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江沅番外(1 / 1)

另一邊收到祁景琛這頗為敷衍答案的曾徐誌, 他還想再問些什麼,隻是剛打出一行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全身一陣冰涼,隨後把所有的字都刪除了, 不敢再冒犯, 多說多錯。

祁景琛, 那可是祁景琛啊,誰都可能會玩女明星女演員, 隻有他不會。

他怎麼可能會讓女演員懷上孩子,那可是……

曾徐誌他們這群人, 在外面玩歸玩,平日裡都會避著祁景琛, 不會在他面前沒眼色說起這些事情。

*

放下手機,祁景琛坐在西西的身邊,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 雙手交叉合握, 獨自沉默了良久。

兜兜轉轉, 命運大概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西西。”一道清麗的女聲叫醒了他的思緒。

恍然回神的祁景琛轉過頭, 看見了脫下一身軍裝戲服, 換上了日常簡約素白裙的江沅, 她的長發垂在肩頭,素顏粉黛未施。

江沅的氣色不太好看, 笑起來的時候卻格外溫柔, 她沒有看祁景琛,隻看自己的女兒江曦寧。

祁景琛猛地一震,他上前去抱住了西西, 以前那張縱橫談判桌能言善辯的三寸之舌,在此時變得結結巴巴吞吞吐吐,他急忙蹦出一句話:“西西還叫我祁叔叔。”

江沅的手頓了下,不搭理他,她冷聲道:“西西,跟媽媽走。”

祁景琛摸了摸鼻子:“沅沅,我想單獨跟你說會兒話。”

江沅偏過頭來斜著眼睛看他:“你不是要走嗎?不趕飛機,晚點了?”

“這不重要。”祁景琛握了握拳頭:“我想跟你說清一些事,你聽了之後再做定奪。”

江沅的眸光閃了閃,她把孩子托給保姆照顧,跟祁景琛來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

“你要跟我說——唔——”

江沅的話還沒說話,她就被人抱在了懷裡,她還沒來得及掙紮,就被人吻住了唇瓣。

這個吻就像是水裡的兩條遊魚廝殺,異常慘烈,甘甜的水中泛起腥甜。

分開的時候,祁景琛的嘴角被她咬破了,唇瓣上掛著紅血絲。

江沅更是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把掌聲後留下一個火辣辣的紅印。

“如果這就是你要說的,那我不想聽了,我走了。”江沅轉身便要離開。

祁景琛這一次不會放她走,用儘全身的力氣將她箍在懷裡,任由她打罵,他貼在她耳畔道:“我會回港島,是回去辦手續,我要跟你結婚,得準備很多公證材料,等你手上這部戲拍完了,我們就在內地公證結婚,再籌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早就準備好了訂婚戒指,我請了很多婚紗設計師,到時候你挑最喜歡的那一套,我會陪著你試婚紗,每一套都配不同的珠寶首飾,我親自給你拍照,我們慢慢選,你選個三天三夜我都陪著你——”

江沅紅著眼睛打斷他:“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你這個反複無常的男人,一會兒要這樣一會兒要那樣,誰知道你嘴裡的話是真是假。”

“你說要跟我結婚?那三年前你人在哪?我給過你三個月時間,在我發現懷上西西的時候你人在哪?”

祁景琛低聲道:“對不起,沅沅,我真的對不起。”

江沅冷聲道:“遲來的道歉不如不說。”說完後,她自己氣得渾身發抖。

祁景琛閉了閉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向江沅,就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道:“我當時不是不想跟你結婚,而是我在害怕、猶豫、擔憂。”

江沅詫異地從他口中聽見這幾個詞,在她的印象中,祁景琛總是那麼驕傲的高高在上,而他這種在金融市場上縱橫澎湃豪賭幾十億都不在乎的男人,他居然說自己會害怕?

“那是我在感情上的怯懦。”祁景琛苦笑了一下,他抬手輕輕撫摸江沅的臉龐,柔聲道:“沅沅,一個自負又驕傲的人,他很可能也是一個極度自卑的人。”

“我沒跟你說過我的過去吧,這些事情我也沒跟彆人說過,自從我變得如此優秀強大後,已經很少有人再敢提這些。”

“沅沅,我跟你不一樣,我並沒有一對恩愛的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感情和睦的家庭,雖然我的出身可能是在一個旁人所謂的‘豪門’之中。”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和我母親的存在,屬於這座豪門大宅的恥辱,諸多名門以此笑話祁家的借口。”

“我的母親是一個美貌的女演員,家庭條件不好,一心想嫁入豪門,她攀附過幾任富商,當然都沒有任何結果,正經的‘豪門’不會娶她當正太太,隻把她當做情婦。”

“我爸爸是個不學無術沾花惹草的酒囊飯袋,到底也是個豪門少爺,我媽終於靠他嫁進了豪門,還懷上了我。”

“即便我爸是那麼一個廢物東西,我媽嫁給他,也被說成是高攀,那些所謂的豪門世家都譏嘲祁家丟人現眼,讓一個戲子進了門。”

說到這裡的時候,祁景琛冷笑中又帶著些瘋狂:“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呢?往上數個三代,祖上還不是些臭打魚開船賣丸子的。”

“你——”江沅怔怔地看著他,在人前總是溫柔紳士貴公子模樣的祁景琛,還是頭一回在她面前露出這般陰狠冷戾的樣子。

“我媽媽生了我,也算是在這個豪門裡站穩了根腳,隻不過我爺爺那一脈人丁興旺,我還有叔叔伯伯堂哥堂姐堂弟,他們的母親當然跟我不一樣,豪門聯姻,世家名媛,陪嫁的嫁妝都抵得上一個小豪門。”

“她們比這些的時候,我媽媽是說不上話的。”

祁景琛面無表情繼續道:“所以,隻有我足夠優秀,才能讓爺爺在眾多子弟中看見我,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爭來的。”

“我要比所有人都強,我要淩駕在所有人之上,我要讓人仰望我,誠服我,我不願意有人再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我要所有人都比不上我。”

祁景琛擲地有聲繼續道:“所以我從來不怕去賭,我也不稀罕那些臭遺產,我隻相信我自己,贏了我擁有一切,輸了我自我毀滅。”

“我不給自己留後路,所以我也從來不會害怕,這讓我做事無往不利,冷靜地做出最有利於我的選擇,讓我年紀輕輕攢下讓人仰望的家業。”

“我在外面揮金如土,揮揮手豪擲千金,我身上沒有一處不奢華精致,我就是要讓人羨慕、仰望、嫉妒、崇拜,我就是要高高在上,我要讓那些曾經的豪門世家,現在的破落戶恨得牙癢癢,以前他們所瞧不上的戲子兒子,已經達到他們所無法企及的地位。”

“這就是我曾夜以繼日絲毫不敢放鬆追逐的資本遊戲,早先它已經完全刻進了我的骨子裡。”

“——直到我遇上了你。”

祁景琛透過江沅的瞳仁,仿佛看見了曾經他們兩人在草原上的過去,那個騎著馬踏著陽光出現在他面前的仙女,“你懶懶散散的,笑容甜美,整個人幸福自洽,容易滿足,你——你看起來好幸福,讓我無比向往。”

“也是在跟你相處的過程中,讓我意識到,我可能早在這場畫地為牢的追逐中迷失了自己。”

“我當時猶豫,不是因為我高高在上的不想跟你結婚,而是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怕你跟我結婚後,不會那麼幸福,你會遭遇很多不太好的東西,沅沅。”

“但我最終還是傷害了你,傷害了西西,我使得你不幸福了。”

祁景琛閉上眼睛,合攏的眼睫毛微微顫抖:“這麼多年來,我很少感覺到幸福和滿足,隻有在超過一些人,在財富翻倍增加的時候,我的心頭才有一絲暢快,但這些暢快的情緒結束的很快,緊隨其後是加倍的空虛,我要走到更高的位置,超過更多人,才能讓我暢快滿足。”

“唯獨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感受到了些許幸福的滋味。”

“你把我那顆不知滿足的心填滿了。”

“很不可思議的,我不需要費心去追逐什麼,也不用疲於奔波,不需要向外炫耀我的財富,哪怕僅僅隻是一覺醒來時,你躺在我的身邊,看著你恬靜的睡顏,我就覺得很幸福,很滿足,想永遠這樣下去。”

“我這個無良資本家,看似什麼都會,實際上是個沒有任何生活趣味的人,除了一身我所擁有的財富外,沒有彆的值得稱道的東西。”

“我不是想用金錢來羞辱你,我隻是想把我所引以為傲的東西都獻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