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惡人磨(1 / 1)

林姝和陸大嫂回家,也沒把看到許詩華的事兒告訴方荻花和陸老爹,免得兩位老人生氣。

過日子就是誰付出真心誰受傷害,當初林躍要是離婚不成功,林父林母就得被孫曉紅變本加厲欺負,所以林母才那麼害怕。

現在陸合歡捧著許詩華,那方荻花和陸老爹看著閨女受委屈也隻有生氣的份兒。

你要是對許詩華來硬的,陸合歡還心疼呢,在她看來許詩華對她很好啊,不打不罵她,還一直保持著詩人清高出塵的氣質,她愛得很呢。

要是收拾許詩華,八成就得跟陸合歡決裂,這既讓人看陸家笑話,又傷自家人和氣,還給許母拿捏陸合歡的機會。

林姝自然不做這賠本的買賣,沒看陸紹棠對這個妹夫就沒任何意見麼。

陸大嫂罵了許詩華一路,臨了總結道:“許詩華那樣的也就他小姑當個寶兒,給你大哥提鞋都不配,哼!”

林姝就笑,“那肯定,大伯哥最好了,既疼媳婦又能跑訂單賺錢,啥都不含糊。”

陸大嫂有點害羞,“紹棠更好,更疼媳婦更會賺錢。”

倆妯娌又商業互吹起來,最後都有點不好意思就說那是公爹的遺傳好,帶了好頭,然後覺得落下陸二哥也不好又把他誇一通。

兩人有說有笑的都沒看到陸二嫂和宋春芳扛著鋤頭從西邊胡同出來。

陸二嫂聽見她們說自己男人好,具體說什麼又沒聽全,下意識就腦補成她們在說“二哥很好,配二嫂白瞎了,她就配不上二哥”之類的,這麼一腦補她就血壓飆升。

旁邊宋春芳忍不住煽風點火,一副為她好的樣子,撇嘴道:“你們家這二個妯娌呀,就你最老實,和我一樣,我們家老二媳婦兒那真是要多膈應有多膈應,我瞧著還不如趕緊分家呢。”

陸二嫂眉頭緊擰,她一直覺得分家對自己沒好處。

宋春芳:“你男人在製香廠呢,這每天發那麼多貨,賺那麼多錢,給你多少呀?”

陸二嫂心道:一分也沒有,他說乾活兒賺工分,年底看分紅,根本沒有額外錢拿。

“你傻呀,分家以後他們難道就不用你男人製香了?到時候不得請他去?請他不要多給錢的?”宋春芳扭頭看看周圍,沒有彆人就道:“你把他製香的本事學學,回頭你娘家啥的不都能幫隊裡開個廠子?”

既然能出去跟她娘家說,宋春芳覺得自己也能學到,回自己娘家幫忙開個廠子。

這陸家幫隊裡賺錢,很多社員表面不說,且眼紅著呢。

說是年底給社員們分紅,那隻看一車車往外發貨,誰知道能給自家分幾塊錢?

分再多肯定不如自己做賺的多。

被宋春芳一通攛掇,陸二嫂心裡有點活泛,登時滿腔鬥誌要回家跟婆婆和林姝撕。

她自以為雄赳赳氣昂昂地衝回家想大乾一場,結果一進院子裡迎面碰上出來的方荻花。

方荻花很隨意地瞥了她一眼。

陸二嫂就覺得婆婆這一眼仿若一根又尖又細的針,無聲無息紮在自己的氣頭上,然後她就泄氣了。

她假笑道:“娘,乾啥去啊?”

方荻花瞅她一副心虛的樣子,隨口道:“有點事兒。”

陸二嫂望著婆婆的背影又懊惱起來,自己為啥心虛?為啥害怕?他們背著她算計,她還不能撕了?

進屋看到林姝笑靨如花的樣子,陸二嫂撇嘴,整天那麼恣兒,也不怕把耳朵根子笑豁口。

陸紹棠下午才回來,一起過來的還有東南邊譚木匠大隊的馬車,拉著一下子秫秸、木頭。

林姝讓他先洗手吃飯,又招呼許二柱幾個過來幫忙卸貨。

這時候一個相貌英俊的小夥子上前跟林姝打招呼,“嫂子好,我是小譚,我爹是老譚木匠,平時常來咱村做木匠活兒。”

陸家莊大隊也有自己的木匠,但是手藝跟範木匠、譚木匠這種沒法比。

之前蓋那兩間製香室是大隊找的木匠活兒,方荻花不滿意,但是沒花自己錢和木頭她就沒說話,現在自家蓋她就讓林姝找公社範木匠了。

之所以找範木匠,當然是給丁家面子了。

現在鄉裡鄉親基本都是沾親帶故的,範木匠和丁家昌是老連襟。

那說起來譚木匠比範木匠手藝更高一籌。

上午陸紹棠尋思譚木匠大隊肯定有多餘的木頭,就去那裡收,小譚知道陸家又要蓋房子就趕緊找到他跟前毛遂自薦。

主要是推薦他爹,老譚活兒漂亮,話很少,主顧們都喜歡。

陸紹棠沒應承,說要回家問問媳婦兒,他不管家裡事兒。

若是彆的男人這麼說,外面人指定笑話他大老爺們兒不當家,還聽娘們兒的。陸紹棠這樣就沒人敢笑話他,反而還得說呢“瞅瞅人家陸軍官都聽老娘媳婦兒的,你們一個個跟媳婦兒厲害啥呢”。

小譚也是個會來事兒的,不管人家用不用自己,主動張羅村裡有存秫秸和木頭的賣給陸紹棠,還去生產隊借牛車幫忙送上門。

他當時怕陸紹棠不用自己,先打感情牌。

“我跟著老譚去陸家莊做過木匠活,認識你們孩子呢。”

“你帶著媳婦兒孩子去老丈人家,我們還碰到好幾次呢。”

“盼盼和甜甜那真是天下少找的好孩子,長得那麼俊就很難得,關鍵還聰明又能乾,還隨爹娘富有正義感!”

他可懂了,不能跟陸紹棠誇媳婦兒漂亮,那是輕浮,會讓陸軍官不高興的,你盯著人家媳婦兒乾嘛?

得誇孩子,使勁誇,不要錢地誇。

沒有爹不喜歡人家誇自己孩子的,陸紹棠也不例外!

於是小譚就憑借跟盼盼的交情成功讓陸紹棠帶他過來問問看。

人也不是空手來的,就跟林姝帶著禮物去找窯廠老婆一樣,小譚也是帶了一小筐李子,還帶上一對木雕的小馬,那雕工栩栩如生的。

人家這是老手藝木匠,可不是林父那種頂多自己釘

個粗糙小板凳的半吊子。

盼盼幾個立刻圍上來,嘰嘰喳喳地跟小譚說話,一邊哇喔地欣賞小木馬。

小譚跟孩子們一通敘舊,然後就跟林姝問蓋房子請木匠的事兒。

林姝面有難色,“我們剛找了公社範木匠蓋房子呢。”

蓋房子除了做門窗,大梁和檁木等也得木匠處理一下,但是一個木匠足夠。

小譚不想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嫂子,我們譚木匠手藝可是百年家傳的,你想做啥家具我們都行的,炕櫃,飯櫥,梳妝台……”

他尋思嫂子這麼俊,陸大軍官不得給做個好的梳妝台?

他不貪心,做兩樣家具就賺兩樣的工錢呀。

農閒時候工分不多,都想儘辦法賺點工錢補貼家用。

小譚嘴皮子的確不錯,他不說梳妝台怎麼做,隻說做了梳妝台如何如何襯林姝這個人兒,感覺不給嫂子做個好的梳妝台就是虧欠她的。

這話就是講給一旁吃飯的陸紹棠聽的。

男人最懂男人!

陸紹棠以前對這種東西沒有任何想法,不就是個桌子,放東西而已能有什麼花頭?

現在惦記著媳婦兒就不由自主在腦子裡浮現出一副旖旎的畫面。

媳婦兒坐在梳妝台前慵懶地梳著黑亮的長發,明豔嫵媚的臉蛋在鏡中映出來,朝他嫣然淺笑。

美!

他看向林姝,眼神不動聲色地傳遞著自己的心思。

林姝懂了。

這莫名的默契。

小譚是個特彆會察言觀色的人,覺察林姝意動,便道:“嫂子,我們出好木頭給你做,到時候清漆都上完油光光的給你拉過來,你保管喜歡。”

譚木匠的手藝林姝是知道的,以前做精細木工的,小木馬也是證據。

小譚又說到時候給便宜,保管讓她滿意。

林姝尋思家裡的確有需要,目前隻有幾個老式木櫃和衣箱、炕櫃,廚房也缺少飯櫥,製香室也需要幾個架子。

“小譚木匠,你們能不能按我的試樣做?”林姝對現有那些家具功能不太滿意,就比如說大衣櫃,現在就是一個很大很深的箱子,朝上開口,東西放進去要想拿出來那可費勁。

她想要一套現代那種合著地步打的頂天立地的組合衣櫃,能放衣服和被褥,再做兩套款式簡單大方又符合人體工學的桌椅。

倆崽兒眼瞅就上學了,不能讓他們趴在飯桌上寫字,要給他們準備專門學習的地方。

小孩子學習也是要講究環境的,如果有個專門的書房和書桌,他們學習看書也會更有興趣的。

林姝可盼著倆崽兒各有所成,到時候帶飛她呢。

彆忘了,盼盼原劇情可是十幾歲就能賺大錢,二十就是大老板啦。

她給小陸老板搞好後勤,以後不就可以心安理得躺贏了麼?

小譚高興得很,立刻答應。

林姝就進屋拿紙筆尺子出來,坐在廈子那裡繪製示

意圖。

不需要每個尺寸都明確,隻需要畫出圖樣即可,人家木匠會根據實際需求來確定的。

組合櫃就合著房屋尺寸來,現在磚瓦房的進深、開間尺寸基本都是固定的,有大中小二種,林姝家蓋的是中等尺寸。

至於學習桌椅,學習桌可以折疊、伸縮,學習椅能升降。

小譚看得很是驚異,這竟然是個伸縮桌和升降椅!

不愧是市裡表揚的軍嫂,竟然還懂木匠!!!

二檔升降,可以讓孩子坐到十幾歲,即便個子長高不喜歡還可以送給彆的孩子。

小譚立刻做主,笑道:“嫂子,這椅子我給你做倆,不要錢,你把圖紙給我們用行嗎?”

鄉下做不起,城裡人絕對稀罕!

林姝又畫梳妝台的示意圖,依然是可變形的,畢竟現在家家戶戶房間不大,要節省地方。

說是梳妝台也可以做她的寫字台。

小譚眼睛又亮了。

林姝笑道:“圖樣白送你,不需要你白送桌子給我。”

都是小本生意,她不占這個便宜。

這種家具做出來,能用百年甚至更久也不壞,很劃算。

在現代你要做這麼一套實木桌椅,沒有大幾千可拿不下來。

小譚忙道:“嫂子,那我們就要個木料費,手工……”

林姝道:“手工也正常付。”

小譚愕然,人家不愧是市裡評選的先進個人,這覺悟就是不一樣,真的不占一點便宜。

哎呀,軍嫂難道和軍官一樣,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嗎?

他之前就對陸家人觀感好,這會兒就更好,必須得把家具給做到最好!

不辜負人家的大方。

雖然彆人覺得打這麼多家具很貴,林姝卻還好。

社員們覺得貴因為他們沒錢啊,其實手藝很便宜的,打一套家具自備木材再管飯的話,一天頂多給人一塊錢。

她自從適用現在的身份以後,被婆家娘家人嗬護著,被陸紹棠和倆崽兒愛著,心裡湧動著滿滿的幸福感,又是市裡先進個人,還被大隊各種捧,她就很想主動為社員們做點什麼。

雖然她沒有金手指,但是她有更高的見識,可以把那些知識慢慢共享給社會。

大家都吃飽,錢包都鼓起來,生活更富足,那不是更方便她舒舒服服躺贏麼?

她可盼著大家富裕起來,到時候她也在院子裡蓋人家南方人那種帶花園果園菜園的鄉村小彆墅呢!

她對小譚道:“你好好做,做得好我從城裡給你拉訂單。”

當然到時候她給客人的價格要高很多,她也得賺錢嘛。

改開以後她還想開個家具廠,做當地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既能帶動社員賺錢,她自己也賺錢,何樂不為?

小譚高興得合不攏嘴,嫂子嫂子叫得更甜了。

第二天他們繼續各自忙碌。

陸紹棠倒是記著媳婦兒的托付,

雖然在家時間有限,也晨起帶著侯博和陸平鍛煉,用爬樹的方法訓練體能、身體靈活度以及如何自如掌控力量。

吃過早飯陸平繼續幫大隊、製香廠記賬,陸紹棠則帶著侯博出去收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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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譚木匠收的材料還差點,再去東北那邊的胡家油坊看看,主要從那裡收點好土坯。

黏土燒磚好,摔土坯也更好,結實不易開裂,保溫不易散熱,比陸家莊這邊自己做的好。

陸紹棠自己不承認,實際他骨子裡有點龜毛,務求儘善儘美,既然做就得做到最好。

媳婦兒讓他收材料,他自然要收到位。

那就不像陸二哥和方荻花那樣差不多就行了。

這一趟他們從生產隊借了二輛牛車和騾車去的,許老蔫兒和一個年長的社員一起跟著去幫忙。

下午回來時候陸紹棠精神飽滿,侯博卻累到打蔫,但是情緒很好,沒有半點不樂意的樣子,反而很喜歡跟著二姨夫出去辦事。

然後侯博帶回來一個勁爆的消息:二姨夫收了一趟材料就給後胡家油坊那邊的四個混子給……送去勞改了!

盼盼和甜甜幾個一聽,立刻圍上來,嘰嘰喳喳地追問怎麼回事。

盼盼頗為遺憾,“有這麼熱鬨的事兒,怎麼不叫我去啊?”

甜甜也是一副遺憾的樣子,噘著小嘴巴,對對手指,“咱倆沒去真是可惜了了,我正在寫小人書呐。”

林姝正在攤煎餅呢,陸秀秀幫她燒鏊子。

許老蔫兒幾個不讓陸紹棠搬土坯什麼的,讓他歇著去,他們麻溜地按照林姝之前規劃的將各色材料搬去歸置好。

陸紹棠就洗手進屋,替換陸秀秀幫林姝燒鏊子。

陸秀秀下意識就要拒絕,因為在她的意識裡男人是隻賣力氣不做家務更不會做飯的,爹和二叔都不做飯,二叔一個大軍官做啥飯啊?

林姝小聲道:“沒事兒,你和弟弟妹妹們玩去吧。”

這時候陸紹棠已經站到她身後,陸秀秀登時覺得一陣壓迫感,嚇得趕緊溜了。

然後她回頭偷偷瞅一眼,她那個高大威亞不隨便和人說笑的二叔竟然用他的大手摸了摸二嬸兒的頭發,還用手背溫柔地幫她擦臉上的汗!

陸秀秀雖然已經虛歲15,可她對男女之事並沒感覺,認為結婚就是相親然後擺酒生娃,至於感情什麼的不懂,她覺得一家人就有感情。

她禁不住有點臉紅,甚至替二叔和二嬸兒害臊,趕緊去院子裡找侯博等人聽八卦了。

二叔每次回來都能做點事兒,沒看許二毛和光頭賊一個被槍斃一個去勞改了麼?

侯博被盼盼和甜甜幾個孩子圍在院門樓子那裡,正講八卦呢。

無奈侯博雖然大,可他……口才一般吧,反正講故事的能力不出彩。

盼盼和甜甜幾個嫌棄他講的乾乾巴巴,所以他講一段,盼盼給翻譯一頓,甜甜則從旁潤色加工。

今天陸紹棠帶他們去東北邊的胡家油坊公社收秫秸和木

料,順便收點媳婦兒喜歡的花生油和芝麻油,還能給陸老爹跟陸大哥打點酒。

胡家油坊除了榨油,還釀酒,曾經都是有名的地方,外省都有人慕名去進貨。

後來公私合營成為集體副業,管理不善產品質量嚴重下滑,後來糧食和榨油作物緊缺,副業就開不起來,再加上縣裡有了酒廠油廠,把他們的好師傅都招去,這裡就越來越慘淡直到關停。

不過人家有手藝,隻要有材料那還是能釀酒、榨油的,周邊以及自己公社大隊的人會去買。

他們半路上遇到幾個其他大隊的社員,都是去買油的,那些人不認識陸紹棠,看他高大威武就想跟他結伴。

據他們說胡家油坊那邊最近半年突然出現一幫很難纏的混混!

那幫混混十六七歲,他們兔子不吃窩邊草卻專門欺負過往的人。

這幫混子就在路口纏磨人,不偷不搶專門玩碰瓷兒,一開始碰瓷趕牲口的,被他們碰上也不多要,五毛不嫌少,五塊不嫌多,給錢就平。

不少人被碰瓷隻能花幾毛錢了事兒。

久而久之,大家竟然都不趕車往哪裡走。

那幫混混又開始打遊擊,換地方碰瓷兒,趕大車的、騎自行車的,乃至走路的都能閉眼碰。

他不打人不罵人,往你腳上一躺,你打他那不正中下懷?

真是癩□□落人腳面上——不咬人膈應人啊。

陸紹棠卻壓根不當回事,他們趕著大車顧自走在路上,結果幾個混混就那麼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其中一個躺在牛蹄旁邊,另外一個歪在車輪旁邊,還有一個猶猶豫豫地要摔到騾蹄下面去。

陸紹棠壓根兒沒搭理他們,更沒怕踩著傷著他們,甚至都不讓牲口停,直接就要踩過去。

幾個混混嚇得臉色慘變,紛紛嚎叫著往路邊排水溝滾去。

其中一個還被路邊石子劃破了臉,一個被騾子尥蹶子踢了肚子,直接踹排水溝裡去。

原本就是碰瓷兒,沒傷沒疼白得五毛,現在他們可是真受傷了,自然要讓人賠更多!

咋滴不得二五十起步?

可惜就那麼四個混混哪裡是陸紹棠的對手?

混混一般仗著人多仗勢欺人,一旦勢壓不過人家那不就倒黴了?

陸紹棠卻也不放過他們,直接捆著去了胡家油坊公社,找了那邊的民兵連長。

他仿佛對那些熊孩子缺乏同理心,並不理會理中客們說“他們是孩子,孩子沒有不犯錯的,孩子教育教育就行”,他直接給民兵連講革委會的治安條例。

一條條背得清清楚楚,都掛在公社民兵連長辦公室裡呢。

陸紹棠就讓他們把那幾個混混按照輕度搶劫罪送去勞改農場冷靜冷靜。

理由是不嚴懲他們就會被慣壞,小罪變大罪,碰瓷兒便搶劫最後殺人。

這算是小懲大誡。

本省玉龍湖那邊有個勞改農場,專門關押五年以內的輕刑犯。

那邊農場的負責人就是某駐軍,陸紹棠認識他們團長。

孩子們聽得啪啪鼓掌,“以後再有壞人就讓二姨夫給他們送去勞改!”

盼盼驕傲地挺著小胸脯,“看誰還敢出來乾壞事兒!”

甜甜又開始奮筆疾書豐富她的小人書素材了。

侯博和侯瑩好奇地看過去,就見一本自己裁紙手訂的本子上,畫著一些幼稚的簡筆畫,邊上寫著稚嫩的注視。

呃……這好像不算小人書吧,如果不聽甜甜解釋,彆人都看不懂這是什麼。

倆崽兒卻覺得這就是小人書,裡面七八篇內容呢,現在又加了新篇章——碰瓷兒。

廈子底下,林姝湊到陸紹棠耳邊,小聲道:“那幾個混混勞改幾年呀?他們家長不會去公社鬨事,影響你吧?”

陸紹棠:“不多,主謀兩年,從犯一年半。也不算勞改,這是給他們找工作呢。”

這些十六七歲的熊孩子之所以變成混子,就是因為好逸惡勞,不想參加生產隊勞動,家裡人又不管或者管不了,那送到勞改農場去不是正好?

他們在農場乾活兒賺口糧養活自己,都不要父母出糧食,還不用擔心他們惹禍,路人也放心走路,多贏。

林姝就笑,陸紹棠倒是成了鄉下犯罪分子的克星,見一個抓一個。

陸紹棠沒告訴她,其實他以前不這樣,以前這種混子不夠看的,他才懶得管呢。

現在被她影響的他的想法也在慢慢改變。

他不想她和孩子出門的時候碰到這種混子,看似隻是碰瓷兒不會傷人,可正常人怎麼能賭惡人的底線?

一個猥瑣男每天跟蹤一個單身女孩子,非得等他施暴之後才能抓呢?

這個年代不需要,公社有判決權,你耍流氓就給你逮起來勞改!

你碰瓷就是軟搶劫,一樣逮起來勞改。

陸紹棠在家裡呆了幾天,幫林姝把材料準備好,然後就去祁州上班了。

當然,順便把衛生香給那邊帶過去。

*

這日薑衛東過來看準媳婦兒,順便給製香廠送訂貨單、插蚊香的鐵片、取貨,還給林姝送幾個衣服訂單。

李小茹姊妹真是個活招牌,穩定地給林姝這裡拉訂單。

林夏之前來過一次,主要是看看幾個外甥。

現在薑衛東過來,林姝就讓侯博騎車去給二姨喊過來。

林夏見到侯博很是感慨。

二妹和妹夫真是了不起的人呀,不知不覺中就把身邊的人都給影響了。

當然,是越來越好的影響。

侯博以前也是祁州工廠領導家的孩子,體面氣派,小清高,不太瞧得起鄉下人。

來到鄉下這些日子,他換上草鞋穿著短袖短褲,裸露的皮膚也曬深一個色號,尤其跟陸紹棠接觸這幾天,每天都精神飽滿,晨練爬樹,回家幫忙澆菜,一天到晚地不閒著,越來越招人稀罕。

林夏就為大姐和大姐夫高興,

對侯博也很是誇獎了一番。

晌午林姝給他們做了東北名菜——地二鮮。

這不是陸紹棠體貼媳婦兒新買了油麼,夏天不好買肉,她就奢侈一下。

對於肚子裡缺油水的人來說,吃點食用油那也是大補。

吃完飯後,方荻花和陸二哥他們忙著去做工,都不肯閒著。

那麼多貨要發呢,賺不完的錢啊!

賺不完對他們來說,這是個非常幸福的事兒。

林姝就和薑衛東、二姐他們聊聊天。

彆說她不體貼,她建議二姐和準姐夫出去溜達溜達的,偏二姐說有什麼好溜達的?

主要是年底就結婚了嘛,林夏覺得應該減少兩人獨處的時間,這樣才會更加期待結婚。

她離一次婚,於感情上的事兒突然打通任督二脈一樣,比林姝懂得都多起來。

林姝多半是紙上談兵,再就是陸紹棠給的經驗,還沒有分手、離婚這樣曲折豐富的經驗。

薑衛東有些欲言又止。

林姝:“薑大哥,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薑衛東:“也沒什麼,就是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好八卦。”

他自己工作之餘不是還幫陸家莊製香廠跑跑訂單麼,難免的接觸人就多,那見面總得聊天吧?這麼聊起來八卦不就來了嗎?

就算他沒想打探八卦,人家也會主動跟他說。

最大的八卦來源是薑老太,她消息那個靈通呀,聽了就拉著薑衛東說。

以前薑衛東是不聽這些的,她一說他就借口離開,給她氣得不輕。

薑老太說我也不是愛嚼舌頭的人,那我聽了那麼多八卦,我要是不說,我不得憋死啊?

她不能和彆人說,可不就得拉著兒子說?

以前薑衛東不聽,和林夏在一起後有意無意地就留意她的消息,自然而然地就愛聽了,尤其愛聽自己娘誇林家姐妹倆。

那你要聽老太太誇心上人,她也不可能精準投喂隻誇不說彆的八卦吧?

這兩天她就說錢家的八卦。

錢立生和韓小芬前陣子相親了!

兩人看對眼了!

那薑老太是承認的,韓小芬長得不錯,人也聰明伶俐,手上活也利索,人又活泛眼神帶勾兒會哄人兒。

錢立生據說一眼就相中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下意識去看林夏,心裡不由自主地有點緊張。

林夏笑道:“你看我乾啥?我會吃醋還是怎麼的?”

薑衛東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笑,承認道:“是有點……緊張的。”

林夏嗤了一聲,“快彆傻了,難道我是傻子嗎?”

薑衛東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小心眼兒了。”

林姝誒了一聲,搓搓自己的胳膊,“你們瞅瞅啊,雞皮疙瘩都起一層了。”

林夏就拍她胳膊,笑著要擰林姝的嘴。

鬨了一會兒,林姝一本正經道:

“二姐,我發現自從你和薑大哥在一起之後變得越來越不正經了。”

聞言薑衛東和林夏不約而同臉紅了。

林姝竊笑,繼續道:“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嚴肅潑辣動不動就訓人的二姐,現在你變淘氣了!”

林夏的臉更紅了,“你這個妹妹,越來越會拿姐姐開涮了。”

林姝趕緊挽著她的胳膊,讓薑衛東繼續說。

薑衛東一直盯著林夏,剛才沒忍住幻想結婚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會這麼和林夏鬨,想著想著老臉竟然也發燙。

他趕緊抹了一把臉,“有點熱哈。”

也不知道是為了配合他還是寒磣他,樹上一直大叫的知了瞬間沒了聲息。

周圍就安靜起來。

林姝給倆人打趣得臉紅又替他們解圍,“姐夫,你快說。”

薑衛東就喜歡她叫姐夫,又美滋滋地繼續講起來。

錢母也挺滿意韓小芬的,就是對她帶著倆孩子有些意見,說最好把兒子留給男人父母,她可以帶著女兒。

韓小芬當時不說話,事後跟錢立生說,錢立生同意她帶著兒子。

不過錢立生希望她能給兒子改姓錢。

韓小芬同意了!

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事兒吧,但是呢,天有不測風雲。

錢家不是還有一個保姆呢?叫張淑霞是吧?

張淑霞一直賴在錢家沒走呢。

她給錢母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之前韓母大腿斷了需要將養,她還一個月要十塊錢。

後來錢母康複,為了能繼續留在錢家她不要錢了。

她說自己和錢母處出感情,願意白伺候錢母。

就在錢立生和韓小芬要定下親事的時候,張淑霞突然表面害怕實際羞澀地宣布:她懷了錢大哥的孩子。

林姝還好,畢竟閱/文無數見多識廣,多狗血的事兒都聽過,這也沒啥,可林夏沒有啊,尤其還是曾經和自己切身相關的人。

如此,她就有些不敢置信。

自從對錢立生失望以後她突然發現她真的從來沒認識過他,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太、太……太陌生,太奇葩了!

林姝急著問:“姐夫,後來呢?”

這樣二選一的情況,錢立生怎麼辦?

他不是不能生孩子嗎?

張淑霞真的懷孕了?

他會咋辦?

拆穿她,讓她彆蹬鼻子上臉趁機趕走她,還是順水推舟認下張淑霞肚子裡的孩子?

自己的“親骨肉”,總比韓小芬帶來的繼子好吧?

林夏也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薑衛東,她從來不知道薑大哥竟然這麼有講故事的天賦,講得她好緊張,聽得好刺激。

原來聽人家的八卦,尤其是討厭人的八卦,這麼刺激!

薑衛東聳肩攤手,“抱歉,我也不知道,娘沒講。”

林夏:“哎呀,大娘怎麼這樣啊。”

林姝笑道:“興許錢立生也為難,不知道咋選擇吧。”

那可真是。

此時黃縣分廠的錢立生是有家不能回,原本他已經可以調回總廠,因為這事兒又躲回分廠。

原來錢立生在黃縣分廠的時候就已經跟張淑霞睡過,覺得她乖巧懂事又勤快才送回去照顧錢母的,而他每次回軋鋼廠也都跟她睡一起。

當然他從來沒說過要娶她,他不可能再娶一個農村女人!

他隻是有一種隱秘的無法宣之於口的想法,想告訴林夏:你看,你瞎了眼不珍惜我,多的是女人哭著喊著要跟我!

他和韓小芬相親的時候也有一種類似的報複心理:你林夏有眼無珠,竟然放棄我這麼好的男人,哼,我轉身就找個比你好看比你賢惠比你會生養的好女人!

自從和林夏離婚以後,以前認為她的那些缺點也開始慢慢地淡化,也變成優點,讓他嫉妒的、總想起的、想找個女人蓋過的優點。

他無法自控地,但凡相親一個女人就拿來跟林夏比較,很大聲地跟自己說這個女人比林夏好,哪裡哪裡比林夏好,可心裡又有一個不容忽略的聲音告訴他:這個女人沒有林夏高、白、漂亮、能乾、會賺錢、乾淨、親戚給力……

他本想和韓小芬結婚,把繼子改姓當自己的兒子養,以後給自己養老送終,可沒想到張繼續不老實了。

他很生氣!

他自認不是壞男人,他雖然睡了張淑霞卻也養著她呢。

他原本想的是自己要結婚就把張淑霞再送回黃縣,以後偶像想起來就去看看接濟她點錢和糧票就好。

他覺得自己仁至義儘的,她應該感恩戴德。

哪裡知道平時老實巴交的張淑霞突然翻臉露出了森森獠牙!

她想當他老婆,讓他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