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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 八位遊客的面前,都放著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湯,裡面的骨頭和肉都是美味的模樣。
但是,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碗湯, 來自於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怎麼下得去口呢?
是啊,因為下不去口, 所以大家隻能坐在那裡乾看著。
新晉牛郎臉上帶著乾巴巴的微笑, 很是不解:“各位遊客,為什麼不吃呢?是嫌棄我的頭胎宴不夠隆重嗎?”
他這句話一出, 可就扣了一個大帽子啊。
聲音不大,可是四周的賓客全看過來了,眼睛瞪得像是燈泡,一眨不眨,仿佛在質問他們:為什麼不吃?
這時,剛剛結束儀式的喜婆, 拄著鴉頭拐杖走來,臉上的皺紋刻滿嚴肅。
“各位遊客,這可是祝壽縣的傳統,你們難參加頭胎宴, 難道還想違反傳統不成,這不好吧?看你們是男遊客, 我們才讓你們參加頭胎宴的,這……”
向雲淺笑,端起手裡的湯,“喜婆姐姐,怎麼會呢?我們非常尊重祝壽縣的傳統。”
隨後, 他端起手裡的湯,一飲而儘。
見此,李星鶴也趕緊喝下。
兩人都這麼做了,其他人也跟著喝了幾口。
好在喜婆並沒有規定他們全部喝完,見八個人都喝的差不多,很滿意的點點拐杖。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後方突然衝出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她的衣物上全是血汙,頭發亂糟糟的像個瘋子。
“你們這群魔鬼!惡魔!騙子!”那女人大叫。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那是我生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立刻就有人來攔住她,把她架了起來。
喜婆上前,用力捏住女人下巴,狠狠抽打她的耳光。
“瘋子!女人怎麼會生孩子!生孩子的隻有男人!你是不是妄想奪走孩子的權利!簡直不可理喻!來人,趕緊將新晉牛郎的妻子帶走,讓她好好反省一下!”
“真是的,居然在頭胎宴上出現這種事故,簡直……”喜婆念叨著,見男人們把女人抬走,扭頭看到遊客們的碗空空如也,頓時笑得眯起眼睛。
“不錯不錯,我就說這批男遊客還是很上道的,頭胎宴快結束了,我先帶你們去民宿看看,有機會的話加入我們祝壽縣,這裡的福利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
喜婆往後走去,還不忘催促眾人。
無法,八名遊客隻能放下剛才的事,跟著她離開宴會場地,走了很久,終於繞過六層小樓的套房區,到了豪華的彆墅區。
喜婆走到其中一幢彆墅前,給他們開了門,打開裡面的燈。
和外面拉胯的外表不同,裡面的裝修非常現代化,可以說和天海市的彆墅相差無幾。亮堂的瓷磚地板,可以照出人的液晶電視,超大的水晶吊燈……
簡直奢華到歎為觀止。
“那就請各位遊客早點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就按門鈴,我們的人就在門外。”喜婆說著,就退出彆墅,將門鎖上。
向雲從窗戶看去,發現彆墅周圍每隔兩米就有一個男人守著,很明顯是把他們關起來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一路摸索,找到了一樓的衛生間。
關掉燈,確認這裡沒有監控,也沒有被監視的感覺後,向雲掏起喉嚨。
“嘔——”
“老雲!”李星鶴從外面追進來,“你沒事……”
向雲對著馬桶,將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李星鶴搖搖頭,“老雲,你看看你的隨身行李,現在還是不是一個。”
隨身行李?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已經吐掉了,應該不會吧……
向雲打開手機。
除了第一個【彆人家的孩子】外,第二個隨身行李,果然多了出來。
姓名:向雲
隨身行李:【頭胎的秘藥】
介紹:你服用了來自祝壽縣的頭胎秘製魔藥,此刻的肚子裡正孕育著新的生命。
*請注意,催吐無法吐掉該秘藥,在七天之內加入祝壽縣,完成牛郎的義務,否則新的生命破體而出,你們將徹底死亡。
(或購買指定藥物解除該行李)
李星鶴湊了過去,咂嘴:“一模一樣。”
向雲面無表情,拿出折疊好的紙巾擦拭嘴角,“該死。”
“該死也沒用。”李星鶴捂住肚子,一臉憂愁,“不知道雪雪的藥能不能救命。”
向雲還是很不舒服,他看了看小李,道:“你的雪雪不是萬能的。”
李星鶴想到了天殊雪,笑得燦爛起來,“但沒有她是萬萬不能的。”
是的,這一點,就連向雲都不得不承認。
天殊雪在副本裡的作用最關鍵,哪怕她並不在眾人身邊。
如果上個副本沒有她的藥,向雲早就死了。
沒辦法,現在他們被監視了,隻能看看女遊客們有沒有辦法破解。
“彆擔心老雲。”李星鶴道,“我們有七天時間,而旅遊隻有天。”
天……嗎。
希望這天,可以安安穩穩的度過。
就在另一邊的套房內,宋嫣雨看著陸蘇然傳過來的視頻,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邪/教吧!這絕對是邪/教!”宋嫣雨越看越不爽,“就算知道副本是假的,這看著也很難受啊,居然把一個小女孩扔到鍋裡!太該死了!如果這個副本沒有鬼,我一定要殺出去!把他們打個片甲不留!”
張頌頌手裡也拿著手機,看著群裡的消息,圍繞在她身邊的兩位陳興興說話了。
這話是對著宋嫣雨說的。
“要小心,我們感覺這裡很危險。”男版陳興興說道。
“是的,不管是樓還是大門,又或者是每個套間裡的左側第二間,上面都有著強大的封印,我們進不去,這裡不光有人類,還有很多極為陰邪的東西。”女版陳興興說道。
宋嫣雨也納悶啊,“可是如果我們一直待在這裡,根本找不到其他線索。而且,我也不覺得那個老太婆說的話正確,待在這裡可不一定能活。”
張頌頌也同意:“嗯……我們還是要找到離開的路,就算不出去,也要給自己留個後路。”
邊礁鎮後,她整個人都煥發新的光彩。
於秀看著兩人一來一回,眼底充滿羨慕。
宋嫣雨注意到了,搖搖手機,“小秀,要不要我也把你拉到我們群裡?”
於秀搖搖頭,“不用了,你們的群裡有很多人吧,擅自把我拉進去,其他人不同意怎麼辦?等這個副本結束,你們商量後再說。”
宋嫣雨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好的。
隨即,她扭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天殊雪。
如果不理她,大部分時候她都像個木偶,乖巧的不出聲,簡直是大人眼裡乖乖聽話好孩子的典範。
鑒於天殊雪前兩個副本的超常發揮,宋嫣雨是要問問她意見的。
“雪雪,你覺得呢?”
天殊雪轉頭看她,眼珠子烏溜溜的,煞是好看。
“生孩子的隻有女性人類,媽媽是這麼說的。男性人類不會生孩子。”
這句話乍一看很平常,但是細細品的話……
“可是雪雪啊,這裡的喜婆明確說了,他們祝壽縣生孩子的是男人……等一下!生孩子的隻有女性人類,所以生孩子的男人不是人類,是怪物嗎!你是這個意思嗎!”
宋嫣雨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難以置信的問道。
天殊雪眨眨眼,“不知道。”
她真的隻是個重複‘媽媽的話’的複讀機。
“不管如何,謝謝你的意見!這確實是值得注意的一點!”
宋嫣雨立刻在群裡分享‘雪雪語錄’,希望能從中分析出點東西。
相信再過不多久,雪雪語錄就會正式成為他們隊伍的金句名言,被編纂成寶典,讓每個人隨身攜帶。
聊著聊著,時間一沒注意,就到了八點半。
樓下大門傳來敲門聲,喜婆有點滄桑的聲音出現:“各位女遊客,到熄燈就寢時間了,請不要聊天,快點回到各自的房屋。”
每個副本都有宵禁時間,這點大家是習慣的。
宋嫣雨起身,“我送大家回去吧。”
和她一起起身的,還有天殊雪。
她似乎並不害怕陰暗潮濕的小區樓房,打開門就走到202。
在立刻關門睡覺和打招呼間,天殊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道:“晚安,雨雨。晚安,頌頌。晚安,於秀。”
每個人都要說一遍晚安。
這也太可愛了。
宋嫣雨笑道:“晚安晚安,雪雪做個好夢。”
雖然在這破地方,也未必能做個好夢。
“嗯,雨雨也是。”說完,天殊雪關上門。
宋嫣雨就照常將張頌頌和於秀送到一樓,看著她們進入房間,自己才回到201休息。
門,被關上了。
夜晚,開始。
小區的套房一點都不乾淨,廚房的水池裡長滿綠色苔蘚,電冰箱也是二十一世紀初的款式,外面都發黃了,裡面的菜也是焉了吧唧,還有兩隻凍死的蒼蠅。
而衛生間,和廚房一比,就更加淒慘了。
沒有淋浴房,隻有一個全是水垢的小浴缸,花灑噴頭滴滴答答的滴著水,地面的出水口還粘了一大坨黑頭發。
更不要說屎綠色的地磚,上面都是乾掉的拖鞋印,惡心的不行。
這種環境,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住不下去吧?
十安村的客房雖然簡陋,但是乾淨,一覽無遺。
邊礁鎮是小學宿舍,因為女性人少,體驗也不錯。
可是這裡……
宋嫣雨痛苦皺眉。
她是真的睡不下去啊!
而且……
咚!
樓上,有什麼聲音一直在響!!!
——咚!
天花板上傳來悶悶的撞擊聲,天殊雪抬起頭。
“上面有人住了。如果底下有人住的話,就要聲音小一點,不然會吵到彆人,媽媽是這麼說的。”
天殊雪又開始自言自語。
她打量著客廳,在牆壁邊看到一把倒過來掛著的小花傘。
天殊雪眼睛裡就隻剩下那把傘了。
微風飄動,屍新娘出現在她的身邊。
天殊雪抬起頭,“姐姐。晚上好。”
屍新娘揉了揉她的長頭發。
“我看到了一把傘。”
天殊雪小跑著走到牆邊,將傘拿起來,“客房裡的東西可以帶走,媽媽是這麼說的,那雪雪可以帶走這把傘嗎?”
這句話說好,她有自問自答道:“嗯,應該是可以的。”
屍新娘歪歪頭,牽起雪雪的手。
兩人的手都是不分彼此的冰冷,不過比起屍體,天殊雪顯然還是要熱乎一點的。
但她並沒有嫌棄屍新娘的寒冷,反而靠近了她一些,像是一個普通的和姐姐撒嬌的小女孩,依偎在她的懷裡。
“我想給朋友們帶禮物,鄰居先生最近在收集漂亮的小花傘,他說要在接我上下學的時候使用,這把傘看起來很漂亮,不知道鄰居先生會不會喜歡。”
屍新娘輕輕搖了搖天殊雪的手。
“隻要是雪雪選的,大家都會喜歡……姐姐是想這麼說嗎?”天殊雪仰頭問。
屍新娘點點頭。
沒錯,隻要是女孩選的,不管是怎麼樣的禮物,大家都會開心的接受吧。
天殊雪微微勾起嘴角,將小花傘塞到小背包。
明明背包看起來隻有小型的筆記本電腦那麼大,但是裡面卻能裝那麼多東西,說起來也是有點神奇的,而至今為止還沒有人發現過。
“姐姐,也想要禮物嗎?”末了,少女又問了一句。
屍新娘整個人的體態都是往下垮的,給人一種無力的頹廢美,華麗的嫁衣披在他身上,露出修長的脖頸,還有不太明顯的喉結,一切都顯得和諧而優美。
她擁抱了天殊雪。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將她裹入嫁衣,但是卻深深的,深深的和她相擁,就像是要永遠在一起一樣。
天殊雪回抱了她。
“好的,姐姐。雪雪也會給你尋找禮物的。雪雪要給所有的家人和朋友尋找禮物,這樣大家都會開心了。”
開心嗎……
有雪雪在身邊,即便沒有禮物,也是開心的。
屍新娘一直抱著她。
“那我們去休息吧,姐姐。”天殊雪說道。
屍新娘沒有回答。
而一般沒有回答,就代表著同意。
於是就這樣,少女牽著姐姐,往客房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路,左側的第二間房間傳來撞擊聲。
天殊雪看去。
咚、咚、咚。
並不是有規律的敲擊聲,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撞門。
“是誰?”
屍新娘立即瞬移到天殊雪前面。
然而,天殊雪繞過她,朝貼滿黃紙的門走去。
隻要和她相處過的人,都會產生一個奇怪的認識——這個女孩不存在恐懼。
或者說,她的情緒裡,根本就沒有恐懼這種東西。
天殊雪就這直直的走到門前,將手貼在門上。
很快的,裡面不再有撞擊了。
“有人嗎?”她敲敲門。
裡面沒人回話。
看著滿門的黃紙,天殊雪做出一個令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壯舉——她把黃紙全都撕了。
就是那種,很大方的,一撕一大把的那種。
不管其他哪個隊友在這裡,恐怕都要看的一驚。
這、這也太大膽了!萬一後面是什麼鬼呢?
不過這個問題,對天殊雪來說不重要。
畢竟在她眼裡,從來就沒有什麼人鬼區彆,哪怕後面是一個長相醜陋的惡鬼,天殊雪也能看著它,平靜的說出‘先生/小姐您好’。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鬼怪,在面對她時會遲疑的理由。
隨著黃紙撕開,後面又傳出了敲門聲,這次倒是有禮貌了很多,篤篤篤的敲。
“請等一下,我馬上就可以把門開出來了。”天殊雪這麼說道。
後面的敲門聲果然小了。
黃紙貼滿了整面門,且每一張黃紙上都用紅色的顏料寫著鬼畫符,一看裡面就封印著不得了的東西。
但是……很遺憾,住在這裡的人是天殊雪,她和其他人不同,不會小心謹慎的避開門不走。
嘶啦——
隨著最後一張黃紙落地,門也不再被神秘力量禁錮,哢嚓一下開了。
咿呀。
木門朝裡面搖去。
房間很昏暗,裡面到處都是紅色的絲線,這些絲線從上而下相互勾結,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看的人頭疼。
房間裡點著綠幽幽的蠟燭,與紅線相互輝映。
而在房間正中央,紅色顏料組合成一個陣法,在陣法的中央,靜靜擺放著一口棺材。
棺材的蓋子放在一邊,裡面空空如也,現在看起來,似乎還沒有關什麼東西。
天殊雪和屍新娘都走了進去。
見到棺材,屍新娘瞳孔猛縮。
這顯然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而棺材,還不是這間房屋的重點。
在屋子的最前方,綠色火焰飄忽,一個半人高的神龕擺放著。
左書‘喜鴉大人長生福康’。
右書‘祝壽大仙不死樂天’。
在神龕中央,擺放著一尊極其邪異的烏鴉雕像。