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毒(一)(1 / 1)

“好鄰居”今天推出了套餐叫“熏肉大餅套餐”,顧名思義,“熏肉大餅”就是裡面主打材料是“熏肉”。輔以蔥絲,香菜,辣椒碎,筍丁,香菇丁,雞蛋碎,花生碎,以及切碎的豆腐泡,加點青菜葉。

套餐裡包括兩樣小菜,一份粥品,一份飲品,外加“好鄰居”優惠券一張!

以後持這張優惠券,消費在五兩銀子以下,打七折。

五兩銀子到十兩銀子,打六折。

十兩銀子以上,打五折!

今天是第一天推出熏肉大餅套餐,全天打五折!

而且,冀鋆還特彆設計了中獎的環節:

如果有誰能在熏肉大餅裡面吃出一個一個綠色的蔬菜丸子,可以免費再領一份“熏肉大餅”。

吃出一個褐色的肉丸子,免費領兩份“熏肉大餅”。

同時吃出肉丸子和蔬菜丸子,免費領三份!

而且,還可以兌換同等價格其他產品!

冀鋆記得,以前看過一個資料說武大郎的“炊餅”不是“烤餅”,也不是“燒餅”,而是“蒸餅”。大約八文錢一個,折合起來相當於冀鋆在21世紀時候的“一元錢一個”。

如今在市面上,冀鋆見過這樣的“炊餅”,不過不叫這個名字,叫“軟餅”,以區彆於同樣用蒸的方法的“饅頭”和用烙的方法的“硬餅”。

一般,饅頭是三文錢一個,“軟餅”和“烙餅”五文錢一個

基於以上的參考和市場調研,“好鄰居”最便宜的“土豆絲卷餅”是十文錢一個。

這次的“熏肉大餅套餐”,一百文錢。

而一份“熏肉大餅”五十文錢。

如此,如果中了一個“蔬菜丸子”獎,就是五個“土豆絲卷餅”啊!

大約好比在21世紀,吃一個“超級巨無霸”漢堡包,中了五個“吉士蛋堡包”!

還有比這更劃算的嗎?

因此,剛一開門,人群潮水般湧了進來!

而問題就是出在這熏肉大餅裡。

許多吃了熏肉大餅的顧客們在吃完後,有的已經走出了飯店,但還沒有走遠,有的則還沒有走出飯店,就紛紛出現了上吐下瀉的症狀。

最重的一個人則是嘔吐之後,在去廁所的時候,暈倒在了廁所裡,且到現在仍然昏迷。

李宓、周彪和周桓三人在好鄰居二樓的雅間裡就餐,他們並沒有要這個套餐。周桓第一次來,而且不喜歡跟風,因此三人隻是要了好鄰居的主打經典品牌:土豆絲卷餅和烤鴨。

冀鋆和冀忞趕過來的時候,大堂已經一片狼藉,儘管夥計已經收拾一番,地上看不到明顯的嘔吐物,且燃著熏香,但到處仍可以聞到嘔吐物的酸腐氣味。

冀鋆見狀,秀美微蹙,心中有些紛亂,難道是同行嫉妒報複?

未來得及多想,潘叔忙過來告訴冀鋆,食客出現嘔吐後,夥計們忙著安置客人,此時卻有幾個乞丐趁亂跑進來,趁人不備,直直朝後院跑去。

幸好李大公子和周世子在這裡,帶著手下把他們趕跑了。

冀鋆四下看看沒有見到李宓等人,想是人家幫完忙自無需等著自己到來當面拜謝,亂成這樣,難道還能繼續吃飯不成?

當然是先行離開,罷了,自己自當銘記於心,等事情了結,定當好好答謝一番才是。

冀鋆轉而問潘叔:“丐幫怎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此前,好鄰居還是迎客樓的那個時候,潘叔就很注意跟丐幫打好關係。

丐幫幫主褚勇手下一共有四大長老。丐幫總舵不在京城,但是京城常年坐鎮一個長老。

然後京城的丐幫有四個大堂主,分彆為京東、京西、京南、京北堂主。他們這個地方是歸京南堂主夏侯延管。

好鄰居開業之後,冀鋆身為閨閣小姐,又進了淮安候府,自不便出面。

潘叔特意讓江湖的朋友做中間人去拜會了這位夏侯堂主,夏侯堂主聽說老板是鎮遠將軍冀夔的弟弟,也很給好鄰居面子,因此好鄰居跟丐幫相處很和諧。

潘叔私下裡經常給丐幫很多財物的資助。因此,丐幫的一些小乞丐也願意幫他們做事,如打探消息,做免費的廣告,等等。

當然平時的一些蹭吃蹭喝難免,不過因為有夏侯堂主的威壓,也沒有人敢特彆的過分。

對於好鄰居而言,一天打發十幾個乞丐的飯食也不是什麼問題,這些乞丐有分寸,一兩個卷餅就很高興,因此彼此一直相安無事。

潘叔也感到困惑:“大小姐勿憂。我已經派人去知會夏侯堂主,請他查查是不是他屬下。還是說是其他堂主屬下的乞丐不知道咱們跟丐幫的關係來鬨事的。夏侯堂主定會給咱們的答複。”

冀鋆默默點頭,目前也隻有如此。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潘叔已經派人去請郎中,而且周桓在這裡,報案就免了。

周桓已經回去,走前說會派仵作和官差來調查處理。

冀鋆仔細回想著前世“食物中毒”的處理方法,她雖然是學醫的,可是悲催的是,她是“生理學”研究生,“生理學”屬於“基礎醫學”,隻跟書本理論和實驗室打交道。

與那些看病人的“臨床醫學”可謂是“隔行如隔山”。

不過,到底是學醫的,“紙上談兵”還是可以的,比醫學小白要強許多。

讀研究生時候同寢室有個“呼吸內科”的研究生,自己跟著她值過夜班,幫著她開過處方,寫過病曆。

冀鋆指揮活計們煮點淡鹽水,兌上涼開水,給嘔吐不出的食客們大量地灌下去,然後催吐。

已經嘔吐得吐不出什麼的,嘗試著喂點溫開水,如果沒有繼續嘔吐的跡象,再喂些較淡的糖鹽水以防脫水和離子紊亂。

腹瀉的,就耐心地等著他們排泄,注意防止泄得脫力摔倒。然後,也是注意補充水份和糖鹽。

對於這些嘔吐腹瀉的,冀鋆並不擔心,她記得,她的小夥伴說過,嘔吐腹瀉也是排毒的一種方式,也算是身體的一種保護機製。

而那個昏迷的已經被安排在後院的一個房間裡,身上汙物已經被清理掉。

這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偏瘦,頭發有些亂,而且有點味道,可能多日未洗。他面色慘白,雙目緊閉,氣息微弱。

對於昏迷的,冀鋆可不敢亂動,隻有等郎中來,讓夥計好好看顧。

潘叔此刻心有餘悸而又滿含憂慮地道:“大小姐,多虧了大公子和世子啊!要不然,恐怕後院就得遭殃。我看那些乞丐身手很敏捷,不大象普通的乞丐。”

冀鋆正琢磨著那個昏迷的,她走進好鄰居這麼久,身上的蠱蟲沒什麼動靜,包括走近那個昏迷的。

看來不是毒藥。冀鋆心下稍安!

可是,嘔吐拉肚子,重度的脫水,離子紊亂,也是可以死人的!尤其是那些有基礎疾病的!

冀鋆的心又提了起來!

腦中在飛快轉動:賠償吧!息事寧人!

把損失降到最低!

那個昏迷的,醫藥費全包,如果有了殘疾,負責養老!

他有沒有家人?會不會被訛詐?要不要打官司?

這個時代商戶的地位最低,會不會坐牢?

會不會賠的傾家蕩產?

冀鋆好像看到了自己帶著芍藥在給彆人洗衣服賺錢的場景…..

沒辦法,除了洗衣服,在這個時代,好像自己也不會彆的活計啊!

要不,她倆去賣唱?

“表妹!”一聲輕呼,把神遊的冀鋆拉回來,李宓已到近前。

李宓看冀鋆有點憂心忡忡,出聲安慰道:

“表妹不必擔心,世子正好有事,要回大理寺,他會派人過來幫忙查驗一下,看看這些食客都中了什麼毒,再幫你勘驗一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冀鋆感激地向李宓福了福身,道:“多謝大公子!”

李宓溫和地道,“表妹怎跟我這樣見外?你照顧忞兒,我很是感激。”

“照顧忞兒”四個字令冀鋆微微凝眉,心下有點不舒坦,淡淡地道:“忞兒是我妹妹,自當看護。但與商戶家連親帶故,恐怕會影響大公子的聲望。”

李宓聞言一怔。

對面酒樓上的二樓,一個雅間內有一個容顏秀美的女子坐在窗旁,默默的注視著好鄰居這邊的一舉一動。

過了許久,一個夥計打扮的人端著菜品進來,邊擺放菜品,邊悄悄地道:“主子,冀家大小姐來了之後,隻是去後院的屋子看了一下那個昏迷的客人,此後就回到了大堂。”

丹姨娘眉頭微蹙,“那個小的呢?”

這個夥計道:“冀家大小姐和小小姐兩個人後來一直都是在大堂裡,幫著潘掌櫃指揮著夥計照顧著那些食客。後來郎中來了,冀小小姐幫著郎中抄方子,交給夥計去取藥。”

丹姨娘用纖細的手指在桌上無序地劃著,又問:“我看見大理寺的官差來了,可說了什麼?”

夥計道:“大理寺寺丞帶著仵作來的,查看一番,說是因為食客們吃的那個熏肉被人下了藥。”

丹姨娘唇角微微勾起,一切都按照她的安排行進著。

夥計又道:“奇怪的是,這個肉裡面,既下了瀉藥,又下了令人嘔吐的藥物……”

“啪嗒!”丹姨娘柳眉倒豎,手一滑,一下子將桌上的一個湯匙掃到了地上,摔做幾段。

“怎麼還有瀉藥?”丹姨娘厲聲問道,出口後才發覺聲音有點失控。

小夥計嚇了一跳,忙道:“是的,還有瀉藥。聽說,幸好是有這個瀉藥。寺丞說人為下毒是一定的了,但不知道為何又下吐藥,又下瀉藥。而這個瀉藥,緩解了嘔吐藥物的力道,同時又讓又讓食客提前發作。因此,有許多的食客雖然點了這道肉菜,不過並沒有來得及吃,因還沒來得及吃,因此中招的人不是特彆多。”

丹姨娘揮揮手讓夥計下去。她走近窗邊,隱在窗戶後面,看著對面的好鄰居,有人進,有人出。

難道秘密不在好鄰居?

丹姨娘感到困惑,起初她認為,冀家或者禮國公府的秘密,或許就被瞞天過海,藏在了這樣大隱隱於市的地方。

於是丹姨娘猜想,後院比較適合藏匿。因此,如果說“好鄰居”出現了混亂,冀鋆作為大小姐,應該知道這個藏秘密的地方。

那麼,冀鋆應該來了之後首先去查看最重要的東西或者最重要的位置。

但是她在後院轉了一下就出來了,並沒有多麼的在意,而且她的人輕易就進了後院,假如不是恰好趕上李宓周彪他們在這裡,她的人就可以尋找一番。

即使有人闖進了內院搗亂一番,冀鋆也未見緊張。那麼說明後院對於她而言並不特彆重要。

冀鋆和冀忞的父母都不在京中,那麼他們二人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姐妹二人有可能不知道具體的秘密,或不知道秘密的具體內容和細節是什麼,不知道重要的意義是什麼,但是她們的父母至少要告訴他們這個東西比較重要,要讓她們妥善保管。

所以她二人當中必定有一人或者至少一人,知道這個秘密的藏匿之處。

難道在冀家的其他鋪子裡?可是打探回來的消息說,他們大小姐隻看重“好鄰居”,彆的鋪子去都不去。

其他鋪子彆說見大小姐,他們都好久沒看見老爺夫人了。

難道在大堂?天棚?地板下?桌椅板凳?

或者,暗室或者暗格?

丹姨娘眸中一亮,似乎漆黑的夜裡,前方終於透出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