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江沅番外(1 / 1)

二零零三年夏, 已經是三年過去了,江沅參加了畢業演出,比同一屆晚一年, 卻跟學醫五年製的妹妹蘇槿之在同一年大學畢業。

妹妹跟賀小五決定在一年後結婚。

江沅參加完畢業典禮後,直接進劇組。這兩三年間,她並未出現在學校, 跟這一屆畢業的學生,自然也沒有什麼感情, 但她留下了不少學生的聯係方式, 與六七個人簽了合同,或者說,她即將是幾個同學們以後的“老板”。

也許是祁景琛教導有方,也許她就是個投資天才,當年在家裡養胎,江沅閒著沒事乾, 拿以往積攢下來的零花錢做各種投資炒外彙,本意是給孩子賺點奶粉錢,最後卻小賺幾個億。

投資是反人性的, 而江沅這種處事不驚懶洋洋又慢一拍卻不失果斷的性格巧妙地符合了這種特性。

即便投資賺了不少錢, 江沅仍然喜歡戲劇和表演,她這兩年暗地裡投資了幾個電影電視劇,有賠有賺,今年更是籌備成立了一家影視公司,簽了學校裡不少演員編劇導演——這也是她能順利畢業的原因。

她現在,也成了資本的一員。

江沅進入劇組,她不是女主角的扮演者,但女主角是她選的。她是整個劇組的投資人兼製片人, 總導演是她舅舅相熟的一個有天賦的新人導演張銳,張銳家境破豐,是個富家公子哥,玩票性質入圈,以前隻拍過幾部供自己玩的電影,不上院線的那種,小眾圈子流傳,風格極其細膩唯美,江沅喜歡他的風格,特意邀請合作,正巧張銳也想嘗試拍電視劇,兩人一拍即合。

劇本是好友薑韻詩所寫的民國劇本,薑韻詩的劇本比以前長進不少,不再耽溺於狗血愛情故事,她這個劇本蕩氣回腸,有兒女情長,也有家國大義。

他們在新建成不久的影視城開機。

穿過古色古香的青石街道,景色一轉,進入民國街,此時好幾個劇組正在拍戲,江沅一邊走一邊閒逛。

她戴著口罩,已經謝絕了好幾個群頭的招攬。

這幾年電視劇行情火爆,影視城建立後,吸引了不少有明星夢的演戲愛好者,他們不是科班出身,隻能在影視城裡當群演,期盼著某日能出頭。

現在群演條件差,也不容易,普通人來到影視城,想要接群演的活乾,還得依靠“群頭”,也就是中介,他們幾乎壟斷了這門生意。

有的群頭抽成高,有的抽成低,江沅雖然戴著口罩,卻仍可知她樣貌出色,瞧著似是來影視城參觀的遊客,若是能介紹她去劇組,興許能拿到個還不錯的角色,也許她就意外成個明星,成個角兒了。

“媽媽,那個衣服好漂亮!”江沅身邊的小家夥回過頭來,拉拉親媽的小手。

江沅蹲下來,拉開口罩,親了親女兒的小臉。

這小家夥跟她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平日裡懶懶散散,一見到漂亮衣服就激動,來到這到處奇裝異服的影視城裡,到處可見雲裳麗人,更是激動壞了。

“怎麼這麼有乾勁呢?開除樹懶籍。”

江沅在女兒的小臉上戳了一下,這小家夥還沒走累,媽媽已經走累了。

這真的是她生出來的女兒嗎?精力十足的樣子讓她難以置信。

“媽媽……”小女孩晃晃她的手,扭捏著撒嬌。

江沅笑了。

眼前這小家夥,是她兩年前生下的女兒,到現在兩歲多一點,大名江曦寧,小名西西,親媽給她的昵稱是小東西、小樹懶、小海獺。

她一點都不後悔生下這個酷似她的小寶貝。

*

“沒想到你這麼長情……”

坐在富麗堂皇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男人發出了一聲感歎,而他對面的男人筆直端坐,雙手搭在膝上,漆黑的眼眸如同寒星一般深沉。

已過而立之年的祁景琛比三年前更加沉穩,即便內裡再怎麼波濤洶湧,明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他心想:是啊,我也沒想到我這麼長情。

這與喜新厭舊的普遍大眾心理不相符,三年過去,他竟然還惦記著那個女人。

在得知她公然出現消息的那一刻,顧不得辦私人飛機入境手續,作為持有中港航空公司百分之十五股份的大股東,他要坐最早的班機入境。

她還要在影視城拍戲……她不會消失吧。

祁景琛曾想過江沅出身在一個父母感情好的普通職工家庭,卻沒想到她有那樣的背景,按理來說,也是八竿子打不著,卻偏偏遇上了。

江沅被她的父母保護的極好,他曾試過接觸江家,那邊連搭理都不搭理,顯然是不樂意女兒再跟他有任何聯係。

沅沅……

“到底是個什麼出色的美人讓你這樣?你到底喜歡她什麼?”說這話的是祁景琛的故交好友,半個商業合作夥伴,大富商陸景泰,跟祁景琛不同,他是個縱橫情場的老手,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他那老婆穩固地位,從不爭風吃醋給他惹事,陸景泰喜歡在外面玩,也給她幾分面子,從不把人帶回去討她嫌棄,哪怕再得寵的都要尊稱她一聲大太太,從不敢越過她去,於是,夫妻倆之間這些年來相安無事。

陸景泰在情場隨性,誰討他喜歡了,他就為誰一擲千金,他的風月豔事,報紙上寫都寫不完。

陸景泰平日裡的看樂子行為,就是瞧幾個美人為他爭風吃醋使小性子。

跟商業投資相比,玩女人花的錢,實屬小錢,全當買個樂子。

“我也說不清楚。”祁景琛苦笑幾聲。

如果能說得清楚,那倒是簡單了。

祁景琛斂眉品了一口咖啡,顯然是不欲再跟陸景泰聊起女人的事,隻是在離港前,一些事業上的情況親口交代齊全,他這一去還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陸景泰見套不出任何消息,內心不禁失望無比。

早在幾年前,在祁景琛高調馳騁商海如日中天的時候,陸景泰曾私下跟好友做過判定,他賭祁景琛絕對會栽個大跟頭,輕則大傷元氣,重則一敗塗地,中年再起。

他做此預言判定的緣由是祁景琛年少得誌,行為高調,獨斷專行,偏偏又是氣運在身,做事無往不利,誰在他面前都要收斂鋒芒。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他不栽跟頭誰栽跟頭?老天偏愛捉弄人。

結果他是栽跟頭了,陸景泰怎麼都想不到,祁景琛這個跟頭竟然栽在了女人身上。

奇葩!奇葩至極!

自從三年前他回港後,行事風格大變,過去意氣風發,揮灑千金,引得諸多媒體為他擂鼓呐喊。起初祁景琛買鑽石、訂婚紗,不少人猜測他好事將近,而他那幾個月卻是魂不在身。

若是以往恰逢機會,他肯定高歌猛進,全力進軍,而祁景琛當時卻格外低調,鮮少在媒體前露面,對感情一事更是緘默不語。

以前在大眾媒體面前,玩轉資本頻繁高調收購的祁景琛更多以投資者的形象出現,而那段時間開始,他整合剝離資產,定準未來發展主業後,紮紮實實經營產業。

他不去資本市場興風作浪,這下好了,更離譜的事出現了,他竟然因此而躲過了一場金融風暴,事後大賺特賺。

若是放在以前,就憑他過往那孤注一擲豪賭的姿態,不一定能熬到場面翻轉,即便不傷筋動骨賤賣優良資產,也得求爹爹告奶奶熬過那段艱苦的歲月。

其他人對祁景琛投入了“佩服”“嫉妒”等眼神,不得不說他是“氣運在身”啊!而祁景琛本人對此卻是苦笑不已,唯獨相熟的幾人知道他深陷情傷。

不可不謂是——情場失意,錢場得意!

陸景泰當初都嫉妒得拍大腿,這種能賺錢的情傷,讓他也來多傷幾次。

以為他傷懷一兩年也該把那女人忘了,結果還真是中毒頗深,走不出來。

三年了,這都三年過去了,居然還惦記著念念不忘。

這三年來他乾出來的奇葩事,陸景泰幾個人如數家珍,莫名去投資了一個樹懶保護基金項目,一個人又不管不顧的開發了個陽光景觀住宅項目,當時沒人看好,現在成了炙手可熱人人爭搶的豪宅……

這人是什麼命啊!

陸景泰道:“祝你心想事成吧。”

“多謝。”

*

飛機起飛了。

打開擋板,透過飛機玻璃窗,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祁景琛微微蹙了蹙眉,隨後閉上眼睛,逐漸變得和煦的陽光潑散在他的臉上。

日光確實是讓人容易感覺到歡喜的事物。

隻是不免有些困倦。

祁景琛猶豫著要不要把照片拿出來看看,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幾年他經常會做一些“美夢”,是啊,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和諷刺,竟然做的都不是噩夢,全是一場場美夢。

夢見他在草原上向江沅求婚,夢見她一臉幸福地挽著他的手,兩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她笑著窩在他懷裡耍賴,抱住他的脖頸,在他的臉頰邊輕輕淺啄,有時候夢裡還會出現孩子,江沅熟睡在他的身側,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而他輕輕噓了一聲,彆吵媽媽睡覺。

……

騎馬踏著晨光出現的江沅,她就像是春日裡的一抹暖陽,她身上永遠是滿足和幸福的味道,隻要是跟她有關的夢,從來都不會是噩夢。

唯獨夢醒後,一地悵然。

他失去了很珍貴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