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蒜的氣味, 對人體並沒有毒性。

隻是，它的氣味具有驅逐怨氣的特性，而這些長期生活在獄星的人族, 身體中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怨氣的侵蝕。

所以當短時間內吸入過多小靈蒜釋放的氣體時, 積累在人體內的怨氣與其發生衝突，就導致了吸入者的暈倒。

在遠離溫室，遠離小靈蒜的氣味之後, 名最先暈過去的培植員, 就都慢慢蘇醒了過來。

岑良端過同事遞來的水, 喝了一口之後, 才終於緩過勁來。

“我剛剛怎麼了？”

他回想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 然後便想起了小靈蒜的葉子忽然支楞起來的畫面，臉上不由露出驚喜之色。

“那株變異大蒜蘇醒了？”他急聲問道。

“是的。”

那名給他遞水的同事, 名叫喬莉，她點點頭說道, “變異大蒜蘇醒, 又釋放出了濃烈的氣味, 你們都被熏暈了。”

說到這裡，她不由看向那個正站在窗邊看風景的青年, 遲疑道，“除了蘇飼養員。”

岑良眨眨眼睛，看向那個與他們一起進入溫室的培植員，這培植員叫孟學東, 也已經醒了。

此刻，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望著蘇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我記得老孟戴了防毒面罩？”岑良道。

難道那株變異大蒜的氣味進階了，現在連防毒面罩都擋不住了？

“對, 他戴了。”喬莉頷首，不過她並不認同岑良的觀點，“可能是面罩沒戴緊吧？後面進去抬你們出來的人，並沒有暈倒。”

“放屁！”孟學東終於扭過頭來，“我老孟最守規矩，哪像你們這些人？防護服也不穿，面罩也不戴！”

喬莉不怕他，直接懟回去，“但人家蘇飼養員就沒暈啊！”

孟學東頓時沉默了。

是啊，為什麼他都暈了，這個蘇飼養員還能好好地站著呢？

他又想起在溫室看到的那一幕。

青年站在變異大蒜面前，那隻白皙纖細的手微微抬在半空，然後本來蔫巴巴的蒜苗，忽然抬起一片葉子主動碰觸了他的手指，接著整株蒜苗像打了雞血一樣瞬間就醒了——

他絕對沒有看錯的，的確是變異大蒜主動碰觸了這個見習飼養員的手指！

儘管這真的很不可思議，植物……怎麼可能會有自我意識呢？

雖然在獄星的培植圈中，的確流傳著這樣一個觀點，但孟學東一直保持著懷疑態度，然而今日親眼所見，卻讓他這個想法產生了動搖。

這株變異蒜苗是真的有自我意識的吧？不然怎麼會那麼巧……

孟學東又想起岑良跟他說過的話——這個見習飼養員蘇詞，很可能是一個植物血統的擁有者。

“蘇飼養員，你是不是可以跟那株變異大蒜溝通？”孟學東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緊緊盯著蘇詞，直接問道。

蘇詞收回看著窗外的視線，扭過頭來看著他。

隻是不等他回答，警報聲就響了起來。

“警告警告，237號溫室發生不明原因事故，溫室外28名培植員及二六基地訪客全部陷入意識昏迷之中。”

“當前，已派遣機器人將傷員轉移至1號和3號休息室之中，並通知醫務淨化處和行動隊處理，請意識清醒的培植員前往查看，以備突發情況發生。”

聽到警報聲，2號休息室中，除了蘇詞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悚然而驚。

“難道變異大蒜進化出攻擊性了？”莊仕鬆看向蘇詞，緊張地問道。

目前為止發現的變異綠植，不具備攻擊性的寥寥無幾，變異大蒜隻是氣味濃烈一點而已，這一直都是二四基地的培植員們慶幸的。

然而在蘇醒過來之後，變異大蒜竟然一次性讓至少十人失去了意識！這可是相當嚴重的事故啊！

而且，二六基地的訪客中，應該還包含二六基地行動隊的人，行動隊基本都是能力者，結果，竟然連行動隊的人都未能幸免？

蘇詞也沒料到，他離開之後，那株小靈蒜竟然還搞出這麼大動靜。

不過，他還是搖搖頭說道：“估計還是氣味太濃鬱所致。”

岑良已經緊急調看了237號溫室的監控錄像，可以看到光幕上，機器人正將暈倒的人員轉移。

而在溫室之中，那株縮小到隻有十幾公分長的蒜苗，葉片舒展，青翠欲滴，周身像是泛著一層柔光似的，有種通透如玉的質感。

溫室之中明明沒有風，小蒜苗的葉片卻輕輕搖晃著，光是透過影像，都似乎能感受到一股快樂的情緒。

見變異大蒜的確沒有出事，岑良又倒退回幾分鐘前，然後就看到，溫室的門都沒開……外面的人就接二連地倒了。

其中，甚至還包括全副武裝的兩位園長和同樣戴上了防毒面罩的雲自旭！

“看來這大蒜味……真的進階了啊。”岑良神情複雜地說道。

-

雲自旭是所有人中最先醒過來的。

當他回憶起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難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堂堂二六基地行動隊的大隊長，竟然在那股大蒜氣味之中，沒堅持住幾秒就暈了？

雖然那股大蒜味真的超乎尋常的濃鬱，濃鬱到令人窒息，但雲自旭還是感到不能接受。

尤其，當他發現閆平正站在他不遠處，查看當時的監控錄像時。

雲自旭直接跳了起來，朝那邊走過去。

察覺到他的靠近，閆平側頭看向他，臉色平靜地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本來還想著該怎麼挽回臉面的雲自旭，在聽到這話之後，微微一愣，因為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臥槽，他感覺精神好好啊！

神清氣爽，已經很多年狀態沒這麼好過了！

“怎麼了？”閆平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意識昏迷暈倒的人都已經接受過檢查，各項體征都挺正常的，閆平也就沒有多擔心，隻是看雲自旭的表情，卻不像沒問題的樣子。

“沒什麼，我現在感覺好極了！”雲自旭搖頭，看向自家園長，發現他還在昏迷，就收回了視線。

“那株變異大蒜呢？好像聽說蘇醒了？”他又問閆平，“現在怎麼樣？”

閆平狐疑地打量他幾眼，然後說道：“狀態挺好的，就是一直在散發出濃鬱的大蒜味，那附近已經被封鎖起來，目前隻有機器人能夠進入。”

雖然清醒著的培植員都在想方設法靠近，但目前看來，收效甚微。

因為不管佩戴防護等級多高的防毒面罩，把渾身裹得多麼嚴實，隻要在二十米的範圍之內，都沒有人抵擋得住那股濃鬱的大蒜味。

即使此刻處在休息室之中，也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蒜味，這味道……著實令人上頭。

不過，閆平也已經知道變異大蒜的作用。

事實上，他們行動隊早就已經人手一瓶“蒜味香水”，就等著怪物入侵的時候試用，結果二四基地最近一直風平浪靜的，倒是二六基地那邊先傳了消息過來。

在雲自旭他們到達之後，已經陸續有二六基地的熟人聯係上他，甚至其他基地的也有人向他打聽“蒜味香水”。

閆平有種預感，以後，恐怕得很長時間都要跟這股蒜味打交道了。

這時，雲自旭舔著臉湊近他，軟著聲說道：“阿平，那個蒜味香水……你應該有吧？”

閆平一臉冷淡地看著他。

雲自旭不以為意，嘿嘿笑著道：“哥們也不白要你的，要多少積分，你說！宇宙幣也行，開個價吧。”

“變異大蒜現在蘇醒了，蒜味香水應該會繼續產出。”閆平不得不提醒他。

而且，除了蒜味香水之外，恐怕還會有其他的產品問世，就是……可能都跟蒜味脫不了關係。

雲自旭擺擺手，“就算會繼續產出，也需要時間，你們基地應該存貨不多吧？”

閆平不禁沉默。

以前蒜味香水的作戰效果不明，自然就隻配備給了行動隊的人，現在已經清楚了作用，那所有一線作戰人員肯定都要配備。

除了守衛之外，還有那些經常在戶外活動的工種，比如維修員，而剩下的基地成員也要優先供應。

至少需要在滿足本基地成員之後，有富餘了才會供應給其他基地，這是獄星各基地一貫遵守的規則，不然的話，誰還給你賣命？

閆平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將彆在腰間的噴霧取下，隨手扔給雲自旭，說道：“送你了。”

雖然這樣想似乎有點過於放鬆警惕，但閆平就是感覺，二六基地的人應該比他們更需要蒜味香水。

因為二四基地，現在有一位大佬坐鎮。

雲自旭沒想到他這麼乾脆，手忙腳亂地接住噴霧，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麼這麼大方？”

閆平沒辦法解釋，也懶得搭理他，他擺擺手道：“你最好彆死了。”

他一雙眼睛盯著光幕，繼續調整監控錄像的時間，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上面。

閆平不由一怔，蘇飼養員怎麼會在這裡？

然後，他就看到溫室之中發生的那一幕——本來萎靡發黃的變異大蒜，忽然豎起一片葉子碰上了青年的手指，然後整株大蒜就精神了起來。

閆平想起了蘇詞的那些“小愛好”，怎麼也沒想到，變異大蒜的蘇醒也跟這位大佬有關。

“這是誰呀？”雲自旭好奇地湊過來。

閆平頓時警覺，連忙將光幕關閉，然後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不對，我還真認識！”雲自旭迅速捕捉到了關鍵，“那身灰藍色的製服，隻有育崽所的飼養員會穿吧？”

閆平第一次覺得，獄星用製服顏色區分工種的設計不太好，但雲自旭已經猜出來了，他也隻能點頭。

“的確是育崽所的飼養員。”閆平道。

“我好像聽說過他，是不是姓蘇，還沒過試用期的？”雲自旭摸摸下巴，“但他怎麼會出現在變異大蒜的溫室裡，而且……”

“這我就不清楚了。”閆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也意識到，剛剛在雲自旭面前查看監控的行為實在有些不妥。

“你在這裡看著吧，我先走了。”說完，就帶著隊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雲自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免若有所思。

-

在培植員兵荒馬亂的時候，蘇詞已經帶著阿衍，優哉遊哉地坐上了懸浮巴士。

喚醒變異大蒜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雖然他有向二六基地發展的計劃，但目前來說還不是時候。

反正，知道了小靈蒜的存在，二六跟二四這兩個基地，以後合作的機會不可能少，等後續再看看也不遲。

至於小靈蒜什麼時候能夠冷靜下來……這就隻能讓培植園的人自求多福了。

畢竟這個小家夥，情緒持續時間似乎還挺長的……想到這點，蘇詞就有些哭笑不得。

“蘇蘇，我們接下來回育崽所嗎？”阿衍的聲音響起。

此時此刻，懸浮巴士上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阿衍也可以放心地說話了。

蘇詞側頭看向窗外，感受著那越來越薄弱的規則之力，他想了想，說道：“去河岸吧。”

“好的。”阿衍很自覺地挨近蘇詞身邊。

然後，蘇詞便帶著他，一起瞬移來到了河岸上。

早上種下的竹子和白蒿，在濃鬱靈氣的刺激下，已經生根發芽，長出了嫩綠的葉子。

白蒿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整株都可以入藥，可以治療風寒濕痹等症狀，是一種不錯藥材。

當然最重要的是，它比較好養活，以前在野外也十分常見，沒想到星際時代也留存了下來，就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有沒有演變出新的特性。

至於河水中的水香蓮，因為水中靈氣沒有岸上充足，生長要緩慢一些，比起早上剛種下去的時候，變化不大。

蘇詞檢查了一番之後，便將從魔花穀收集來的巨型蛛灰燼，均勻地灑在河岸兩邊的土地上，接著用和之前一樣的辦法疏鬆土壤，將灰燼送入土地深處。

這些灰燼可以改善貧瘠的土壤，成為植物的養料。

在蘇詞忙碌的時候，阿衍也沒有閒著，他繼續撿石子刻畫淨水、聚靈和堅固陣法，然後丟進河水之中。

“轟隆隆——”

忽然，天空中響起一道驚雷。

在驚雷過後，本來還算平靜的雲霧迅速在上空聚集，很快，二四基地之中也拉響了警報，刺耳的聲音遠遠傳過來。

血雨天氣又來了。

阿衍抬頭看著那迅速形成的雲霧，有些憂心忡忡。

伴隨血雨天氣的形成，淨化屏障的另一邊，原本已經逐漸散去的紅霧正在卷土重來。

對於這點，蘇詞倒是並不擔心。

因為不管多少紅霧席卷而來，最終都會被淨化屏障所阻擋，然後轉化為靈氣促進植物生長。

隻不過，他仰頭望著天空中迅速彙聚、且顏色越來越深的紅色雲霧，眉頭微微皺起。

血雨自天上來，淨化屏障無法遮擋。

一旦這些裹挾著濃鬱怨氣的雨水降落，那將對河岸兩邊剛剛複蘇的植物產生巨大的影響，而這片土地也將再次受到汙染。

誠然，他可以撐起靈罩守住這些植物，但以後難道每次極端天氣來臨，他都要如此嗎？

等到植物越來越多，生長範圍越來越大，到時候……以他如今虛弱的身體，還能夠兼顧得來嗎？他的力量能恢複到與之匹配的程度嗎？

蘇詞並不確定，但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隻是，當蘇詞準備撐起靈罩，庇護河岸兩邊的植物之時，就聽到一道沙啞晦澀的聲音響起。

“我說——”

蘇詞一怔，側頭看過去。

隻見阿衍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手上拿著他書寫神文的本子，此刻，那本子快速地翻動著，一個個神文亮起又飛快地暗下去，那鉑金色的光芒，將阿衍的小臉都照亮了。

這一個個神文上釋放的規則之力都十分微弱，隻是當它們不斷彙聚在一起，卻凝聚成了一股令人心頭發緊的力量。

這股力量彙聚在阿衍的手心上，散發出耀眼的鉑金色光芒。

阿衍望著天空，發絲被風吹得翻飛不止，原本漆黑的顏色，似乎也被那團規則之力的具現映成了鉑金色的。

本來安靜懸掛在小孩胸前的工作手冊，已經躲進了小孩的衣服之中，被那強大的威壓嚇得瑟瑟發抖。

“阿衍……”

蘇詞驚訝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在他的注視中，阿衍手中的規則之力忽然爆發出更為絢爛刺眼的光芒，伴隨著光芒大作，小孩沙啞艱澀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那雙黑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隻吐出了一個字。

“散！”

伴隨著他這個字的說出，下一刻，隻見天空中那不斷彙聚而來的紅色雲霧，忽然間靜止了下來。

從極動到極靜，速度快得驚人。

那濃鬱的仿佛要滴出血來的紅霧，發出陣陣轟隆巨響，就仿佛不知名的怪物在發出不甘的嘶吼，隻是最終，那血色雲霧還是被那道鉑金色的光撕成了粉碎。

就這樣，血紅色的濃霧散開，天空中再次變得光亮了起來。

“沙沙沙——沙沙沙——”

紅霧退散後，淅淅瀝瀝的雨水還是落了下來。

隻是這雨水不再參雜怨氣，便隻是普通的透明的雨水，就仿佛一場多年未至的春雨，綿密不絕地下著，滋養濕潤著乾渴多年的土地。

“沙沙沙——沙沙沙——”

這綿密的雨聲，仿佛情人在耳邊的呢喃，蘇詞忍不住閉上眼睛，他聽到了來自大地充滿愉悅的歎息。

他沒有開啟靈罩，任由這雨水落在他的臉上，順著他的身體蜿蜒而下，最終浸入腳下的大地之中。

直到……他聽到撲通一聲響起。

蘇詞再次睜開眼睛，閃身來到阿衍身邊，將軟倒在地上的他撈起，緊緊抱在了懷中。

阿衍並沒有暈過去，在蘇詞緊張地低頭看來時，他還對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虛弱蒼白的笑容。

“蘇蘇，我是不是幫到你啦？”

清潤的少年音，自通訊儀中響起，聽上去還是那麼平和溫暖，蘇詞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他在對著他笑，明明虛弱，眼睛卻亮晶晶的，仿佛隻要見到他，就足以讓他欣喜。

少年那泛白的嘴唇一張一合，聽不清聲音，但蘇詞能夠看得懂他的口型，他在對他說：

‘喜歡嗎？’

喜歡什麼？這場雨嗎？

蘇詞仰起頭看向天空，輕輕飛揚而下的雨絲落在他的臉上，仿佛落入他的心口，像這被滋潤的大地一樣，一點點潤物無聲地侵入他的內心。

他重新低下頭，剛要說話，然而少年的影像卻再次消失了，在他懷裡的，是已經脫力暈過去的阿衍。

蘇詞抿緊了嘴唇，這個家夥……

他抱起阿衍，沒有再去關注河岸兩邊的情況，閃身消失在原地。

當蘇詞再次出現時，已經回到了育崽所之中。

他抱著阿衍進入浴室，放水給他洗澡，同時調動魂力為他滋養再次破敗的身體，一言不發的蘇詞，臉上帶著罕有的慍怒。

隻是，他對待阿衍的動作，卻又是如此的溫柔，帶著小心翼翼的嗬護。

至於書靈雛形……

它早就被丟到一邊，在感應到蘇大佬的低氣壓之時，它就顫抖著把自己整個藏進了臟衣簍中，用阿衍的臟衣服掩藏住了自己。

等到將阿衍塞進被窩，給他喂了幾口魔花蜜，終於看到他的臉色再次變得紅潤起來時，蘇詞的神色才緩和了些。

他看著熟睡中的阿衍，忍不住伸出手，剛要撫摸他腦袋上的毛耳朵，最終，指尖卻是落在他的臉蛋上。

細白的手指撫過阿衍的眉眼，浮現在蘇詞眼前的，卻是那個數次出現的少年幻象。

其實用少年來稱呼他並不妥當。

周衍並不瘦小，長相俊逸英氣，隻是笑起來的時候有些奶呼呼，像隻歡快熱情的小狗。

總之，年紀肯定比他要小。

所以……

“周衍，你到底是誰？”

蘇詞看著沉睡中的小孩，低聲呢喃了一句，最後得不到答案的他，也隻搖搖頭，幫阿衍蓋好被子後，起身離開了臥室。

等蘇詞將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洗漱完從洗澡間出來，就看到架子上，阿衍今早為他疊好擺放在那裡的睡衣。

他頓了頓，隨手拿過，換上後走出浴室。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

蘇詞聽著那雨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剛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就聽到智腦的聲音響起。

“蘇飼養員，關於任遇斐高級研究員的調查和舉報已經有結果了，是否進行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