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本就是一件好事,出門溜達還有錢拿。而素不愛出門的柳長老,此次竟如此主動地跟著她去了,實在讓人驚喜。

越長歌心裡明媚得很,不過還是難得矜持了一下:“是嗎。”

不過也沒有矜持多久。

“既然如此,你我兩個做長輩的不好讓林小掌門破費,便節儉一些,住一間房可好?”

“……”

“彆這種表情啊,我開玩笑的。”

出門在即,次夜她抽空回了一趟黃鐘峰,一是去看看徒弟們生活過得怎麼樣。

一是另有一件事。

生活大抵是不差的。畢竟她的大弟子比自己這個閒散師尊還要能乾一些。

果然。

大晚上的,黃鐘峰上冒出一縷炊煙。

越長歌先是嗅到了粘稠如蜜的肉香味,再走近一些,滿是俗世煙火的氣息,一下子撥開了這幾月在靈素峰醃入味了的清苦藥香。

地上掃出一塊空地,橫七豎八架著柴火,火光衝天。上頭支著更高的一個架子,似乎串了隻扒乾淨的羊羔,此刻正在火上烘烤。

葉夢期盤腿坐在地上,蹙著眉,相當不耐煩地給她們烤著羊肉,拿小刀割幾道,刷上一層花蜜,撒點鹽油,動作熟稔得讓人心疼,一看就是自己沒吃幾口。小師妹慕容安正在乖巧地等待投喂。

丹秋好像已經撐成了一隻紅絨絨的毛球,咕嚕嚕地從這邊滾到另一邊。

而陳躍然那小崽子本該在禁閉思過的,不知道說通了誰,如今又溜了出來。也盤腿坐在篝火邊,吃得滿嘴流油,跳動的火焰映紅了她眉心的朱砂點。

一派其樂融融。

她們衝越長歌齊齊看來。

越長歌挑眉:“一個兩個都不修煉,大半夜的起來吃燒烤。本座幾日不見,你們真是愈發無法無天……”

大師姐晃了晃手中的羊肉,擰眉:“剛烤好。”

一個影子飛快地閃過。

徒弟們還沒看清楚,她們之中很快又多擠了一個人影。越長歌輕巧地拈過那串羊肉,嘗了一口,對大弟子讚賞有加:“手藝不錯。”

“師尊剛才想說什麼?”

“你們愈發無法無天了。做這種好事也不記得知會本座一聲。”

陳躍然方才還縮著脖子,但見師尊沒有計較靈草的事,她彎了下眼:“師尊這一段時日樂不思蜀,誰去打擾你的好事。”

賣身還債還能還出樂不思蜀的心態來?那可是不容易。

果然隻要她來,這個話題永遠也繞不過去。一個兩個小崽子年紀不大,倒很是八卦,甫一坐下,紛紛開始關切柳長老的近況。

當年她們炸了柳長老那麼多丹爐的時候,倒不曉得關切一下。

還能有什麼變化?

“寡言少語,一派冷淡,對本座保持著間歇的溫柔。”

徒弟們似乎有些失望,一個兩個像是聳搭下來的秋草。

葉夢期抬眼瞥去。

隻見當事人半點不急。

越長歌高興地拿著羊肉配酒,待到酒過三巡,她又翹著腿,坐在了懸著一輪圓月的崖邊。

葉夢期嘖了一聲,那女人偏了頭,朝著自己看過來,很快揚起一個笑。師尊那張看起來非常豔麗聰明的臉,隻要一笑,便看起來少了許多心機,像個非常不靠譜的花瓶。

她衝她招招手:“小葉子,你過來。”

“……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葉夢期順手拿著羊肉堵死了慕容安的小嘴,起身拍了拍屁股,衝她走去。

還沒靠近,手裡頭被塞了一根笛子。

嶄新的。

“祝賀我大弟子又老一歲呢。”

“……”

“師尊,都說了很多次了。”葉夢期歎了口氣:“不出意外,今天有極大可能不是我的生辰。”

她壓根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生下來的。偏偏越長歌總是揚言撿到她的那天她才剛出生。

葉夢期覺得大概不是這麼回事,因為那個女人很顯然沒心沒肺,某次看著一歲的繈褓嬰兒L也引以為剛出生。

她老人家講話,總是隻能聽信一半。

可是師妹們呆頭呆腦,師尊說什麼她們就信什麼。當然也有可能不信,隻是純粹地想要借個過生辰的由頭,催著丹秋下山拎了一隻小羊羔來打牙祭。

“唉,你這孩子。”越長歌瞪了她一眼,又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抿了一口花果釀,開始給她說小時候的事,“想當年……”

葉夢期說:“好了,好了師尊。我知道我是從河裡被撿到的。掛在一截破木板子上,裹我的布裡草草寫了個名字。那天河水很冷,一派茫茫霧氣,我整張臉都是紫色,已經凍得跟條死貓似的,有氣無力,哭都哭不出聲。您那時胸中頓生一股子偉大的母愛,然後將我從木板上摳了下來。”

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了。

“還不止,你後來……”

葉夢期連忙接上,以防她滔滔不絕:“後來您把我帶回了黃鐘峰,緊緊捂著,直從紫的捂成了紅的,快死的變成了半死的,喘過第一口氣來。宗門找不到東西喂我,而剩下幾峰長老都是不知道怎麼奶孩子的廢物,您隻好去山下綁架了一頭剛下完崽的母羊,對那隻生靈做了慘無人道的事情。”

“沒良心的東西。這怎麼能說是綁架呢?”

葉夢期笑了兩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終於看向手中的笛子,盤腿坐在她身旁。她撫上還有些乾澀的泛著紫光的竹笛,問道:“哪裡來的?”

“這可是你們柳長老山上那什麼金貴的紫玉竹。”

對上徒弟懷疑的神色,越長歌鳳眸一眨,輕咳道:“悶竹筒飯時順便多削了一根。

猶記得柳長老很愛自家後山的竹林,不,也不準確,她對靈素峰上的一草一木堪稱一毛不拔。外宗拿去藥用都不給,偏生被這個女人糟蹋著悶飯。

“……她沒有打死您嗎。”

葉夢期

苦中作樂地想:這是真愛麼?想必是了罷。

越長歌輕嗬一聲:“那也得打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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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釀後勁真大。

師尊顯然已經有些上頭,單憑這一句話便可看出端倪。

涼風吹得臉頰疼。

葉夢期低頭玩了玩手裡的笛子。

黃鐘峰的師徒之間很少發生什麼感人肺腑的事。

不過越長歌很閒,門下撿了那麼多徒弟——甚至還有很多沒記在宗門名冊上的,她卻能閒得把每一個小崽子的生辰記住。

葉夢期橫手在唇間,吹響了笛子的第一聲。

在笛聲裡,師尊醉醺醺且慵懶地交代了一下最近要和柳尋芹出門的事。突然又蹙著眉抱怨柳長老小氣,連挽都不給挽一下。話頭一跳,又猛地拽到那合歡宗宗主真是有眼光上頭來……

而背後的那群小鬼又不知道在嘻嘻哈哈些什麼,火燒得劈裡啪啦,她們比火還吵。

葉夢期一個人最是安靜,她打心底裡嫌她們吵,還不如自己的笛子吹得好聽。

“徒弟,許個願望怎麼樣?”

師尊不知何處來了興致,舉杯邀月,隻是醉得興許有些厲害,這月亮邀得有些敷衍。

“希望明年您能追到柳長老。”

“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那個無趣的女人配不上如花似玉的本座……”越長歌拖著慵懶的調子,一聽就有很濃重的酒意。

半晌。

葉夢期的腰上被捶了一下,笛聲一下子被擾斷。

她驚愕地扭過頭。

隻見那女人閉著眼,半躺在地上,突然發起酒瘋。兀自崩潰道:“為什麼是明年不許今年?!”

*

昨夜雨不疏風不算驟。

一夢醒來。

越長歌頭有些隱隱作疼,她朦朧地睜開眼眸,發現自己正橫躺在一截白雲上。不知何時起,鼻尖朦朧的羊肉香氣與花果的甜膩味已經淡了許多,又是靈素峰苦澀的香。

身旁盤坐了另個人——

竟是她親愛的師姐。

今日柳師姐生得也很美,眉梢眼角一動不動,正闔眸專心修行。如是這般不嘲諷人也不冷臉時,當真秀致得緊。

越長歌一睜開眼便盯著她,又夾著酒意初醒,聲音還有些柔媚繾綣,“柳柳這是要帶著人家私奔了麼。”

柳尋芹眉梢微蹙,險些將靈力一下子運到太陽穴裡。

她於心底歎了口氣,抬起眼眸,本想要說話。

但是視線中的一幕,卻讓她不得不暫且閉了嘴。那女人睡個覺也不老實,在這朵雲裡胡亂蹭去,腰帶散了,雪白的大腿昭然於天光之下,似乎是覺得涼快,下擺還撩高了些。

忘了一說——

越長老本著勤儉節約的精神,這一段時日,外衣自然都是蹭她師姐的。裡衣沒有蹭成功,柳尋芹堅決不讓她碰。

這衣裳挑人,穿在柳尋芹身上很顯氣質,穿在越長歌身上相當凹凸有致。

柳尋芹隻瞥了一眼,日光照澈,一片白花花晃得她眼睛疼。她忍不住將那片撩起來的布料伸手扯下來一些,以免有礙觀瞻。

“昨晚喝了多少。”

“不多。”

越長歌回過神後,勾起唇角,微晃著支起身子來。她臉頰還暈著薄紅,有一種馥鬱的美豔,眼眸微眯,“後勁兒L足。果真是老了,宿醉而已,頭卻好疼。”

柳尋芹盯著她:“還記得今日要去合歡宗麼。”

那女人眯著眼似乎在腦子裡轉了很久,才慢慢點了一下頭。

她手指還有些使不上勁,突然蹙著眉,伸進衣襟裡摸了一把,掏出幾疊話本子,這才略略鬆了口氣:“記得記得。還好沒忘帶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