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1 / 1)

陳公子還想喊冤,陳述自己的無辜,痛斥陳原君的強權壓迫。

陳原君真心覺得好笑,當陳公子是強權時,便用手裡這點能耐來壓迫彆人,洋洋自得,發現自己頭不夠鐵撞了南牆時,又成了彆人壓迫他,真真是雙標且好笑。

他也不廢話,“你以為就我一個人受了你的欺負?其餘舉子都寫了狀紙進衙門,你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不是你的責任我不會扣到你頭上,該你的罪責你也逃不掉。”

“帶走吧。”

自有差役把陳公子帶走,陳原君對著出來看熱鬨的舉子拱手,“各位同窗如果想知道後續的,自可前去衙門一觀,自有青天做主。”

舉子聽說有瓜可吃,連忙一窩蜂去湊熱鬨。

陳原君的好友吭哧吭哧湊近,“你從前怎麼沒透露過家世啊?”他平時滿嘴胡說八道,不會被記仇吧?

陳原君瀟灑一笑,“家世能做什麼?是能代我答題,還是代我寫策論?況且陳大人隻是我的族叔,關係遠著,我貿貿然出面去攀關係,沒得讓人看輕了。”

好友一想也對,但心底多了幾分對陳原君的敬重,不驕不躁,氣度高潔,這才是真正的君子。

*

放榜時正好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明亮的太陽閃到人的身上,照的人也暖融融的。貢院一大早就擠滿了人,前赴後繼的等著第一手消息。富貴人家派了小廝去排隊,書生們也成群結隊等著放榜結果。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儘長安花。”沈葵曼聲吟著詩。

沈知瀾條件反射的接:“丹墀對策三千字,金榜題名五色春。”隨後又拍頭,“看書看糊塗了。”

“但接的聽好。”沈葵順嘴說,“對了,上次休沐怎麼沒看到沈潭?”

“他聽說百珍園要配小馬,不想錯過就去看,已經連著好幾天去了,由他吧。”

說到配小馬,沈葵也來了興趣,“真的?我能看看嗎?”

“等小馬長成再說,沒準能配出千裡馬呢?”作為重要的戰略物資,他也挺好奇的。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就扯到駿馬上,沒人能不喜歡駿馬,沈潭哈欠連天的出現,雙眼無神,問他發生什麼,沈潭說有幾匹異域運送的小馬跌斷了腿,百珍園的人救治失敗想要放棄,他堅決要醫治,於是到處翻找醫書,揣度怎麼用藥。

“現在呢?”

“現在好的差不多了,隻要小馬好好休息,應該就沒事了。”沈潭繼續打哈欠,“我眯一會兒L,等先生來了叫我。”

看他這麼困倦,沈知瀾也就沒打擾他。

放學後,總算恢複精神的三人組從貢院門口路過,雖然還有人圍觀,但已經少了許多,沈知瀾心念頓起,想去看看到底是誰中了貢士。

這一看不得了,他發現陳原君的名字就掛在前五,紅紙金字,分外醒目。

“哈,我就說她肯定會中的嘛!”沈葵得意說,“慧眼識英才,哈!”

他們三人一路議論著,都在說本次科舉的事情。

突然有快馬遠遠衝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手裡搖晃著一柄小旗,人群連忙閃避到屋簷下,讓快馬通過。

見多識廣的百姓早就知道,這是六百裡加急的信使,又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有軍情急報或者彆的重要消息飛馬送到京城來。

也不曉得是好事,還是壞事。

沈知瀾望著快馬想著。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到底是什麼事,是驚天的好事!

在邊關待了近兩年的薑晟,通過蛛絲馬跡判斷出錄馬族正在內亂中,借勢出擊,一舉搗毀了好幾個城池,還生擒了錄馬族的小王子。

錄馬族的繼承製跟大焱不同,族長會把位置傳給成年兒L子裡最小的那個,薑晟此舉,等於生擒了彆家太子啊。

消息傳出來,整個大焱都轟動了,甚至有老百姓拿出過年剩的鞭炮,掛在大門上劈裡啪啦點燃,以此作為慶祝,人們載歌載舞,集市上甚至有販子把蔬菜到處送人,送完就跑回家慶祝了。

錄馬族年年擾邊,凡是水草不豐年景不佳就會南下劫掠,搶了東西就跑,附近的百姓深受其害,仇深如海,聽到錄馬族小王

子被劫的消息,歡喜的恨不得跳起來。

“哈哈哈!”皇帝笑的合不攏嘴,揉揉自己發疼的腮幫子,又重新看了一遍邸報。

痛快,真是痛快!這樣大的勝仗,已經幾十年沒見過了,實在太痛快了。

幾位丞相心裡也高興,但他們想的更多。

當初薑晟是打著尋父的旗號,帶著一千兵卒就去了邊關,她到底是何職位有何職責,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現在人立了大功回來,不能不賞,可又要賞什麼呢?

難道大焱,真的要出一位女將軍了嗎?

韓相瞅了皇帝一眼,或許皇上心裡有數吧,不然這麼開心乾嘛?大夥都這麼高興,他還是少去觸黴頭。

邸報先送到京城,皇帝下了命令後軍營才能獻俘進城,那天全城都很熱鬨,主乾道上全是人擠人,連個腳丫子都塞不下。

沈家人沒占到好位置,隻能隔著人群欣賞薑家軍的英姿,不光是薑晟回來了,她的父親神威將軍也被找到,正要一同返程。

“神威將軍還是老樣子啊,這麼厲害。”沈齊喃喃說。

“爹你還見過大將軍?”

沈齊自得說,“那當然,當初大將軍從茂州借道路過,我有幸見過,一彆就是十年,大將軍容顏未改,還是這麼神武。”

很多百姓也這麼想,神威將軍如同一顆定心丸,凡是看見他的人都會覺得,什麼都不怕了。

獻俘的隊伍一路走到皇宮門口,皇帝特意在此處等候,見到領頭人連忙迎了上去,“薑愛卿一路風塵仆仆,辛苦了!先進宮敘話。”

薑彰小心的挪動著,薑晟見狀立刻上前來不動聲色的扶著父親,對著皇帝說,“父親舟車勞頓身體不適,還請皇上見諒。”

皇帝一瞥,立刻道,“賜轎攆!”把薑

彰小心抬到皇極宮。

宮內除了四位丞相就隻餘皇帝,並沒外人,皇帝這才追問,“邸報裡寫了愛卿負傷,卻沒提具體傷到何處,竟這麼嚴重嗎?”

薑彰見皇帝先關心他的身體,忍不住心頭一暖,隨後又轉為落寞,他站起來走動幾步,眾人這才發覺,薑彰行走時一瘸一拐,竟已經不良於行。

韓相大驚,“可找了大夫瞧過嗎?宮廷裡有禦醫,說不定能治好。”

薑彰坦然道,“怕是難了,這腿是當初掉下懸崖時摔傷的,我又流落到小村莊裡,缺醫少藥延誤了救治時間,是徹底治不好了。”

都這麼長時間了,希望確實不大,皇帝這才反應過來為何薑彰要一路騎著馬過來,在宮門口又要小心行事。

這是為了避免民心浮動啊!這麼一個定心丸如果出問題,剛剛大敗的錄馬族又怎麼不會浮想聯翩?

皇帝強打起精神說,“話雖如此,還是要讓太醫替愛卿醫治,傷口少不了病痛,該讓愛卿舒適一些。”

叫了太醫來,太醫的說法跟薑彰的說法一致,薑彰的腿受傷太久,隻怕很難恢複如初,能正常行走,已然是萬幸。

丞相們難免露出惋惜之情,這樣一員大將,讓他就此致仕,多殘忍。

薑彰卻是坦然,“瓦罐無非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臣能回京城頤養天年,已經是萬幸了。”

比起戰死沙場的同袍們,他傷了一條腿,非常幸運。

因為有這一遭,慶祝宴難免氣氛不夠熱烈,用過酒菜後,薑晟扶著父親回了將軍府。

等他們走後,皇帝隻留了韓相議事,兩人進了禦書房後,皇帝直奔主題,“愛卿覺得封薑晟為繼任大將軍,如何?”

韓相心情複雜,如果薑晟是男子,一切困局都會迎刃而解。薑彰退下薑晟繼任,她既有本事和天賦,又有父親留下的威望,邊關的將士更不會心思浮動,可以完美交接。

所以這個問題韓相不好回答,隻能反問:“皇上是否有顧慮?”

皇帝唉聲歎氣,“確實,顧慮甚多。”

薑晟雖是女子但能力出眾,她如果要接任,他是放心的。但大將軍這個責任勢必要一擔就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薑晟心思有變怎麼辦?突然想要回歸家庭怎麼辦?他總不能攔著下屬成親生子吧?那軍權不是又要轉移到旁人手裡?又找誰來接任。

想想都頭大。

韓相也不知該如何勸阻,有心另外找人,卻不知道滿朝堂裡誰能立刻把擔子挑起來。

“或許試試薑將軍的副手?”

皇帝翻了個白眼,要是副將軍能頂上,這麼多年也不會一直是個副手了。副手胡將軍管理內政有餘,果斷堅毅不足,當個副手輔助其實剛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先糊弄唄!韓相隻能含糊說:“再等等,沒準能找到更合適的人選呐,我大焱人才濟濟英才輩出,或許會有更合適的人選。”

“或許吧。”皇帝隻能往好處想,沒準真有滄海遺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