的，直接讓人跑腿，“你老大的老大讓確認剛才那個美女安全回宿舍，你還不去？”
“好，二位老大我這就去。”
一個和他們年歲相當的小夥子追了上去。
高煊拉著高煜重新坐下，“哎，要不你就從了人家得了。聽說都上方奶奶家學做菜給你吃了。現在肯這麼低頭的高乾子弟，少啊！真的很有心了。”
“我覺得她跟我不合適。”
“你試都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合適啊？談戀愛而已，隻要你彆急吼吼的做結了婚才能做的事，那試過不合適分手也很正常啊。”
高煜瞪了高煊一眼。
高煊興致勃勃的道：“真的，乾革命和結婚生孩子又不是相悖的。你看那長征路上不還有一支由老人和孕婦組成的特殊連隊麼。老一輩的那什麼都沒耽誤啊！咱們的革命整整28年才成功啊，都不結婚生孩子還得了？28年這都能多出一代革命接班人了。咱們的父輩不都是出生在戰爭年代麼。你要做職業軍人，也不耽誤談戀愛的。”
高煜正想說什麼，然後就看向了咖啡廳大門口。
王維娜居然又衝回來了！
她站到高煜面前，擰眉道：“姓高的，你現在是拒絕我還是拒絕所有的女人？”
高煜道：“要不，你坐下說？這麼站著太引人注目了。”
這會兒，整個咖啡廳的人都在盯著他們了。他都說到這份上了。
高煊站起來給王維娜拉開椅子，“來，坐坐。”然後他自己坐到一旁去了。
是大伯母看中的，又上方奶奶家學做飯。
他還以為是個面團似的人呢。
原來也挺有脾氣的，不愧是川妹子啊。
而且，近看真還挺漂亮的，就是不太時髦。
可能成都和北京的時尚還是有點時間差距。
不過這不是問題啊，很快就能補上的。
王維娜坐了下來，盯著高煜道：“你說這幾年不打算戀愛，因為怕犧牲了連累人？”
高煜點頭，“是，這是很大的一個原因。但主要還是我對你沒感覺。如果此時遇上另一個讓我有感覺的姑娘，也許我就什麼原則都沒有了。”
爺爺曾經和他說過，他從重傷昏迷中醒來看到呂奶奶，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娶她做老婆。
但和他的奶奶就是搭夥過日子。
當然，如果不是誤以為奶奶犧牲了，他肯定是不會在有婚姻存續的情況下亂來的。這是基本的道德！
不但王維娜，目前見過的女人都沒有人讓他產生過這種感覺
很多人跟他說，一切的浪漫最後都是要落實到過日子的。華國幾千年都是那樣過來的。
但至少得是他有感覺，瞧著就忍不住心情愉悅的姑娘吧。他不想和誰搭夥過日子，也不想被人甚至是被組織安排跟誰談戀愛。
王維娜道：“一時沒感覺，不代表會一輩子沒感覺。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至於你說的，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為國捐軀了，我不敢說為你守一輩子，但我至少為你守三年。那之後我會過好我自己的日子。當然，我衷心的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你可以想清楚了再答複我。我回去頭懸梁、錐刺股了！”
她說完就起身出去了，方才跟著她的那個人忙又跟了上去。
這以後沒準就是老大的大嫂了，怠慢不得。
高煊又坐過來，“老大，這才像是天之嬌女嘛，看上了就一定要弄到手。真的，考慮、考慮，就當給彼此一個機會。”
“我不是誰的戰利品。”
王維娜一路回到軍區，護送她的人眼見她進了宿舍樓才終於放下心來，轉身回去交差。
他自然也是軍區的人，不然不能一路跟得進來。
不遠處樓上有人正好在窗邊喝水，見到這一幕。隨口問一起的同事，“那是高老二的女朋友麼？”
因為高煊的跟班小心謹慎的一路護送著，讓他做出這樣的猜測。
同事過來看了一眼，“據說是舒主任中意的兒媳婦。已經去過高家一次，也去過方家一次了。”
“哦，高煜，高家那個最近傳得赫赫揚揚的長孫？”
“是的。聽說特招進了國防大學，特例啊！上頭肯定是非常的看重他。回頭消息公布了，風頭肯定一時無二。”
高煜回到學校，收到林景南的信。
看到他描述的程瀾‘五一’節當天的行程也有些咋舌。
小丫頭過得還真挺拚的！
而且她居然真的已經形成了一個進貨、銷貨的產業鏈。
她下頭甚至有十幾個本縣六個鎮的經銷商。
這再擴大化，是不是鄰縣的也要來找她進貨了？
他還真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意味。
他已經回了程瀾的信，告訴她確實有她認為的教人做生意的專業，京大就有經管係。
還說她想得不錯，以後肯定會需要非常多的這方面的人才。
小丫頭說她在學著看《資本論》。
這本書確實非常經典。他建議她慢慢的看、仔細的看。
他周末回到奶奶家，和她說起她這位老戰友的孫女的作為。
方真摘下老花鏡道：“不奇怪，她爺爺就是這麼一個伶俐人。而偏偏是這麼伶俐的一個人，他返璞歸真回去當農民了。其實反倒避開了之前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軍隊裡好多乾部都沒熬過那一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