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大獎賽(1) 晉江獨家(三合一)……(1 / 1)

今年的花滑大獎賽總決賽在P國舉行, 青年組中六名入圍總決賽的選手,基本都是紀和玉已經打過交道的選手,除了拿下了華國站冠軍和M國站亞軍的紀和玉外, 還有拿下了J國站冠軍及華國站亞軍的鬆下真一, 拿下了M國站季軍和R國站冠軍的奧古斯塔, 拿下了M國站冠軍和I國站冠軍的斯坦利, 剩下兩個紀和玉還沒見過的,則分彆是A國站的冠軍盧錫安, 以及I國站的亞軍,F國選手弗朗西斯科。

比賽前一周,紀和玉以及他的團隊坐上了前往P國的飛機。

因為紀和玉有著從M國比賽回來就累病的前科, 這一回陳長興和駱溫明可以說是對紀和玉的一舉一動嚴防死守, 堅決杜絕這位祖宗私自加練的想法,甚至紀和玉打算在飛機上熬一熬以儘快適應時差, 都被駱溫明嚴厲地否決。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紀和玉發現, 這位看上去溫潤可親的教練,在某些方面, 其實比陳長興還要說一不二,哪怕紀和玉自認為自己足夠地“能言善辯”, 在曾與他有著相似的訓練經曆的駱溫明面前,也常常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有一天,在紀和玉再一次被駱溫明阻止了大量的加訓的時候,紀和玉終於按捺不住, 問道:“溫明哥, 不是我一定要加訓,隻是時間實在太緊張了,萬一在比賽之前我還是不能把節目練熟怎麼辦?到時候發揮不出來怎麼辦?”

駱溫明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聲音低沉卻篤定:“你不會的。”

“正因為你是你,是紀和玉,所以我們才會這麼相信你可以。”

“你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天賦,你沒必要懷疑你自己,更沒必要懷疑我們教練組的眼光。”

多虧了這具年輕的身體實在太有天賦,也太適合花滑這個項目,否則,紀和玉相信,就憑駱溫明給自己製訂的這份打了不少“折扣”的訓練計劃,自己肯定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練出相對完美的3A、4T+3T以及其他幾個克裡斯要求的連跳。

十月底的P國已經很冷,地上積了一層皚皚的雪,一下飛機,駱溫明便不顧紀和玉哭笑不得的反對,強勢地將少年裹進了一身厚厚的羽絨服裡,駱溫明比紀和玉高出不少,這身原本隻到膝蓋的羽絨服穿在紀和玉身上,幾乎將他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

做完這些,駱溫明又不知從哪裡找出來一條圍巾,將紀和玉唯一裸露在外的脖頸也包繞了起來。在一眾人等之間,裡面一件隊服外套,外面一身寬大羽絨服,還係著一條配色不太統一的圍巾的紀和玉顯得格外滑稽。

“這樣才對,”陳長興滿意於駱溫明的細心和適當的“強硬”,絮絮叨叨道,“這裡比我們基地那邊還冷,小玉你這幾天千萬注意,不要凍感冒了。”

“放心吧陳教,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一身衣服和圍巾讓紀和玉隻覺自己根本喘不過氣來,爭辯道,“哪有那麼容易生病。”

“聽話,”駱溫明熟練地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在這一隊人當中,唯一一個尚未成年,而且甚至沒有真正開始發育的紀和玉格外顯小,實在很像個孩子,“我瞧你最近又瘦了不少,對寒冷的耐受程度隻怕也要下降。”

紀和玉的體脂率本來就不高,這幾個月來的訓練讓他為數不多的脂肪都漸漸向肌肉轉化,體脂率的降低意味著能夠禦寒的脂肪大大減少,在寒冷的地方自然需要格外注意。

在選手統一酒店辦理好了入住手續以後,紀和玉便急著要去冰場上滑幾圈,駱溫明本來還在擔心紀和玉長途旅程後會不會太累了,但見紀和玉精神還好,倒也沒有攔著。

每個國家和地區,每一座冰場都有自己的製冰習慣和配比,這會導致冰面的厚度、硬度都有細微的差彆,即便它們都符合世界滑聯對冰場的要求,對業餘愛好者而言完全感覺不出差彆,但對專業的運動員來說,這麼一點細微的差彆可能就會影響他們的用刃深度、點冰起跳以及蹬冰的力度。

紀和玉需要提前適應總決賽的冰面。

總決賽上,每個單項雖然都隻有六名或是六對選手參加比賽,但加起來也有不少,紀和玉趕到的時候,冰面上已經很是熱鬨。

賽前,各位參賽選手在試滑時來一兩個拿手跳躍展現自己的技術水平,已經成為了國際慣例,就比如現在,冰面上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軍.備競賽”。

不知什麼時候,冰場的中央已經被成年組的男單選手占據。

不管是與尚未發育成熟,難度分難以拉滿的青年組相比,與更加強調配合以及藝術性的雙人滑和冰舞相比,還是與柔韌性更強但體能和肌肉力量顯得弱勢一些的女單相比,男單都可以說是花滑項目在跳躍難度上的天花板。

而在花滑大獎賽中入圍了總決賽的男單選手,無一不是世界排名前列,技術水平一流的優秀選手。

因此,男單選手們的試滑很快就成了冰場上眾人矚目的對象,大家不約而同地,將冰面最中央的位置讓了出來。

此時,冰面上正在進行試跳的,正是如今男單裡世界排名第一的、也是奧古斯塔同門的師兄葉甫蓋尼。

葉甫蓋尼是很典型的斯拉夫人長相,身材高大壯碩,肌肉虯勁但並不會顯得過分刺眼,渾身上下屬於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力量感,和紀和玉這種纖細的少年完全不同。

紀和玉看過葉甫蓋尼所有的公開比賽的視頻,這位選手的風格與他截然不同,在比賽中所呈現的節目都是強調視覺衝擊力的大開大合。更重要的是,葉甫蓋尼對四周跳以及3A的掌握程度非常高,憑借優秀的體能和肌肉力量,葉甫蓋尼甚至能夠做到把大部分的跳躍壓在下半場,去博那10%的加分,而且基本上不會翻車。

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葉甫蓋尼的比賽風格在冰場上並不是最主流的,最終他也成功排在了世界第一。

此時,葉甫蓋尼正在冰面上試跳一個4Lz+3T。

這並不是一個難度達到頂尖的連跳,但也絕對稱不上簡單,在試滑中拿出這樣的跳躍作為試探,已經足夠有誠意和震懾力。

冰面上,葉甫蓋尼以左腳向後滑行,做了一個類似崴腳的動作後,右刀齒點冰起跳,在空中轉體四周,接著,又在右腳落冰的那一瞬間,左刀齒點冰起跳,轉體三周。

完美落冰。

冰場上的運動員們給出了善意且熱烈的掌聲,紀和玉也不例外。

就在紀和玉仔細分析葉甫蓋尼剛剛那一跳的細節,尤其是用刃和蹬冰的習慣是否存在問題時,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戳了一記。

紀和玉回過頭去,就見奧古斯塔板著一張臉,下巴微微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奧古斯塔,你又是來給我下戰書的嗎?”紀和玉眨了眨眼,遲疑道。

面前的少年眼神清澈而無辜,奧古斯塔聽得耳根一熱,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爭辯道:“才不是!我不需要向你下戰書也能贏你!”

在紀和玉一臉莫名的目光中,奧古斯塔猛然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麼,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改口道:“我是想問你,我師兄是不是很厲害?”

紀和玉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仿佛被誇的人是自己一樣,奧古斯塔頓時驕傲地揚起了下巴,“我們R國的選手就是最厲害的!”

說完,奧古斯塔斜睨了紀和玉一眼,試圖從紀和玉的反應中看出他的想法。

就見紀和玉非但沒有認可的意思,甚至還一臉好笑地看著他!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奧古斯塔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惱羞成怒的薄紅。

“沒有,沒什麼特彆的意思,”紀和玉輕笑一聲,如果不是奧古斯塔比他高出小半個頭,伸手揉他的發頂實在太過費力,紀和玉真想揉一揉這隻炸毛的小狗,“我是說,你也很厲害。”

同樣是對他的“挑釁”,奧古斯塔給紀和玉的感覺和邢宇·李完全不同,邢宇·李純粹是仗著國籍在嘲諷華國的選手,奧古斯塔卻是真心地為著本國的花滑水平而自豪,所謂的“挑釁”也不過是少年意氣的下戰書,因此,紀和玉覺得這樣的奧古斯塔也還挺可愛的,便順口誇讚了一句。

奧古斯塔完全沒想過紀和玉竟然會是這個反應。

紀和玉突如其來的誇獎令奧古斯塔面上的紅暈更甚,一時間連目光都不知道應該瞥向哪裡,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真的這麼想?”

“是的,我說的是實話。奧古斯塔,你以後一定會比你的師兄葉甫蓋尼更加出色的。”紀和玉鼓勵道。

葉甫蓋尼的跳躍雖然很好,但用刃還是有一些輕微的偏差,隻是他畢竟已經滑了這麼多年了,很多習慣都已經根深蒂固難以糾正,但奧古斯塔卻不用,與葉甫蓋尼一樣的風格、一樣的跳躍技巧,但在用刃上比葉甫蓋尼清晰一些,如果能保持住這個優勢,想來也能更容易地贏得裁判的青睞。

“你知道就好!”奧古斯塔一時間拿不準紀和玉是不是在說反話,但還是假裝鎮定地瞥了紀和玉一眼,高傲地說,“所以,我會憑實力贏你!”

殊不知,他臉頰上明顯的酡紅早已出賣了他。

紀和玉自認為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懶得和奧古斯塔這樣沒長大的孩子計較,笑著搖了搖頭,道:“還說不是來向我下戰書的呢。”

除了葉甫蓋尼之外,華國的男單一哥蔣一清也入圍了這次大獎賽的總決賽。蔣一清的世界排名常年徘徊在前十左右,今年的大獎賽上報名的選手出奇的多,這次能拿下總決賽的門票也算有驚無險。

蔣一清在冰上跳了一組3A+1EU+3S,蔣一清秉承了華國選手一向的體型優勢,在冰上的跳躍十分輕盈,起跳的姿態都很標準,隻是在落冰的時候,微不可察地向左偏了一下,雖然蔣一清很快就調整好了角度繼續下一個滑行,紀和玉還是發現了。

紀和玉不由皺了皺眉。

3A+1EU+3S雖然不算常見,但也不算太難,屬於是難度適中的連跳,在以往的比賽視頻裡,蔣一清跳這組連跳的成功率很高,完成度也很不錯,屬於是他的拿手跳躍之一。

既然是拿手跳躍,怎麼會在體力充沛的試滑階段出了差錯?

到目前為止,紀和玉和蔣一清尚屬於“網友”的關係,兩人經常在vb上留言互動,這位華國成年組的男單一哥沒有一點架子,不僅會給紀和玉的vb動態留評鼓勵,有時候還會私信他一些個人的心得體會。隻不過,之前蔣一清一直在國外集訓,紀和玉還沒能在國家隊裡見到他。

蔣一清的狀態似乎不太好。

聯想到上輩子的自己,紀和玉不免有些擔心。

作為華國目前的男單一哥,也是唯一一個世界排名能夠擠進前十的選手,蔣一清身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誇張地說,華國能不能在世錦賽、冬奧會上保住男單的參賽資格,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蔣一清的發揮水準。

紀和玉太清楚所有擔子扛在一個人的肩上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感覺了。一旦出現一點失誤,不要說網上的言論,光是自己的自責就足以將人淹沒。

“你看吧,我就說還是葉甫蓋尼更加厲害!”奧古斯塔並未察覺到紀和玉的走神,興致勃勃地拉了拉紀和玉的衣擺,炫耀道,“Yiqing Jiang剛才的連跳雖然也成功了,但結尾的時候還是有點不乾淨,我師兄就不一樣了,落冰的時候膝蓋都沒有彎!我師兄能排世界第一,不是沒有理由的!”

紀和玉語焉不詳地點了點頭。

他一直沒有問過蔣一清的傷病情況,蔣一清也不會在私下裡跟他說這些,不過紀和玉知道,這些都是免不了的。汗水和傷病是這個殘酷的項目最好的勳章,作為目前的男單一哥,蔣一清身上的傷病隻會多不會少,他之所以不對外提起,是出於運動員獨有的驕傲;而紀和玉從不會向他問這些,也是出於對一個花滑運動員最大的尊重。

畢竟,蔣一清已經23歲,快到退役年齡,誰也不知道他還能再滑幾年。

從前的紀和玉自己也是這樣的。

當年,如果紀和玉不上,華國就沒有人能上,因此,隻要傷病的狀況不至於太過影響發揮,哪怕是吃止痛藥打封閉針也要上冰場參加比賽,平時若是傷病發作,為了訓練也是能忍則忍。

但願蔣一清這次的情況不算嚴重。

紀和玉默默地想道。

“你在想什麼?”遲鈍的奧古斯塔終於意識到了紀和玉的走神,不滿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紀和玉微笑了一下,“奧古斯塔,你不去冰上試試嗎?”

提到去冰上試跳,奧古斯塔的眼神猛地亮了一下。

Heyu Ji是在邀請他嗎?他這段時間的訓練已經有了很大的成果,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Heyu Ji看看他的實力!

奧古斯塔的勝負欲突然爆棚,對紀和玉自信地說:“去就去!你以為我會認輸嗎?”

紀和玉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真不知道奧古斯塔哪來的勝負欲,難道說這就是戰鬥民族嗎?

奧古斯塔說走就走,已經在一處相對空曠的冰面上躍躍欲試了。

而奧古斯塔一走,對紀和玉身邊的位置虎視眈眈已久的斯坦利就興衝衝地跑了過來,熱情地給了紀和玉一個大大的擁抱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道:“Heyu,你的手好涼。”

“沒事,”紀和玉毫不在意地說,“等會兒活動開了就好了。”

“你怎麼都不給我發消息!我們不都已經是vx好友了嗎!我把你設置成置頂位,就是為了第一時間看到你的消息,”斯坦利小聲抱怨道,“你知道,李那件事情出了以後,我在隊裡也不太好過,每天的娛樂活動就隻有給你發消息了,可是,可是你竟然隻給我回幾個字!”

“我訓練也很忙,”紀和玉無奈地說,“再說了,我不是給你回過幾條消息嗎。”

——隻不過是回的比較草率而已,包括但不限於斯坦利發了一大段話以後,紀和玉在華國的晚上、M國的白天給斯坦利發一句“晚安”。

望著斯坦利愈發幽怨的眼神,紀和玉按住了他的肩膀,頭疼道:“打住,奧古斯塔要試跳了,你準備什麼時候上去試跳?”

“Heyu,我們一起上去吧!”斯坦利立馬就興奮起來,“我們也讓奧古斯塔瞧瞧,你到底和誰關係更好!”

聞言,紀和玉唇邊的笑意一僵。

試跳是用來給你們攀比這些亂七八糟的嗎?

一時間,紀和玉也說不上來,究竟是斯坦利這樣跳脫的“粉絲”好,還是奧古斯塔這樣一根筋的想要戰勝自己的傻孩子好。

紀和玉搖了搖頭,不再理會滔滔不絕的斯坦利,看向了冰面上試跳的奧古斯塔。

奧古斯塔用左腳向前滑行,而後左腳蹬冰起跳,拔地而起,在空中轉體三周半,穩穩落冰!

這是一個3A,一個青年組的3A。

奧古斯塔落冰的那一瞬間,冰面上爆發出了無比響亮的掌聲,甚至比之前葉甫蓋尼試跳時還要響亮。

3A對於成年組的選手而言,也並非信手拈來的跳躍,但奧古斯塔卻在冰面上輕輕鬆鬆地完成了——

而在兩月之前的M國分站賽上,奧古斯塔還沒有拿出這樣嫻熟的3A!

“他,他的進步也太快了吧……”一旁的斯坦利收起了玩鬨的心思,難得地蹙眉嚴肅道,“難不成,這兩個月他都在打磨3A?”

斯坦利雖然也能跳3A,但不能保證自己的成功率,很多時候還是得碰碰運氣。

但奧古斯塔剛剛這一跳,可決不是運氣這麼簡單!

如果是一個成熟的3A,在青年組的賽場上絕對是獨領風騷的亮眼,不要說他自己,就連紀和玉恐怕都會被比下去。

斯坦利下意識就想轉過頭去,詢問紀和玉的看法。

沒想到,身邊的少年非但沒有面露焦急之色,反倒微微笑了一下,讚美道:“我就知道他可以。”

斯坦利:?

“Heyu,你這是什麼意思?”斯坦利神色有些複雜,難道紀和玉就這麼看好奧古斯塔那個狂妄的、沒有分寸感的、隻知道直勾勾地盯著Heyu的家夥嗎!

“奧古斯塔的跳躍天分很不錯,”對於斯坦利怪異的吃醋心理,紀和玉毫不知情,隻是客觀地解釋道,“A跳由於相同周數下比其他的跳躍要更多半圈,跳躍難度也很大,對肌肉力量的要求更高,從這個角度來看,奧古斯塔在A跳上的天分比我們都要好。”

說著,紀和玉有意無意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過於纖細的腰腹和四肢。

雖然這一身肌肉的線條格外流暢漂亮,也足以支撐他完成不少高難度的跳躍,但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要更輕鬆一點呢?

“這就是競技體育的魅力,”紀和玉歎道,“沒有人在止步不前,奧古斯塔也是一樣。斯坦利,作為朋友,我們應該為奧古斯塔感到高興。對每個體育項目來說,隻有當選手的水平不斷提升,這個項目才會變得越來越繁榮,而項目的繁榮,也會潛移默化地督促選手們攀上更高的高峰。”

“雖然在當今,隻要熟練掌握兩三種四周跳,就足以在世界級的比賽上壓彆人一頭,但是,斯坦利,你要知道,這個項目一直在進步,所有的運動員都在進步,往後總會有更高水平的技術不斷湧現——”

“沒有人會止步不前。”

紀和玉向斯坦利說這麼多,雖有他覺得斯坦利為人不錯,值得一交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抱著一種花滑界老大哥的心態,希望這個項目建設得更好。

畢竟,“上輩子”的他出意外之前,世界的花滑水平已經提高到了一個遠超如今的水平。

斯坦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麼,Heyu,你呢?你也進步了很多嗎?”

紀和玉微微一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而此時,冰面上,成功落冰的奧古斯塔下意識地在人群中精準無誤地定位到了紀和玉的方向。

他本以為會看見紀和玉讚歎敬服的眼神,卻沒想到,紀和玉竟然在和斯坦利有說有笑!

這怎麼可能!

一個成功的、青年組的3A,難道還不如和斯坦利那家夥來得有吸引力嗎?

奧古斯塔冷哼了一聲,差點就沒忍住想要去紀和玉那裡討個說法,好在最後終於想起來,紀和玉可是自己的競爭對手,戰書已經下達,就等比賽上紀和玉接招了。

“好吧Heyu,我想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斯坦利也並不生氣,聳了聳肩道,“那麼我先去滑一圈試試了,回見,Heyu.”

“去吧,斯坦利。”

不甘示弱的斯坦利上去跳了一個4T+2T。

與M國分站賽的時候相比,斯坦利的4T更穩定了,具體表現在,他對自己的騰空高度和轉速有了更好的把握,這也就意味著,斯坦利的4T在視覺上的滯空感變得更加明顯。

果然就如紀和玉所說,在這個領域裡,沒有人會止步不前。

“你不去試跳嗎?”一個有些沙啞的、聽上去像是處於變聲期的少年音在紀和玉耳邊響起,“Ji,我想很多人都在期待著你。”

說這話的,正是跟紀和玉在華國站打過照面的鬆下真一。當時,這位J國的選手在頒獎時,謙遜有禮地祝賀了紀和玉的奪冠,這位選手的溫和有禮給紀和玉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鬆下君,”紀和玉點頭致意道,“好久不見。謝謝你的提醒,我一會兒就去。”

到現在為止,參加青年組大獎賽總決賽的選手,紀和玉已經見到了三個熟人,還剩下兩個沒有打過照面。

包括紀和玉在內的六位選手中,每一位都有著不俗的實力,之前的紙面實力就已經達到成年組優秀男單的水平,而經過了這一個賽季的磨煉,每一個人都在變得更加優秀。紀和玉已經可以想見,幾天之後的短節目裡,將是怎樣一種神仙打架的盛況。

斯坦利下場後,立刻就向紀和玉這邊找了過來。

“Heyu,你一定要去試試冰,”斯坦利不太高興地說,“我覺得這兒的冰場質地有點太硬了,沒有在M國訓練時候那麼絲滑。”

質地太硬?

每個運動員對冰場的感覺不同,但斯坦利的提醒還是很有借鑒意義。

“謝謝你的提醒,斯坦利,我這就去試滑了。”

紀和玉在冰面上簡單地滑了幾個步法,略顯寬鬆的訓練服也遮不住少年異常漂亮的腰.臀曲線,尤其是當他在冰面上做著點冰小跳的時候,那微微翻起的訓練服衣擺之間,隱約露出一小截瑩白細膩的腰線,簡直比冰面的顏色還要白得晃眼,有著超出年齡的勾人。

“嘿,夥計,Heyu是不是很美!”斯坦利拉著鬆下真一,熱切地說,“我們這麼多人都在試滑,也就隻有Heyu一個人哪怕穿著一身訓練服,在亂糟糟的環境下滑著基礎動作,也跟穿著考斯滕在正式比賽一樣漂亮。”

鬆下真一的英文水平不算太好,連蒙帶猜地勉強領會了斯坦利話語中的意思,謹慎地點了點頭。

見鬆下真一有發展為“同好”的可能,斯坦利更加上頭,恨不得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溢美之詞都加諸於紀和玉的身上。

此時,冰面上的紀和玉已經完成了基礎的熱身,果然,這個冰場冰面的質地如斯坦利所說的那樣,比他平時所習慣的冰面要硬上幾分,應該是牛奶的添加配比不同。

更硬的冰面意味著滑行時冰刃需要克服的阻力更大,也就需要更大的力道才能保證滑行的平穩和速度,同時,必須要儘可能地保證用刃的深度。

感受著冰面的質地,紀和玉不斷地調整著身體與冰面的傾角,直到達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紀和玉將其默默記在心裡。

紀和玉以左前外刃向前滑行,接著直接蹬冰起跳,借助右腿跟上的力道,在騰空之後向前轉體——

一周、兩周、三周、三周半,穩穩落冰!

是3A!

短短的十幾分鐘之內,就有兩名青年組的參賽選手跳出了成功的3A!

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紀和玉的3A成功率有了很大的提高。

駱溫明雖然不再能跳躍,但經驗和眼力尚在,加之蔣一清也時常給他私信分享自己的心得體會,從前就很有經驗的紀和玉如今更是“博采眾長”,提升得堪稱飛快。

“鬆下君,你說,Heyu為什麼能這麼厲害, ”斯坦利有些不可思議道,“兩個月前,Heyu還跟我說他不會跳3A!這、這怎麼可能?難道他之前是騙我的嗎?”

然而,還沒等鬆下真一回答,斯坦利就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道:“不,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呢?如果說,如果說是Heyu的話,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如果說這片冰面上存在奇跡。

那麼這個奇跡一定就是紀和玉。

——斯坦利下意識地如此想到。

而這,也是很多人現在的想法。

與早就能跳出3A的、成名已久的奧古斯塔不同,紀和玉是真正的、這個賽季才出道的新人,從前的比賽經曆更是如同一張白紙。

而這樣的紀和玉,卻已然練出了3A,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或許是因為少年給眾人的震驚實在太大,不少人一時間都愣在了那裡,冰面上一片安靜無聲。

直到有人忽然帶頭鼓起了掌。

帶頭鼓掌的,正是剛剛下去不久的蔣一清。

在不遠處,正和葉甫蓋尼聊天的蔣一清笑盈盈地說:“怎麼樣,我們華國的新人,不錯吧?”

葉甫蓋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望向冰面的神色有些複雜。

他是如今的世界第一男單,奧古斯塔是他們R國下一代的接班人,他也一直很認可自己這個小師弟的天賦。

在葉甫蓋尼眼中,如今的新一代青年組選手中,邢宇·李不過空有名頭和花架子;斯坦利雖然水平還湊合但心態比較跳脫,大賽上的發揮時好時壞;鬆下真一倒是踏實努力,實力不容小覷,但畢竟長著一張東方面孔,在冰面上不如奧古斯塔吃香。

因此,葉甫蓋尼相信,等自己退下去之後,奧古斯塔應該能接過自己的重擔,繼續挑起R國花滑的大梁。

但是剛剛紀和玉的這一跳,卻讓一向堅定的葉甫蓋尼忽然就有些動搖。

作為世界一線選手,葉甫蓋尼的眼力極好,從紀和玉起跳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奧古斯塔在這一跳上徹底輸了。

雖然同樣是一個成功的3A,但是紀和玉對自身軸心的掌控能力遠超於奧古斯塔!

這也是為什麼同樣是轉體三周半後落冰,奧古斯塔雖然也成功落冰了,但不如僅僅帶起一片薄薄冰屑的紀和玉那麼輕盈自如的原因。

奧古斯塔實在憑借肌肉的優勢,減弱跳躍時失誤所產生的的影響,而紀和玉的跳法,完全就是規避失誤。

冰面上的少年身形異常纖細,可就是這樣單薄的身體,卻蘊藏著能夠跳出一個完美的3A的力量,這說明少年雖然很瘦,但核心力量卻極優秀。

“要不要跟我打個賭,誰能拿到冠軍?”蔣一清眯了眯眼,很滿意紀和玉的表現。

葉甫蓋尼回過神來,冷淡地說:“那還用問,當然是我。”

蔣一清被他的回答一噎。

比起他這樣子排名上躥下跳的“前十守門員”,葉甫蓋尼在冰場上的優勢幾乎是統治級的,凡是他參加了且沒有翻車的比賽,幾乎都能拿到冠軍。

……但是誰在問他成年組誰能拿到冠軍啊!

雖然蔣一清也很想要得到冠軍,但他心裡清楚,華國的男單始終和這些真正的頂尖選手存在一定壁壘,不論是難度分還是節目分上。

但紀和玉的橫空出世,的的確確地讓蔣一清看到了希望。

蔣一清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我在很認真地和你打賭,賭我們家小玉能拿冠軍,賭注……誰輸了,誰就要聽對方的選一個表演滑的節目。”

葉甫蓋尼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蔣,請容我提醒你,”葉甫蓋尼冷淡地說,“青年組可不止奧古斯塔和紀兩個選手。斯坦利,鬆下真一也不是好惹的。剩下的盧錫安和弗朗西斯科,雖然名氣沒有他們幾個大,但也不是沒有問鼎的可能。青年組的難度極限擺在那裡,說不好誰就能拿冠軍。”

還有最後一句話,葉甫蓋尼沒有說出口。

作為華國人的紀和玉,在這片冰場上天生不占優勢,就像身邊的好友蔣一清一樣。

若真論水平,蔣一清發揮出色的時候,完全是可以在比賽上拿牌的水平。

但很多時候,也不單單隻看水平。

身在其中的蔣一清不會不懂葉甫蓋尼的未儘之意。

但他仍舊神色堅定,語氣毫不遲疑:“他會是冠軍,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