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報應 童玲衝過去一巴掌甩在黎聰臉上。……(1 / 1)

在年代文裡吃瓜 翟佰裡 15540 字 6個月前

溫乾事現在進退兩難。

說實話, 他是真不樂意牽扯到這種家庭糾紛裡,畢竟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家夥兒坐下來全是苦主,況且, 他就是個單純的革委會乾事, 又不是法官, 根本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

心裡忍不住地後悔。

早知道就調查清楚再來抓人了。

現在人沒抓到,還被威脅了一番,他還不能生氣, 畢竟張逐日的背景也不簡單,真說起來, 說不定比現在的革委會主任還強些呢。

抓一個張逐日不要緊,難得是以後。

要是部隊那邊真派人下來了怎麼辦?畢竟涉及到一個團長級彆軍官的政治背景。

而且, 瓊州軍區……

那邊跟對岸對峙二十年,抓特務特彆嚴格, 要是那個張家老二上報上級,說他是對岸的特務怎麼辦?畢竟對岸那邊的特務們就喜歡迫害軍官家人,去年還抓了好幾個呢。

溫乾事心裡直打鼓。

“你要是真舉報, 就寫個材料。”

空口無憑,隨口J報他可是不認的, 彆看革委會現在耀武揚威,實際上內部還是很看重一個流程的,他們也不是先天壞人,沒有個手續,他們可不敢隨意進人家家裡去抓人。

張逐日點頭:“你放心,你們的工作流程我支持,我馬上就寫材料。”

說到這裡, 他還是忍不住地生氣拍桌子:“死不要臉的狗東西,他怎麼有狗膽寫J報信的。”

聽說家裡出事,急急忙忙趕回家的張儒東進門就聽見這樣一句話,他連忙問道:“怎麼回事?”看看溫乾事,還有那一群明顯沒成年,卻滿臉桀驁的紅X兵,他眉心緊蹙:“這是要做什麼?”

到底是屍山血海走出來的老戰士。

這一蹙眉,氣勢就出來了。

溫乾事背後冒出一層冷汗,剛準備解釋是‘誤會’,就被張逐日一陣搶白。

“啥?”

張儒東瞬間暴怒,吼道:“我早就知道他就是個小人,紅珍眼瞎才跟了他,也就是我現在老了拿不動槍了,不然我肯定斃了他。”

溫乾事:“……”

這一家子怎麼一個個的都喊打喊殺的。

張逐日趕緊給老爺子順氣:“我也準備寫材料呢。”

“寫,我跟你一塊兒寫,我這可有不少證據呢。”

當初張紅珍犧牲,張儒東作為父親,黎善作為女兒,都是有一份賠償的,但是,老百姓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他們才不管法律怎麼規定,他們隻知道,妻子去世,留下的遺產就全是丈夫的,就好像父母就該養育孩子,孩子就該孝順父母一樣,是人們默認的‘規矩’。

那時候張儒東為了將黎善的戶口遷出來,便‘默認’了這樣的規矩。

可再怎麼‘默認’,都不可否認,這樣的規矩,它是不合理的,也不合法。

張儒東不追究也就罷了,但要是追究起來,一件件都會成為黎紅軍身上的‘罪’,而黎紅軍之所以敢寫信給革委會,可見他早已將那些東西全都當成自己的了。

所以,張家父子寫起J報信來有理有據,跟黎紅軍那樣滿是猜測的信完全不一樣。

父子倆當著溫乾事的面就把信給寫完了。

“是需要我送到革委會?還是直接交給你就行?”張逐日捏著信,看著溫乾事的眼神涼涼的。

溫乾事訕笑一聲:“交給我就行。”

“那就交給你了。”

張逐日和革委會打過交道,自然也認識這位溫乾事,他冷笑一聲:“溫乾事大可去調查清楚了再找黎紅軍,省的像今天這樣鬨個大烏龍。”

溫乾事嘴角笑容僵了僵,也是不冷不硬:“你放心,我肯定會調查清楚的。”

最後‘調查清楚’四個字,說的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他不僅要調查黎紅軍,還要調查黎善那個夫家。

說不定張逐日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他倒不是刻意針對張逐日,而是當初他在調查機械廠一個老技術員的時候,張逐日出面阻止過,這叫溫乾事心裡很不是滋味,黎紅軍這封信算是寫到了他的癢處,所以才第一時間過來了。

如今看來,張逐日確實是個硬骨頭。

但是……他又有些佩服張逐日。

很少有人能在面對革委會的時候,還這麼硬氣,他那一副問心無愧,不怕人查的樣子,也著實叫他感到慚愧,他難道不知道他們鬥倒的很多人都是無辜的麼?

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總能搜出一點兒不無辜的東西。

從張家出來,溫乾事回了革委會,將張逐日的反應當個新奇事情跟同僚講了講,誰曾想,還真有人家裡有親戚在藥廠:“這事兒我知道,藥廠副廠長家去年辦了兩場婚事,大兒子二婚,小兒子頭婚,那個小兒子確實娶了個姓黎的,據說很有能力。”

溫乾事頓時背脊冒了層冷汗。

那人繼續說道:“而且他家又要辦喜事了。”

“怎麼,難不成二兒子也二婚?”

“不是,據說家裡唯一的一個女兒要結婚了,嫁的人才二十多歲,都是副營長級彆了,據說公爹還是京城的大官呢。”

謔——

這地位更不得了。

溫乾事不由有些慶幸,本來還想歇一下的,聽到這話立即站起身來:“我去紡織廠走訪一下。”

“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放心。”

說完就出去了。

另一邊黎紅軍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晚上和童玲暢想了一下張逐日的慘狀,帶著滿心憧憬就睡了覺,第二天,廠裡重新開工,他去拿了兩塊錢的開工封,就開始檢修機器,一直忙到下午六點鐘才下班。

一下班,晚飯都沒空吃,就直奔東園,想看看情況。

卻發現,張家大門緊鎖,一副沒人在家的樣子,他有心問問周圍鄰居關於張家的事,但是他在東園這邊實在沒人緣,當初他娶童玲時,其實也想過和張家好好相處,帶著童玲上門拜訪過,卻不想剛到巷子口,就被人甩了七八個白眼,夫妻倆都沒往裡走,就受不了的轉身離開了。

不過他覺得是肯定出事了。

不然的話,家裡怎麼可能黑燈瞎火的呢?

帶著滿心喜悅回了家,夫妻倆隻期盼早點聽到張家的下場。

而張逐日帶著老兩口回了機械廠。

他把黎紅軍的心思酸的死死的,所以乾脆帶著一家子回了機械廠,東園那邊全是退休職工,年紀大了沒什麼戰鬥力,機械廠這邊就不同了,全部身強力壯。

張逐日也怕黎紅軍魚死網破,跑到東園去傷害兩個老人。

又過了一晚上。

一大早知青辦就來人了,是一個年輕的女同誌:“黎珠,下午三點半的火車,這是車票,記得按時到達,不能延期。”

女同誌語氣不大好,但意思傳達的很明顯。

黎珠接過通知函,連連點頭:“知道了,我下午一定準時到達。”

她盤算著時間。

估計她離開後不久,黎聰的下鄉時間通知函就要送來了,她恐怕已經快要到晥省了,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她爸媽哪怕再生氣,都沒辦法找到她了。

可惜了。

以後想再從他們手裡撈點兒錢應該不可能了。

不過再一想,家裡的一切都是黎聰的,她能撈這一百多,已經很不錯了,到了鄉下她省著點花,好好乾活過日子,說不定還能找個城裡工人做對象呢。

她媽童玲不就是個鄉下姑娘麼?

要不是嫁給她爸,這輩子恐怕都要在村裡種地了。

她一個姑娘家,隻要眼睛擦亮點,還怕找不著好對象?況且她還長得這麼好。

女同誌一走,黎珠就開始裝可憐,抱著童玲哭:“媽,我舍不得你,一想到我走了,家裡就省你一個人應付奶奶,我就擔心的不行,我還能跟奶奶吵兩句,頂多被罵不懂事,可媽你卻隻能忍氣吞聲。”

童玲一聽,心酸的眼淚霎時間就流了下來。

“彆哭,等有空了,媽肯定去看你。”

晥省離寧省也不算遠。

黎珠連忙將眼淚收了回去,還是彆了吧,她怕見了面童玲要打死她。

“對了,媽,你下午有空送我去火車站麼?”

黎珠抱著童玲的手撒嬌:“我想讓你和爸爸一起送我去。”

“行,到時候咱全家都送你。”

黎珠點點頭,盤算著怎麼從黎紅軍手裡再撈點兒錢,最後一次了,能撈多少撈多少,反正她不伸手要的話,他們肯定全給黎聰了。

一想到昨天黎聰那幸災樂禍的樣子,黎珠心底就忍不住的惡意翻湧。

中午黎紅軍趕回來吃午飯:“我已經請了假了,還有幾家跟咱一塊兒去的。”

“他們也去皖省麼?”黎珠豎起耳朵。

“不是,有去滇省的,還有去黔省的,我們寧省的知青選擇多,浙省那邊隻能去東北三省,據說要去幾萬人呢。”黎紅軍說起東北那塊就忍不住搖頭,那邊著實太冷了些,寧省這邊的人過去,肯定適應不了。

黎珠看黎紅軍一邊歎氣一邊搖頭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真想看看幾天後得知黎聰要去濱城時她爸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很好看。

吃過午飯,黎紅軍又去將黎聰找了回來,打算一家四口一起去火車站,黎聰本來在同學家玩的好好的,突然被拉回來,滿臉都是不高興,他踹了踹地上的行禮:“帶這麼多東西,她背得動麼?我聽我同學講了,他姐下鄉的時候,從火車站走到村裡要走三四十裡路呢,她這小身板真的吃得消麼?”

童玲遲疑:“沒有牛車?”

“哪來的牛車,以為到處都是老家那條件麼?”

黎聰嗤笑一聲,出餿主意:“反正晥省那邊和寧省差不多,接下來往夏天過,被子帶一床就是了,留一床給我娶媳婦兒用,到時候說不定很快就能抱孫子了,這被子隻嫌少不嫌多。”

黎珠:“……”

她猛地攥緊手指,咬牙切齒:“我哥說的對,要不然我就彆要被子了,媽你再給我點錢吧,到時候我去老鄉家裡問問,有沒有富餘的棉花,我拿錢跟他們買。”

童玲仔細一想也對。

於是又掏了二十塊錢:“喏,你省著點兒花,要是不冷就先彆買。”

“媽,你再給我點兒全國糧票,布票啥的,到時候我也好跟老鄉們打好關係,遠親不如近鄰,我到了村裡,也該積極融入村裡才行。”

童玲又被忽悠了不少布票。

黎聰看了也不覺得心疼,畢竟這是紡織廠,倉庫裡好多瑕疵布,一般也用不到布票,還不如給黎珠帶走,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跟老鄉換點兒肉類。

晥省那邊也有山呢,肯定不少野味。

吃過午飯,一家子拎著行禮坐上前往省城的公交車,要坐火車他們得去省城才行。

黎家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剛走,溫乾事就帶著人到了紡織廠,他先找到了紡織廠的工會主席吳長春:“吳主席,我們是革委會的。”

吳長春臉色頓時一變,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起來。

這年頭誰見到革委會的都得犯悚。

“你們有什麼事?”他蹙眉。

“關於你們廠機修工黎紅軍,我們有些情況要了解一下。”

黎紅軍?

吳長春不由挑眉,立即側過身子:“先進辦公室,站在外面影響不好。”

溫乾事點點頭,抬腳帶著人就進了辦公室,顯然,對這樣的態度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在他們都進去後,吳長春才看向自己的秘書:“你先去喊張慶東,還有老劉老呂他們幾個,就說有事情找他們,還有泡茶。”

說完才進了辦公室。

溫乾事一落座,較為年輕的同誌就攤開本子準備記錄,溫乾事也不跟吳長春寒暄,直接將黎紅軍前幾天做的糊塗事告訴了他。

“黎紅軍真寫J報信了?”

溫乾事點頭。

吳長春咋舌,驚訝的有些結巴:“他,他怎麼敢的啊。”

溫乾事一聽這話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連忙追問道:“詳細說說看,當年黎紅軍和他的前妻,以及現任妻子隻見具體是怎樣的情況,張紅珍烈士犧牲後,你們廠一係列的補償方案是怎麼操作的,我打聽到,黎紅軍與現任妻子童玲在張紅珍烈士犧牲後不到兩個月就結了婚,婚後七個月就生下了兩個孩子,他跟童玲在與前妻的婚姻存續期間,真的沒有其它的關係麼?”

一係列咄咄逼人的問話,讓吳長春冷汗都下來了。

這是要一巴掌把黎紅軍給拍死啊。

他還沒開口呢,張慶東他們幾個就到了,一個副廠長,一個人事主任,還有一個是會計室主任,他們三個都是老工人了,當年張紅珍犧牲後的補償方案,他們也都有參與。

“廠長去省裡開會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們幾個都參與了當年的賠償,我們可以一起回答問題嘛。”

張慶東冷哼一聲:“黎紅軍吃相太難看了。”

他當初得了張紅珍大恩,這些年跟黎家算是不說話的關係,自然不會為黎紅軍隱瞞。

劉主任也跟著點點頭:“是啊,黎善那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跟我小兒子劉強軍是同班同學,著實是可憐,我們嘛是隔壁鄰居,有心幫忙,又怕老了關係。”

劉主任得了黎善的工作,自然也不會太過於偏頗黎家。

會計室的呂主任是個悶葫蘆,他向來按規矩辦事,不多給,也不會少給。

三個人就黎紅軍現在住的小院兒,當初的撫恤金,以及夫妻倆結婚後對黎善的贍養問題,都不約而同地批判起了黎紅軍。

呂主任意外極了:“他這是多沒人緣,你們兩是他鄰居吧。”

“彆提了,我跟他十幾年不說話了。”張慶東擺擺手,他本來就不愛說話,跟黎紅軍更沒什麼可說的,上次張家來鬨的時候,他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了。

劉主任平時跟黎紅軍關係還不錯,這會兒也立刻表示疏遠:“平時我老婆跟童玲關係還行,我就算了。”

呂主任‘哈哈’兩聲:“要不是張紅珍,我都想不起來黎紅軍是誰。”

他又不住在廠裡。

“行了,基本情況我已經知道了。”

溫乾事臉色微微發黑地站起來,這會兒他已經基本確認自己被黎紅軍當槍使了,所以他心情極度糟糕:“既然這樣,請副廠長同誌帶我去黎紅軍的家裡吧。”

他看的出來,這個張慶東是最不喜歡黎紅軍的。

張慶東立即帶著溫乾事往家屬小院去。

黎家這會兒沒人,隻有黎老太和黎闖在家,她看見張副廠長來了,立刻殷勤的迎上去,上次劉主任不搭理她叫她很是不爽,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主任而已,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牛氣的,這一次張副廠長來了,黎紅軍還不在家,她的機會來了!

溫乾事見黎老太這麼殷勤的態度,頓時來了興趣。

問道:“老人家,我想問問你關於黎紅軍的情況。”

“這位是……”黎老太看向張慶東。

張慶東輕咳一聲:“你就當是省城的領導。”

溫乾事一愣,背脊頓時挺的更直了。

黎老太一聽是省城的領導,那態度瞬間就殷勤極了,拍胸口保證:“你儘管問,我保證一句假話都沒有。”

於是溫乾事開始問。

先問關於黎紅軍與張紅珍的前一段婚姻,黎老太回答:“……當初我就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太好強了,把紅軍壓的頭都抬不起來,肚子還不爭氣,就生了個丫頭,不過我可沒想讓她死啊,這能生丫頭就能生小子,我當初雖然不高興,但可沒想過紅軍跟她離婚,哪曉得突然就死了。”

溫乾事又問房子的事:“就是我家紅軍的,雖然當初分給紅珍,但紅珍跟我家紅軍是夫妻,可不就是我家紅軍的麼?”

再問撫恤金:“嗐,那錢都拿去給紅軍娶老婆了。”

黎老太簡直將黎紅軍的老底兒都給透完了。

等黎紅軍到家時,就看見家門口圍了不少人,裡面還傳來黎老太的嚎哭聲,他頓時臉色大變,連忙衝了進去,嘴裡大喊著:“哪個敢欺負我老娘——”

童玲和黎聰則是對視一眼。

都有些心慌。

溫乾事這會兒站在院子裡,而堂屋裡,一群紅X兵正在翻找著東西,他們翻東西自然不會太溫柔,連地上的預製塊都給掀起來了,屬於真正的掘地三尺。

黎紅軍看到那群人胳膊上的紅袖章,整個人都懵了。

這些人不該去張家麼?

怎麼跑紡織廠來了?

“你就是黎紅軍?”溫乾事挑眉。

黎紅軍愣了一下,臉色頓時就白了,忍不住就哆嗦了起來,頭宛如千斤重,怎麼都點不下去。

“有人J報你侮辱軍人家屬,汙蔑國家工人乾部,迫害烈士子女,跟我們走一趟吧。”溫乾事才不管黎紅軍什麼反應,直接冷臉宣布。

黎紅軍哪裡敢去,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他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

“帶走。”溫乾事漫不經心一擺手。

黎紅軍被紅X兵一哄而上,直接給摁著肩膀押走了,結果剛到院門口,就看見兩個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趕來。

“請問是黎聰家麼?”

他們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然後詢問道。

“我是黎聰。”黎聰從後面走了出來,黎紅軍這會兒被押著,他也有些怕了,那些罪名他聽著都覺得要完蛋,他這會兒正愁著呢,就聽見有人找,而且看那兩個人……他記得,好像是去他同學家送車票的知青辦工作人員。

“黎聰,明天早上九點的火車,這是車票,記得按時到達,不能延期。”工作人員的話術都不帶換的,直接將車票塞到黎聰的手裡。

其實他們都有些緊張。

畢竟前幾天是一個姑娘幫忙報名的,他們就怕鬨起來。

誰曾想,黎聰拿著車票連連點頭:“欸,我一定準時到火車站。”

“你是下鄉知青?”溫乾事有些詫異地上下打量黎聰,他聽說黎紅軍對這個兒子可是很疼愛的,能讓他去下鄉?

“對,我是下鄉知青。”黎聰十分堅定地點頭。

“不行,你得留下來配合調查。”

溫乾事覺得黎聰的行為很值得懷疑,為什麼他一來,這孩子就著急忙慌地去下鄉?肯定還有彆的原因。

所以他當機立斷:“把這孩子也帶回去。”

然後黎聰就被壓住了。

黎聰不過是個十七歲少年,他這輩子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跟黎闖搶東西,結果黎老太偏心了黎闖,讓他心有不甘,這會兒被壓在地上,整個人哆嗦個不停。

他直接崩潰了。

又哭又喊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彆抓我,我就是個孩子,一切都是黎紅軍乾的,我J報,他偷偷跟媽說要把大姐嫁給一個傻子,換彩禮錢給我娶媳婦兒,他還想搶大姐的工作,他還說以後大姐結婚了,讓我沒事就跟大姐要錢……嗚嗚嗚,我真的什麼都說了,不要抓我嗚嗚嗚……”

“啪——”童玲衝過去一巴掌甩在黎聰臉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童玲整個人都快瘋了。

黎聰從來沒挨過打,第一次挨打就是在他這麼狼狽的時候,他哭的頓時更厲害了,語氣也更加崩潰:“嗚嗚嗚……我堅決J報黎紅軍,我還要登報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彆抓我啊,我要下鄉,我要當知青,我不要回來了嗚嗚,我也不要大姐的工作了……”

溫乾事沒想到,自己什麼手段都沒用,這個黎聰就什麼都招了。

他問知青辦的同誌:“他去哪裡當知青?”

“濱城建設兵團。”

“行吧,讓他去,不過,你們要在介紹信上多添一句‘疑似成分有異’才行。”

濱城建設兵團周邊本來就有專用來改造的農場,要是黎紅軍的事情調查屬實的話,到時候一個電話,就可以直接送過去了,省的再走一道手續。

知青辦工作人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行。”

隨手的事罷了。

童玲實在熬不住這接憧而至的打擊,眼睛一閉,直接暈死了過去。

而另一邊,張逐日正和黎善說這件事。

“什麼?這事是真的麼?”黎善震驚的差點破音。

“真的。”

張逐日這會兒還不知道黎聰又插了一刀,他正跟黎善盤算著要多少賠償呢:“你是苦主,獅子大開口沒事,而且黎紅軍這次罪名很重,搞不好你會受牽連。”

“那就拜托大舅幫我登報脫離父女關係吧,把紅楔也印到報紙上,我貼錢印。”

“行。”

張逐日也是怕黎善還有念想,聽到這句話他就安心多了。

“對了,那房子的名額我已經賣給吳長春了,你和你姥爺的份額一共買了五百塊,你姥爺說他不要,全給你。”

黎善有些詫異,又有些感動。

“三舅媽沒意見麼?”

“本來就是你媽的房子,她也說沒意見。”

這年頭的人還是很淳樸的,至少這個房子,陳芬就不會點頭說‘要’。

“那行,我就不推辭了。”

這種來自長輩的關心,她推辭了,姥爺也會傷心的。

張逐日頓時高興了,問道:“你小姑子的婚事辦了麼?什麼時候回來?”

“嗐,彆提了,那婆婆可真是個事兒精,我估摸著,這婚事啊,有的鬨咯。”

黎善想到蘇衛萍那個難纏的婆婆和大嫂,就為她感到頭大,好在展冀的態度很堅決,最近已經開始公開聲稱自己要‘入贅’了,羅玉秀也很剛,直接說打算給一千塊錢‘彩禮’。

展冀更好,天天喊一群手下去宿舍裡,看他的‘嫁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