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邪惡的神 獻祭(1 / 1)

淩晨三點半, 藍霖與張渡醒來。

薑厭跟兩人說了毒蛇和蠱蟲的事情,張渡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這鬼地方可真行。”

“這是完全沒給普通人留活路, 就連我們也…”

薑厭:“應該就這些了。”

沈歡歡也接道:“再難就沒必要了, 畢竟養牛課隻是入學第一課,我們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背後靈沒必要用出所有手段阻止我們入學。”

藍霖“嗯”了聲。

她蹲下身認真翻起地上的死屍。

她需要確保自己也可以迅速解決這些毒蛇蠱蟲, 不過殺這些東西對通靈師而言不算難, 所以她很快就站起身。

“其他的事我們白天再聊。”

她說道:“太晚了, 你們也趕緊休息吧。”

薑厭的確困了。

她擺了擺手,走了幾步, 躺到了冰冷堅硬的床上。

一夜無夢。

再醒來時, 天光大亮。

所有還在床上的人都是被喂食廣播吵醒的,沈笑笑罵罵咧咧地爬起來, 揉著眼睛往草棚角落的柴火堆跑,但薑厭先她一步走上前。

薑厭覺得有必要試驗一下。

所以她戴了個橡膠手套,把一隻羊屍捏在手裡, 為了防止血液噴濺, 她把羊屍舉到鐵鍋上,手指稍稍用力,羊腿上的骨頭和肉瞬間被捏成了泥。

但也就在三秒後,所有噴濺在鐵鍋裡的羊血全部消失, 薑厭手上的羊肉也在迅速消失。

兩分鐘後, 薑厭的手上乾淨如初。

“果然又加快了。”她說道。

“我還以為隻有鐵鍋會加快這些東西的消失速度,沒想到背後靈想得還挺周全。”

張渡:“周全地想讓我們都死。”

藍霖皺眉掃了他一眼,眼裡隱含威懾,張渡趕緊收回了臉上的消極表情。

他:“所以是再多放些羊屍嗎?放兩個?”

“可是一次放兩個羊屍….”薄荷糖咬了下嘴唇, “應該也是兩分鐘就消失了。”

藍霖:“所以最好一個部位一個部位來。”

“是的。”

薑厭計算了下,篤定道:“一個半就可以。”

“也彆燒水了,我這邊每次捏一個部位,你們那邊混著麥麩喂。”

於是大家在草棚裡排起隊,薑厭幾秒就把一團肉泥放在他們掌心,對這種龐大的工作量連眉心都沒皺一下。

直播間對這個場景很是感慨。

【好安心QAQ】

【也就薑厭在的時候可以這樣了。】

【的確,其他人根本沒有這個力氣。】

【這裡連刀都沒有,要想把肉弄成可以被幼崽吞咽的大小…要麼把肉捏成泥,要麼把肉燉成泥,所以要是薑厭不在,大家還是得按部就班地燒水燉煮。】

【哎,你們說說,沒有薑厭可咋辦啊——】

【貼貼厭姐,我有生之年可以和厭姐出次任務嗎?】

薑厭垂眸把最後半隻羊捏完,捏到最後兩團的時候,她走向自家幼崽。

兩隻幼崽現在已經不反抗了。

它們乖巧地張開嘴,然後再乖巧地吐出去。

流程非常熟練。

主打的就是一個湊合活。

薑厭對它們的表情非常滿意,含笑親了親它們的頭,但她這邊剛轉身,那邊兩隻幼崽就開始“呸呸”地往外吐口水。

薑厭頓時更滿意了。

她愉快地走到眾人旁邊,現在藍霖正在打量草棚的門,就在剛才,草棚門上突然出現了一張紙,紙上內容異常簡約。

就一句話。

《草棚住宿守則》

「晚上六點前,所有人不可離開草棚。」

看到守則,沈笑笑嘟囔起來:“真直白,這樣就完全沒空子可鑽了。”

虞人晚偷偷瞄了薑厭一眼。

不,還是有空子的,而且是兩個空子。

她現在除了不能永生外已經和妖一模一樣,甚至還能修習妖力。

薑厭就更不用說了。

思及此,虞人晚往薑厭身邊挪動了半米,小聲道:“怎麼辦呀?”

薑厭:“憋著。”

虞人晚乖乖低頭:“好的。”

結果這時藍霖揉了揉後頸,突然開口道:

“我可以出去。”

薑厭挑起眉。

藍霖主動道:“我有守護靈,它可以出去找線索。”

薑厭想起了藍霖頸後的那隻黑貓紋身,了然道:“是黑貓?”

藍霖:“嗯,我小時候養的一隻小貓,它與我生辰八字相同,死後放棄轉世成了我的守護靈。”

說著她身上散發出很柔和的藍光,一隻巴掌大的小黑貓出現在幾人面前。

它的毛發分外光澤,眼神睥睨得很,剛出現就昂首挺胸地繞著草棚巡視了一大圈,最後趴在藍霖腳邊窩好,懶洋洋地甩著尾巴。

沈笑笑高呼:“小貓咪!”

藍霖:“彆看它長得可愛…...”

還沒等藍霖把話說完,沈笑笑就蹲在地上兩眼放光:“快讓姐姐摸摸肚皮!”

她像是有套話術似的,不要錢的話一連串地往外蹦:

“人類世界這麼可怕,小貓咪要怎麼生活呢?你隻能靠我呀,因為你除了可愛就隻剩下弱小了呀,除了我誰會愛你呢?快點放棄抵抗讓姐姐摸摸誒嘿嘿嘿——”

小黑貓一爪子拍向沈笑笑:“pua我,有毛病吧你!”

藍霖趕緊攔下,飛速補充完了剛才的話:“…但揍起人來還是很凶的,可以讓它出去找線索。”

小黑貓驕矜地揚起臉:“說吧,找什麼?”

現在的問題就是找什麼。

大家對視一眼,都有些茫然。

沈歡歡看向薑厭。

薑厭昨晚隻跟她說了計劃,但還沒告訴其他人。

於是薑厭開始醞釀說辭。

對方團隊和她並不熟悉,而她的計劃又有一定風險,一旦說出計劃,他們必然會有疑慮和擔憂。

果不其然,薑厭剛說完,薄荷糖就皺起眉心:

“可是如果養牛課的結業條件不是你說的呢?”

“如果結業條件不是所謂的讓牛主動吃掉幼崽…”她直接點明最差的結果,“那我們很可能會被判定故意謀殺雞羊幼崽,觸犯規則直接死亡。”

薑厭:“既然我說出了這個計劃,那自然就有一定把握。”

薄荷糖:“百分之百的把握嗎?”

薑厭:“所有計劃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薄荷糖:“那我們就有可能全員覆沒,你這樣是對我們生命的不負責!”

沈笑笑忍不住反了個嘴:“那你說說現在怎麼辦?”

薄荷糖噎了下:“…我怎麼知道。”

“所以你啥都不知道就開始唱反調啦?”沈笑笑叉起腰,“王叔今晚不結業就會死,莊奶奶明晚不結業也會死,我們再拖兩晚上,拖到就咱們幾個能活了,然後再從長計議?”

“我跟著薑厭姐做四次任務了,她就沒做錯過決定,現在的死亡條件哪個不是她找出來的?而且現在你們找什麼線索都不知道,就聽薑厭姐的意思去王老師那裡找找守則咋啦?”

沈笑笑努力踮起腳,試圖在氣勢上壓住薄荷糖:

“再說她又沒逼你們做決定,你們愛聽不聽!”

薄荷糖被沈笑笑叭叭叭一頓輸出,怎麼瞪眼也想不出來反駁理由,於是求助地看向藍霖。

藍霖:“我覺得薑厭的說法可行。”

薄荷糖:“………”

藍霖把一塊薄荷糖塞她嘴裡:“任何行動都有風險,多大的人了還不明白這個,”說著她輕踢了下薄荷糖的小腿,“每次考試你都是確保自己能考滿分才上考場啊?趕緊吃糖去。”

見藍霖沒異議,薑厭彎了下唇角。

隻要藍霖接受她的提議就行。

因為她現在很需要這隻黑貓。

找《牛犢喂養守則》的最佳人選就是虞人晚,所以虞人晚待會兒需要出去一趟,而薑厭不確定自己隨時都能在虞人晚身邊,所以這隻辟邪黑貓可以起到貼身保護虞人晚的作用。

不過既然合作行動,她還是要給大家一個定心說法的。

所以她說起自己的分析。

“我想了很久,基本可以確定養牛課的結業條件就是讓牛犢吃掉我們領養的雞羊幼崽。”

“不僅是因為背後靈不斷誘導我們把雞羊幼崽喂大,”薑厭從兜裡拿起目前的所有守則,把它們鋪在桌面上,“也不是因為守則上的要求,比如不讓我們給牛喂食,不讓我們知道牛平時吃什麼。”

“而是我們在這裡扮演的身份。”

藍霖問道:“什麼身份?”

“學生?還是牛仙的信徒?”

薑厭搖頭:“不僅僅。”

“我們看似在扮演雞羊幼崽的飼養人,但實際更像在扮演它們的母親。”

“自幼崽期始,我們就開始給它們提供物質與情緒價值,讓它們健康長大,而這種價值提供得越多,它們越能長得快速雄壯,這種成長是有好處的,因為隻有它們大了,幫我們抵抗的毒蛇蠱蟲才會越多,甚至它們還會吃掉毒蛇蠱蟲,吃掉可以傷害我們的東西,讓自己長大,從而加倍保護我們。”

“雞與羊隻會在一種情況下殺死飼養人,那就是當一方產生嫉妒時。”

“它們不會因為我們不喂它們,甚至作弄它們而產生嫉恨,卻會在我們每個都喂卻分配不公的情況下,因愛生恨,殺死我們。”

“在我的推斷裡,我覺得這是因為如果母親不愛它們,那麼它們就會死掉。”

“所以它們一生都在爭搶愛,它們會嫉妒被愛的一方,想要殺死被偏愛的一方,也殺死不愛它的母親,但在殺死母親的瞬間,它自己其實也走向死亡。”

沈歡歡喃喃道:“因為一旦吃掉飼養人,它們就會失去自己本身的頭,其實就相當於死掉了…”

薑厭點了點頭。

沈歡歡:“那它們為什麼會因為母親的不愛而死去呢?”

薑厭:“因為不被愛的孩子會被獻祭。”

藍霖:“獻祭給牛仙?”

薑厭:“是的,獻給變成邪惡方的牛仙。”

薑厭這句話的指向性很明確。

“變成邪惡方…”

虞人晚驚訝道:“難道牛仙以前是個好牛仙?它以前不是邪惡方?”

薑厭:“我是這麼想的。”

“因為那些沒有臉的小牛犢真的很傻白甜,不說異常好騙的綠茶牛,單說最初那隻揚言說要摔人玩的強壯牛,在它的臉從兩隻眼睛恢複成空白後,它就再沒產生過摔人玩的想法。”

不僅沒產生摔人玩的欲望,它滿腦子還都是奇怪的想法。

諸如“綠茶牛的辮子好酷好適合英俊帥氣的我”,還有“我現在這個躺姿露出我的肌肉了嗎,怎麼就沒牛來摸摸,真沒勁。”

沈歡歡明白了薑厭的意思:“所以多長出的那些眼睛不僅會讓我們降低精神值,其實也在汙染小牛犢的神智。”

“那些眼睛讓它們變得邪惡,讓它們草菅人命。”

薑厭應聲:“是的。”

“所以這個能量場的背景不僅是湘西某個村落,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某個湘西村落的信仰神從純真變得邪惡了,因此它開始向村民傳達需要祭品的欲望。”

“我們的身份是那個村落的村民,雞羊幼崽隻是一個隱喻,實際是長相性格不同的兒童,而我們就是兩個小孩的母親,為了在獻祭後還能留有一個孩子,所以整個村落住戶都是生兩個孩子,一個用來寵愛,一個用來獻祭。”

“從目前雞羊殺死人類的死亡條件是產生嫉妒的情緒,還有那個寫著【我生來感到窒息】的線索紙條來判斷…”

“這個能量場的主人應該就是某個被獻祭的不受寵愛的孩子。”

所以...

薑厭看向眾人:“你們覺得它會把養牛課的通關條件設定成什麼?”

大家思索良久。

薄荷糖有些不好意思地探出頭:“難道是讓牛吃掉被偏愛的那個幼崽?”

“因為它是不被偏愛的,所以想報複對方嘛…”

薑厭看向沈歡歡。

“歡歡呢?”

沈歡歡低著頭想了會兒,輕聲道:“從幼崽因愛生恨,最後吃掉母親失去自我來看...它真的很愛自己的母親,所以它怕的或許不是被獻祭,而是母親不愛它這件事。”

“因此它或許會想,如果必須要有人去死,那不如一起死,誰都不要活。”

“這樣它們就是同時被母親愛著,又同時不被愛。”

“達成一種絕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