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伽貝爾的身後, 是最早先的精靈雕像。

“尊敬的精靈王……”伊伽貝爾畢竟不是新手村的村長, 面對這個王者級的NPC, 謝初瑤恭敬的向他彎下了腰, “請問這裡是……”雖然地圖上顯示封印之地，也就是精靈森林的稱謂, 但謝初瑤有一種直覺, 這裡並不是她之前出生的那個封印之地。

‘年輕的精靈,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 你和我為何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不過這裡當然是精靈森林，也就是精靈族的封印之地。隻不過……此時的你我正在同一個夢境中。’

——夢境？

伊伽貝爾沒有跟謝初瑤繞圈子，他聲音平淡的說道：‘……我看到了預言。’

通常有能力的高階祭司和高階精靈都能夠做一些簡單的預言，隻不過王者級的人物很少使用預言的能力。倒不是消耗的問題，而是每一次使用或是感知，都說明會發生一件大事，而這事或多或少都不是什麼好事。曾經，在種族大戰展開的許多年之前，伊伽貝爾就預言了一次——在那個預言畫面中, 他看到了種族大戰、精靈森林中燃起的大火、以及被魔鬼的右手完全籠罩的天空。

而在之後的曆史記載中，黑魔法師掀起的種族大戰持續了數年，精靈王雖然聯合其他英雄人物封印了黑魔法師, 但自己本身也受了不小的傷。

當他回到精靈森林, 殘存在他體內的暗黑能量突然脫離體外, 並且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骨爪, 為了保護當時在精靈森林中的族人，精靈王能量嚴重透支，雖然最終封印了骨爪，但自身以及整個精靈森林卻都陷入了封印中。

而到了現在，那隻曾經被精靈王封印的骨爪早就不知所蹤。

“您說的預言……”NPC的預言很少有不準過，除非他的預言是用在玩家的身上。

‘這是新的預言……’說完，伊伽貝爾的身體表面就浮現出了淡淡的金光，湛藍的雙眼逐漸失去焦距，身後的金色長發無風自動，他的聲音像是帶上了厚重的重音，‘地底深處的不死怪物正在凝聚，黑暗的力量開始蘇醒，另一個世界的龍也即將歸來……’

隨著伊伽貝爾的聲音變輕，他的身體也變得越發透明。

謝初瑤隻能理解中間這句話，可當她正要繼續追問時，眼前的景象突然破碎，一望無際的黑暗瞬間席卷了她整個視野。謝初瑤神色有些茫然的望著四周，她又呼喚了幾次精靈王的名字，卻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大腦再次傳來昏昏欲睡的感覺，而就在她的雙眼即將合上時，伊伽貝爾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悠悠傳來——

‘她不是她。’

——什麼意思？！

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小龍那張偽裝後的醜兮兮的臉。

“……好醜。”謝初瑤的眼神不由呆滯了片刻。

“嗷！”貝貝委屈的嚎了一聲。

“貝貝！”

一雙手從小龍的身後伸了出來，把探頭探腦的小龍抱了回去。

謝初瑤眨了眨眼睛，等她看清楚牧妍的模樣，這才後知後覺的坐起身，眼神還有些迷茫的問：“……這是哪裡？”

一直在等她醒來的牧妍被問的一愣，隨即笑了笑：“這裡是精靈村啊。”

謝初瑤揉了揉還有些發脹的腦袋，環顧了下四周，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得翻出了自己的個人面板。裝備已經全部變成了原來的樣子，身體也同樣，剛才看到的果然是一場夢，NPC的意識隻有在特殊場合才會出現，如果是蘇醒狀態，那麼她就會失去控製身體的控製權。精靈王是特殊職業身份，而伊伽貝爾特地把她拉到夢境空間裡談話，那他所說的就絕對不是什麼小事。

“妍妍，你在進入遊戲時……”

牧妍先是一愣，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比你早醒一會兒。在進入遊戲後，我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艾米小村的龍之穀，也見到了老聖靈龍貝摩多。隻是……”

“怎麼了？”謝初瑤想到伊伽貝爾所說的預言中，第三句話。

“它……竟然對我和小龍發動了攻擊，還好當時隻是在夢境中。”

牧妍的臉色還有些發白，雖然即便是在夢境，但在這個真實度無限接近百分之百的世界裡，貝摩多的威壓也仍然讓牧妍有些不太好受，而小龍因為龍神法師的特殊性，也同樣和她一起見到了貝摩多。雖然貝貝出生的時間不長，可在貝貝心中，貝貝一直將貝摩多當成長輩，陡然遭到攻擊著實把貝貝嚇得不輕。

謝初瑤低喃道，“另一個世界的龍也即將歸來……”

這句話中的龍，難道指的就是貝摩多？

可也說不通，艾米小村雖然算是一個特殊空間，但並不算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牧妍一愣。

謝初瑤點了點頭，道：“我在夢境裡也回到了當初的出生點，見到了這具身體的本尊意識，也就是精靈王。他告訴了我一個預言後就突然像是耗儘能量般消失了……”謝初瑤將預言的完整句子告訴了牧妍，隻是伊伽貝爾的最後一句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沒有說出來，謝初瑤想了想又忽然問，“對了，你見到貝摩多的時候，它有什麼地方變得和平時不同嗎？”

如果牧妍不是龍神法師，老聖靈龍襲擊她，謝初瑤多少還能給它找一個理由。可牧妍是龍神法師，而小龍更是目前僅存的聖靈龍幼崽。老聖靈龍突然發狂不可能沒有原因，或許它和伊伽貝爾一樣，都是想要傳遞什麼消息，隻是因為某種原因，它選擇了一種極端的方式來表達。

牧妍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因為事情太突然，她和貝貝根本沒有什麼防備。

貝摩多的龍魔法雖然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但精神上的威壓比她過往所感受到的都要沉重。牧妍這輩子遇到精神力最強的就是謝敏，可她們又不是敵人，謝敏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對她精神攻擊，但貝摩多那時散發出的敵意和森寒的殺意卻幾乎化成了實質，將她壓製的透不過氣來。

光是這樣回想，牧妍都有一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那時我正準備向貝摩多打招呼……它當時也沒有在睡覺，如果說有什麼不同……”牧妍努力想了想，雙眼忽然一亮，她道，“我想起來了，當時它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塊晶石，就在貝貝龍紋的這個位置！”

牧妍說完，謝初瑤和她同時看向小龍。

牧妍卸下小龍裝備面板中的石像鬼項鏈，小龍在兩人的面前立刻恢複了聖靈龍的模樣。

在牧妍達到30級後，小龍的身體比過去結實了不少，身上鱗片的硬度不像以前那樣輕輕一按就會有些軟下去，而在它雙眼之間的上方，就有一個代表龍神契約的龍紋。

牧妍輕輕地碰了碰小龍額頭上的金色龍紋，“就是這裡，龍紋上方出現一顆金色的晶石。”

“金色？那應該是龍晶，可龍晶一般都在腹部中，怎麼會跑到頭上去？”

重生前，謝初瑤在遊戲中曾經看過關於龍族的文獻，其中聖靈龍記載最少，隻有外形和能力上的簡單描述。

在外形上，聖靈龍與其他的龍有著極大的差彆——聖靈龍的鱗片不像其他龍族一樣都是同一種顏色。聖靈龍背脊到尾部上均勻分布著一條條由金色龍鱗組成的紋路，而它的龍爪、龍角以及翅翼上的尖角也同樣都是金色，至於其他部分的鱗片，成年聖靈龍都是接近黑的深紫色，隻有腹部上的鱗片和其他龍族一樣都是白色。

龍紋是聖靈龍最與眾龍不同的地方，但龍晶和其他龍族甚至魔獸一樣，都應該是在身體內部的，而在文獻資料中，從未有記載魔獸的能量晶核會跑到自己的腦袋上去。

晶核離體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即便是高階魔獸，沒有了晶核它們的實力也會大損，自然更不可能將弱點暴露於體外了。如果說貝摩多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向他人攻擊，這也並非說不過去，但這個人絕不可能是牧妍和小龍。

所以……最壞的情況來看，貝摩多的身體很有可能出現了什麼問題而造成它不得不暴走，甚至更糟糕的可能就是遭人控製。

遊戲更新不會造成虛擬世界發生劇情超前的情況，所以她們看到的東西，很有可能會在未來發生。

“剛才醒來之後我就發現，艾米小村的傳送功能被封鎖了。”牧妍皺眉，小龍也無精打采的趴在自己主人的懷中，“這個傳送功能之前一直好好的，很有可能是這次遊戲更新後帶來的影響，可為什麼是我們……”

牧妍過去沒有多少遊戲經驗，但她有去了解這類遊戲中一些關於程序設定上的事。

以目前的研發水平，遊戲中NPC的設定突然改變除了本身成長之外，就隻有係統變更才有可能發生，而她們離開艾米小村的時間並不長，貝摩多又是一條老龍，它想要再提升應該很難做到，但係統若是強製改變它的設定就不一樣了。

想要弄清楚貝摩多到底怎麼回事，牧妍必須想辦法回到艾米小村，或許這樣就能搞清楚牧妍夢境裡所看到的這一切。

謝初瑤像是想到什麼，“我想……應該是因為特殊職業身份。”

龍神、精靈王、惡魔獵人都是特殊職業身份，而分彆繼承這些身份的玩家都隻有一人。

身份越高獲得的好處自然也會越多，比如說精靈村中那些崇敬精靈王的精靈NPC。而同樣的，因為身份的關係，她們在遊戲背景出現變化會增加時，本身也會受到一些牽連，並且在遊戲中也要為自己的身份所帶來的影響負責。

謝初瑤站起身，帶上貓耳，身形完成變化後她繼續說道：“進化係統的開放進度一旦完成，遊戲很有可能再一次出現變化，更何況這個係統還是我們觸發的。”

這麼解釋的話，精靈王和艾米小村的變化也就說得通了，隻是對於精靈王說的‘她不是她’中的‘她’是誰，謝初瑤還是很介意。精靈語中的男他和女她所用的發音都不一樣，所以謝初瑤知道這個她指的應該是女性，然而和精靈王這個身份密切相關的女性角色……就隻有龍神。

亞娜已死，遊戲裡的龍神法師就隻有牧妍，謝初瑤總感覺這最後一句話並不是預言，更像是精靈王本身就知道的事情。

想要知道‘她’究竟指的是誰，看來隻有再見一次精靈王或是搞清楚預言才能知道了。

“精靈王的智能意識隻有在特定場合才會出現，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先去找與他有關係的NPC還有……一個人。”

“你想說……那個擁有惡魔獵人職業的玩家嗎？”

“恩。應該不太好找，隻能看運氣了。”

在謝初瑤重生前的記憶中，她從未遇見過擁有這個身份的玩家，不過根據《禦龍》背景資料的記載，惡魔獵人與精靈王還有龍神一樣都有著自己特殊的地方。而這一代擁有惡魔獵人身份的玩家應該還是一個是惡魔族，隻是惡魔種族的玩家目前隻有獸人大陸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