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大人說到做到,沒幾日就聽說談大公子在府上“不慎”摔斷了腿,到處請高明的骨科大夫上門醫治,還花費重金。
談言誌不能出門,就在家中鬨騰,還對著不死心回來的柳慧各種打罵,想要合離,然後統統被談大人鎮壓下來。
沈知瀾偶爾從係統裡了解到談家進展,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養雞場上。
偶爾看八卦調劑生活,平時乾點正事,豈不是美滋滋麼?
沈岩想要乾點正事時,動作是非常快的,先從自家田莊上騰出一塊面積寬的荒地,進行簡單的改造,修起許多雞籠和雞舍,又弄來一批雞仔,正在試著養殖。
養雞就怕遇到雞瘟,所以沈岩照著沈知瀾的提示,把養雞場劃分成幾個大塊,用籬笆隔開,雞舍定期用石灰消毒,來保證衛生程度。
雞舍建到大半,沈岩熱情邀請沈知瀾過來幫著看一看,查漏補缺。
沈知瀾心想,對養雞他可不那麼擅長,還是得潭堂兄一起去看才行。末了,他還想邀請沈葵也一起去。
沈葵反而沒見過雞舍,好奇的問:“裡面有鬥雞麼?”
“不知道,應該沒有,養的都是實用雞。”沈知瀾把這個建議記下,“不過養雞場挺醃臢的,你要來的話,記得換身衣裳和靴子。”
沈葵猶豫半天,最終想要跟小夥伴一起玩的心理還是占了上風,同意去養雞場悄悄。
休沐日,他們幾個並茂王府的隨從一起去了郊外的養雞場。
沈岩沒有時間接待,特意派來了親近的管家,全程講解養雞場的安排和構造,空地上,還有一群人正熱火朝天的搭建雞舍,改造雞籠,沈知瀾還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正是育嬰堂裡的幾個孩子。
在養雞場乾了一段時間,他們吃飽喝足,反而還長高了,身板也結實了。
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辰,沈知瀾隻是衝他們點點頭,又走到下一個區域。
老實講,沈知瀾也不是養殖業的專家,對細節並不清楚,他可以提出一些建議,但如果碰上雞仔生病,他就抓瞎了。
所以對著巴巴等他提意見的管家,他隻好歉意的說,“我也不是專業的,目前瞧著就挺好的。”
管家有些失望,卻還是強行打起精神說,“瀾公子瞧著好就行,我家老爺隻怕做的不夠。”
“農人更精通這些,而且還養了幾十年的雞鴨,可比我懂行多了。”沈知瀾堅決拒絕冒充內行。
管家卻笑了笑,“那瀾公子就說錯了,許多農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雞仔要是生病了,農人或許知道該用哪些草藥救治,但不知道為什麼要用這種草藥,跟我們請的管事一交流,才明白為什麼。”
“農人最樸素的智慧。”沈知瀾跟著走了半天也累了,就說在旁邊歇歇腳。
養雞場除了有野草地,還移栽了一些果樹用來遮陰,這樣夏天才不會太熱,雞鴨才有歇息放風的地方。管家搬來幾張椅子,讓他們在樹蔭下賞花。
沈葵跟著轉了半天,現在對草叢裡的蛐蛐起了心思,正在費心抓捕,沈潭陪著他。
沈知瀾休息夠了,衝著育嬰堂的五個孩子招手。
他們五個循著方向過來,因為剛乾了活手上臟,都把手藏在背後。
沈知瀾溫聲問他們在養雞場是否乾的習慣,活兒累不累,年紀最大的孩子壯著膽說:“還好,不累,每天都吃的飽,能吃上三個大饅頭哩!平時在家裡隻能吃上一個。”
雖然都是雜糧粗糧,可管飽,每個月的月例雖然低,可卻是純收入,能存下來。他們五個都打定主意要好好乾,認真學。
沈知瀾見他們狀態都不錯,又勉勵了幾句,說等他們長大成年後,就能拿到更多的收入,說的五人心潮澎湃,激動不已,恨不得當場扛幾根木頭以表感激。
說完話,沈知瀾便讓他們先回去乾活。五人回來編雞籠的隊伍裡,一人劈篾條,一人動手編織,竹條很長,同伴都要站的遠遠的,免得被劈到。
他們編竹筐編到告一段落,旁邊就有人湊過來套近乎,“剛才跟你們說話的,到底是哪家公子啊?”怎麼瞧著,還是府上管家親自帶來的呢?
那個最大的孩子傻乎乎的說:“是沈家的公子啊。”可要具體說有什麼乾係,他們也弄不明白,然後反問對方是想要問什麼。
問話的人打著哈哈,略過這個話題,但以後在養雞場裡再碰到什麼粗活累活,總要看顧幾分。
沈知瀾問過育嬰堂的幾人,也有替他們張目的想法,免得被無緣無故的欺負,現在事情做完,躺在樹蔭下休息,正是春風暖融融,微微雞鳴的逍遙日子。
沈潭捉完了蛐蛐,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拿出來,然後腳下一滑,踩到一攤雞糞,他當場表演了一段街舞,勉強才站穩了腳跟。
噗嗤!
沈潭怒視二人,剛要發脾氣,自己先撐不住笑了。在養雞場裡踩到雞糞,確實挺好笑的。
“好了好了,在草葉上蹭一蹭,沒一會兒就乾淨了。”沈知瀾指點他去旁邊擦乾淨鞋底,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一閃而過,但要仔細回想時,又覺得想不起來。
“天氣不早了,要不然先回去了?”沈葵捧著自己的蛐蛐,提議早點回去。
他們便搭乘馬車準備回家,在馬車的一路顛簸中,沈知瀾咚一聲站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他想起剛才見到雞糞時,想起什麼了,是嫁接,水果嫁接!
他以前在老家的後院嘗試過,把桃樹跟李樹的枝條嫁接起來,結出來的果子意外的酸甜可口,要是能夠在養雞場也種上這樣的果樹,不剛好形成農業產業鏈嗎?
用農莊上剩下的野草麥麩作為雞鴨的飼料,再用雞鴨的糞便,作為果樹的肥料,這不是成為一個循環嘛?
沈知瀾越想越激動,撞上馬車頂也沒注意,還是沈葵把他拉了下來,揉了揉頭頂,“你是練的鐵頭功嗎?”
“嘿嘿,也疼,但是我想到高興的事,所以有點激動。”沈知瀾齜牙咧嘴揉著
腦袋,打定主意等一回城裡,就把這事告訴沈岩叔叔,讓他一起高興高興。
沈岩聽過他的主意,倒是有些遲疑,“這樣真的可以麼?”把桃樹和李樹嫁,嫁接到一起,真的不會雙雙枯死麼?
“自然不會,我在老家時便曾試過,當年還接了果子,味道很不錯。”沈知瀾見他有些遲疑,就用旁的東西來打動他,“岩叔叔想想,這種水果如果被種出來,就是全新的,從來沒人見過的新產物,到時候由叔叔來替它們命名,這是多大的樂趣?”
這說辭一下擊中了沈岩的心理,他不缺財富不缺權力,偏偏有些好名。上次舉薦蜂窩煤和低價買糧的事,讓他收獲好大一片讚譽,他的民間聲望直線上漲。
新果子還要更不同些,想想這果子如果流傳個幾百年,幾百年後的人們提起果子就是提起他,美名流傳千年呐。值,太值了!
沈岩立刻就心動起來,準備照辦,因為嫁接的事情隻有沈知瀾懂,特意讓他寫了需要留心的注意事項。
嫁接不光能夠讓兩個相似的果樹混合,結出新的品種,也能加快果樹的成熟速度,結出更多的果子。
沈知瀾回憶起嫁接需要注意的事項,全部都寫下來,讓沈岩記得找資深的農人來操作。
嫁接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隻要找好健壯的砧木,成年植株的穗條,還有消毒做好,問題就不大。
沈岩拿到《嫁接攻略》後,立刻去尋找合適的果樹了,打算先試著種一種。
他開口要東西自然沒人不照辦,很快就湊齊種下,等待著成活。
*
養雞場也逛過了果樹也種下了,再心急也不能讓他們馬上結果,隻能先等著。
沈知瀾這天去育嬰堂送東西,因為王凝香去鄉下替人看病,增加經驗了,隻好讓沈知瀾幫忙送點米面去。
沈知瀾剛把東西送到時,就聽到育嬰堂裡傳來一陣歡呼聲。東西還沒送到,這就高興起來了?他小聲嘀咕著,敲著大門,敲了一會兒裡面才有人來開門。
見到是他更高興了,“沈公子裡面請,快進來!”說著幫手拿東西。
“天上掉銀子了嗎?這麼高興。”
“天上沒有掉銀子,但是掉爹啦!”
“誰,掉爹了?”
“是小汾,小汾的爹找來了!”
沈知瀾在腦中搜尋小汾這個名字,記憶裡是個年齡小小,個頭也小小的孩子,倒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如果找到了親人,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沈知瀾也想進去湊個熱鬨。
屋裡,小汾的爹正在第三遍講述他跟小汾分離的經曆,不厭其煩描述自己的思念。
“文兒那會兒才剛剛出生哩,他娘就難產去世了,我一個人又要當爹又要當娘,有時候隻能把文兒放在家裡的床上,抓緊時間乾點零活。”黑瘦的中年男人擦著淚,眼眶子都紅了,還要繼續說:“那天我剛接了一個活兒,就在前院削木頭,一乾就是兩個時辰,我還說今天文兒真乖哩,乖乖睡覺沒有哭,可等我熬好米湯進屋時,就發現文兒不見了,連繈褓都不見了!”
說到這裡,中年男人又是忍不住的一頓哭。
“我找啊找,村裡找了,鄉裡找了,縣上也找了,就是沒找到!然後就離開老家,一個一個的育嬰堂找過去,想要找到文兒,沒想到,還有跟文兒團聚的一天!”
育嬰堂的管事一邊擦淚,一邊咬牙切齒的說:“肯定是拐子!拐子見到你家裡沒大人,翻牆進去,抱著孩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