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2 章 老爺子(1 / 1)

陸紹棠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萬家燈火透著熱鬨的氣息,空氣裡彌漫著羊肉湯以及煎帶魚的香氣。

回到八號院兒,這裡更加熱鬨,笑聲從樓上飄出來,他在院外都聽得清楚。

盼盼遺傳了他的尖耳朵,聽見吉普車的聲音立刻衝到窗口推開玻璃窗就揮手喊:“爹!”

喊完他就轉身往外跑,甜甜和侯偉立刻跟上,侯博、侯瑩也往外跑,“爺爺奶奶回來了!”

陳燕明坐在外面靠近門口地方,提醒幾個孩子,“慢點兒,小心摔了!”

詹秋冉趁著詹佳麗不注意,一把將她跟前飯盒裡的五香瓜子都抓走揣自己口袋裡留著慢慢磕,林姝炒的五香瓜子太好吃了,噴香不上火!

詹佳麗一怔,“啊,姐,你太過分了!姐夫——管管你老婆!”

詹秋冉立刻往陳燕明嘴裡塞了幾個剝好的瓜子仁,抓著他的胳膊道:“快出去看看。”

他們跟在侯建文和林大姐、林姝幾個後面也迎出去。

陸平自然也帶著陸安順便招呼詹佳麗一起下樓,侯爺爺和奶奶回來肯定帶了行李,幫著拿一拿。

陸紹棠將車停在八號院兒門外,下車幫忙解車頂上的行李。

侯母剛下車,就看到孫子孫女以及兒子媳婦們高興地迎下來,嘴裡叫著“奶奶/媽,回來了!”

侯母點頭,一疊聲答應,“回來了,回來了!”

眼圈就紅了。

沒想到,她和老侯還有回來的一天呢。

“奶,我爺爺呢?”孩子們沒瞅見侯德明,都納悶起來。

侯母忙解釋道:“邵老爺子肺炎住院了,你們爺爺給陪床呢。”

侯德明和邵大夫以前在祁州就認識,後來去農場互相幫襯關係就更上一層。

邵大夫老伴兒早沒了,兒女孫輩都不在身邊兒,沒人照顧,侯德明主動照顧他。

侯母:“你們爺爺呀總是這樣,自己還沒多穩當呢就惦記著幫人。”

侯博:“奶,我爺爺這叫有情有義,是好事。”

侯母一怔,大孫子比以前懂事多了,真是長大了呀。

她眼眶濕潤,抱抱孩子摸摸頭的,少不得一番寒暄。

林姝和林大姐說外面冷,讓她趕緊上樓吃點熱飯熱乎熱乎。

侯建文對陸紹棠道:“東西彆往樓上拿了,直接送到我那邊去吧,先讓我媽住在那邊。”

陳燕明讓陸紹棠上樓吃飯,他幫侯建文拿行李。

林大姐和詹秋冉也要幫忙,卻被小莊搶過去。

侯建文:“媳婦兒,你上樓陪媽說說話兒,我送過去就來。”

一群人呼呼啦啦上了樓,林姝和林大姐給兩人盛羊肉湯,重新下餃子。

詹秋冉還關心了一下邵老大夫的身體情況,“是感冒發燒引起的肺炎?他是大夫怎麼拖得這樣嚴重?”

陸紹棠頓了頓:“老爺子強。”

老爺子有一種不顧彆人和自己死活的強。

感冒了他覺得沒事兒,扛扛就好了,甚至都不屑於找點草藥熬熬喝,覺得自己身體倍兒棒,萬事無恙。

結果就拖厲害了。

詹秋冉聽得很是無語,對眾人道:“有病一定要早點看大夫,這病可不管你是不是大夫,不管你厲害不厲害。”

陸紹棠喝羊肉湯的時候嘗了嘗味兒,多加了半碗醋,看得詹佳麗直咽口水。

她小聲對陸平道:“你三叔這麼能吃醋呀?”

陸平小聲道:“對,我三叔可愛吃醋了。”

正覺得多加醋味道剛好的陸紹棠動作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開始喝湯,喝了半碗湯,他才問林姝:“合歡沒來?”

他去接人之前林姝還和他說要喊陸合歡過來的。

林姝:“她說忙呢就不過來了。”

陸紹棠微微蹙眉,卻也沒說什麼。

那邊侯母喝了一碗羊湯又吃了一大碗餃子,打了個飽嗝,一個勁兒地跟林姝和陸紹棠道謝,誇林姝調的餡兒好吃。

林姝笑道:“大姐和孩子們為了給大伯和大娘接風,下午就回來忙活了。”

侯母抱著侯偉,眼圈泛酸,忙擦了擦,老侯在醫院裡也不知道有沒有熱乎飯吃。

吃過飯林姝拿了澡票交給林大姐,“等大娘休息過來,大姐你陪著去澡堂洗個熱水澡,解解乏。”

侯母沒想到林姝招待這樣周到,想客氣一番又實在想洗洗,主要是在農場那邊不方便,天一冷就不能洗了。

聊了一會兒,詹秋冉示意詹佳麗一起告辭,明兒不是休息天,都得上學上班呢。

詹佳麗有些不樂意回去,嘟囔道:“明天不講新課,我可以請假的。”

詹秋冉:“整天就惦記玩兒。”

陳燕明就笑,管陸紹棠拿了車鑰匙去送她倆。

林姝趕緊裝了一搪瓷盆餃子,“羊肉涼了怕膩,就捎些餃子去給侯大伯和邵大夫吃吧。”

侯博幾個也紛紛道:“陳叔叔詹阿姨,幫我們告訴爺爺,明天我們去看他。”

晚上為了讓孩子們和奶奶爸爸親近親近,林姝就讓陸平陸安回來跟盼盼一個屋睡,侯瑩和侯偉回去睡,甜甜則回大房間睡隔出來的外間。

甜甜洗漱泡腳以後噠噠地跑到林姝和陸紹棠的大床上,往中間一躺,“我要和爹娘一起睡。”

小時候她和盼盼跟爹娘一起睡,每次明明擠在爹娘中間,最後不知道為啥都睡到外側去,成了爹睡中間。

爹總說是他倆睡覺不老實,她才不信呢!

她和盼盼睡在爺奶中間的時候,怎麼就不會變成爺爺睡中間?他倆怎麼就老實了?

總把他倆當小孩子糊弄呢。

看閨女翹著二郎腿美美地躺在大床中央,陸紹棠也沒趕她,小孩子睡得快,睡著就給她抱走也趕趟兒。

果不其然,甜甜早上鍛煉,白天在學校和同學們瘋玩,下午又回來包餃子背

書的,現在真的很困。

躺下和林姝說了三句話,讓娘給她擦擦香香,等林姝柔軟熱乎的手在她小臉上揉搓兩下,她瞬間就睡過去。

陸紹棠就不客氣地給閨女抱到外面小床上了。

林姝偷笑,“明早上你起來的時候再給她抱回來呀。”

現在拿閨女睡覺不老實當借口可沒用,人家總不能從這床不老實到那床上去吧。

陸紹棠眉眼含笑,答應了媳婦兒的建議。

林大姐那邊,等她和侯母洗澡回家以後少不得又是一陣飽含熱淚的敘舊。

侯母在林姝這邊還能忍住,在自己兒子媳婦跟前就再也忍不了了,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以為和那些人一樣再也回不來了呢,在農場冬天還得去下地乾活兒,冰天雪地的,我和你們爸爸倆老家夥,哪裡乾得動呀。”

她給兒子媳婦和孫子孫女們看自己變得粗糙的手,還有腳,“太冷了,腳上就生凍瘡,一冷一熱的還裂口子流膿血流,是真疼啊。”

往年她哪裡遭過這個罪啊。

侯偉和侯瑩年紀小,感情充沛,都忍不住嗚嗚哭了,心疼爺爺奶奶。

侯博雖然大一些,能克製情緒,卻也眼圈紅紅的,默默地抹淚兒。

林大姐安慰道:“媽,回來就好,回來就不用再那樣了。”

孩子們也紛紛說以後都不用奶奶乾活兒。

侯母歎氣道:“其實咱在家裡哪有什麼活兒啊,頂多買菜做飯洗衣服,農場那裡才忙呢,上工還不算,一口水也得去挑,一根柴火也得去撿,一口菜也得自己種,衣服破了也得自己縫補,真是柴米油鹽樣樣都得自己操心受累。”

她擦了擦眼淚,“幸虧隻有我和你們爺爺去,你們沒用跟著,要不可太受罪了。”

侯偉哭得眼圈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也沾滿了眼淚,這會兒他眼睛亮亮地道:“奶,我們在盼盼家也是這樣的,盼盼二伯每天早晚挑水,我們在院子裡種了好多菜,每天澆水拔草抓蟲,我們還去地裡撿麥穗和豆莢呢,可好玩了。”

侯母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林大姐和侯建文。

侯建文知道自己老媽從前養尊處優的,跟著爸家裡賺錢多沒吃過苦受過累,自然受不了下鄉勞動。

她描述的那些是鄉下社員們的日常生活,是下鄉知青們也會經曆的,或者說是他和媳婦兒、孩子們也需要適應經曆的。

好在有三妹一家幫忙,他們不需要為吃喝犯愁,不會被人排擠欺負,那些重體力活兒也都有人做了。

所以他深深地感激老陸家和嶽母家,如果不是他們幫襯,他哪裡能有今天?

早在下鄉之初可能就鬱鬱不得誌而生病了。

再有爸媽在農場那邊若不是三妹夫打招呼讓人照顧,爸媽還要受數倍的罪呢。

現在起碼人家不會安排他們乾太臟太累的活兒,冬天也有足夠的棉衣被褥禦寒,他們還會給帶一些熏肉、糧食過去補貼。

如果不是三

妹夫,爸媽再過兩年怕是都回不來。

這些爸都清楚。

老媽不太注意這些,更關注她受的苦,侯建文也不和她說什麼,免得她覺得兒子媳婦不心疼她受苦。

她苦,必須得都心疼她,千萬不要說她沒那麼苦。

林大姐也一直示意侯建文彆說其他的,隻溫柔地安撫婆婆,讓她放心以後不會再讓她受苦受累,“這家屬院很多叔叔阿姨,媽平時跟他們多聊聊,逛一逛街,去戲院啥的看看。”

見兒媳婦關心自己,侯母才舒服些。

她又問小閨女如何,“哎,在農場的時候我記掛你們和孩子,也著實放心不下淑嫻。”

林大姐:“媽,淑嫻好著呢,你和爸去農場樣樣需要勞動,她在唐家還是過從前的日子。”

頂多就是沒有得力的娘家幫襯,沒搭上陸紹棠的勢力,婆家不再像以前那麼捧著她,但是也不會過分欺負就是,畢竟她也給唐家生兒育女。

關鍵陸紹棠是自己妹夫,唐家有所忌憚也不敢欺負自己小姑子。

侯母:“那明天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和唐鵬過來吃飯。”

林大姐答應了。

她去給侯母鋪床。

家裡兩個房間,裡間是一張大床,外面是兩套鐵架子上下床。

她把其中一個下鋪收拾一個,多墊一層褥子給侯母睡。

侯母看著窄小的床有些歎氣,等老頭子恢複工作就好了,到時候單位會分房,她就有大房間大床睡了。

第二天孩子們照舊起來晨練,上午去學校上課,下午因為學校基本不講新課,除了陸平他們都請了假去看陸德明和邵老大夫。

要不是盼盼甜甜強烈拒絕,關澤麗麗那一群孩子也想跟著請假,那估計老師得瘋。

林姝知道孩子們都愛湊熱鬨,明明沒有陸安和盼盼甜甜的事兒,他們三個也跟著請假。

行,去吧去吧。

她給收拾了幾包點心,還熬了一鍋銀耳蓮子秋梨湯,裡面放了紅棗桂圓冰糖,甜甜的。

直接用暖壺給他們裝了一暖壺,去那邊倒著喝。

侯博和陸安帶著弟弟妹妹們坐公交去了解放軍醫院,從革委會這邊過去有直達車,很方便,而且小孩子還半票。

到了解放軍醫院門口,他們跟門崗打過招呼就直接進去。

盼盼甜甜和侯偉跟著陳燕明來過好幾次,門崗也都認識他們。

他們打聽一下直接往邵老大夫的病房去,到了門口先觀察一下。

三人病房,三張病床上都躺著掛鹽水的病人,有一個有家屬,另外倆的家屬沒在跟前。

不過侯博幾個認識邵老爺子,畢竟他們去過農場。

即便侯博不介紹,盼盼甜甜也一下子就猜出哪個是邵老爺子。

靠這邊牆那位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生無可戀的老頭兒就是唄,瞅瞅他躺那裡勁兒勁兒的樣子。

雖然老爺子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坐,可他躺在床

上的姿勢就讓人覺得他在跟什麼置氣。

侯博領著他們進去,平時在林姝身邊見人多了,孩子們一點都不犯怵。

病房裡其他人都扭頭看過來,唯獨邵老爺子躺在那裡無動於衷,好像對外界沒啥興趣一樣。

侯偉鼓起勇氣:“邵爺爺。”

他挺害怕這個嚴肅的老爺爺,第一年冬天跟著爸媽去農場正好看到老爺子和人吵架。

第二年冬天去農場,又碰到他和兩隻鵝、一條狗,兩隻貓罵架。

邵老大夫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跟什麼無形的東西較勁呢,聽見聲音扭過頭來,這一瞅給自己嚇一跳。

哪來這麼一群孩子!

侯博侯瑩和侯偉又叫邵爺爺。

邵老大夫眯了眯眼,認出來了,“侯博、瑩瑩、小偉?你們……來看爺爺的吧,嗨,都怪我這個老頭子拖累,讓你們爺爺不能回家。”

侯博立刻道:“邵爺爺,您和我爺爺是好朋友,好朋友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陸安幾個也問邵爺爺好,然後幫忙拿飯盒、碗,給老爺子倒銀耳雪梨湯喝。

邵老爺子有點手足無措,“來就來,怎麼還帶恁多東西?昨晚上都送過餃子了。”

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心了一陣子,然後一起喝甜湯。

侯博帶的多,還給隔壁兩張床也各分了一碗。

這時候甜甜發現老爺子的點滴掛完了,她也不喊護士,就道:“邵爺爺,你還要換彆的藥嗎?”

邵老爺子搖頭:“沒了,明天再打。”

甜甜就麻溜地幫他把針拔了,膠布下面壓著棉球呢,她示意老爺子自己壓兩分鐘。

邵老爺子驚訝地瞅著她,“小姑娘,你幾歲了?”

甜甜:“八歲了。”

她家有大個子基因,夥食又好,她8虛歲比彆人九歲的還高,不過看臉卻稚嫩得很,一團孩子氣。

邵老爺子是大夫,自然猜個差不離。

他難得好奇,就跟甜甜聊兩句,聽聞她爺爺是鄉下赤腳大夫,年輕時候學過幾年,後來自己鑽研醫術,現在專門給人紮針配藥啥的。

邵老爺子覺得她好玩,小姑娘長得俊,雪團子一樣,穿著一身橄欖綠舊軍裝改的衣服,梳著倆花苞苞係著紅色的發帶,一團孩子氣出口卻故作老成。

他破天荒地開玩笑起來,逗甜甜:“那你跟著學紮針了?”

甜甜點頭:“對呀,我現在紮手腳胳膊腿兒的都行。”她歪頭瞅瞅邵老爺子,比劃了幾下道:“邵爺爺你感冒發燒厲害轉肺炎了呀?你現在打針吃藥,要是配合咱中醫紮針好得更快,當然配合艾灸也挺好,艾灸更安全,普通人也能做。”

邵老爺子來了興致,“那你說我艾灸哪裡管用?”

甜甜隨口道:“像大椎穴、肺俞穴還有膈俞是必須灸的,加上足三裡和孔最、氣海、神闕等幾個穴位。”

邵老爺子點點頭,“背得不錯,都是你爺爺教的呀?”

甜甜:“對呀,我爺爺跟人家借醫書,我們和娘幫他抄,我也背了一些。”

這時候侯德明從水房回來。

邵老爺子掛點滴退燒出汗多,身上汗衫秋褲都濕透了,侯德明把自己乾淨的讓老爺子換上,他去水房給洗了。

倆老爺子都是愛乾淨的。

隻不過以前侯家都是林大姐洗衣服,現在老爺子洗。

爺孫見面說不出的高興,拉著一通親香。

侯德明又稀罕一下陸安盼盼甜甜幾個,給他們一通誇。

孩子們拉著爺爺趕緊喝甜湯,一會兒涼了該不好喝了。

邵老爺子看著老夥計被孩子們圍著熱鬨,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侯德明喝了兩口銀耳甜湯,誇道:“好喝。再給你們邵爺爺來一碗,他這兩天沒怎麼吃飯。”

侯博立刻幫忙倒。

邵老爺子也沒拒絕,他生病沒胃口,嘴裡還苦,吃著甜絲絲的湯覺得挺熨帖。

嗯,廚藝不錯,熬得頗有水平。

彆小看那麼一碗甜湯,裡面不同的食材火候不一樣,要是不注意最後出來可能就是一鍋糊糊,影響食欲,還有那紅棗,放不對出來就是酸的,而枸杞火候大了不但酸,更可怕是爛在湯裡讓人反胃。

這碗湯讓他這個愛挑刺的非常順眼,喝得頗為舒坦,。

盼盼道:“邵爺爺,你好好打針吃藥,趕緊好起來。我娘說在你和侯爺爺工作安排下來之前,先接你們家去住幾天養養身體。”說完他很驕傲道:“我娘做飯可好吃了!”

大有我娘請你去吃飯是給你面子,你可彆耍驢脾氣掃興的樣子。

老爺子竟然從盼盼的眼神兒裡讀懂了他的潛台詞!

這孩子……歲數不大,心眼子真多!

甜甜又從包裡拿出一包藥茶來,她對侯德明道:“侯爺爺,這裡面有甘草菊花茶,還有一些枸杞子,你們可以用來泡水喝。”

侯德明笑嗬嗬的,“你娘讓你帶的啊,那可多謝了。”

侯偉驕傲道:“爺爺,是甜甜姐姐自己帶的,她懂可多呢,經常給我們配藥茶喝。”

邵老爺子眼裡就沒彆人兒了,一直盯著甜甜打轉兒,再就是瞅瞅盼盼,總覺得這孩子在偷笑自己!

看來他知道自己硬扛著熬成肺炎的蠢事了。

那邊侯德明和孩子們聊得火熱,問問他們爸媽都好,忙什麼呢,孩子們最近看什麼書,學校學什麼東西等。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了,那看得書可雜了,並非想看什麼就看什麼,而是有什麼書就看什麼書。

各種小人書、雜誌、報紙、醫書、千家詩、高年級課本,另外還找到基本半文言的書,論語、莊子、尺牘信劄,還有本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啥的。

有些是嚴國強兄弟倆借的,還有就是他們去廢品站翻找的,再有關澤從家裡偷出來給他們抄的。

侯德明對傳統書籍了解少一些,他笑道:“你們邵爺爺讀

書多,什麼鬼穀子、史記、易經、各種醫書那都讀呢。”

鬼穀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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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沒看過這個,挺好奇的。

邵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就開始給孩子們科普,他幼年讀私塾的,現在講書也習慣性抑揚頓挫,略輔助著搖頭晃腦。

“鬼穀子好,他的縱橫捭闔值得咱們學習,小孩子早學早受益,以後少吃很多虧。”

盼盼好奇道:“就是和蘇秦張儀他們一樣的縱橫家嗎?”

邵老爺子眼中閃動著光芒,“小夥子,你知道蘇秦張儀咋不知道他們的老師呢?”

盼盼:“鬼穀子是他們的老師?”

邵老爺子得意道:“對!”

盼盼:“哇,好厲害。那邵爺爺你能給我們講一點嗎?”

邵老爺子隨口道:“鬼穀子老人家言:‘窮者重利,以利切入;富者重高,以雅切入;強者重果,以事切入;弱者重尊,以謙切入;歲者重捧,以禮切入,女人重情,以柔切入;小人重計以虛切入,君子重修以真切入’。你們知道什麼意思吧?”

陸安和侯博對古代書籍沒什麼興趣,主要不是老師布置的作業,是大家自己找來看的,隻要不是故事或者打仗的他們興趣不是很大。

盼盼甜甜小時候跟著陸老爹啟蒙,而陸老爹啟蒙讀得是舊式私塾,自然也是半古言的習慣,所以倆孩子看古文沒什麼障礙。

都不需要額外學,好像天生就能看懂,還因為史書裡很多八卦故事,所以他們時常搜羅來看。

盼盼和甜甜一人一句給解釋,解釋得都貼合。

不隻是侯德明聽得震驚,邵老爺子也是一臉驚訝。

這倆孩子,年紀不大懂得不少呀。

不過邵老爺子發現他倆倒是沒什麼驕傲自得的樣子,就好像很平常地交談一樣,不禁又有些驚訝和佩服。

看來是家裡大人教得好啊。

想到陸紹棠年輕輕就不苟言笑的樣子,他又覺得可能是遺傳。

他道:“這句話教咱們為人處世的道理,你們要是融會貫通,以後必將受益終生。”

盼盼忍不住道:“邵爺爺,這不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

邵老爺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撫掌道:“對,也可以這麼說,就是讓你不要用一套辦法對付所有人,要用不同的辦法對付不同的人,當然,這個關於不同的分類是你們自己心裡明白的,可不能告訴人家。”

盼盼不像甜甜那麼單純,忍不住心裡腹誹老爺子:你說得天花亂墜,對什麼人說什麼話,自己還不是一個強字闖天下?

可見大人都是說嘴厲害,身體力行起來就難。

還是爺爺說得好,能言行一致的人就非常了不起,比如他爹。

甜甜對穀鬼子表示了好奇,很想借來看看。

邵老爺子也不吝嗇,當即就翻翻自己破提包拿出一本厚厚的皺巴巴的黑線裝訂的手抄本,封皮是又厚又硬的紙糊硬紙殼,正面是他寫的一些脈案、藥方等,反面就是他抄的鬼穀子,還有他的體會,“借你們抄抄,看完再還給我。”

甜甜和盼盼就對著手抄本兩眼放光,哇哇讚歎不已。

邵老爺子多年不曾活動的虛榮心突然就飄了起來。

就,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