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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

地面裡的自己明明乾淨整潔, 為什麼現實當中的自己，卻被黑斑纏上了？

張頌頌懵懵懂懂，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還不確定, 她強撐著起來，看著身後一地的黑灰，再次暈眩的跌倒在地。

這裡……

這裡，真的是現實嗎？

現實裡，她應該喝下男爵大人熬煮的湯, 得到了惡病的緩解才是，為什麼在這裡，黑斑如同雜草肆意生長？

除非……這裡根本就不是現實，而是現實的倒影！

張頌頌重重的垂下地面。

那一刻，整個空間都動搖了, 隨即地面出現非常重的引力，將她吸引入內。

“小心——！”

霎那間, 天旋地轉，張頌頌回到了原本的教堂內。

月光從屋頂傾瀉而下，慈悲的聖母像佇立兩側，靜靜的看著來者。

她坐在地上，沒有多的力氣站起。

張頌頌全明白了，她剛才是被吸入了倒影中的世界, 因為全都是倒著的, 導致她呼吸不暢, 變得頭暈目眩。

“頌頌！你沒事吧！”

張頌頌抬頭，就看到宋嫣雨朝自己跑來，另外還有其他進入教堂的夥伴們。

“我……我沒事。”

被宋嫣雨攙扶著, 張頌頌起身，腳還有點發軟。

“大家是不是都被吸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這地方真邪乎！”宋嫣雨低低的咒罵了一句。

“各位有遇到什麼怪事嗎？”向雲問，“我在另外一邊碰到了腫瘤人。”

“我遇到了鼠頭人。”陸蘇然說道。

宋嫣雨：“我是僵屍，這些玩意兒真惡心，近戰打起來還會撒蟲子。”

至於張頌頌，見她如此氣喘，想來也遇到了很不好的事。

向雲收斂目光，嚴肅起來。“那麼，我們現在還要面對另外一個問題。”

“雪雪去哪裡了？”

……

雖然每次都和大家集體行動，但走著走著就會掉隊，天殊雪自己好像也已經習慣了這件事。

回過頭，發現身後充斥著無儘黑暗時，她疑惑的多問了一句：“雨雨？頌頌……雲雲，陸陸。”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回答她的，隻有來自走廊深處的回音。

風輕輕落在天殊雪肩頭，紅衣的新娘出現在她身側。

“啊，姐姐。”天殊雪抬頭，對上屍新娘精致的眉眼，“晚上好，姐姐。”

晚上好，雪雪。

屍新娘用無言的目光給予回答。

天殊雪接著往前走，像是在和他說話，又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道：“雨雨他們都不見了，教堂是迷宮嗎？嗯，雪雪需要找到他們。”

屍新娘跟在她的身後。

這位怨氣產生，屍體所化的傀儡，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旁邊活動的雕像。

“呼……”

看著天殊雪的背影，雕像活動的越發猖狂，甚至就要跳下石台，將其吞噬。

屍新娘的面孔宛若白紙，沒有一絲表情，隻是揮起自己的左手，延長空洞上的鎖鏈，將那快要變形的石像抽碎。

砰！

石塊碎了一地，有一小塊不當心拋落到天殊雪腳下，她頓了頓，回過頭。

“怎麼了，姐姐？”

屍新娘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搖了搖頭。

“那我們繼續走吧。”

屍新娘飄在後面跟隨。

走廊上有數不清的石像，而這些石像齊刷刷的盯著天殊雪，等待她路過，然後給予沉重一擊。

它們垂涎著，渴望著血肉，那被石化的軀體蠢蠢欲動，即使天殊雪還沒有走到它們面前，石像們也已經忍耐不住饑餓，開始晃動自己的身體。

然而，屍新娘沒有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在這群石像變形之前，屍新娘便甩出鎖鏈，將他們砸的稀巴爛，變成了一堆碎石頭渣子。

“姐姐，為什麼會要毀掉這些石像？”天殊雪轉頭問，隨即她自問自答，“嗯……因為這些雕像是不好的東西，所以要毀掉。”

清理了一批石像，屍新娘來到她面前，俯身將她身上的披風整理整齊。

這如同夜幕綢緞一般的披風，一看便是極儘華麗之物，披在天殊雪身上絲毫不顯違和。

就是……看起來像被鳥嘴男爵抱著一樣，令屍新娘有些不開心。

“我們繼續走吧，姐姐。”天殊雪說道。

屍新娘點頭。

越到前面，雕像就越集中，幾乎看不到出口。

所以屍新娘毫不猶豫的開啟了摧毀模式，用強有力的鎖鏈振臂揮舞，統一清理。

在走過長長的走廊之後，兩人終於來到一扇大門前。

大門裝飾的金碧輝煌，一看便不同凡響，天殊雪抬手，將們推動。

吱呀——

內裡畫面隨之顯現。

溫暖的壁爐，四面裝滿書的書架，還有地上堆滿的毛絨玩具，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小孩的房間。

可是……書桌那邊的椅子轉了過來。

露出一張黑色的，全是短毛的臉。

那是一隻黑毛老鼠。

“哎呀……”黑鼠推推自己的單片眼鏡，“讓我看看，到底是哪位稀客來了……嘶~沒想到居然是遊客，能憑借自己走到這一步……”

他正想說話，視線瞥到飄在空中面無血色的屍新娘，直接落地踩了空，摔的滾到一邊書架，露出一對尖尖的腳爪，還有晃來晃去的禿尾巴。

天殊雪走到它身邊，蹲了下來，握著它的小爪子將它攙扶起來。

“您好，黑鼠先生。我叫天殊雪。”

“哦哦。天殊血啊，不錯的名——嗯？祭之女？！”黑鼠先生大吃一驚，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圍著天殊雪來回嗅嗅，隨後又摸著自己的下巴。

“咦？沒有祭之女的味道啊……難道是我看錯了？這位遊客，再說一邊你的名字。”

“我叫天殊雪，黑鼠先生。”

“怎麼寫的？”黑鼠先生追問。

“上天的天。”

“嗯嗯。”

“特殊的殊。”

“誒——對了。那血呢？”

“是下雪的雪，雪花的雪，一塵不染的雪。媽媽是這麼說的。”

“哦……”黑鼠先生掩去失望，“那就不是了。”

“黑鼠先生。”天殊雪看著它。

黑鼠先生被驚到了，跳了起來，“誒，怎麼了？”

“黑鼠先生是這裡的負責人嗎？”

“那是當然！”黑鼠先生推推自己的眼睛，非常得意，“什麼惡主教，不過是一群愚蠢的人類在那裡自導自演罷了，不過隨便他們，反正我正好缺幾個樂子，讓他們玩玩也就算了。”

說著說著，他立馬捂住自己的嘴，一臉狐疑。

“不對，為什麼我在你面前這麼容易就說出這些話了，有蹊蹺！”

黑鼠先生和白鼠先生差不多，也就一米二左右，穿的西裝革履，但因為這身打扮，讓它看著更顯滑稽。

感覺到不對勁的黑鼠先生在天殊雪周圍來回轉動，突然明白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那位大人賦予給你們遊客的能力？那也是怪事啊，這種程度的能力，應該不會影響我……”

天殊雪就看著它來回轉頭，突然提出一個問題：“黑鼠先生是這個景點的管理員嗎？”

黑鼠先生腳底踉蹌，差點沒摔跤。

“哎、哎呦喂，誰告訴你的！”

天殊雪搖搖頭，“黑鼠先生看起來像管理員。”

“誒，小姑娘你這話我就愛聽，比那些不知所雲的人好多了，那些人啊，聽說我當上了景點管理員，一個個冷嘲熱諷，說什麼老鼠怪也配當景點管理員……氣的我啊，還是小姑娘你誠實，我怎麼就不像景點管理員了？”

黑鼠先生挺著個大肚子，大搖大擺的坐上椅子，手裡拿著煙鬥抽吧抽吧。

天殊雪始終盯著它，道：“抽煙有害健康，媽媽是這麼說的。”

“咳咳。”黑鼠先生咳嗽一聲，趕緊將煙鬥藏起來，開始拿起桌子上的紅酒瓶，為自己倒滿美酒。

天殊雪側過頭，“多喝酒會傷身體，還會發酒瘋，媽媽是這麼說的。”

黑鼠先生：“……”

他趕緊放掉酒杯和紅酒瓶，氣鼓鼓的坐在椅子上。

“不是我說啊，你這小姑娘，怎麼大人做事情還老是插嘴呢？”它叭叭叭的，“不是我說你啊，要是再阻止我，我就要給你的遊客評價打差評了！”

黑鼠先生放下狠話，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天殊雪。

女孩的黑眼清澈見底，黃色的假發在戰鬥中飛走，露出一片黑色的長發。

黑發黑眼。

雖然是黑發黑眼，但是看著意外的順眼。

黑鼠先生總算品出問題來了。

以往的人類，見了自己，要麼就驚慌失措，要麼就跪地求饒，要麼就出手戰鬥……

還真沒有一個像天殊雪這樣，順溜到直接開口說話，不帶一點轉折的。

就好像他們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黑鼠先生隻會和同僚們這麼溝通，而和人類？哼，人類想來最擅長排除異己，他們怎麼會允許不同者留在身邊？

想到此處，黑鼠先生的眉目柔和下來，再次對這個女孩好感倍增。

“你既然來到這個景點，能不能說說，我們這個景點建設的怎麼樣啊？刺不刺激？”

就像是老人在逗自己的孫女似的。

“這裡……不好。”天殊雪搖搖頭，“不管頭發和眼睛是什麼顏色的，都是好看的。媽媽也是這麼說的。可是這裡不許有人是黑色頭發和黑色眼睛。”

“嗬，歧視啊，人類搞出的名堂。”黑鼠先生嗤笑，但卻並不阻止天殊雪說話，“還有呢？你有沒有見到過修羅派的紅鼠？”

天殊雪搖搖頭。

“哦相信我，他也一定會喜歡你的，雖然那個老家夥脾氣臭的很……你是個討人喜歡的人類，你甚至可以不用成為人類，成為和我們一樣的人也行。”

黑鼠先生又開始說了一些天殊雪聽不懂的話。

“那麼。”他又轉過話題，“可愛的小姐，你來我這個惡主這兒，是為了求得什麼呢？”

自從弗洛圖鎮作為景點開幕以來，他們迎接了三批遊客，可還沒有人能尋找到惡主教和修羅派信奉的惡主和修羅。

那些遊客啊，要麼就是在你爭我搶之中死亡；要麼被兩派人士追殺，走投無路自/儘；要麼被成群結隊的僵屍怪物襲擊，最後慘烈去世……

沒有一個有用的。

天殊雪是獨一份。

黑鼠先生很喜歡她的純粹無暇，語氣都輕軟了不少。

哦……他可以嗅到，嗅到其他人類之外的人留在她身上的標記。

比如邊礁鎮的那位海之神，祝壽縣的喜鴉們……看起來並不是隻有自己喜歡她。

等等，這股味道是——

黑鼠先生瞪大雙眼，下一秒，它的脖子就被銳利的貓爪掐住脖子，無法動彈。

一雙邪肆的貓眼出現在它面前，那紅色豎瞳裡有萬千貓咪的怨靈呼嘯，看的黑鼠先生心悸。

“哎呀，我還在想呢，雪雪這會兒在和誰聊天，沒想到是黑鼠先生啊，真是好久不見喵，沒想到搖身一變，您也變成了景點管理員呢。”

“黑……黑貓大人。”貓對於老鼠的本能壓製，讓黑鼠先生咯咯咯的打顫，一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黑貓大人，我隻是和這位小姐聊聊天，沒有其他的想法！真的！”

“真的嗎喵？”

“真的真的！比蒸的人肉還要真！”

黑貓先生無趣的將它丟下，轉身變作小黑貓，跳到天殊雪的懷裡，撒嬌似的打了個哈欠。

黑鼠先生則埋頭在地上，尋找自己掉了的鏡片。

好不容易尋找到鏡片，它顫顫巍巍的帶上，小心的看向天殊雪懷裡的黑貓。

“大、大人，您怎麼來了？”它問的可以說相當卑微。

“當然是跟著我的雪雪喵，雪雪去哪裡，我也去哪裡喵~”黑貓先生眯著眼睛，很享受天殊雪的順毛。

啊……那一定很舒服吧。

黑鼠先生腦子裡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念頭。

呸呸呸！不能這麼亂想！

它繼續試探道：“那——那位大人招攬您那麼久，您還是沒有同意嗎？”

“喵說過了，喵喜歡自由，才不要被困在景點裡做什麼管理員呢。”黑貓先生漫不經心道，“再說了，難道因為是那位至高無上宇宙無敵的大人下場，喵就必須答應嗎？”

“可、可是……”黑鼠先生壓低聲音，“現在我們都歸那位大人管了啊。”

“然後呢？喵有沒有違反祂定的規矩，祂能把喵怎麼辦？”

黑鼠先生啞然。

貓咪這種生物，和他們老鼠不同。貓咪就是自由散漫不願意收到拘束的，哪像他們，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想著投降。

到底不一樣。

“不過現在，喵找到了新的樂趣了喵。”黑貓先生突然來了精神，在天殊雪的懷抱裡打了個滾，幽幽紅瞳泛著新奇的光，“喵命令你！必須加入！否則——”

黑鼠先生眼皮一抽，知道大事不妙。

“否則，喵不介意讓這個景點的管理員換一位喵。”

說完，天殊雪很輕的扯了扯黑貓先生的耳朵，“黑貓先生，不可以這樣說話，這樣說話是不好的。”

“好啦好啦，喵知道啦。”黑貓先生非常擅長敷衍雪雪。

黑鼠先生舔舔乾裂的嘴唇，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黴透了，才會遇到這位瘟神。

“您……您說吧。”還能怎麼辦，隻能順著他來咯。

“那位大人以強勢的速度一掃各界神明，立自己為萬物之主，喵相信……你們心裡，應該也是不甘心的吧？畢竟你們原來的鼠神也是被他乾掉了喵。”

黑鼠先生一顫，眼底劃過血光。

“然後呢……”

“喵呢，其實不是很想管這些閒事，但是現在喵又有點興趣了。看到喵的寶貝了嗎？”黑貓先生很是自豪。

黑鼠先生迷茫的抬頭，就對上天殊雪乾淨的視線。

“聯合起來，拉祂下神壇。”

“然後讓我們偉大的雪雪登基！”

黑貓先生胡子抖抖，最後一句話低到沒有人聽清。

“自然，雪雪的媽媽……也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