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道：“行, 那一會兒我就去郵寄或者托運。運出去了我再通知你。有事你可以去找治保主任和支書，我和他們溝通好了。嗯，如果在一個月內賣完, 我在房租和工錢之外另給你5%的利潤分紅。半個月內賣完，另給你10%的分紅。”

她就那點現金流, 肯定不能讓貨一直占著。

“好！”

程瀾擱下話筒一看，一點了，這個電話打了七分鐘。

她付了兩塊一的長途花費。

想了想，又打回林爺爺書房讓林琅接電話, 下午幫她請個事假。

林琅拿著話筒道：“怎麼, 程昕姐和秦柳阿姨的生意不順麼？”

旁邊跟著進來的林墨立即就把耳朵豎起來了。

“不是，我自己有點事，回來再和你說。你請假的時候就說我老家來人了, 有事要處理。”

“好！”林琅知道程瀾上課十分用功, 肯定不是貪玩才要請假的。

程瀾掛了電話, 又給了兩毛錢。

這要有本錢, 開個公用電話亭還挺賺的。不過現在安電話好貴，要大幾千入戶費！

然後她去拿上昕姐她們買的小推車把買的貨推出去，就放到輪車車廂。

昕姐她們已經收拾好，重新進去一個門店、一個門店的做回訪, 預約明天的訂單了。

杳杳坐在輪車後車廂裡打瞌睡。

這兒是軍區大門口, 站崗的士兵能看到的地方。

人販子也不敢來這裡抱小孩的。

所以昕姐膽子才那麼大，把孩子單獨放在了這裡打瞌睡。

程杳察覺到程瀾搬東西上車的動靜半睜開眼, 看到是小姨便又閉上眼繼續打瞌睡。

程瀾歎口氣，這麼小的孩子就跟著受累。可杳杳還挺滿足、挺高興的。

尤其是還拿到了一塊錢的工錢，這會兒打瞌睡都笑模笑樣的。

她說吳老師是公辦老師，月工資才42.5元。她都差不多快趕上了。

吳老師那個工資, 村裡人大多還挺羨慕的。

程瀾跑了趟才把價值280塊的貨都堆到了輪車後車廂，箱子摞箱子的房了滿滿當當的一車。

擺滿地主家四間臨路的屋子的貨架不成問題。

程昕和秦柳回來看到程杳瞌睡都不打了，兢兢業業在那裡守著一個個的紙箱，忙問是怎麼回事。

“是小姨買的百貨，要運回村裡賣。”

程瀾再出來，就和她們借了輪車預備運到軍區的郵局問問郵費。

程昕道：“行，你拿去用吧。不過，你一百多塊錢買了這麼多東西？”

“不是的，我找舒姐給我擔保，隻付了一半的貨款。”

那些人知道她就是軍區大院新來的程瀾也不怕她跑了，反正買得多本來就是可以壓貨款的。

她雖然買得少些，但押後一個月付錢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而且她還在舒姐那兒有錢進賬呢。

秦柳道：“一百多而已，你直接問我借錢就好了啊。”

程瀾道：“壓貨款是行規。有了這一次開頭，合作得好以後次次都可以押貨款的。這樣以後我再找秦柳阿姨你借200塊，就可以拿到400塊的貨了。”

這是一個緣故，她得拿到壓貨款的資格。

但還有另一個緣故。她畢竟是在林家生活，林家的女主人是大伯母。她還是不宜和秦柳走得太近了。

可以接觸，堂姐和她合夥做生意也沒事。但拿人的手軟，還是不要借錢了。

真的需要，她寧可跟林爺爺開口。

她借不借秦柳阿姨的錢，對林墨都會是同樣的態度。

其實他是林家的獨孫，自己放開些就好。哪用得著她一個寄人籬下的人照顧？

說完這茬程瀾又問起她們明天的生意如何。

程昕喜滋滋地道：“都說我們的盒飯價廉物美呢，明天又預訂了160份。”

她們的鋁箔桶、板凳已經被程瀾搬到地上放著。

程瀾則騎著輪車進軍區去了，郵局在裡頭。

但是去了一問，這麼多東西要郵寄回去得18塊了。

這可要吃掉她六七個點的利潤，不劃算。

於是程瀾又騎著輪車出去了。

“我去車站問一下，請司機隨車捎回去要多少錢。”

到時候告訴楚錦程車牌號讓他去接貨。他也搞個輪車就可以了。

楚錦程在黑市乾過投機倒把的人，借輛輪車的人脈還是有的。

秦柳她們看她還是滿滿當當的騎出來便問道：“乾嘛不寄啊？”

程瀾坐在輪車上，“要十八塊呢，我打算騎到車站去找輛車托運。應該比這便宜不少。”

那兩人也是做生意的人，立即明白了她的顧慮。

就靠這些地方節約錢才有得賺呢。

個人商量了一下，程昕用林景東的自行車把摞在一起的鋁箔桶、凳子綁在兩邊和程杳一起載到秦柳家。

安頓程杳午睡下，她就洗涮這些東西。

秦柳則拉著小推車走路去買菜，程昕洗完了去菜市場幫著拉東西，坐公交回去。

程瀾則繼續騎著她們的輪車去車站，托運了再把車騎回去換自行車。

程昕和秦柳今天都挺高興的。

撇開前期投入，她們今天一人賺了五塊。明天還能更上一層樓，八塊是穩了的。

而且，前天過了，就不再打折。

一塊二一份的盒飯估計賣得少。但七天八塊的包餐應該走得動。

這樣雖然賺得少點，但把客源穩住了。

哪怕再冒出人學她們送盒飯，一次□□八塊錢的主顧是不會輕易另投彆家的。

一天如果各人能有十來塊的利潤，那一個半月就回本了。

那之後就是賺的了。一個月百來塊，非常好的前景了。

雖然比那些坐辦公室的辛苦許多，但是錢也多啊。

程瀾道：“成，那下午我就去軍屬院幫你們找人。”

個人都清楚，兩塊錢一天請個幫工，其實在租房子的地方更好請。

但如果是軍屬，在這邊遇上事就多一些撐腰的人。

她們能遇上的大多是小事，小事也去驚動林師長沒有必要。

那請一個副營級彆的軍人家屬幫工，就很省事了。

眼見說定了，個人便分開各忙各的。

程瀾騎著車往車站的方向去。

秦柳看著她的身影道：“要是不知道，我肯定不信她才14歲。看著很老練啊！”

程昕道：“她無父無母，好些事又不想讓叔公多操心，從小就養成了自立的習慣。至於景南叔，他從小大概在家什麼都不操心的，好些事還要瀾瀾替他想著呢。我家杳杳都知道，被人欺負了就去找小姨給出頭。她一直就給人很靠得住的感覺。”

她和秦柳說起程瀾去年開學穿了她給的舊衣服去。

一路都有學生跟她打招呼喊‘老師好’，以為她是師範校新畢業分配來的年輕老師。

程瀾的樣子，年紀大的人會覺得還挺稚嫩。但在同齡人看來，那就是比他們大了幾歲。

秦柳聽得一陣好笑，“行，那分散行動吧。”

程杳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坐上自行車後座抓著媽媽的衣服就又想打瞌睡。

“杳杳，自行車上不能睡啊。不然回頭一頭栽下去或者腳被攪進鋼絲不得了。那你小姨還不得內疚死啊，因為是她把咱的輪車騎走了。”

程杳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嗯，媽媽，我忍得住。”

“回去你就可以到林墨舅舅的小床上去睡。明天等小姨找的幫工到了，你就不用做那麼多事了。”

程杳急了，“啊，那我的工錢還有麼？”她才過上能掙錢的好日子呢。

程昕一聽她立馬就精神了，也有些心酸。

“有的、有的。以後媽媽私下給你補到一塊。不過如果你乾得活不多，就不要再拿秦柳婆婆給的錢了。至少不能要一塊。”

畢竟請個正式的幫工才兩塊錢一天呢。

“嗯，我知道了。”

“你以後還是要好好的讀書。你小姨說她到了成都的學校都成了一百多名。她要努力考到名列前茅。現在雖然不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了，但讀了大學分配的工作才是正式的工作。媽媽還是很希望你將來能泡杯茶、辦公室坐一天就輕鬆拿工資的。”

杳杳道：“嗯，我知道了。”

“反正你凡事跟著你小姨學就對了，她是個聰明人。”

杳杳道：“那那個百貨的生意我們不做了？”

“哪來的本錢啊？不是借了你小姨400塊，咱們連盒飯生意要做起來都難。那500塊可是你太叔公留給你小姨的全部家當了。你看現在弄得她進貨都要賒一半的賬。咱們當前就安安心心做盒飯生意，收入也還可以的。”

瀾瀾第一次貨進得少點倒是沒事，現在是摸著勢頭過河呢。第一次還是不要投入太大了為好。

程瀾拉著滿滿一輛輪車的、她頭一次進的貨走在大馬路上。

軍區離長途車站有十多公裡呢。又拉著貨，單邊夠她騎一個半小時的。

她把校服外套脫下來了，穿著裡頭的T恤騎得汗珠冒。

事先就計劃今天要進貨的，她早上特地沒去跑3000米，節省體力。

她也想到了郵局郵寄估計貴。

另外，脫了校服外套，也是謹防有師生在路上看到她。那外套太顯眼了！

差不多點，程瀾終於騎到了長途汽車站。

她歇了一會兒，早上六點半從縣城上來的客車就到了。

她直接騎著進去找到司機。明早才會發車回縣城。

也是因此，她沒法明天再來。

晚上的時間也不好耽擱，晚上林家人肯定要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而且再次因為她推遲籃球隊訓練的時間也不好。

下一次她就周末進行了。

昨天沒進貨，是因為還不知道昕姐的生意做不做得起走。要是盒飯生意不好展開，她也就不急著做百貨了。

她手頭的錢還可以幫襯昕姐和杳杳在成都立足。成都要自己租房子過活，生活成本真的比在村裡高多了。

反正她衣食住行都不用花錢，慢一點就慢一點。

今天看她們生意不錯，她才決定去進貨的。

這會兒她倒是把校服的薄外套又穿上了。

離這麼遠，不怕遇上同校的師生了。

而且這個外套一會兒她還有用的。

“師傅，就這一車東西。我會自己在車頂上碼好，蓋好油紙。頂多就占兩立方米的位置。您說個實價吧！”

如今旅客坐長途車都是要帶行李的，大件小件的。

她肯定不能把人家裝行李的空間占了，隻能放到車頂上去。

她特地找舒姐要的油紙，就萬一下雨也不怕了。

師傅道：“你乾嘛不去郵局郵寄啊？”

“不就是為了省點錢麼。”

師傅上下打量了程瀾一番，“我看你不像差錢的人啊。你這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