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一章(1 / 1)

馬球隊的隊長姓路名長風,是個不錯的領頭人,沈潭成為預備役隊員後,他還送了幾張馬球票來,邀請沈潭的親友一起去看看。

這時沈知瀾才知道現在的馬球比賽已經初具規模,不亞於正規比賽。他們有專用的場地和技藝高超的隊員,會挑固定的日子開賽。馬球隊有的是私人組建,有的是合夥組建,但隻在球場上以技藝論高低。

沈知瀾看的眼花繚亂,偏頭悄悄問沈葵,“對面的隊伍是誰家的?”

沈葵也搖頭,“我沒留意過。”

對手氣勢不落下風,跟路氏馬球隊打的旗鼓相當。

兩人悄聲議論,卻沒想到隔壁座的怪叫,“你連朝陽馬球隊都不知道?”

“我們頭一回來,確實不知道。”

隔壁座立刻灑灑洋洋開始科普朝陽馬球隊的戰績,說的天花亂墜,戰勝多有名的隊伍,曾經保持多久的不敗紀錄,看來是個熱心球迷。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兩人都是過來湊數的,沈知瀾嗯嗯啊啊答應著,偶爾應和兩句,同時分神看比賽。

不得不說被人熱情安利的朝陽馬球隊有兩把刷子,比分咬的很緊,直到最後才被突破包圍圈,路氏馬球以非常微弱的優勢勝了。

場上的隊員激動抱成一團互相歡呼著,路長風帶頭跳了起來,沈潭瞄到旁邊等待的沈知瀾,嗷嗷叫著過來拉人。

沈知瀾推辭不過也加入了慶祝的對方,但他回頭時,看到剛才賣安利的仁兄目瞪口呆,眼睛裡透出兩字。

叛徒!

實地考察過馬球隊後,沈知瀾更放心了,一來也有路大人的擔保在,二來潭哥喜歡,有什麼不可以?

須知人生得意須儘歡呐。

不過沈潭平時還要上課,隻能擠出空餘時間去練球,休息時間變少了,好在年輕精力足,每天依舊神采奕奕的。

沈知瀾目前倒是沒什麼事情要乾,於是要麼去練箭,要麼早早歸家。

上次一曲後,沈知汝徹底對琴曲上了心,利用所有的空閒時間拚命練習著,功夫不負她,她的技藝越發嫻熟,輾轉挑抹,每個音符都好像是從心間跳躍而出,充滿了演奏者的感情。

沈知瀾一邊哼著琴曲,抬手就是一箭。

突然琴聲一頓,變的斷斷續續,同時又有簫聲傳來,簫聲輔佐著琴聲,引導著琴聲前進,流淌。

一聽這樣好的簫聲,沈知瀾就知道又是秦茂璃來了,她的簫聲是極好的,透著主人深厚的功底,要是明年想表演合奏,姐姐

她還有的練呢。

沈知瀾結束今日射箭後,秦茂璃還沒走,正跟沈知汝嘰嘰喳喳聊天,兩個孩子笑的正開心,杜珍娘從廚房切好水果正端過去招待客人,大約是想找話題,就隨口問題秦茂璃學醫學的怎麼樣。

秦茂璃的表情就像掉了瓜子的鬆鼠,充滿了震驚和沮喪,她怏怏道,“老樣子,還是老樣子。”

杜珍娘憋了好久才憋住笑,安慰

道,“你才剛入門,多學學就好了。”

“算了,我大約是沒這個天分的,學到現在連最基礎的甘草板藍根都會弄錯,要是讓我治病救人,豈不是誤了彆人性命?”

不等杜珍娘安慰她,秦茂璃又繼續說:“人的五指都有長短,何況天賦呢?我辨認藥材的本事,大概就是最短的小拇指了,再怎麼掙紮也變不成中指,不如把精力放在彆的地方。”

杜珍娘不意她會這麼開解自己,她隻覺得這姑娘心性疏朗開闊還直爽,“是這個道理,一路不通就走旁路吧。”

“其實也不必換路,走原路也有簡單點的法子。”看她們說的熱鬨,沈知瀾走了過來,拿起梨子一咬,香甜可口。

“什麼法子?”秦茂璃豁然轉頭,眼睛灼灼發亮。

“你去學醫打算做什麼?最基礎最基礎的原因?同樣是讀書,有人為了當官,有人為了溫飽,還有人為了陶冶性情,不同的目的就有不同的做法。”沈知瀾咬著梨子含糊說。

“我,我為了什麼呢?”秦茂璃低喃著思索。

“彆瞎給人出主意,萬一誤了秦姑娘的前程呢?”杜珍娘對孩子說。

“這兒哪算的上誤呢?出個主意而已,聽聽也不費耳朵。”沈知汝搶先答話。

“其實我也想聽聽,又不費什麼事。”秦茂璃笑了笑,又道:“我想來學醫,第一是覺得王大夫當真厲害,能夠闖出一片天,第二就是覺得學醫術可以治病救人,功德無量。”

“那問題就簡單了!”沈知瀾雙手合十,“秦姑娘覺得包紮傷口,救溺水算不算救人?”

“當然算。”

“那就不學醫術,專門學這些就好了!如果有人突發中風,心悸,被毒獸咬傷等等,用成品藥丸及時施救,同樣是功德一件對吧?”

沈知瀾的意思是,如果點不亮醫書這一項技能點,不如轉向急救,就不用去辨認千奇百怪的藥材了。

秦茂璃眼睛一亮,“對啊!我可以學這個!”學急救準備現成的藥丸,這不就不用跟藥材打交道了嗎?

一想通這些關節,她再也坐不住,風風火火的去找王凝香了。

杜珍娘搖搖頭,這孩子,片刻都坐不住,當真是要馬上就乾出一點成績才行。

不過自家這個,嘴巴同樣的快!她剛要說幾句,沈知瀾把梨子往嘴裡一塞,聲音響亮。

“我去廚房看看飯做好沒有娘你不用等我!”

她再回頭,沈知汝也跑的沒影。

這一群坐不住的!

*

又是一次補課時間,沈知瀾把寫好的功課歸攏到一起,轉交給秦先生。

而往常安靜的小院就多了幾個人看守,在沈知瀾正準備邁步進小院時神出鬼沒的冒出來,差點沒把他嚇的跌倒。

什麼東西!沈知瀾倒退兩步,捂著砰砰直跳的心臟,抬眼看向這四個孔武有力的護衛。

對方雙目如電,厲聲喝道:“什麼人也敢亂闖?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不等沈知瀾回答(),秦先生在內裡聽到動靜?()_[((),急忙快步而出,攔住這四個凶神惡煞的護衛,“這是我的學生,這個點應該是過來找我問功課的。”

護衛並不收回,等到內室傳來悠悠的回應後,這才退後幾步,站在牆角。

秦先生先安撫他,“沒嚇著吧》有沒有傷到哪兒?”

“沒有沒有,我特經嚇,就是這些功課沾了點泥,被弄臟了,我再重新抄一份吧。”

“算了,一點泥點子不影響看的。”秦先生把功課收走,“今日先生沒有空閒,過幾日再來吧。”

沈知瀾也知趣道,麻煩先生了,說罷也不停留,直接離開。

秦先生拿著那疊功課回到書房裡,輕輕把功課用鎮紙壓住。

客位上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見狀笑著說:“明仙倒是快活,在此地教書育人,儘享清閒之態。”

明仙是秦先生的表字,對方能這麼稱呼,顯然跟秦先生關係匪淺。

秦先生也笑,“清閒可不見得,這些孩子嘰嘰喳喳的,什麼都想問,什麼都要問,還問的古怪,鬨的我頭疼。”

“既然這樣,何不歸家去?去到江南,憑著你的才華加上我的舉薦,不出十年就能官至四品,也能一展胸中抱負。”老者試探著說。

“再說吧。”秦先生顯的意興闌珊,老者又追問幾句,秦先生才道,“我之所以到京城來,第一就是為了我妹子的事,她合離後流言紛紛,男方想儘法子想鬨的兩敗俱傷,離開江南男方鞭長莫及,對誰都好。”

“第二就是我的頭疾,待在濕潤的江南總歸難以痊愈,現在才算養的好些,當官難免耗心費神,我現在的身體隻怕撐不住。”

秦先生有理有據,老者隻得露出惋惜之色,“可惜啊,朝廷少了這麼一個棟梁之才。”不再提起此事。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老者起身告辭,秦先生一路送到老者上了馬車,目送著馬車變成一個小點,這才轉身回院子。

憑著他們兩人的情誼,秦先生做的不算過頭,畢竟老者是他的恩師,關係不亞於父子的親近。

秦先生返回書房後,眼睛不經意瞄到那疊功課,雪白宣紙上撒了泥點,格外刺目。

他神色莫名,良久才歎道,“一彆十年,物是人非。”

恩師致仕已經十年矣,原先一直在老家生活,現在趕到京城跟他相聚,秦先生還有幾分歡喜和感動,但剛才那四個護衛的事,迅速把他這種思維打散了。

不過是個不及弱冠的學生來訪,何苦要做出威嚴姿態恐嚇呢?

秦先生想到此處,心裡就湧出幾絲不爽快來,但想到恩師當年手把手的教導之情,又把這種不爽快壓了下去,想必是恩師擔憂自身安全,所以護衛做的過頭些,護衛私自行事,又跟恩師何乾呢?

轉了幾轉,秦先生心緒漸漸平靜,他剛才拒絕的理由,倒也不是全是假話,除去他是受人之托,才來教書育人外。這個人沒有出師,他是走不掉的。

() *

沈知瀾交一趟功課,不想受了一回嚇,索性他很快把這點小插曲忘了,又去交另外一本功課。

當初韓相給他留了字帖讓練字,雖說十日一交,但偶爾碰上韓相忙碌,稍微緩一緩也是沒問題的。

所以找了個合適日子,他又上門去交功課。

韓子期聽到他上門,連忙熱情陪聊,命侍從注意著爺爺書房的動靜,同時安慰說:“爺爺最近忙,常有客人來往。()”

韓爺爺勞苦功高,日理萬機,這是當然的,我能得他指點,已經是萬幸了。?()?[()”

韓子期一下子垮臉,“說完你,爺爺又該說我的字沒進步了。”他已經很努力練習,可惜進展緩慢。

沈知瀾就笑,“我學了多久,你學了多久?時間長度沒法比,又要怎麼比進度?安心練唄,欲速不達。”

韓子期想明白這個,也不就抱怨,揣著自己的字帖,等著韓相的客人離開。

內侍通報客人已經走了,韓子期這才帶著人去書房,隔著回廊,沈知瀾抬頭看到客人,咦了一聲。

老熟人啊這是。

這不是前些日子在秦先生院子外碰到的護衛嗎?這凶神惡煞的樣子,也記憶猶新。

護衛一前一後的護住中間的老者,一身淺藍色的儒袍,留著長須,打理的乾淨整齊,眼神溫和慈祥。

老者慢慢步行著,韓相正站在書房口相送,看樣子還打算送到大門口。

韓子期停下腳步,沈知瀾也順勢停下,他都不用猜,也明白老者身份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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