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桑以默說道：“《禦龍》這個虛擬世界對我們來說十分特殊。它的確能夠增長人類的精神力, 而精神力無論是對進化者還是普通人來說, 都是必不可少的。晚上你們必須上線, 至於族長這邊……等你們到達艾魯法星, 有些事情，自然會知道。”

“《禦龍》……”謝初瑤輕輕念著這兩個字。

人類的精神力能在虛擬世界中提升, 這原本已經讓謝初瑤感到匪夷所思了。而如今她們又覺醒成了擁有超自然能力的進化者, 那麼這兩者之間會不會也有什麼關係呢？

桑以默在這個時候提到《禦龍》, 那這個虛擬世界裡到底有多少勢力參與？

從一開始, 家族對進化者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外, 倒是自己，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也是一名進化者，甚至現在看起來，家族裡的進化者還有不少……

“不過在抵達艾魯法星之前，牧妍需要將這份文件給簽了。”

桑以默將一份紙質合同扔在了兩人的面前。

“這是什麼？”看到這份合同，謝初瑤覺得有些眼熟。

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用紙類文件了，替換了手寫簽字的是虹膜掃描，而這份合同上寫著“艾魯法星實習合約”。

“這份合約有兩式，一式會和入境手續一起交給聯邦。”

艾魯法星實習合約是謝家軍區士兵專用的合約, 簽署了這個合約就相當於是在實習期暫時加入了謝家。而對外公開的軍區，謝家每年都會將軍區的基礎情況反饋給聯邦，謝初瑤對此更是再清楚不過, 以前她還覺得奇怪為何要做那麼足的表面功夫, 現在看到眼前這些進化者,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牧妍立刻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後, 桑以默又將一個金屬盒推到了謝初瑤和牧妍的身前。

“這是艾魯法星上每個進化者都必須佩帶的東西。”

當金屬盒被放置在桌上時，謝初瑤注意到，所有人的神色都突然變得極為嚴肅。

哪怕是剛才還有些漫不經心的郝景和郝友兄弟二人，都正了神色。

“進化者晶片——成功植入人體後，將自動記錄宿主身體各方面的資料。不幸意外死亡的進化者，他的死亡數據將會記錄在晶片裡。晶片隻有通過特殊的方法才能取出，而一旦進化者被俘，進化者可以主動引發晶片中的自我毀滅功能，當然若是不主動激活，當晶片察覺到進化者受控，也會被動啟動。”

聽了桑以默的說明後，謝初瑤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進化者晶片？謝初瑤對於家族對進化者的了解程度感到震驚。

而許是注意到了謝初瑤的神色，顧安淮這時接著道，“家族為進化者提供所需要的一切，自然也會提供各方面的保護。牧妍不屬於謝家，她的進化者身份對我們來說十分非常特殊，她必須確保，即使將來找回了自己的身世，也不能背叛謝家！”

——身世？！

謝初瑤很清楚，自從和牧妍相識，母親就應該已經調查過牧妍的身世，但當時並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而這時，顧安淮雙手撐在桌面，視線忽然轉向了牧妍。

顧安淮看著牧妍道：“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一直監視著艾魯法星，希望你能理解。”

從能力覺醒到現在，除了謝敏，牧妍還從未直面承受過其他進化者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顧安淮壓低了身體，迫使牧妍與自己對視，“進化者是謝家最重要的秘密，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而你能在聯邦安然無恙的將進化能力提升到五級……這實在太讓人好奇了，你的來曆。”

顧安淮的突然轉變讓謝初瑤隱約感到不對勁。

“我的來曆……”對上顧安淮的眼睛，牧妍的眼神突然有些發愣，而看到顧安淮深不見底的黑色，她的精神恍惚了一下，接著喃喃道，“我……父母很早就離開了，隻是……”

“隻是什麼？”顧安淮緩緩問道。

牧妍的雙瞳變得有些渙散。兩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牧妍的腦海中，接著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她七歲時的自己，那兩人中的女人抱著自己並且對自己說，這是自己新的父親。

——為什麼是新的？女人離過婚嗎？

牧妍不知道心中為何會產生這樣的疑問，但內心下意識的開始尋找答案。

離婚？這個詞太陌生了……

眼前的畫面逐漸出現了裂痕，和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瞬間化為了碎片，畫面突然變得越發黑暗，周圍什麼也沒有，哢嚓哢嚓的聲音卻由遠及近傳入牧妍的耳中，未知的恐懼感陡然出現在牧妍的心裡。

“夠了。”謝初瑤突然按住牧妍的手，體內冰冷的暗能量也立刻湧向牧妍。

熟悉的能量氣息將牧妍從黑暗拉了回來，她怔怔的看向謝初瑤，被謝初瑤握著的手還微微有些發抖。

牧妍身上那些細微的變化謝初瑤怎麼會沒看見，而當她看到牧妍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時，心中原本就壓抑著的不滿瞬間跳到了最高點。

謝初瑤站直了身體，黝黑的雙瞳裡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金色，“這就是你們的歡迎方式？”

謝初瑤的精神力威壓驟然釋放，從未想到過會被普通人施加精神壓製的眾人頓時有些措手不及的踉蹌了一下。是的，在他們的心底，即便謝初瑤與牧妍已經覺醒，但在力量沒有展露之前，他們並沒有把兩人的力量放在心上。

“相比起牧妍的權限，我很好奇是誰給你們的權限在我面前這麼做的。”謝初瑤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顧安淮的身上。

帶著淩人之勢的精神力威壓直接朝著對方壓了過去。

“你……”顧安淮隻覺得全身一沉，她下意識的調動自己的進化能力，卻驚訝的發現對方竟然完全不受影響。

“這，難道是……雙S級精神力？”坐在顧安淮另一邊的嶽嵐看向謝初瑤。

謝初瑤在暴雪內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升，隻是她還未完全確認，也沒有向母親和雲菲說明，桑以默等人自然也無從知曉。實際上，精神力的提升要比身體基因更難，而擁有雙S級精神力的進化者，這在艾魯法星中也是極為稀少的。

“噗呲”——不知何時出現在謝初瑤手中的紙質合同，頃刻間就已經化成了塵埃。

餐廳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滋’——而在這時候，自動門突然打開，一個生活機器人推著推車從外走了進來。

見到這個機器人，謝初瑤想起，在這裡碰面隻是為了互相認識一下，倒是沒想到這場會面竟然成了鴻門宴。

“彆那麼緊張。”桑以默看著謝初瑤越來越冷的眼神，總覺得對方下一秒跟他們打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可這就違背他們接受的命令了。桑以默走到顧安淮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一旁回過神的嶽嵐也跟著道，“安淮隻是為了家族安危考慮，她絕對沒有惡意。”

兩個人開了口，氣氛似乎緩和了下來。

隻是謝初瑤依舊冷著一張臉，暗能量在破壞了合約後又順著她的手心開始蔓延，桌上瞬間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見到這一幕，桑以默的瞳孔驟縮，她重新感應了一下謝初瑤的能量氣息，發現先前還散亂在謝初瑤四周的能量此時竟完全收縮在了謝初瑤的體內，她感應不到謝初瑤此時的能量狀態，但是能感覺到謝初瑤此時極具攻擊性。

這要是在飛行船上內鬥，回到艾魯法星她絕對要吃處分，但更令桑以默在意的是謝初瑤此時的情緒狀態。

“我沒事。”牧妍的手指戳了戳謝初瑤的手背。

和謝初瑤截然相反的能量氣息輕靠近了謝初瑤，這團能量氣息非常微小，小到幾乎一個揮手就能打散。

在場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牧妍的身上。

謝初瑤冷厲的眼神出現了鬆動，雙S級的精神威壓也逐漸收了回來。

察覺到這一點的眾人暗暗都鬆了一口氣。

“之前的協議再給我一份吧，還有進化者晶片……可以教我怎麼使用嗎？”牧妍的精神狀態恢複了平靜，隻是她的話又讓謝初瑤露出了一臉警惕和防備，她連忙向謝初瑤道，“既然是正常流程，那我們就得按正常流程來走。”

“可是……”謝初瑤知道牧妍說的對，可一想到牧妍前世的事情，她便放無法安心。

能獲得重生並且再次見到牧妍，謝初瑤認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也正是因為這樣，她不希望看見牧妍出現半點危險。

牧妍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謝初瑤的憂慮，而看到這樣的謝初瑤她有些心疼。

“我沒事的，隻是……”牧妍看向顧安淮，也悄悄打量著對方。顧安淮的雙眼與普通人的眼睛並沒有什麼區彆，剛才她就是在與顧安淮對視後就著了道的，這樣的能力有些像故事裡說的催眠，隻是被人隨意挖掘內心的感覺並不美妙。

不過比起那些許的不滿，牧妍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毫無背景，進化能力的覺醒對現在的她來說恐怕是弊大於利，即便這個能力再特殊。

而即使謝初瑤不說，牧妍也明白，進化者是謝家最大也同樣是最重要的秘密。如今當這樣一個秘密被外人知曉時，他們沒有選擇滅口而是選擇保護和引導，這對現在的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另外更令牧妍在意的是，顧安淮的能力竟然讓她回想起了數年未見的雙親，甚至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她發現似乎還埋藏著什麼東西。

那具體是什麼牧妍說不上來，但她的內心本能是抵觸的，隻是她隱約察覺到，這對她來說十分重要。

“身世也好，背景也好，涉及我個人的東西，我想你們應該無權乾涉。”

不過儘管內心十分在意，對於顧安淮的舉動，牧妍能理解但並不代表她會接受。

牧妍的神色平靜，仿佛隻是在陳述事實，而事實上在場所有人都很清楚對方說的並沒有錯。

艾魯法星上的所有進化者，除了一些基礎資料，個人履曆以及詳細資料都設置了查閱權限。

顧安淮沉默的與牧妍對視，她並沒有因為謝初瑤剛才的精神威壓而放棄對牧妍的探究。隻是這一次她發現，對方許是有了準備，她的能力對牧妍沒有起到任何反應。

念力的進化能力有很多種作用，意識乾擾是最基礎的能力。

顧安淮很清楚這個能力若是用得好即使是等級高於自己的進化者也會受到乾擾，她剛才得了手，但沒想到牧妍竟然調整的這麼快。隻是現在她仍然感覺不到牧妍屬於中階進化者的能量氣息，這一點不由讓顧安淮重新打量起了對方。

女人的身體有些瘦，她的眉眼不具備任何攻擊性，甚至更偏柔和，臉頰還有些蒼白，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名比自己還要強的進化者。除此之外顧安淮還感覺到了牧妍身上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不過這個認知讓她心中的警鈴大作，向來隻有她迷惑彆人的份，現在怎麼被對方給迷惑了呢？

明明她剛才還差一點就可以查到了，顧安淮的心裡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到剛才謝初瑤維護牧妍的模樣，這份不甘又轉化成了一種更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