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天氣已經被徹底扭轉, 明媚的陽光籠罩在兩人的身上, 不止是驅走了人們心中的陰影, 更是為如同落入冰窖的牧妍帶來新生的暖意。

謝初瑤的心跳如擂, 期待和害怕這兩種心情不停的交織纏繞在她的心頭。牧妍不是傻瓜，不可能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明白謝初瑤所說的喜歡和朋友之間的喜歡是完全不同的。

“我……”牧妍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愣愣的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謝初瑤。

因為對方先前的話, 謝初瑤的告白倒是沒有讓牧妍覺得突然了, 可正因為如此, 牧妍此時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謝初瑤, 我與你之間，是什麼時候變質的呢？”牧妍垂下眼簾，避開謝初瑤的視線。

牧妍並不遲鈍，過早的獨居生活讓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隻是因為是身邊親近的人，她放下了一直保護著自己的戒心，正因為在意，對於謝初瑤奇怪的舉動，牧妍並沒有深究，她不希望打破兩人之間的關係, 無論是失去謝初瑤還是導致自己與沈浩一的感情受到影響都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對於那段感情，我和你之間的越界不一樣是一種背叛，我一直任性的認為我們隻是朋友之間的玩鬨, 果然那樣自私的想法, 是會受到報應的呢……”說完, 牧妍的嘴角彎起, 露出了一個淒涼的笑容。

謝初瑤見了，心中一慌，她連忙湊上前握住了牧妍的手，“不妍妍，這不是你的錯……你從來沒有接受過，何來的背叛？我們之間……有越界嗎？傻瓜，就算有那也是我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但我沒有拒絕你……”牧妍猶豫的說到。

“可你那時並沒有意識到我對你真正的感情，而你對我一切的行為都是在朋友範圍之內。”謝初瑤輕笑了一聲，“如果是柯曼寒對你做這些事情，你會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拒絕嗎？”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謝初瑤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剛上線正在研究自己包裹的柯曼寒打了一個噴嚏，看了看四周，心想難道在遊戲裡也會感冒？

牧妍抬頭看著謝初瑤，似乎聽得很認真，“是不會，但是……”

聽到這個答案謝初瑤眼神一黯，她接著說道：“所以你一直以朋友的感情對待我，並沒有你說的背叛行為。越界的是我，若是有報應，那也該是由我來承擔才對。”

“如果不算越界，那我責怪他，豈不是對他不公平？”牧妍悶悶地道。

“可人家是兩情相悅，而你一直在拒絕我。”謝初瑤忍不住苦笑道。

謝初瑤話也成功的讓牧妍想起沈浩一與池芳可之間的對話，而貓女臉上的苦澀太明顯，更讓牧妍心裡產生一種愧疚的心理，她抿了抿唇，低聲說道：“初瑤……我隻是覺得還是朋友關係比較適合我們，你……”

“妍妍……”

謝初瑤的神色微變，然而當她剛想打斷牧妍的話，一股極為強勁的破風聲忽然傳來，謝初瑤的身體迅速做出回應，直接把牧妍從身邊推開！

幾乎同時的，一道水箭直接撞上了謝初瑤的身體。

‘你遭到了玩家[沫雲]的攻擊，可進行正當防衛！’

‘-688！暴擊！’

一個不小的傷害值從謝初瑤的身上飛了起來，因為水箭的衝擊力，她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直接撞在了船舷上。滾落在船板上的謝初瑤悶哼一聲，她緊抿雙唇，把到嘴邊的一口血又咽了回去，然而嘴角仍然溢出了一絲血跡。

“初瑤！”看到謝初瑤受傷，牧妍哪還敢糾結剛才的問題，站穩身體立刻跑向了貓女。

玩家在虛弱狀態下，任何攻擊都會出現暴擊傷害，更何況剛才的謝初瑤根本來不及防禦！

這時，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忽然憑空出現在了船頭上。

“玩家的海船！？哈！很好，這艘船，是本小姐的了！”

‘敵襲！敵襲！’紫羅、赤斯第一時間跑了上來，擋在兩人面前。

‘是人魚！為什麼人魚會襲擊我們的船隻！？’

除了沒有戰鬥能力的，其餘的白精靈都朝著謝初瑤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謝初瑤還是頭一次掉了那麼多的血，而且因為剛才那一撞，身上的體力值竟然隻剩下了15點。

偷襲她的是一條人魚，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人魚族的玩家。

沫雲這個名字她從未聽說過，不過眼下謝初瑤根本沒這個興趣知道這個人的來曆！

牧妍的拒絕她早就心知肚明，她隻是趁著這個機會將兩人之間那層紙捅破，可沒有想讓其他人插足的打算。

體力值降到20以下之後，每一點的回升都極為緩慢。

除非謝初瑤回到船艙的臥室，躺在那張床上，什麼事情也不做，光躺上一小時！

“又是白精靈？嘖嘖，這樣吧……把這艘船讓給我，我就放過你們！”人魚玩家的聲音有些稚嫩，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紫色的眼裡充滿了狡黠之色。說完這句話，沫雲從船頭的甲板上‘走’了下來，她高抬著下巴，四處張望著精靈族的海船，仿佛是在檢閱自己的所有物。

謝初瑤微微眯起眼，她雖然不是真正的貓人族，不過不管是不是敵對種族的關係，這條人魚的的確確觸了她的黴頭！

虛弱的體力讓謝初瑤連抬起雙弩的力氣的都沒有，她輕呼了一口氣，放棄雪人強襲□□，雙手舉起妖月，準星瞬間對準了甲板上的人魚。

感覺到殺氣的沫雲朝著謝初瑤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看到貓女模樣的謝初瑤，她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挑釁的笑容，“居然是貓人族的！想要乾掉我可沒那麼容易！”

謝初瑤的食指一鬆，弩矢仿佛一道流光般瞬間襲向了人魚。

然而正如沫雲所說的，一道水藍色護盾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上，將弩矢的攻擊擋了下來。

謝初瑤臉色不變，“雪利！”

‘可愛的人魚，我真是有些不忍心下手啊。’天空中的雪利以極快的速度衝了下來，雖然嘴巴上這麼說著，然而身體卻是毫不留情的撞在了人魚的護盾上！

‘卡擦——’

人魚護盾上立刻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縫。

緊接著，一道道魔法技能轟轟轟轟的落在了人魚的身上！

沫雲怒叫一聲，“停停停！之前的白精靈NPC不是都很溫柔的嗎！？啊！你們這是群毆啊，說好了單挑的！”

‘……’誰和你說好單挑的。

向沫雲攻擊的白精靈NPC可沒有半點憐香惜魚的想法。

近戰係的白精靈在魔法技能效果的掩護下衝到了沫雲的身旁，三名男性白精靈舉起手中的武器朝著人魚玩家就砍了下去。

‘叮咚！人魚族[沫雲]對你的攻擊引起了精靈的震怒，與精靈族的關係降為敵對！’

這條係統語音是謝初瑤和沫雲兩邊都通知的。

“什麼——”沫雲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因為這一走神，她來不及閃避，直接被雪利撞倒在了地上。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另外三名白精靈沒有半分猶豫，一刀一劍全部往人魚身上招呼，直把人魚打的連連躲閃，魔法技能的轟炸更是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彆、彆打了……我認輸、認輸！”

會喊痛，顯然又是一個知道在禦龍裡能提升精神力的人。

謝初瑤的眼中眸光流轉，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魚，沒有絲毫同情。

“怎麼會有其他玩家，人魚族……難道是海底中的城市？”牧妍看著人魚玩家一臉戒備。

“這個遊戲的種族種類是非常豐富的，人魚族所在的城市的確就分布在海底，它們最大的好處就是在水中可以自由呼吸。從她剛才的話來判斷，這家夥恐怕不是第一次做‘海盜’了。精靈族與海族的關係並沒有交惡，所以即使她攻擊了精靈族的船，也不會遭到報複。”

謝初瑤緩緩解釋道，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在沫雲攻擊之後整個人幾乎都是靠著雪利站著的。

看到這樣的謝初瑤，牧妍心中不忍，望向人魚玩家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

——就這麼放這條人魚死回海洋之城，那也太便宜她了。

對於人魚的出現牧妍還算是有些感激，不過這點感激和謝初瑤身上的傷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謝初瑤回想著前世獸人大陸裡的記憶，想到航線的第二個海域，她的雙眼一亮，“……人魚，聽說食人魚之巢那邊有個地下黑市，就專門收購人魚呢。”

就像有NPC收購白精靈，人魚這種稀有的種族也一樣有NPC收購。而且這種組織隨著玩家的加入也會日益強大起來，被賣到那裡的玩家也不少，不過畢竟是玩家，做點小任務或者用自己的辦法也一樣能逃離地下黑市。隻是這中間的過程和滋味，恐怕沒有人會想去感受一下。

謝初瑤沒有用密聊說話，她的聲音也不小，被白精靈整個包圍的沫雲聽得一清二楚。

沫雲從未聽說過什麼食人魚之巢，但是對拍賣、種族交易，卻極為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遊戲策劃者的惡趣味，凡事特殊或者罕見的種族玩家，都很有可能會面臨被販賣的危險，而遊戲裡……除了NPC，人人都有機會去當一回人販子。沫雲就曾做過幾個救助人魚的任務，其中還是以失敗居多！

就在謝初瑤與牧妍考慮如何處置人魚玩家的時候，白精靈NPC綠賓終於趕到了，她立刻往臉色蒼白的貓女身上丟下了一個木係的治愈術。

血量恢複的很快，謝初瑤又喝了一瓶萬能療傷藥劑，臉上這才恢複了一點血色。

‘太過分了！王！處死這條人魚吧！’精靈王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成功的讓精靈們憤怒了。

面對這一雙雙憤怒的眼睛，沫雲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似乎真的撞上鐵板了。

她掙紮了兩下，不甘的叫道：“想抓住我沒那麼容易！”

人魚忽然開始吟唱起技能，白精靈NPC的反應也不慢，作勢便要攻擊，詭異的是，人魚的技能吟唱時間極短，謝初瑤注意到人魚的手也跟著結了一個印，之後，人魚的身影就迅速變成了一隻水泡，維青的長劍重重的砸在水泡上，水花四濺，眾人隻看見甲板上多了一灘水劑，人魚卻是不見了蹤影。

謝初瑤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而這時，站在她旁邊的牧妍也終於動手了。

人魚的身影陡然出現在離她們極近的位置，速度更快的卻是一道憑空而降的落雷。

雖然2級的冰封落淚隻是帶走了人魚10%的血量，不過冰封的效果卻是完美的激活了出來。趁著這個效果的出現，白精靈們再次一擁而上，他們不知從哪找出來一根繩子，還未等人魚反應過來，就把對方捆得嚴嚴實實。

“啊……你們憑什麼綁我！？”沫雲狼狽的仰躺在地上，金色魚尾不斷拍打著甲板。

沫雲震驚極了，她剛才使用的可是瞬移技能，竟然瞬間就被那個奇怪的女法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