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騎野豬的女孩(1 / 1)

丁園長仿佛看到鮮血淋漓的可怕畫面——好幾個小時沒進食的東風咆哮怒吼衝向野豬, 然後,一番血戰。

他聲音微微顫抖:“快問問,東風受傷嚴重嗎?”

一歲的老虎雖然還是幼年, 但體型基本成型,如果是野生的, 已經跟隨媽媽開始學習捕獵。

東風還未接受過用養殖的活雞活鴨進行的捕食訓練, 打敗成年野豬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聽這頭野豬意思,是一群。

梁錦繡差不多想法,老虎野豬, 就像貓和老鼠, 存在血脈壓製,話到嘴邊變成:“大嫂沒受傷吧。”

情況未明, 她不能站老虎這邊。

她見過霸道野豬王, 那一身鱗甲,戰鬥力沒誰了,小老虎肯定打不過。

但是, 有隻軟綿綿肉乎乎的小嬌豬啊。

“有老大保護, 大嫂沒事。”野豬小弟對她這句話很滿意, 警惕看了眼眾人,“跟我去見大嫂吧,他們不許去。”

氣氛莫名有了種單身赴會的□□感覺。

丁園長立刻拒絕:“不行,要去一起去。”

他忽然想到梁媽媽那句沉甸甸的囑托——把女兒交給你了。

野豬啊, 一群野豬啊,還有個老虎東風,萬一發火,分分鐘能把人給吃的骨頭都不剩。

梁錦繡其實有那麼點猶豫的。

她懂獸語不假, 但沒有超能力啊,最多算個翻譯官。

見她不動,野豬小弟解釋道:“我們隻相信你,大嫂說了,你們人類最喜歡吃豬肉,一頭豬落你們手裡,開膛破肚,咬不動的骨頭都不放過,熬什麼大補湯。”

梁錦繡最怕動物問這個問題,艱難笑笑:“那是圈養的家豬,沒有靈智,和你們不一樣。”

“都是豬,區彆不大。”野豬小弟想到什麼,看看眾人,耿直問道,“聽說豬大腸也吃,你們不嫌臭嗎?”

眾人:“……”

感覺以後無法直視豬大腸了。

梁錦繡果斷終止這個話題,大手一揮:“前面帶路吧。”

想的太複雜了。

有手機直升飛機呢,再說她直覺不會有啥事。

來的時候還好,雖然沒有路,但眾人會挑相對好走的地方,而對於野豬小弟來說,沒有路這個概念的。

前方隻有一條直線,什麼灌木叢什麼山坡,怎麼近怎麼走。

沒一會,梁錦繡狼狽不堪,胳膊臉上劃了很多細小的傷口。

“抱歉,我忘記了你不是豬。”野豬小弟歉意道,它想了想,蹲下,“你來騎我吧。”

梁錦繡:“……謝謝,不用。”

野豬小弟堅持道:“來吧,不然按你這個速度,月亮升起時都不一定能到,大嫂懷孕後嗜睡,不能讓她等太久。”

很多農村孩子小時候有騎豬的經曆。

梁錦繡也有。

豬雖然沒有馬高,但脊背肉多,減震效果極好,最重要一點,雙腳可以著地,容易掌握平衡。

看看前面壓根沒有路的路,梁錦繡咬咬牙,抬腿跨上,輕輕抓住它脖子上的鬃毛:“那就辛苦你了。”

“你可真輕呀。”察覺到身上的重量,野豬小弟感歎道,“還好你不是豬,不然沒有男豬會看上你的,太瘦了。”

梁錦繡:“……”

算了,種族不同,不解釋了。

接下來的旅程,梁錦繡終生難忘。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拖拉機+飛機顛簸的綜合體,她死死抓住鬃毛,兩條腿不停撐地找平衡,這才勉強坐穩。

然而速度真的快。

真的是種族不同,普通人爬山沿著山路或者台階,根本想象不到對於他們來說幾十分鐘甚至更久的路程,野豬隻需要短短幾分鐘。

風景快速掠過,風聲呼嘯,有那麼一刻,梁錦繡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野豬小弟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梁錦繡一開始還努力辨認方向,漸漸,彆說方向了,方向感都沒了,天上地下,四周,樹木灌叢綠到近似發黑,天空割裂成小小的碎片。

這裡絕對是深山了,即使常年采山貨的估計也不會來。

梁錦繡看到了大片的樺樹茸!

號稱森林軟黃金、糖尿病克星,按克賣的純正野生樺樹茸,就那麼隨便長在樹上,看四周散落的痕跡,不知道長多少茬了。

梁錦繡忍無可忍:“野豬大哥,等一下。”

那都是白花花的錢啊!

沒有工具,梁錦繡就用手掰,用腳踹。

野豬小弟非常不解:“你喜歡吃爛掉的樹枝?”

那東西又苦又澀又硬,口感非常差,它再餓也不會吃。

梁錦繡此刻啥都聽不進去,狀若瘋癲,深深明白電視中那些發現寶藏的人為啥會仰天狂笑了,她也想。

樺樹茸又叫樺褐孔菌,長在樺樹上,是一種活性極強的藥性真菌,彆看它對於人類是難得藥材,但對於樹木,等同於得了癌症。

隻要感染了,彆管多粗多大,最多十年左右,就會被活活吸乾精髓枯死,所以又有個傷感的名字:樺樹淚。

如此強勢的真菌,非常硬,專門采山貨的會帶著砍刀錘子什麼的。

梁錦繡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隻掰下小小一塊,野豬小弟無法理解她這種行為,但對方是大嫂的朋友,等了片刻讓她躲遠點,它後退幾步,鋒利獠牙對準——輕鬆撞下。

梁錦繡進山特意穿了件長外套,脫下來當包袱用,然而遠遠不夠,這隻是一棵樹。

生在山區,即使沒進山采過山貨,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

當發現年份如此來老的樺樹茸,附近肯定還會有。

有什麼能比看到寶藏帶不走更痛苦?

有,更多的寶藏。

再往前走一會,梁錦繡驚呆了,她看到了什麼?

靈芝樹。

一棵樹上長滿了靈芝,密密麻麻一層層,活像通往金光閃閃寶藏的台階。

有靈芝,絕對少不了野山參!

梁錦繡趕緊拍照,一遍遍看山脈形狀加深記憶,回家後告訴父親,改天準備好工具必須來。

又翻過幾個山坡之後,野豬小弟興奮嘯叫:“謔謔謔,哼哼。”

“兄弟們,快出來迎接,大嫂的朋友來了。”

無數謔謔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灌木叢中綠浪一道道翻騰,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顫抖,不知道多少隻野豬跑出來。

有長著鋒利獠牙的野豬,有帶著豬崽崽的野豬媽媽。

“大哥的老婆叫大嫂,大嫂的朋友應該怎麼叫?”

“媽媽,她為什麼立著走路,不累嗎?”

“她頭上的毛好長啊,我也想要這麼長的毛,挺好看的。”

“不行,跑起來會遮眼,會纏樹枝,你是豬,人類的毛不適合你。”

“......”

人一過萬,看不到邊,野豬不用過萬。

梁錦繡被野豬大軍包圍,不敢隨便動。

好在沒一會,眾野豬分列兩側,霸道野豬老大帶著他的小嬌豬來了。

梁錦繡之前隻聞其聲未見其豬。

霸道野豬老大給人很強的壓迫感,身上的鱗片泛著幽幽冷光,它表情冰冷,魁梧結實,足足比其它野豬大了一圈,愈發襯托的粉紅豬嬌小玲瓏。

“恩人,你好。”粉紅豬歡快跑過來,親熱蹭蹭梁錦繡的褲腿。

一段時間沒見,她變化很大,面色紅潤,粉嘟嘟的發光,尤其粉紅色的果凍鼻子,可愛的讓人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那是即將當媽媽以及愛情滋潤帶來的。

“喊我錦繡吧,你老公才是你最大的恩人,即使沒遇到我,它早晚也會找到你。”梁錦繡摸摸她軟軟的腦袋,感歎道,“結了婚是不一樣,容光煥發啊。”

粉紅豬害羞了,粉嘟嘟的臉變成深紅色:“沒有你,我可能已經被那啥了。”

人類非把它關進木架,強迫它和油膩的男豬交/配,如果沒有梁錦繡出現,它可能堅持不到老公到來。

“都過去了,看看你現在多幸福啊,不知道今天會遇到你,沒帶啥禮物,聽說你懷孕了,吃點這個吧。”梁錦繡掏出兩塊出門時打算當零食的士力架,撕開包裝。

小時候家裡也養過豬,懷孕後必須增加營養,她記得,母親每天會喂紅糖水。

濃鬱的香甜味讓粉紅豬眼睛一亮。

目光一直未離開的霸道野豬老大立刻察覺,柔聲道:“喜歡吃?”

粉紅豬哼唧了聲。

非常喜歡。

自由的感覺很好,但夥食它有些不適應,它喜歡香噴噴的玉米粥,煮熟的地瓜,特彆交/配之前,人類為了給它增加營養特意每天喂小魚小蝦。

香極了。

這些山裡都沒有,吃樹葉,草根,又酸又澀還沒成熟的野果。

本來沒事的,但自從懷孕,胃口變的特彆大,總想著以前被圈養時的那些好吃的。

梁錦繡主動道:“喜歡吃,我送.......”

霸道野豬老大冷聲打斷她:“我的女豬,不用彆人照顧。”

梁錦繡懇切道:“我理解您寵妻的心情,但這個東西吧,需要錢買,您總不能去搶小賣部吧。”

霸道野豬老大眼睛閃過危險的光芒:“女人,你在質疑我?”

梁錦繡秒慫:“不敢。”

人家的老婆,輪不到她操心。

粉紅豬的婚房位於一個半山腰的山洞,旁邊緊挨著條常年不斷的涓涓小溪,喝水洗澡都方便。

小老虎東風蔫頭蔫腦趴在洞口,當看到走來的梁錦繡,激動的差點哭了:“嗷嗚,嗷嗚。”

“救救我,我要回基地,我再也不逃跑了。”

它的狗媽媽,是一隻自由自在的土狗,見過城市夜晚妖豔的霓虹,吹過山間清新的風。

原來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

狗媽媽鼓勵它,一定要找機會逃出去,大山才是它真正的家,那裡有漫山遍野的野兔,那肉啊,可香了,不是基地冷凍雞胸肉能比的,吃一次,絕對忘不了。

狗媽媽還教會了它偽裝乖巧。

終於,它等到了機會。

山裡的確有很多野兔,但是.......它追不上。

跑太快了,還會急拐彎。

它要回去,它不要自由不吃香香的野兔肉了,這個沒見過的人類,肯定是來救它的,它可是國寶呢,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走在前面帶路的霸道野豬老大一道冷冷眼神,都沒用開口,跑到一半的小老虎東風立刻乖乖返回,四爪局促地蹲下,隻有眼神可憐巴巴看著梁錦繡。

要不是親眼所見,梁錦繡真不信,這哪是老虎呀,分明是隻乖巧的小貓咪。

梁錦繡好奇看了眼霸道野豬老大:“你揍它了?”

霸道野豬老大一聲冷哼:“它不值得我出手。”

手下小弟遇到它時嚇一跳,雖然老虎已經絕跡多年,但它們的傳承還在,知道山林之王有多凶猛。

野豬小弟趕緊示警喊人,然後,剛小心翼翼包圍還沒動手,小老虎躺下,軟乎乎的小肚肚朝上,可憐兮兮哀求:“彆打我,我讓你們摸我的小肚肚好不好?”

梁錦繡:“.......”

霸道野豬老大寵溺看了眼小嬌豬:“我看它還算可愛,就讓它當我夫人的寵物。”

梁錦繡:“.......”

好家夥,這份寵愛沒誰了。

粉紅豬想到什麼:“恩人,我聽到你喊了,你是在找它嗎?”

“它是從動物園裡跑出來的,很多人在找。”梁錦繡點點頭,鑒於野豬老大的霸道作風,她沒直接開口,從動物保護法開始解釋,試圖說明後果的嚴重性。

霸道野豬老大霸那句“女人,你不懂真正的力量”剛說一半就被粉紅豬不客氣打斷。

“好了,這事我說了算。”粉紅豬乾脆道,“恩人,你把它帶走吧。”

恩人開口是一方面,還因為想讓它走。

小老虎很可愛,尤其奶聲奶氣嗷嗚的時候,讓它提前有種當媽媽的感覺,但是,比它還挑食,不吃草,不吃野果子,哼哼唧唧想吃野兔。

小嬌豬難得野蠻一回,霸道野豬目光寵溺,輕輕點頭。

事情圓滿解決。

回去的時候,依舊那隻野豬小弟相送。

等候的記者抓拍下極其震撼的畫面:女孩的頭發被山風吹亂,外套紮成包袱背在身後,她□□一隻威風凜凜的野豬,一頭半大的斑斕猛虎緊緊跟隨,宛如野性神秘的森林女王。

森林女王沒能立刻回家。

記者有求於她。

采訪是其一,更重要的,想讓她幫助一隻跟拍了兩年多,媒體稱為華國版忠犬八公的狗狗。

狗狗叫點點,爛大街的名字,長相普普通通的田園犬,但它的故事一點都不普通。

點點的主人在郊區開了家小超市,租的房子,農村自建的四層樓。

就像很多農村的自建房般,施工隊伍來自各個村的漢子,這個會木匠,那個會砌牆,工頭算專業出身,在市建築隊乾過。

房子主人本想蓋二層樓的,臨時改變,這一輩子可能就蓋這一套房,乾脆一步到位。

施工隊伍沒有蓋過那這麼高的樓,一般都是平房,起脊的瓦房,二層樓算高的了。

誰也沒想到,他這個決定導致了一場災難。

房子塌了。

點點的主人,一家三口被砸了個結結實實,等挖出來人已經沒氣了。

點點不知道,或者說,沒人知道它知道不知道,兩年多裡,它一直趴在廢墟。

梁錦繡跟著記者到達地方,天色已經快黑了。

因為屬於個人地產,人死了也是,兩年多,廢墟無人處理,殘垣斷壁長滿一人多高的野草,藤蔓亂爬,淒涼極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早早等待,見到梁錦繡激動的手舞足蹈:“梁主播,終於見到你本人了,我是你的忠實粉絲,我給你發過很多次私信。”

婦女姓劉,住在點點主人家對面,這些年裡,她一直在照顧點點。

梁錦繡歉意道:“對不住啊,私信太多了,實在看不過來。”

她現在每天能收到幾千條私信,說啥的都有,尋求合作的,借錢的,想交朋友的,亂七八糟,乾脆直接無視。

“我懂我懂,您現在是當紅的大主播。”劉大姐使勁點頭,她掏出手機,請示道,“梁主播,我可以開直播嗎?您彆誤會,我不是要蹭您的流量,這些年很多人在關心點點。”

世界上少有一直火的熱度。

點點事情剛曝光後,點擊量過千萬,很多主播聞風而動到現場直播點點,但兩年過去,或許審美疲勞,或許感動漸漸變淡,關注的人越來越少。

劉大姐事情過去很久之後才為了點點開的直播。

她認識點點的主人,也認識點點,沒想到,這麼條平常不起眼的狗狗竟然那麼通人性。

梁錦繡來的路上已經了解到這些,爽快同意。

“兄弟姐妹們,梁主播到了。”劉大姐把鏡頭對準梁錦繡,眉飛色舞道,“咱們的點點,今天終於等來了救星。”

兩年過去,她和真正關心點點堅持到現在的人成了朋友,建了群,當得知記者請到梁錦繡,立刻發了公告。

人不多,一千多人,但氣氛團結熱鬨。

“哇,真的是梁主播,您的每場直播我都有看,每次都參與抽獎,可惜就是中不了。”

“說的誰沒參與抽獎一樣。”

“大家彆打擾梁主播了,趕緊忙正事。”

“........”

一千多人遍布各行各業,不少條件允許的來過現場,想領養點點,但隻要離開廢墟,點點就會嗚咽不止,再後來似乎怕被帶走,見到人便遠遠走開。

現在能靠近點點的,隻有劉大姐。

劉大姐舉著手機走前面帶路,一隻嘴裡叼著半個饅頭的土黃色狗狗闖入鏡頭,它認識劉大姐,歡快搖了搖尾巴問好。

劉大姐輕聲介紹:“這是點點的小兒子。”

事發之時,點點沒在超市,在旁邊村子主人的家裡生產,生了三隻。

很久沒等到主人回來,生產完畢的點點艱難來到超市,它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麼,像小孩般嗚咽哀嚎,瘋狂又挖又刨。等被人發現時,四個爪爪血肉模糊。

劉大姐歎氣告訴它,主人已經去世了,它聽不懂,爪爪稍微好一些,繼續挖記憶中主人常在的收款台位置。

一直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還有三個崽崽等它養活呢,於是劉大姐找來人幫忙,它刨哪裡就幫著掀開。

所有有熟悉味道的地方都翻開沒發現主人後,點點不刨了,帶著三個幼崽在廢墟安了家。

那段時間裡,思念主人加喂養三個崽崽,豆豆痩的像一張紙。

三個崽崽,老大被過路汽車壓死,二女兒不知所蹤,隻剩下小兒子。

“媽媽通人性,兒子也是。”劉大姐長長歎口氣,“點點這些年被那些蹭熱度的主播給嚇著了,不敢出去找食了,白天黑夜躲在廢墟,哪裡也不去,我呢,要上班,後來趕上老人生病,等我回來時才發現,小兒子每天出去找吃的喂媽媽。”

梁錦繡輕輕點頭。

這些記者都告訴她了,也正因如此她才立刻趕來。

如此忠誠的狗狗,太招人心疼。

天色黑了下來,廢墟更加淒涼。

劉大姐帶了手電筒。

幾塊塌陷混凝土行成的小小空間裡,點點輕輕輕了親兒子的臉頰,這才小口吃臟兮兮的饅頭,它很憔悴,痩的幾乎沒有一點肉,渾身毛發打結。

聽到熟悉腳步聲,它輕輕搖下尾巴。

“你又來了啊。”

“我最近隻有周末才有時間回來喂它,真擔心它出點什麼意外。”劉大姐笑著向點點揮揮手,聲音卻有點悲涼,“不能一直這樣,它現在身體狀況很差,寵物醫生來看過,說它算老年了,這樣風餐露宿的,怕是活不太久。”

“還有它的小兒子,一個人養活自己和媽媽,我擔心它像大哥一樣,哪天再出個意外。”

點點拒絕任何人領養,除了廢墟哪裡也不去,小兒子也是,一旦發現離開媽媽,又嚎又叫。

梁錦繡沒直接和點點說話,問劉大姐:“你們想讓我怎麼辦?直接告訴它主人去世了嗎?”

守著廢墟等待兩年,顯然,點點應該不知道主人已經去世。

等待,是支撐它的信仰。

如果告訴它了,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在等待中死去,在悲傷中死去,哪一個更適合它。

關於這點,眾人討論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還是建議告訴點點實情,再難過也得接受啊,你們想想,萬一哪天看到點點死在廢墟裡,你們不後悔?”

“反對,點點那麼忠誠,年齡又大了,很可能出意外,告訴它等於害了它。”

去掉少數牆頭草,兩種想法的支持者持平,誰也說服不了誰。

劉大姐把梁錦繡當成了救星加主心骨:“梁大師,您的經驗豐富,您覺得應該怎麼做?”

梁錦繡靜靜看了點點片刻:“它主人的墳墓,距離這遠嗎?”

鄉下人最大的福利,大概就是死後不用買墓地,家家都有祖墳。

點點等了三年的主人,距離這隻有短短的一千多米。

夜色仿佛從地上升騰起來的,天際處還有餘暉,大地先一步黑透了。

鄉間小徑長滿野草,蟲鳴,蛙鳴,被腳步聲打斷,過一會,又輕輕響起。

“點點主人家的祖墳分地的時候分彆人家了。”劉大姐努力辨認方向,中間還給熟人打了個視頻電話,終於確定具體位置,“過了前面那口水井,在往西南方走兩百米就是。”

她身後,點點目光急切,寸步不離。

剛才有個能聽懂它說話的女人告訴它:知道主人在哪裡。

它的身後,小兒子緊緊跟隨。

前方夜色中忽然傳來輕輕的嗚咽聲。

一條看不出啥顏色的老狗趴在點點主人墳前,哭的有氣無力。

“就是這裡啊。”劉大姐後背冒涼氣,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她打開手電筒仔細看了眼墓碑上的名字,“沒錯啊,是點點的主人。”

梁錦繡也莫名其妙:“點點主人還有彆的狗狗?”

點點聽懂了,頓時氣的汪汪叫:“沒有沒有,你不要胡說,主人隻有我,我也隻有主人一個。”

劉大姐同樣的回答:“我印象中沒有,農村人養狗為了看家,養兩隻浪費糧食。”

那就奇怪了。

劉大姐大著膽子打量老狗,忽然想起什麼:“梁主播,你問問它,它的主人是不是叫張老頭,以前走街串巷賣豆腐,左手少一根手指頭。”

張老頭是隔壁村的,去世大概兩個多月了吧,不記得聽誰說過,發喪的時候,養了十多年的老狗眼淚汪汪跟著骨灰盒,它似乎明白主人在裡面,像人一樣嗚咽哭泣,等到親朋都走了,它趴在主人墳前,怎麼都不肯離開。

老狗有氣無力抬頭:“你認識我主人?”

劉大姐見過,但不熟,她意識到了什麼,看看不遠處的一處墳頭立著白色花圈的新墳。

這條同樣忠誠的狗狗,似乎哭錯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