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四站5 您好,男爵先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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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擺脫了那群討人厭的朋友, 還有什麼關係都沒有的陌生人了喵。

可以單獨和雪雪一起了喵。

前往莊園的路上,被天殊雪抱在懷裡的黑貓先生這麼想著。

可不能說他壞心眼喵,他也是為這些人著想,沒有好的睡眠就會死掉的喵, 所以睡著才是大好事呢喵~

當然, 要是一不小心在睡夢中被什麼東西乾掉, 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喵~

“隻要去莊園, 就可以讓雨雨她們得的病治好了嗎?”天殊雪又問了一遍。

黑貓先生眼神閃爍了一下, “嗯……的確可以治好喵。”

就是不知道,等他們回來, 這些朋友還活不活著了。

前往莊園的路其實並不複雜, 沒有岔路口,隻要一直前進即可,但是這個副本顯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人獲取線索。

莊園外面有一個小型的幻陣,隻有黑發黑眼的人才不會被迷惑,順利進去。

遊客們都遵從導遊的話語,乖巧的戴上了假發美瞳, 理所當然的被法陣判定為非黑發黑眼了, 怎麼可能進去呢?

所以傅林深等人才會一直在外轉悠。

但要說黑發黑眼,天殊雪現在也並不是, 雖然沒有戴美瞳, 但頭發還是假發的銀白色。

就這麼進去,肯定也是會被蠱惑的,從而在原地繞圈圈,回到小鎮。

但是不要忘記,黑貓先生還跟在她的身邊。

“喵~就這種程度的迷惑法術,也想和喵作對, 簡直好笑喵~”黑貓先生甩甩尾巴,那繞來繞去的奇怪小路頓時就變了,成了一條筆直通往莊園的大道。

“走吧雪雪,讓我們去看看喵~”

去莊園=給朋友們找解藥。

等式成立。

旅遊就是要多走走,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去莊園是一舉兩得。

天殊雪的心裡,有一杆屬於自己的天秤,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我們一起去吧,黑貓先生。”

“喵~”

黑貓先生對這句話非常滿意。

去莊園花費了有一段時間,大概半個小時的路吧,等回過頭,小鎮已經在幾千米開外了,也壓根找不到宋嫣雨等人所在的房屋。

莊園很大,院子外的圍欄上布滿荊棘,還有一些半死不活的僵屍。

這些僵屍纏繞在荊棘上,身體抽動,吐出黃色的膽汁。

它們的皮膚潰爛,身上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洞口,洞口裡還在不斷產生蛆蟲。

僵屍的眼睛渾濁不堪,長著黑黃色的蘚,到處轉動。

在聽到莊園前面有動靜之後,就全都不動了,齊刷刷的盯著來者,發出低啞的嘶吼。

“呼…呼……”

然而,天殊雪連正眼就都沒有給它們,徑直走向荊棘之下的黑暗莊園。

然後站在鐵門前,輕輕敲門。

生鏽的門發出沉悶聲響。

不一會,內裡的彆墅門打開一道縫隙,一個白色的腦袋露了出來,鬼鬼祟祟的往外看了一眼。

趁著它還沒有把門關上,躺在天殊雪懷裡的黑貓先生齜牙咧嘴,出聲說道:“喵警告你在三秒鐘之內出來,不然喵現在就讓你血濺破屋!”

他才說完,就被天殊雪按住腦袋,“黑貓先生,不可以這麼說話。”

黑貓先生喵了一聲,在她的懷抱裡打了個滾,撒嬌道:“沒有呀,喵隻是開個玩笑喵~”

他的威脅大概是起到作用了,那個白色的腦袋很快縮了回去,但是又很快想通,嗖一下關掉大門,衝到莊園的門口。

“小、小小小小聲點!男爵大人在休息吱!你、你你你們這樣會吵到他的吱!”

出現在一人一貓面前的,竟然是一隻穿著黑色西裝,雙腳直立行走的白毛老鼠!

這白毛鼠人和外面那些鼠頭人不同,長得算是眉清目秀,腦袋正常,沒有那些惡心的小老鼠寄生在上面,看著就像是家養的花枝鼠,還算不錯。

隻是……膽小了些,總是縮頭縮尾,好像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逃跑。

“您好,白鼠先生。”天殊雪低頭,和這隻身高差不多隻有一米二的白毛鼠人搭話,“我們來尋找解除惡病的辦法。”

“啊?惡病啊……這、這個……”白鼠先生開始用手帕擦汗,它黑色的小眼睛裡神色突然變了,慌慌張張的,“不,不對啊,你們不是黑發黑眼的……呃,怎麼進來的吱?走、走吧,我們這裡沒有治病的方法,我們的男爵大人是小鎮人最避之不及的巫師,他沒有辦法治療疾病的吱。”

白鼠先生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結巴,尤其是緊張起來,這結巴根本阻止不了。

於是黑貓先生露出尖尖的牙齒,一雙眼睛通紅。

“你開不開門?不開門的話,喵現在就可以讓你變成一隻死老鼠喵。”

天殊雪揪了揪他的耳朵,真的是很輕柔的動作,沒有用力,“黑貓先生,不可以這樣。”

“好了好了,喵知道了。”黑貓先生可以說得上敷衍,他隨即轉向白鼠先生,“你開不開?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白鼠先生真的要哭了,它趕緊用手帕擦擦額頭的汗水,雖然長長的毛發擋住了它的神情,但看得出,它現在非常緊張,緊張到快要吐了。

同樣作為怪物,白鼠先生能感覺到黑貓先生身上磅礴的氣勢,更不要提,老鼠本來就怕貓咪,這樣一來就更嚇人了。

雖說面前的人類少女吧,給它一種很親近的感覺,不忍心放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外面。可是有黑貓先生在,自己的這種想法也很多餘吧?

而且也不能隨便放外面的人進去啊,萬一男爵大人知道了,那不是會生氣嗎……

白鼠先生慌得一批,現在非常想得到男爵大人的提示,可是男爵大人在休息,擅自打擾是不好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呐!

“喂!”黑貓先生不高興,“到底決定好了沒有啊!喵數到三哦,你要是不回答的話,就不要怪喵——”

他看了一眼天殊雪,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而是用‘哼哼’代替。

“好!三——”

“啊啊啊啊!我我我放你們進來吱!放你們進來還不行嗎!”白鼠先生妥協了。

它現在很痛苦,導致一張老鼠臉扭曲的像是麻花。

“你們不要隨便亂走,跟好我吱。哎,這麼做是不好的,萬一男爵大人知道了,他生氣了怎麼辦啊吱……”

“謝謝你,白鼠先生。”天殊雪跨進莊園的大門,“雪雪會和男爵先生說的,讓他不要怪白鼠先生,白鼠先生是好人。”

黑貓先生就比較敷衍了,懶洋洋的瞥了白鼠先生一眼,看的它低下頭,這才說道:“是的呢喵~你的男爵大人真是個容易發火的人呢,這點小事情都要生氣,看來也是個壽命不長久的喵~”

“才、才沒有吱!”白鼠先生頓時給了強烈的反駁,“男爵大人是非常好的人吱!他從來沒有對我發火吱!他才不會隨便生氣呢!”

“那不就好了?”黑貓先生露出一截粉色的小舌頭,“既然都沒有朝你生氣過,你這麼害怕乾什麼?還以為你的男爵大人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呢。”

“我、我……”白鼠先生急得說不出話,小眼睛擠出兩滴眼淚。

然後它就被天殊雪安慰了。

天殊雪摸了摸它的頭,說道:“白鼠先生是好人,對男爵先生也很好,是他的好朋友,所以要詢問來拜訪的客人,這樣是對的。”

吱吱。

好舒服啊。

白鼠先生還是第一次被人摸腦袋呢,毛發被順的感覺真的特彆棒吱吱。

它正想舒舒服服的感受一番,就感受到旁邊傳來冷冰冰的視線。

往上一看,果然是那位黑貓先生。

他猩紅的眼睛裡寫滿了惡意和憎恨,仿佛有千萬隻被虐殺而死的貓靈被困在黑貓先生的靈魂中,等著他的操控,隨時準備爆發。

白鼠先生害怕了。

它縮頭縮腦,躲過了天殊雪的撫摸。“嗯、嗯……謝謝謝謝雪雪小姐。”

“住口!”黑貓先生又要開始作妖了,“雪雪是你能喊的嗎?”

——再喊一句,信不信喵現在就把你撕了?

後面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白鼠先生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殺意,立刻將稱呼改成了‘小雪小姐’。

黑貓先生,絕對是最難伺候的鬼怪,沒有之一。

一人一貓一鼠走在莊園的小路上,白鼠先生偷偷觀察天殊雪。

這還是這個地方被製作成如此之後,第一個進入到莊園裡來的人類呢。

前兩批來到弗洛圖鎮的遊客,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好的人類呢吱,幸好他們也沒能進入莊園,最後被惡主教和修羅派消滅了吱。

能進入莊園的,果然還是像小雪小姐這樣的人類嘛!

僅僅和天殊雪待了一會,白鼠先生心裡的天秤就開始往她這邊傾斜了。

“好了。”走了一會,他們來到破舊的彆墅門口,白鼠先生介紹道,“我們到了吱,這裡就是我和男爵大人住的屋子,隻是現在男爵大人在休息吱,就算你們想得到提示,也要等他醒過來吱!”

“好的,謝謝您,白鼠先生。”天殊雪道謝。

儘管在她懷裡的黑貓先生覺得她並不需要道謝,而且很想讓那個什麼男爵大人快點滾下來。

不過沒辦法,誰讓他們的雪雪是個講文明懂禮貌的好孩子呢?要是自己這麼做,雪雪一定會嚴厲阻止自己的。為了不讓自己的形象變糟糕,黑貓先生願意做一點點小小的偽裝。

就這樣,白鼠先生帶著天殊雪進入彆墅,走上旋轉的樓梯,來到無儘的黑色長廊。

“這裡的房間都是空的吱。”白鼠先生這麼說道,“小雪小姐隨便挑選一間休息一下吧,等男爵大人醒了,我會過來喊您的吱。”

走廊的房間全都長得一模一樣,再次回頭,後方上來的樓梯已經不見了,也變成了相同的回廊。

黑貓先生對這種小把戲嗤之以鼻,但是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道:“雪雪,那你先休息一下喵~”

“嗯……好的。”天殊雪回答。

“那喵先離開一會,等會再來找你哦喵~”

在景點裡面,能力消耗的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喵,看來下次得小心一點,慢慢的使用能力了喵。

真是該死的‘那位’啊,要是沒有它,現在自己就能和雪雪做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了!

黑貓先生消失後,天殊雪被獨自一人留在走廊裡。

白鼠先生也消失不見了,這裡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回蕩。

“嗯……找房間,休息。”

可是房間很多很多,應該選擇哪一間呢?

這讓一向不太擅長選擇的天殊雪遲疑了起來,最後所作出的結果就是,一直一直往前走,沒有停下。

因為實在不知道住在哪裡,所以隻能在長長的走廊裡一直走,直到找到應該住的那一間。

假如白鼠先生知道的話,恐怕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應該提前給小雪小姐安排好住宿的。

然而沒有假如,白鼠先生坐在樓下的椅子上鬆氣,而黑貓先生回到平板休息了。

沒有感知到天殊雪有危險,屍新娘也並沒有出來,而是在平板內待機。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著命運齒輪轉動的方向推進。

咚。

遠處走廊傳來沉悶的腳步。

天殊雪腳步一頓,然後往常的往前走去,並沒有被嚇到。

這也是最讓遊客們感知到異常的地方。

——她的眼裡沒有恐懼。

那些突然閃現的鬼怪,地面可怕的屍體,還有畸形變異的實驗體,在正常人的眼中,都是可怕的,惡心的,很難不引起心裡反應。

哪怕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也不能保證百分百不出現恐懼。

可是天殊雪卻一點害怕的感知都沒有。

在她眼裡,這些東西就和正常人一樣。

咚。

遠處又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黑色的披風揚起,卷著空氣,在冷冽的走廊前進。

天殊雪停了下來。

有誰翩然而至,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很高很高的人,高到天殊雪必須抬起頭,才能看到他的真容。

來者帶著巨大的紳士禮帽,帽子下面是卷卷的黑色短發。

或許,他曾經應該有過深邃的眉眼,英俊的五官,還有一雙充滿魔力的黑色雙眼。

可是現在,這些全都毀在了一個面具手中。

他的面部邊緣被燙傷,出現詭異的傷疤。而皮膚,以一種不太可能的姿態,和他面孔的鳥嘴面具結合在一起,融為一體,無法剝離。

這便是鳥嘴男爵,這座莊園的主人。

他穿著黑色的禮服,黑夜一樣的披風裹住了他的身體,也裹住了如枯樹枝一樣崎嶇醜陋的手指。

“晚上好,男爵先生。”天殊雪看著他,面色平靜,“我叫天殊雪,請問您有惡病的治療藥物嗎?我的朋友們患上了這個疾病,需要藥物才可以治療,不然就隻能用線把他們縫好了。”

真是個稀奇、古怪的女孩。

她一點都不曾驚懼。

鳥嘴男爵抬起手。

那長長的枯樹手指伸來,停在天殊雪的頭頂,仿佛要將她的腦袋捏碎。

天殊雪看了看他的手,風吹動著頭發,將她的假發割裂,發網脫落,露出黑色的長發。

在經過疑惑的歪頭之後,她似乎想通了鳥嘴男爵這個動作的含義,踮起腳尖,輕輕將腦袋靠在可怕的手掌中心。

“是要摸摸頭嗎?男爵先生。”她問。

鳥嘴男爵頓住了。

他慢吞吞的收回手,然後放上自己的肩膀。

嘩啦——

長長的披風被他扯下,如同夜的帷幕,輕輕落在天殊雪肩頭,將她裹住。

緊接著,她便感覺到一陣溫柔的睡意。

睡吧,睡吧,在太陽升起之前。

男爵抱起沉睡的少女,一步一步走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