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門口,古筱靈的父母相互扶持著,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一進門,古筱靈的母親霍秋英就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們快還我女兒的命來,當初是你們說讓我女兒出院,讓她回到那個畜生跟前的,說什麼要調出他背後的大魚。結果你們什麼都沒有釣出來,還葬送了我女兒的一條命啊,啊……叫你們的隊長出來……”
霍秋英的哭聲引起了騷動,有人飛快地跑到祖大亮的辦公室,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祖大亮心頭一驚,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恐怕真的要脫警服了。
他眉頭緊鎖,面沉似水,硬著頭皮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應該出去見見古筱靈的父母。
他剛出門,霍秋英已經找了過來,她一見祖大亮,眼中立刻噴射出怒火,咬牙切齒地罵道:“你,祖大亮,你還我女兒的性命來,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女兒現在還好好的在醫院裡住著,哪裡會死?”
她說著就要上來撕扯祖大亮,祖大亮神情悲戚,任由霍秋英打罵。
旁邊的警察們都過來勸解,然而深陷喪女之痛的霍秋英哪裡肯聽?她伸手欲扇祖大亮的耳光。
她的丈夫還算理智,用力拉住了她,說道:“秋英,你冷靜一點,咱們有話說話,有理講理,不要動手好嗎?”
霍秋英見丈夫不僅不跟自己一起打祖大亮,反而來阻止她,她立刻憤怒的矛頭對準了她的丈夫,她恨聲罵道:“你想讓女兒白死嗎?你這個狠心的死鬼,筱靈死得好慘啊,你這個做父親的都為她做了什麼啦?”
古筱靈的父親,本是個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的木訥男人,痛失愛女,他知道老婆的痛苦,他便忍下痛,不再做什麼,也不再說什麼,任由她宣泄內心的憤怒。
“你們得為我女兒的死負全責,我要去告你們,告你們失職,告你們自大,白白罔送了我女兒的性命。”
霍秋英歇斯底裡地喊叫道,她的極具穿透力的聲音早已經傳到了局長的辦公室裡。
局長黑著臉走了過來,滿臉歉意地對霍秋英說道:“您好,我是這裡的局長,您有什麼委屈可以跟我說,我會為你們做主的。這樣吧,這裡人多嘈雜,你到我辦公室來慢慢說,好嗎?”
霍秋英聽到局長如此說,便收起了眼淚,在丈夫的攙扶下走進了局長辦公室。
最終,祖大亮因為失職,局裡決定對他進行停職處理。
祖大亮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強烈的憤怒之中,他痛定思痛,最後鼓起勇氣去懇求局長,希望讓他把這個案子辦完,並說隻要他把這個案子破了,他會立刻引咎辭職。
局長考慮了一會,最終同意了他的請求,但是讓他立下軍令狀,限他一個星期內破案。一個星期破不了案,立刻脫衣走人。
頂著巨大的壓力,祖大亮迅速調集精兵良將,對案件展開偵破。
經過走訪,據鄰居反映,在古筱靈跳樓前,他們曾聽到她和男朋友有激烈的爭吵聲,後來就聽到說古筱靈跳樓了。
祖大亮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古筱靈而懊悔不已,心中對孔成禮更是充滿了憤怒。
而這條線索直指他們此前的推測,古筱靈是死於孔成禮之手。
孔成禮有重大嫌疑,於是祖大亮決定立刻拘捕孔成禮,對他進行審訊。
結果,審訊室裡,孔成禮拒絕回答祖大亮的所有問題,隻是在痛哭流涕地表達著自己對古筱靈之死的悲傷。哭聲之悲慟,讓人動容,這讓他顯得很是無辜。
但是這沒有能讓祖大亮放下對他的懷疑,於是加大審訊力度,並及時調整審訊思路。
他頭腦高速運轉,他想到了蘇成華,心想,對於孔成禮這樣的人,一般的審訊根本不會達到效果,他需要找一位心理學高手來跟孔成禮過招。
也許,著也正是孔成禮所期待的。
經過局裡同意,祖大亮便給蘇成華打電話,告知詳情,希望蘇成華來和孔成禮見面談話,參與審訊。
蘇成華也對古筱靈的死深感內疚和自責,畢竟古筱靈是自己曾經的病人,她的出院也是經由己手,而自己也知道古筱靈出院之後會面臨著怎樣的危險。
他覺得自己是凶手的共謀,將可憐的古筱靈推下了高樓。
不過因為一切診療流程規範,醫院裡並沒有因此而懲罰蘇成華。
但是,他的心終究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自己。
現在,既然有機會當面和逼死古筱靈的嫌疑人面對面的較量,他很高興,他覺得這是他為古筱靈報仇雪恨的唯一的機會,也是救贖自己的最重要的機會。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推掉了手頭所有的工作,蘇成華做好了準備。
但是當他剛出醫院門的時候,他眉頭一皺,將車停在路邊,靜靜地思考了一會,掏出手機,撥通了若楠的電話,他想讓若楠作為自己的助手。。
“喂,成華哥,這個時候你不是在工作嗎?找我有什麼事嗎?”
若楠也剛剛做完了一個案例,正坐在沙發裡便品著咖啡,邊休息。
“若楠,你知道嗎?古筱靈跳樓了。”蘇成華真心不願意向若楠報告這個壞消息,因為這意味著他們這段時間努力的徹底失敗。
“啊?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情?”若楠也震驚了,她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
“就昨天晚上,新聞沒有報道。”蘇成華悲傷地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若楠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祖隊長讓我參與審訊,用心理學的思路跟他談話。”蘇成華說道。
“嗯,我覺得這樣可行,我們以前不是說過嗎?他在挑戰規則,他想戰勝他人。他在古筱靈這裡取得了勝利,操控了古筱靈的生命,而我們失敗了。
現在他被作為重大嫌疑人而受到審訊,著對他來說又是一種挑戰。在這一環節,我相信,他依然不想輸掉。所以,我覺得祖隊長的思路是正確的,對於孔成禮,攻心為上,這個工作隻有你去做。”
若楠冷靜地說著自己對這個案件的分析,蘇成華認真聽著,不停地點著頭。
“若楠,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過我有點擔心。”蘇成華說到這裡,皺起眉頭。
“你擔心什麼?”若楠問道。
“我擔心孔成禮早已將我視為對手,我一出場,就會引起他的戒備,他會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我隻怕很難取得突破。”蘇成華對若楠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擔憂。若楠點頭表示同意:
“嗯,成華哥,你的顧慮是有道理的。那麼你打算怎麼破這個局?”
“所以,我想你跟我一起去,我先進去跟他談話,你在外面觀察,如果我真的突破不了,你再出馬。好在他不認識你,對你不會有很強的戒備心理。”蘇成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覺得你的想法可行。不過我還是有一點擔心,就是擔心他在審訊室裡,會對所有人都保持高度的警惕。”若楠說道。
蘇成華聽後,略一沉吟,說道:“嗯,你說的不無道理。這樣吧,今天我們倆先一起去,我跟他談話,你在外面聽,看情況,我們再製定下一步計劃。”
“嗯,可以。什麼時候去?我現在在工作室裡。”若楠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經涼了,苦澀更甚。
“現在就去,我去接你,馬上到。”蘇成華說道。
“好,我等你。”若楠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來,走到前台對查小慧說道,“小慧,一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你把下面預約的谘詢改個時間吧。”
“嗯,改到什麼時間?”正在網絡上回答來訪者初步問詢的查小慧抬起頭來看著若楠問道。
“這樣吧,你跟來訪者商量一下,看改到明天晚上行嗎?如果不行就再往後推,改到星期天吧。我剛才翻看預約本,星期天好像還有空。”若楠沉吟了一下說道。
“行,我這就給來訪者打電話。”查小慧答應道。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若楠說罷,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她站在門口,向馬路遠處眺望,期待著蘇成華的汽車出現。她心中有些焦急,完全失去了往日裡的耐心和平靜。
她知道,她焦急的不是等待,不是蘇成華的遲遲未至,而是古筱靈,那年輕的生命逝去,自己卻無能為力,擋不住那些可憐的女性自殺的腳步,甚者沒能讓她們有絲毫的猶疑。
她不停地看著時間,然後再抬頭看向蘇成華來的方向。時間過得真慢,分針秒針都好像被這死亡的陰影裹住了,失去了輕鬆向前的動力。
終於,蘇成華的車出現了,她心頭一喜,伸出手臂,向他揮舞。
蘇成華見到若楠等候在門外,心中一暖,剛才的焦慮陰鬱瞬間蕩然無存,好像滿天的烏雲散去,陽光透過烏雲退散的縫隙,灑向生機勃勃的大地。
車子在若楠跟前停下,蘇成華搖下車窗,微笑,輕喚:“若楠,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