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錚險些被她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平複心情，兩人去飯店吃飯，賀錚把她帶去了一家私房菜, 環境優雅, 不著痕跡地點了一桌蘇槿之愛吃的菜。
有吃的在眼前, 也不管什麼彆的形象了, 蘇潤潤把口紅擦掉，開開心心吃吃喝喝。
“這個好吃, 這個也好吃！我就喜歡吃這種糯米點心！”
桌子上十幾道菜, 蘇槿之挨個嘗嘗, 就他們兩個大胃王, 估計這一桌子菜能清光大半。
賀錚拿起筷子, 沒滋沒味地吃著, 兩人坐在賀錚提前預定的包廂裡, 古色古香的裝潢, 紅木桌椅, 牆上還掛著字畫, 窗沿邊上一盆青鬆盆栽，綠意盎然。
蘇槿之：“你乾嘛不吃啊？哥們，你文雅了！”
賀錚打開一瓶啤酒，給自己倒酒, 蘇槿之嘻嘻笑著讓他給自己倒一杯, 賀錚沒讓。
“白的不準喝，這也不準喝？”
“女孩子在外彆喝酒。”賀錚仰頭喝了一口酒，問：“你跟他現在怎麼樣了？”
蘇槿之吃了個花生米：“什麼怎麼樣了？”
賀錚沒好氣道：“那個男人？”
蘇槿之頓了下，她有點頭大, 潤潤同誌發現眼前的賀老五對她的“戀情”過分關注，要怎麼糊弄過去呢？
“你跟他表白了？你跟他在一起了？”賀錚喝得是酒，吐出來的是醋，滿嘴的酸意，這啤酒實在太難喝！
蘇槿之撓了撓臉頰：“那倒是沒有。”
賀錚歪著頭看她：“怎麼？他瞧不上你？”
“唔——”蘇槿之支支吾吾，她在想，到底要怎麼說呢？
見她這副模樣，賀錚把酒杯挪開，精神好了三分，這臭潤潤該不會是被拒絕了吧，那這個男人的確“與眾不同”。
呸，賀錚心想，要是知道這男人是誰，準得下黑手，揍他丫一頓。
蘇槿之含糊：“差不多吧。”
賀錚湊過來，柔聲道：“他居然瞧不上你，這也太過分了，潤潤，咱們從小到大的情誼一場，我可以自我犧牲，幫你一把。”
蘇槿之疑惑：“？”
賀錚就像是一個安然布置陷進的獵人，循循善誘：“我可以假冒你的對象，幫你刺激他。”
蘇槿之哭笑不得，一口拒絕：“不用。”
同時她有點被賀錚“自我犧牲”的情懷感動。
於是她繼續吹牛，免得讓好兄弟擔心，蘇潤潤得意道：“你放心啦，用不著，感情嘛，就要循序漸進，水到渠成，他遲早喜歡我。”
賀錚臉色一僵：“你們很快就要在一起了？”
蘇槿之嘿嘿一笑，她開心道：“差不多吧。”
等下學期她就胡謅成在一起，一年後分開就行了，想到自己編了這麼個謊，她覺得挺好笑的，居然還把賀老五給騙到了，噗——
蘇槿之笑得樂不可支，她還偷偷捂著笑，偏過頭不去看賀錚。
她臉上“幸福羞澀”的笑容刺痛了賀錚的眼睛。
“這小子是誰？”賀錚咬牙切齒問，“等你們在一起了，讓他請我吃飯。”
“沒過我這一關，你們休想在一起。”
蘇槿之見他那氣狠狠的模樣，無言以對：“你乾嘛那麼關心他啊，是我談對象又不是你談對象。”
“我不想跟你聊他。”說罷，蘇槿之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們女孩子之間聊的事。”
賀錚冷笑了一聲：“我才懶得管你的事。”
他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酒，一口飲儘，還覺得不過癮，乾脆喝起了白的。
蘇槿之見狀，拿起剩下的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喝了一口酒，覺得這會兒的氣氛很奇怪，明明以前她跟賀老五沒見面的時候，有那麼多的話能聊，現在見了面，反而不知道該聊什麼了。
那邊賀錚又喝完了一大杯，把蘇槿之嚇一跳：“你乾嘛啊，喝這麼多？”
“要你管。”賀錚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剛才他情緒不穩，都沒嘗出什麼滋味，這會兒還真有點酒勁兒上頭。
他垂了垂眼眸，拿著杯子小口喝。
賀錚心情不大好，也沒興趣拉開話匣子跟蘇槿之說些什麼。
飯桌上無聲無息，原本蘇槿之見到老朋友，心情高高興興的吃飯，這會兒見賀錚不說話，她吃菜也覺得沒滋沒味。
明明之前惆悵的是她，怎麼賀小五看起來更加惆悵。
蘇槿之問他：“賀小五，你怎麼了？你今天不太對勁。”
她笑著打趣道：“該不會你也喜歡上誰了？跟那些為情所困的男兵一個樣。”
“哦。”
蘇槿之：“？！”
天哪，真的？
這下子蘇槿之來了興致，她就跟踩住了老鼠尾巴的大貓一樣，興致衝衝道：“你還會為情所困，你喜歡上誰了？你喜歡上哪個姑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蘇槿之假惺惺道：“你不是說很多女孩子喜歡你，追求你嗎？”
她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賀錚閉了閉眼睛，心頭苦笑了幾下，他在期盼什麼呢？期盼蘇槿之聽見他喜歡上彆的女人時，她會有反應？
這副看好戲的模樣，可不是他想要的反應。
賀錚心臟悶悶的，仿佛有一根針紮進去，刺得他生疼。
這段時間他總是回憶起以前跟蘇槿之相處時候的畫面，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都在一個班，長大了也沒有斷過聯係，他們發過的每一條短信他都保存著，手機裡放不下了，他抄錄在筆記本上，怕彆的人看見，用的還是自己獨創的龍飛鳳舞的草書，有時候大半夜睡不著覺，他就會翻他們之間的聊天對話，哪怕是吵架，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他們現在都成年了，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無話不談，她有了自己喜歡的對象，她會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以後他們會漸行漸遠，能說的話越來越少，直到斷了來往，成為彼此人生旅途中的一個過客。
賀錚：“我喜歡上一個姑娘，她不喜歡我。”
他看向蘇槿之，進了包廂，蘇槿之脫了外套，裡面是件淺色的針織連衣裙，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她的臉龐很漂亮，讓人一眼難忘。
他忍不住回想起初中的那個午後，他坐在後面，揉了個紙團，砸在蘇槿之的頭上，她氣鼓鼓地跑過來找他理論，眉飛色舞的，他當時就覺得她生氣的時候很好看，比她姐姐更好看。
……
當時隻道是尋常。
以後跟她生氣吵架鬥嘴熬夜聊天的人不是他了。
“天啊！賀老五……你，你哭了。”蘇槿之偏過頭的時候愣了下，她不是眼花了吧，她當真看見賀錚眼眶變紅了，眼睛裡閃過晶瑩的水光。
那是眼淚吧？是吧？
明明她們從小一起長大，蘇槿之還從沒見賀小五哭過，他就是個茅坑裡挖出來的硬石頭。
“你放什麼狗屁。”賀錚眨了眨眼睛，“我是嗆了一下，被酒熏到了眼睛。”
蘇槿之：“我不信。”
賀錚：“……”
“你剛才明明眼神那麼難過，我都看出來了。”蘇槿之靠近了他，好奇問：“你到底喜歡誰啊？怎麼還會有姑娘看不上你呢？你長得這麼好看，你還是大首長的兒子，家世樣貌樣樣都好……”
這會兒的蘇槿之回過味來，她突然對賀錚同誌飽含同情，她蘇潤潤是假的為情所困，但是賀老五是真的為情所困啊！
太慘了。
同時蘇槿之又有點心裡不是滋味，賀老五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居然還為那姑娘掉貓尿，蘇槿之覺得彆扭又不爽。
蘇槿之：“咱們來說說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家，我來幫你參謀參謀——你彆看我這樣，我跟我姐一起看了很多感情八點檔。”
她自告奮勇：“我還能幫你當個狗頭軍師！”
賀錚臉色黑如鍋底：“我乾嘛要跟你聊她？”
蘇槿之：“這是你的感情大事啊！”
賀錚拍了下桌子：“你的感情大事怎麼就不跟我聊？”
蘇槿之：“這不一樣，這不是一回事！”
賀錚氣笑了：“怎麼就不是一回事？”
蘇槿之理直氣壯道：“我那是假的，你這是真的啊！”
賀錚愣住：“什麼？”
蘇槿之：“我沒有喜歡的男人，假的啦，我就是順著你那天的話，畢竟我現在變化這麼大，總得找個借口，借口不還是你想的嗎？”
賀錚閉了閉眼睛，他簡直要翻白眼了。
我特麼——
蘇潤潤！他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狗東西！
“現在不說這個，重點是在你身上！”蘇槿之趕緊扯開話題，“你到底喜歡哪個姑娘？”
賀錚心火旺盛，他氣得翻江倒海，他氣得想掀桌子，可那不由自主上揚的嘴角，還是藏不住他內心深處的竊喜與慶幸。
幸好這傻姑娘沒喜歡上彆的男人。
要是他從小到大守著長大的小白菜被彆人叼走了，他要後悔一輩子。
這會兒的賀錚心情大好，眼前的一桌子飯菜也變得順眼起來，心情好了，胃口也好，他拿起筷子如同狂風掃落葉一般大快朵頤。
“你！你吃那麼快！”蘇槿之後悔極了，早知道賀錚不開口則已，一開口是這麼一個“光盤將軍”，她剛才就應該多吃一點。
蘇槿之趕緊拿起筷子，多扒拉幾道愛吃的菜。
她吃了兩口，卻又覺得沒滋沒味，她還在想著賀老五到底喜歡誰？他喜歡上哪個姑娘了？
這個答案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樣，搔著她的癢癢，若是不問個明白，她覺得不舒服。
搶不贏，她乾脆也不吃了，蘇槿之拖了板凳，靠近了賀錚，跟他挨近了坐，勾肩搭背：“說說嘛，你說說看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到底是誰，我保準不告訴彆人，就是咱倆才知道的小秘密。”
“我不會笑話你的，真的！”蘇槿之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賀錚偏過頭，把她的手拍開：“彆這麼勾肩搭背的，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男女大防。”
蘇槿之無語了，這賀小五現在居然跟她扯男女大防，她斜了斜眼睛，嘴瓢道：“咱倆誰跟誰啊……就你那東西，我又不是沒捏過。”
說罷，她瞟了一眼身邊人的褲當，男男女女什麼的，差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麼？
她可是個醫學生啊，不過理論上的知識有，見她還是沒怎麼見過的。
但是在遙遠的記憶中，也許是在五六歲？六七歲的時候？大院的小夥伴們在一起玩耍，賀小五當時也不講究，撈開褲當就對大樹撒尿，當時蘇潤潤小朋友還沒什麼男女意識，出於好奇，她就是這麼小手賤賤地捏了一下。
“咳——”這下的賀錚真是被嗆到了，一瞬間臉色爆紅。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