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 / 1)

時光能抹平一切嗎?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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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確實是不約而同這樣做的。

除卻師門必要的任務不得不相互見面以外,我們唯一的默契落到了不見不聞不問上。

也許師門裡的人都很好奇為何往日形影不離的二人如今形同陌路,我從不回應,也無法啟齒,隻維持著水面一般的平穩,任由內心中洪流湧動。

所幸我幾乎沒什麼朋友,也鮮少和人交談,因此也不用屢次作答。

而越長歌的朋友有許多,大多數泛泛之交,每隔一段時日便換了個新的女伴。時而是兩三個一起。

有時我偶爾碰見——她們實在親密得太過了,都到了相互喂小吃的地步。當然,我的師妹總是其中最為耀眼的一個,她天生風趣健談,妖嬈多情。隻要她覺得孤獨,便有著大把的人追著來愛她。這其中並不缺我的那一份。

沒有那麼扭曲,打心底我自是希冀她過得好的;也沒有那麼豁達,我卻從見不慣她與旁人的那些親密舉動。哪怕碰見了,對她也是冷嘲熱諷不上任何好臉色。

這樣下來,本就淡薄的關係,愈發岌岌可危。

現在回頭看,那時的整個人都彆扭地糾纏在一起,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說到底,自始自終走不出那個暴雨雷鳴夜的根本不是她……

是我而已。

平日為了避免想起這些不必要的事情,我總是將自己投身於課業或是鑽研醫道。此後年紀稍長,自覺學到瓶頸了,便經常去各大藥宗遊曆。

想要在太初境創辦藥閣需要一筆不菲的錢。我並不打算拿師尊的一分一毫,畢竟當年是我曾許諾過的事情。於是往後又接著許多年,我一邊遊曆,也一邊在各地看病救人,順便收點診金,或是乾些煉丹換錢之類的營生,日子一直過得節儉……節儉而充實。

本以為就會一直與她死生不複相見了,結果有一次在回宗的第一日,一個熟悉的影子正走在我的前面。她轉身靠在太初境門口的石頭柱子上,仗著身量高,眼睫微垂下掃我的臉,笑了笑。

“小柳兒。”

這家夥自打遠遠高過了我以後——就開始用這種不敬稱呼。說來也很奇怪,她小時候明明比同齡人還顯得個子小得多,完全看不出日後有如此高挑窈窕的潛質。

“什麼事。”

我淡然地應對她,但心中卻並不是毫無波瀾。有些人避得開,若是忙起來也忘得掉,但是隻消我再看她一眼,萬般滋味湧上心頭,還是回到了老樣子……時光未曾褪色的樣子,讓人頭疼。

“這是剛看完診回來?你忙嗎。”

她衝我走過幾步,衣裳上花香襲人。

越長歌的笑容嫵媚又漂亮,但卻仿佛隔著一層似的。遠不如小時候那般親昵好琢磨。

她輕佻地摸過我的下巴,待我略有些嫌棄地拿掉她的手時,就沒趣似的縮了回去,“雲舒塵這幾日身子特彆不好,你彆總跑遠門。你知道的,她啊,

彆的醫修都不怎麼願意讓近身。”

“嗯。”

我道:“走吧。”

“哎——”不知為何,她卻顯得僵了一刻,一把攔住我,很認真地重申道:“不用去。她其實還好,就是昨日衣裳穿少了些,我想著可能出事。”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越長歌笑了笑:“防患於未然。隻能說現在尚好。”

那天她奇怪得很,後來我才知曉其實雲舒塵好得很,根本沒事。隻是她不想我成日成日在外面跑又捉不著人,不知道憋了多久,因而想了這麼個拙劣的借口來把我拽回來才安心。

也是後來才得知,那幾年她也未曾耽於玩樂。反而是白日出去浪晚上則認真修習。時不時還強迫師兄來探聽我的修為——我就說那些年大師兄怎的對我展現出了格外的關心,讓人毛骨悚然。

沒了雲舒塵這個話題,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尷尬起來。好歹越長歌是個擅長聊天的,她若無其事地輕輕一拍掌:“對了,我正打算去山下酒樓,你看也巧了不是,所以有空陪你家師妹吃頓飯麼?”

她沒有提起那天的事,也不糾結於前因後果。隻是吃一頓飯的事,我自是應了下來。

那一頓是我點的菜,個人口味沒有太多的偏好,一切隨便,可是越長歌她小時候有。於是有印象的幾道全給招呼上去了,她見我點完,本想再給自己加點什麼,結果一看到底也沒加出個所以然來。

看起來這些年口味也不曾變過。我在心裡想。

興許是感慨於我還能記得她愛吃什麼,她雙眸柔和了不少,又衝我綻開一個笑容。指尖搭在桌面上,“不成,再來一份肘子肉帶回去吃。柳尋芹你給我買。”

“你吃得完麼。”

我本是無所謂的,她吃一頓不會把我吃窮了去。

耳畔聽著這一如以前的囂張話語,心底裡卻莫名湧上一種熟悉的舒適感,好像兩人的關係又回到了從前。

“分給喜歡的姑娘吃。”

她還是那麼缺德,花著我的錢喂養彆人。

“是嗎?”隻好輕飄飄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想問是誰。

其實在這一頓飯上,我有挺多想要探聽的。她修為如何了?她過得好嗎?她尋到之前所說過的“意中人”了否?又會是經常繞著她的哪一個?隻是理智仍牽一線,分明地知道就算曉得了這些我也並不會好過多少,而是飲鴆止渴。便硬生生地忍住這種探究欲。

她吃肘子肉,我在邊上喝茶,順道兒看著她將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吃得流油,吃相介於文雅與不文雅之間。

“喂喂,”她很快柳眉倒豎:“彆這麼掃興。這好酒好菜的,你怎的光喝水?”

“我辟穀了。”

“辟穀歸辟穀,你總不至於把嘴也辟沒了。這麼大塊的肉吃多了膩,我吃不完。給我吃!”

一塊紅豔豔而又油膩的肉遞到了我的嘴邊。能嗅到濃鬱的肉香以及鹹中微甜的鮮味。

“不是要帶走麼。”

我道:“你還要分給她。”

“那可不止帶上一份了。我喜歡的姑娘很多,怎麼分得完呢?”她展眉時輕輕一笑,又揚起眉尾,筷子夾到我嘴邊一動不動:“你也勉勉強強算是吧。就近。”

什麼叫做“也”算是?我儘量克製住自己過多的想法,轉而平靜地看著她。那張臉孔成熟了許多,眼底也算有了些閱曆,我愈發琢磨不清。

隻是她這話聽著好像也沒那麼恨我。也許那件事情,到底是無疾而終地過去了。

我含住了她的筷子尖,味道是不錯,但很油膩。

她勾起唇角,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你吃的好斯文。在我面前也這麼拘束啊?還是在介意我之前說過的話麼?”

心中的雙耳在此刻頓時支愣起來,想聽她說什麼。

“你知道我氣性偶爾大,但忘性也大呢。有句話怎麼說的,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仇’。一件事你讓我像你這樣載個一百年的,那指定不能。”她歪著頭看我。

“越長歌,那個字是離愁的愁。”我道。

她稍微一愣,又繼續笑開,下一刻騰地變了臉,故作惱怒道:“這能怪我?還不是你有始無終?說好的以前教我詩詞,結果教著教著人先不見了!”

“但我不是一直這麼沒文化的。這是意外。”她的聲音輕下來,不知是在解釋什麼:“我最近嘗試寫點什麼,寫的話本子雲舒塵看了都得說一句文辭優美。”她又笑了:“有機會給你看。”

我剛想說我不愛看話本子,話到嘴邊心想也確實如她所說,不必這麼掃興。於是改為了:“你缺藥麼。”

她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愣了一下:“啊?”

“……”這麼說話好像有點突兀,我從納戒之中掏出一盒丹藥,放在桌面上,以指尖推了過去,“平時常備一些,會安全很多。各類的都有。上頭寫了種類名稱,方便辯識。原料比較貴重,最好不要送給彆人,留著給自己。”

“這……這麼多?”她打開來一看,錯愕道:“你是生怕我死了呢?”

“不,也有助益修行的。”我垂眸盯著那盒丹藥,回憶了一下:“知道你渡劫順利,但也不能每次都掉以輕心,算上大小境界,所以幫你提前煉了一些,夠你比較安全地突破到大乘期了。以後不用去下秘境拚命。”

“師姐,你是特地給我煉的嗎?怎麼感覺準備了很久……”

“平日閒暇時煉的,本就是愛好。”

“你的愛好。”她抖了一下,“聽起來有點累人。”

她連上丹藥課都能無聊得睡著,對於越長歌而言的確是極累的事。

這是我難得的與她較為和諧的相處,好像那段漫長的時光之中,也就剩了這麼些底子。禁不起一說。

我們之間的隔閡水到渠成的消失,聽上去有些離譜。但也許當時是對的,對於越長歌來說,她的忘性足以讓她磨滅掉許多恨意與惱意——她大體上總是記著彆人的好,忘掉許許多多的不高興。這點讓人羨慕

越長歌能來找我,興許是百年的記憶磨損,到底讓她已經放下了那件事情。我未曾放下,但此時卻如同憑直覺揪住了不應該放開的什麼,難得裝了回糊塗。

又是一年年地過去,我們三言兩語地聊著,慢慢的話又重新多了起來。她會和我會閒聊,偶爾開玩笑,也因為意見不合打架過。隻是到底不似小時候那般親昵隨意,雖說越長歌的性子如往常惡劣,由兒時的騷擾改了長大後的撩撥,時不時會有一些曖昧的舉動。

但我知道做不得真,畢竟若真的將她拖上床乾些什麼——我估計她又會哭。

日子就這麼稀鬆平常,含著一點遠望地過下去。僅我們二人之間,再也未曾起過太大的情感上的風浪。但有些東西,在時光長河中從未被流水衝走,磨掉了表面的浮沉,所留之物終於讓我逐漸定了心思,試圖去做些什麼。

自然,這都是後話了。

“柳長老~”

這一聲叫得柔和輕佻,熟悉的聲音,恍如隔世。

不知不覺有一日始才料到,原來我與她是兩峰峰主,宗門之中的老前輩,再也不是昔日青澀歲月中的那片影子。

流光拋人,快得讓人心驚。

原來從和她相識起,已有這麼多年了。

面前的女人扒著我藥閣的門,探出半邊身子來。

她的容顏在逆光中稍顯朦朧,但笑起來還是一慣的風采過人:“又在自閉嗎柳長老?”

“什麼事?”

“手上割了道口子,疼死了。”

“又是不用看也能好的那種嗎。”

“不。”她衝我豎起指頭,“這次比上次長了點兒,這藥是非塗不可了。我進來咯?”

(《師姐在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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