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啟沒得到回答,乾脆回身付錢,準備分一串給長央,結果剛轉身就看見她從自己旁邊走過:“欸……”
“傅照危。”長央看向對面停下的青年。
他沒有穿星袍,換了身雪青雲紋錦袍,手中握著把扇子,一派清貴公子模樣。
傅照危見到她同樣一怔:“……好久不見。”
“長央,這位道友是?”聞人啟追過來,快速打量傅照危,也是修士,看起來像大宗出身。
傅照危看向站在長央身後的年輕修士,她似乎……不管在哪,身邊總有人。
“天一的。”長央簡單介紹完,對聞人啟道,“我們有點事要聊,待會前面酒樓見。”
“哦。”聞人啟看著長央將那個青年拉走,站在原地咬了一口白糖糕,半晌喃喃自語,“我怎麼不記得天一有這樣一號人?”
按理這種人見一次應該不會忘記。
長央一把握住傅照危手臂,將他往小巷內拉,兩人一直繞到狹窄無人的巷道後,她才停下。
“為什麼你也在這裡?”長央確認周圍無人後,問他。
傅照危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垂眼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
長央察覺他的視線,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鬆開手道:“傳承空間允許兩個人進來?”若如此,他們便是競爭對手。
巷子窄長,兩人對立而站,離得不遠,傅照危看向面前的女修,她穿了件束袖黛色長裙,本該顯得柔靜,但在她身上隻剩下無可抵擋的淩厲。
傅照危將那隻被她握過的手腕放在身後:“我進的是星主傳承空間。”
他來雍城幾天,便確認這裡是哪一年,並以此推斷出那位石座星主的身份。
“我進的是星君傳承空間。”長央皺眉,“我見過他。”
她進的不可能是星主的傳承空間,當時感受到的分明是台階上那具坐化之骨將她拉進來的。
“這裡是萬年前的人界,星主為烏顏青,據星史記載,她在人界雍城曾待百年,最後重選星主那年殞落於星塚。”傅照危看向長央,“同年七殺星君殞落,他名屈霄,合歡宗出身。”
重選星主?
長央想起外出完成任務的聞人啟,離星君選位沒幾年了,屈霄分明正盛,如何殞落?
傅照危道:“他與你同宗,你進的應當是屈星君的傳承空間。”
長央不明白:“既如此,為何我們……會見面?”
傳承空間一向是獨立的。
“不知。”傅照危半垂著眼,清冷疏深,“星塚向來神秘。”
長央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抬眼問他:“你見過那位星主?”
傅照危緩緩搖頭:“她年末才會從皇宮出來。”
這二個多月他一直在雍城等烏顏青出關,卻未想等到了長央。
“皇宮?”長央沒看過星史,不知道曆屆星主星君的事。
傅照危也猜到她不知
曉,便解釋道:“星史記載烏顏青是有史以來最具天賦的陣法師,八百多歲便修得窺神中期。為求突破,她在天府星君明恒的陪同下,進入皇城地宮,研究修複上古護城神陣,今年年末會出關。”
長央低頭看著地面,她在想如何獲得傳承,按書上所說,傳承空間通過主人所設考驗後,便能得到傳承,但如今根本不知道是什麼考驗。
“你……一直在雍城?”傅照危忽然問她。
“不在,今日才到。”長央回神抬頭,“一開始在安城,後來在城隍廟碰到聞人啟,之後被屈星君救了。”
傅照危眼底起了波瀾:“聞人啟是……”
“剛剛你見到的人。”長央隨口道,“他是地二修士。”
傅照危:“他是下一屆的玉衡星君。”
長央愣了愣:“什麼?”
“天一聞人梁是他一脈。”
長央在積分榜見過聞人梁的名字,他是北鬥閣的修士,卻沒將他和聞人啟聯係上。
“玉衡星君聞人啟,擅陣法,曾於人界安城城隍廟,得上屆七殺星君所救,後又得上屆星主烏顏青指點,自此正一宗走向輝煌。”傅照危緩緩念出一段話。
長央:“當時我也在城隍廟。”
“傳承空間的事當不得真,隻是空間主人的記憶。”傅照危道,“我們需靜待時機。”
長央忽然抬眸緊盯著傅照危問:“你不是傳承空間的幻象?”
“執念多成幻象。”他清冷眉目間有微妙的詫異,“……為何我會是你的幻象?”
長央沉默片刻道:“隻是確認一遍。”
她轉身往外走。
“你們與七殺星君一起到了雍城?”傅照危不遠不近跟在她身後。
長央:“他在解府。”
“天璿星君?”傅照危在雍城待了二個多月,對解府不陌生,“他在人界養了齧鐵,年後會回魔界煉器,此前應當會和烏顏青見面。”
兩人一前一後朝酒樓走去,聞人啟坐在二樓房間,打開臨街的窗戶一直張望著,見到他們連忙招手喊:“長央,這上面。”
等長央和傅照危進來,桌上已擺滿了酒水飯菜。
聞人啟招呼他們坐下:“我點了幾壺人界的酒,這些酒雖沒有靈氣,卻也彆有一番風味。”
一張桌子,聞人啟那邊椅子上擺滿了他買的新奇玩意,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收進儲物戒內。
很快,長央便知道原因了。
“長央,你看這東西。”聞人啟打開一個箱子,裡面全是皮影人,他興奮介紹著。
傅照危走向對面,坐了下來。
長央聽著聞人啟興致勃勃介紹,看著占據椅子的幾個大箱子,乾脆也坐在了對面。
聞人啟終於結束炫耀,他提起一壺酒:“我剛剛都嘗了一遍,這酒最醇厚清甜,你們嘗嘗。”
他多看了幾眼傅照危,通身清貴疏離,一看便是大宗出身,但今年雍城好像沒有任務。
聞人啟借著給兩人倒酒的間隙,好奇問道:“你們是朋友?”
傅照危:“是。”
長央:“不是。”
聞人啟來回看兩人,連酒壺都忘了收回。
傅照危握杯,淺抿杯中酒,潤了潤唇便放下。
長央抬手推了推聞人啟的酒壺,提醒他:“酒滿了。”
“哦哦,不好意思。”聞人啟連忙收回酒壺,滿臉尷尬坐下來。
偏偏坐在對面的長央和傅照危神色如常,有瞬間聞人啟甚至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
“待會我們回解府。”聞人啟轉移話題,“這位道友也一起嗎?”
傅照危頷首:“若不介意,我可一同前去。”
長央轉頭看他,眼中有戒備。
顯然即便他說他進的是星主傳承空間,她還在防備他。
……
“如何?”屈霄坐在旁邊,問轉著丹爐半天的解鍛鐘。
解鍛鐘抓了抓本來就亂成一團的卷發:“這丹爐最多是天階下品法器,但鍛造技法老練精湛,絕對是煉器高手。”
“我搜過那名守衛的魂,讓他散播傳言的人腳步虛浮,不像修士。”屈霄道,“那陣法古怪,若不是被那兩名小輩發現安城端倪,日後恐成大患。”
“設陣人算準了安城不會有厲害修士過去,即便經過也對傳言不感興趣,得以一點點蠶食散修肉.體靈力生長。”解鍛鐘雙手拿著丹爐,“這上面的紋路似乎在哪見過,我得花時間想想。”
屈霄轉了轉尾戒,靠在椅子上:“儘快吧,最近人界各城不太安分,一路上我清了幾個邪祟,實力皆不弱。”
“能讓你七殺星說實力不弱,看來人界祟起的事確實要解決了。”解鍛鐘收起丹爐,“不過有個好消息,明恒傳訊,說星主有所得,再過段時間便能出來。屆時,讓星主立陣鎮壓邪祟即可。”
“她要出關了?”屈霄幾乎瞬間坐直身體,心都跳快了幾拍。
解鍛鐘見他這幅模樣,不由搖頭:“星主進去快百年,你每年來一回雍城,如今終於要見面了。”
屈霄摸著尾戒,確認裡面的東西都在:“若非皇城地宮不允許外人進入,本該我守在她身邊。”
“星主以修複上古神陣為由才能進去,明恒夠意思了。”解鍛鐘坐下,瞥向屈霄,“萬一星主再進階,你我就徹底追不上了。”
窺神期和其他境界不同,前期和中期之間的差距便如天塹,往往各界修士花費數千年,乃至最後壽元殆儘,也沒能衝破進階。
星君們乃四界天才中的天才,又有星界資源堆養,能在千歲餘晉升窺神前期,已是極致。
後面再想進階,其實星君之間也有天賦差距。
曆屆能進階到窺神後期的星主和星君極少,更不用提踏碎虛空,成為真神。
許多星君在突破期間扛不住雷劫,最後身殞。
而這屆星主烏顏青在八百多歲便已窺神中期,之後久感無進階跡象,便入了皇城地宮,試圖從上古神陣中尋求悟意。
“我快要進階了。”屈霄道。
“噗——”
解鍛鐘剛喝上一口茶,聞言一口熱茶直接噴了出來,他聲音都變尖了:“兄弟,你要乾什麼?”
屈霄一字一頓:“我快進階窺神中期了。”
解鍛鐘啪地放下茶杯,繞著桌子走了好幾圈,羨慕又嫉妒:“你們一個個……不會沒多少年後就要成真神了吧?”
自己原地踏步固然難受,但其他星君的進階更令人揪心。
“隻是窺神中期。”屈霄平靜道,“離真神還遠。”
自十萬年前星界創立,能成神的星主星君屈指可數,多死在窺神後期和中期。
“這倒也是。”解鍛鐘重新坐下來,冷靜道,“你既然要進階窺神中期,到時候我送你一件先天法寶抵禦雷劫。”
屈霄道:“此事不急,你先找到丹爐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